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二五仔之王》作者:尹桃蹊 文案 cp宰 ★ 我叫高穗由果,是一名秃头战士。 当我结束异世旅行,重新拥有一头靓丽长发,回到老家打算安度晚年时,穿越过的某个世界突然融合,从前的boss/上司/同伴纷纷找上门—— 做过我室友的绷带怪: 叛逃会被一直追杀哦~ 被我剃秃的老琴:可口可乐,你先看看这把枪,再说要不要退出。 被我揭穿卧底身份的某透:将功折罪,回来干活! 做过我师父的侦探社社长:师父叫你回家吃饭。 压榨童工的特务科社畜上司:交给你个新任务,去军警做卧底吧。 …… 于是我身兼数职,每天都奔波在“我围剿我自己”的路上。 职场太难了,我摸着自己渐渐稀少的头毛,决定辞职回老家结婚! 请不要在其他文下提我,谢谢。 弃坑不用告诉我,谢谢。 不要吵架,无视就好,谢谢。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高穗由果 ┃ 配角: ┃ 其它:二五仔 一句话简介:领最多的工资,撩最野的汉。 立意:成长的代价和收获。 第1章 去做卧底吧!(已修)   #怎样才能月入百万?#   经常混迹的论坛上看到这个问题时,我在可乐杯里放了两粒枸杞,给自己洗脑这样喝能养生,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满足地打了个嗝,我开始码字灌水——   1L(匿名):   谢邀,人在横滨,刚下电车。   本人社畜,月入千万,在公司担任管理职位,最忙的时候一周七天连轴加班,头毛已经渐渐稀少。   我的上司更狠,曾做到一边睡觉一边回工作邮件,甚至有名言曰:不下班就不用再上班,不睡觉就不用再起床。   适逢经济泡沫,赚钱着实不易,我知道肯定有人会酸。信不信由你,我只能说世界大部分不幸,都是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   人就是不经念叨,刚敲完这段文字,上司就给我打来电话。待我挂掉电话,屏幕里的回复已经排成了认亲大会——   2L(五个孩子的爸爸):   有什么不需要杀人的赚钱渠道,可以推荐一下吗?如果是文字类工作就更好了。   3L(宿醉):   哼,1楼一看就是骗子,说谎都不打草稿,月入千万还坐电车?   老娘就是横滨的,有本事你别匿名啊!   4L(今天也在努力寻死鸭):   2楼最近缺钱吗?我刷别人的卡养你鸭~   5L(女友失踪一个月后回来就跟我提分手这是为什么???):   认同1楼观点。本人高中生,兼职平面模特,收入没有1楼高,但还不错,足够买看好很久的限定款篮球鞋。   顺便谁能关注一下我的昵称,我现在非常疑惑。   6L(今天也在努力寻死鸭)   楼上你看头顶绿没绿(///▽`)ノ~   ……   我再次打了一个嗝,突然觉得网络一线牵,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回复里面有好几个是我认识的。   按照回复顺序,他们依次是:我的邻居、我师父公司的职员、我的前同事、我的前男友。   圈内人太多,还是匿了吧。   在细说他们之前,我先做下自我介绍。   我叫高穗由果,一个多月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jk……好吧,或许也不是那么普通,毕竟没有几个高中女生经历过自杀未遂这种级别的绝望。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决定放弃人生,割腕自杀。   留下遗书,把养了多年的鹦鹉送宠物医院寄养,在浴缸里接满热水,整个人躺进去,被温暖包围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永别了,抛弃我的妈妈。   永别了,对我性骚扰的老师。   永别了,欺负我的同学。   永别了,总不接电话的男朋友。   永别了,这个氧化腐朽的世界。   我拿着家里最锋利的菜刀对着手腕比划,想象着怎样才能划出漂亮的切口,突然想起这把刀前不久切过鸡屁股,剁过猪大肠。   我嫌弃地爬起来,一路滴答着水,赤脚跑到厨房换了一把刀。   等我重新躺回温暖的怀抱,倏地又想起这把刀前不久刮过鱼鳞,凑过去闻了闻,仿佛还能嗅到一股子腥味,于是我又返回厨房。   这一次我精挑细选,最终拿起一把精美的水果刀——黑色漆面,流线优美,刃尖在灯下悦动着森然冷光。   当初就是因为它长得漂亮我才买的,一直放在刀架上舍不得用。   这样美丽的刀具,作为给我送终的武器,我觉得倍儿有面子。   人生需要仪式感,哪怕奔赴死亡也应如此。   回到浴室时水已经凉了,我重新接了一缸水,打着寒颤躺回去,露出满足的微笑,捏着刀在腕间狠狠一划。   ……草,没开刃。   辣鸡商家,明明网购的时候说好帮我开刃的,我家没有磨刀石!   我回到卧室,在遗书里添上一段话用来控诉商家,又打开网购App给出人生最后一条差评。   之后我跑了三家超市,终于买到磨刀石,一边打喷嚏一边给刀开刃,回到浴室时水又凉了,一拧水龙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停水了。   毫不夸张地说,我当时哇地一声就哭了。   人到底能倒霉到什么程度呢?   我,高穗由果,在15岁生日这一天下定决心离开人世,最终却弃刀痛哭。   之前做准备工作时我都没哭,心态平静的就像接受自己离死不远的癌症晚期患者。可不知道怎么了,这时候突然就掉下眼泪。   我哭唧唧地给浴缸放水,之前养的玄凤鹦鹉不知怎么飞回来了,落在我肩膀上,用它的小脑袋蹭我的脸,怪声怪气地学舌:“美人儿,笑一个。”   我哭得更厉害了。   大概,老天爷还没有完全放弃我这个废物吧。   自杀如打仗,讲究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几次三番的耽搁,我已经打消了想死的念头。   自杀未遂第二天,我迅速办理了休学,换了电话号码,带着爱鸟跑到谁都不认识我的陌生城市。   没有熟人的地方,连空气都散发出芬芳的自由气息。   我随意在街上逛着,经过一家健身房,看见大海报上的女搏击选手,她的肱二头肌和马甲线让人十分有安全感,脸上自信光辉的笑容也令我羡慕不已。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人生之所以变得这么糟糕,全都是因为我太菜了。   于是我自由地下定决心,要变强,强到可以手撕那些混蛋。   如果能够改变人生,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不就是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深蹲10公里长跑嘛,哪怕变成秃头,我也愿意!   【变成秃头,您真的愿意?】   在我累得半死不活、用时一个月终于能挠到散打教练时,隐隐听到这样一句话。   【007号系统,听到您的呼唤,将竭诚为您服务,您叫我小七就好。】   【只要您签下这份为期50年的劳动合同,小七将会为您打造全方位的变强计划。】   ···   人真的不能乱立flag。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丧气少女虽秃头而犹未悔、最终走向巅峰的逆袭套路,至少在真正变成秃头后,我十分后悔。   系统因为某些原因,在收集人类各种各样的感情,于是找了我帮忙,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它会帮我制定变强计划。   年少不知秀发贵的我,签下合同后头发全没了。   真的就是那种全秃!一根头发都没剩,光溜溜的脑袋能当电灯泡的那种全秃!   【50年合同期满,宿主的头发会恢复原样的。】   007系统用它平板的电子音安慰我。   【秃头行走世界,能够重塑您坚强的内心,让您从此百毒不侵,不再惧怕他人的眼光。】   我摸了摸和脸皮一样光滑柔软的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您的任务是穿越到不同世界,执行小七为您下发的任务清单。】   “什么任务?难不难呀?”   【您的体质、体术、反应能力、心智都需要锻炼和强化,经过小七的计算和分析,已为您筛选出最合适的任务主题——二五仔之王!】   总而言之,我的任务是在各个世界做二五仔。   所谓二五仔之王,就是在多组织之间练习劈叉。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一字马。   50年摸爬滚打和秃头生涯,提升了我的身手,增长了我的见识,磨厚了我的脸皮,打破了我的节操,降低了我的下限,还留下了无数“光头强”的美丽传说。   这50年,也把我磋揉成一条毫无梦想、退休后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   合同期满后,我回到原本的世界,手机刚重启,就接到无数条未接通电话和信息。   登徒子——就是我养的鹦鹉,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它见谁都叫“美人儿”,我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它飞到我面前,谴责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见我不理它,就扑腾着翅膀用鸟喙叼我的脑袋。   嘶,有点疼。   “知道啦,马上喂你……哎不要啄了,敢啄断一根头发我今晚拿你煲汤。”   我小声嘀咕着,挥手赶走登徒子,一边一目十行地看着手机信息,一边思考明天该怎么开启我的美好退休生活。   手机里有催缴水电费的通知单,有银行转账,有垃圾邮件,还有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通电话和信息。   ——我的男朋友。   说实话,这50年的经历过于“精彩”,导致我都快忘记男朋友长什么样子了,要不是在手机里看到他的照片,可能迎面撞上都认不出来。   我没回电话,只给对方发了一条约明天面谈的信息,然后再次关机。   我这个人虽然咸鱼,但是做事还是比较有始有终的。   比如,把男朋友变成前男友。   要什么男朋友,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漫画不好看?   ···   第二天,我提前两分钟抵达和男友约好的咖啡馆。   “美女,我好像在网上见过你的照片,你是海常的校花吧?”   我抬头,瞟了眼桌边搭讪的男生。   这人谁,不认识,没见过。   神奈川县多美人,海常校花平均一年冒出来好几个,男女都有,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请问我可以加一下你的LINE吗?”   我朝男生露出一个礼貌却敷衍的微笑,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加热切。   “帅哥,你认错人了。”   “诶,怎么可能?”他调出手机里的照片举给我看:“这明明就是你嘛。”   照片里的女生有着冬雪般的长直发,花瓣般的梅红双眸,明显非亚裔的混血东欧脸,带着白绒球耳坠,齐刘海偏向一侧,几乎挡住一只眼睛。   她穿着海常的制服裙,系着格子围巾,还怕冷的套了件领子毛茸茸的厚重大衣。   少女背手在后,似乎听见有谁在叫她,于是在寒风中回眸。   我想,那双眼看向的方向,一定是她喜欢的人。   因为照片上的女孩,确实是我,无论是唇角上扬的弧度,还是舒展开的眉眼,亦或是被夕阳烘暖的目光,都是无比熟悉的模样。   可惜我早已经不记得这个场景,也从来没在社交网站上传过照片,这一看就是偷拍,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不行,我回头必须上网找找,要是被商用了,怎么着也得敲一笔版权费!   不过现在嘛……   我笑吟吟地把手机从男生手里抽出来,动作太快,男生压根没反应过来。   “没看清楚,让我仔细看一下。”   顺手把照片永久删除,我又把手机还给男生,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帅哥,你说的照片我没找到呀?”   男生露出生气的表情:“哈?明明是你刚删——”   我突然朝玻璃窗外的街道挥了挥手:“黄濑君,这边这边~”   随即转头对男生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男朋友来了哦。”   我眨了眨眼睛,双手合十,压低声线:“我男朋友超爱吃醋的,看到我的照片在别的男生那里,他会生气。不要说出去哦,拜托拜托~”   我都卖萌了,男生的火气也就消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保留你的照片是我的不对,祝你约会愉快……那个,如果下次再遇到你,能加你好友吗?”   我弯起眼睛,拖着长声模棱两可道:“希望我们还能遇见呢。”   遇见也不会给你联系方式啦~   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俊郎帅气的金发少年扫视一圈,目标精准地朝我这边走过来。   “等很久了吧,抱歉啊小由果。”   黄濑凉太抽出椅子,坐在我对面,召开侍应生点了杯橙汁。   “摄影棚那边不放人,说我有张照片没拍好……嗯,刚刚看到你跟他说话,你们认识吗?”   他的目光落在之前搭讪的男生背影上。   “不认识,问路的。”   我搅着咖啡里的奶泡,漫不经心地说道。   黄濑狐疑地又看了那人一眼,没深究。   “小由果上个月为什么突然办了休学,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他咬着橙汁吸管,鼓着腮帮子,半是抱怨半是担心地说:“我们是在交往吧?可是小由果从来都不把自己的事告诉我,让我这个男友当的很挫败诶。”   我反省三秒钟,点头表示赞同:“这一点确实是我做得不好。”   “所以——”   “所以黄濑君,我们分手吧。”   对面的少年,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等,你说什么?”   他眨了眨眼,一脸诧异。   我板着脸,苦大仇深道:“你上次国文考试比我高三分,让我自惭形秽,深觉配不上你,所以分吧。”   “哈——???”   作者有话要说:   长篇预收文:   《[综]首领宰大型骗婚现场》   《五年仙考三年模拟》   长篇完结文:   《今天的横滨也很核平》cp宰   《专业作死momo酱》cp宰   《818我那披马甲回来的审神者》cp鹤   ————   开坑惯例求收藏~   爷娘闻女来,我来求收藏。   洞房花烛夜,我来求收藏。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我来求收藏。   两只黄鹂鸣翠柳,白鹭我来求收藏。   人生在世不如意,不如我来求收藏。   天生我材必有用,各种我来求收藏。   求收藏,求收藏,十万个我来求收藏! 第2章 绷带怪被踢下水(已修   尴尬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隔了半晌,黄濑忽然笑出来:“噗哈哈哈我还以为……咳,对不起。”   他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是因为这种事,下一次我比你考得低总可以了吧。”   他单手撑着下巴,语气里还带着十分明显的迁就,隔壁桌的白领投来嫌弃的目光,我估摸她内心在想“哪来的小学生情侣”。   我拍了拍桌子,语气不忿:“什么叫‘只是因为这种事’?你把考试当做什么了?考试难道不重要吗?学生的主要任务本来就是学习啊!不要小看考试啊混蛋……你不要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是是,你说的都对~”   黄濑依旧笑眯眯地敷衍我。   我都这么胡搅蛮缠了,他怎么不生气呢?他不生气我还怎么顺利分手?   于是我再接再厉:“而且你打游戏太菜了!我不想被队友说我带妹!”   黄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是之前都是我带你啊。”   我顿时哑然。   王者这么多年,都忘记以前的我是个废铜了。   行吧,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我掏出手机,挑衅地对黄濑说:“来一局?”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来吧。”黄濑斜挑起唇角,调侃道:“如果是想和我玩游戏就直说嘛,干嘛打着分手的由头?小由果还是这么可爱。”   他顿了顿,弯着眼睛继续甜言蜜语:“不过这么可爱的小由果我很喜欢哦。”   不,大兄弟你会错意了。   我确实是想和你分手来着,只是游戏宅的倔强让我必须为自己正名。   苦练五十年回手掏的我,怎么能输给一个普通高中生?   不对,这个说法有问题,听起来好像我五十年都在不务正业一样。   总之我靠游戏把黄濑按在地上摩擦后,施施然收起了手机:“我赢了,所以分手吧。”   这一次黄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突飞猛进的技术惊呆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有些无奈道:“小由果,玩笑就开到这里吧。”   “我没有开玩笑啊。”我的目光直直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最初的交往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只是想要纠正它而已。”   其实黄濑君会成为我的男朋友,这个过程挺乌龙的。   在我决定割腕的一周之前,学校组织的修学旅行上,黄濑跟我告白了。   告白原因当然不是喜欢我,而是他们男生玩真心话大冒险时,黄濑选择了大冒险,被要求“向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告白”。   当然,告白之后紧接着就是道歉,他主动向我说明了自己在和同学做游戏。   我的回应其实也有问题,在明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心告白的前提下,鼓起毕生的勇气问了他一句:“如果我接受你的告白呢?”   当时黄濑明显愣住了。   没经历50年任务锤炼的我,认真说起来性格其实不怎么好,大多数同学对我的评价是“高冷”“孤僻”“不合群”,或者还要再加上一个“被欺负不会还手”的标签。   其实我只是社恐,因为家庭原因不停的转学,又不爱跟人凑堆,基本上交不到什么朋友。   人类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会自然而然的评价并不了解的人是否配得上他拥有的一切,却不愿意探究对方经受过多少磨难,付出过多少努力。   明显异于亚裔的长相从小到大给我带来过夸奖,也带来过很多麻烦,更没有靠谱的长辈可以商量诉苦。   日本私立学校的校园霸凌很严重,今天不知道谁传出“高穗抢了XX的男朋友”,明天又是谁造谣“那个东欧杂种在外面援|交”,久而久之,谁都不愿意跟我玩了。   再严重一点,就是可以想象到的暴力行为。   我不想探究男同学们究竟怀着怎样的心理给黄濑出这种“难题”,之所以想要答应这个告白,只是因为一直活得很艰难的我,急需要依靠。   至于当时的我喜不喜欢黄濑……   这样耀眼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呢?   事实证明,靠山山会倒,只有自己才最可靠。   扔下刀大哭一场后,我大彻大悟,于是奋发图强锻炼身体,然后又被系统选中,成为了魔法少女……不是,成为了光头二五仔。   我后来问过007系统,如果我当时真的割腕了,它还会选择我吗?   007十分冷酷地回答:“不会。”   它说,永远别指望一场奇遇就能让人生变得更好,那是做白日梦。   能改变未来的,只有你自己。   “你怎么能打击我美好的愿望呢?”   我不满地埋怨它:“我一直在做天降横财一百亿的白日梦,或者我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爹是大富豪,家里有矿让我继承。”   007没搭理我。   ·   想的有点远,我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   “最初交往时的约定,黄濑君应该没有忘吧?”   我的语气相当平静:“当初我们说好的,如果谁有了喜欢的人,或者觉得双方不合适,随时可以提出分手。”   黄濑皱起眉,语气微沉:“所以小由果找这么多借口,只是想和我分手?”   我点点头,气定神闲道:“对。”   黄濑目光微微闪烁:“小由果有喜欢的人了?”   “有的哦。”我笑嘻嘻地回答:“我喜欢福泽谕吉。”   换句话说,我喜欢万元大钞。   黄濑:“……”   他的指尖点在桌面上,一下一下,似在沉思。   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那好吧,既然是小由果的请求。”   我顿觉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一轻,连笑容都真心不少。   “多谢之前的照顾啦,黄濑君~”   黄濑看上去有点恍惚:“我没照顾到你什么,其实……”   我歪歪头:“其实?”   黄濑清了清嗓子:   “其实上次国文考试,老师批错一道题,我应该比你低三分的。我刚刚还在想,既然你这么看中分数,我就去找老师改过来。现在我们都分手了,小由果应该不介意我比你稍微高一点吧?”   “……拜托你快去改过来,做个诚实的好孩子,投机是考不上好大学的!”   黄濑再次笑出声,笑过后站起来,轻声说:“让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吧。”   我没拒绝,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   离开咖啡馆,我们俩顺着河堤慢悠悠地往前走。   黄昏时分,即将熄灭的太阳如同走到尽头,透支出最后的热量,烧红的晚霞给横滨这座城市裹上一层隔温纱罩。   扑面而来的凉风中,我拉了拉衣领,加快步伐。   黄濑这个运动少年今天出奇地磨蹭。   我倒也不是着急,就是直觉如果不赶快回家,说不定会碰见什么倒霉的事,或者遭遇瘟神。   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救过我好几次命的那种准。   “小由果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黄濑问道。   “我绝对没有想要不要扛着你跑回家这种事,绝对。”   “……想让我走快点你可以直说,真的。”   黄濑话音刚落,附近传来尖叫声:“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听到有人落水,旁边的少年反应比我还迅速,他脱下外套往我怀里一塞,“扑通”一声跳进河里。   河面漂浮着一个黑色人影,脸淹在水下看不真切。   黄濑游到对方身边,一只手臂扣住落水者,一只手往回划水,到了岸边,先把落水者托了上来。   我伸出手把黄濑从河里拉出来,顺便回头瞥了眼昏迷的落水者。   他看上去十六七岁,高瘦纤细,额头、脖颈和手腕绑着绷带,河水顺着蓬乱的头发和脸颊淌进石板缝里。   如果忽略发青的脸色,少年的相貌其实很出挑……等等?!!   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眼熟?   他长得好像我之前穿越过的一个世界的……唔,叫什么来着?   不可能吧,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咳嗽着吐出一口水,睫毛微颤,像是要醒。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正在全身扫描…10%…20%…100%,扫描完毕。】   【正在读取信息…10%…20%…30%………】   【叮——亲爱的宿主您好,您的世界刚刚经历一场地磁风暴,经过007系统预测,两周之后,您的头发将彻底掉光光哦~】   咦???   咦!!!!!!!!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   【警告!!!不能让太宰治看见你的脸。】   来不及细想,我条件反射飞起一脚,把太宰治踢进河里。   【叮——奖励劈叉指数:200】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听到太宰治这个名字后故意把他踢进河里的,绝对不是!   我的脚它有自己的想法QAQ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宰粉【狗头. jpg】   我爱宰和我喜欢欺负他并不矛盾   ————   预收文求收藏,cp首领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综]首领宰大型骗婚现场》   平行世界的高穗由果的故事~   文案:   最近,我接到一个暗杀委托,目标是港口Mafiaboss。   根据情报我找到了那个戴颈圈的矮个子目标,和他缠绕绷带的下属,但异能不知为何失效了。   我决定换种方式暗杀,先接近那位下属。   几个月后,我拿到了结婚证——   委托人:我是让你去暗杀,不是让你和目标结婚!   我:等等,谁是港口Mafiaboss,我新婚丈夫吗?   ——— 第3章 头发秃了吗?(已修)   “小、小由果?!!!!”   黄濑凉太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把他刚救上来的人踢下水,来不及跟他解释,我拔腿就跑。   没办法,太宰治这个人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太深了。   我跟他做了将近两年的室友,每次出去买菜做饭都是我掏钱!都是我!这只铁公鸡连杯珍珠奶茶都没请过我!   这些钱我留着买排骨不香吗?   “等等小由果?”黄濑被我拽得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道:“这怎么回事?那个人——”   “哎呀别管那个人啦!”我头也不回地喊道:“水淹不死青花鱼。”   “什么鱼?”   “青花鱼啦,青花鱼。”我顿了顿,继续说:“浦岛太郎的神话故事你没听说过吗?因为救了龙宫里的青花鱼,他被带到龙宫,等回了家才发现已经过去几百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黄濑忍不住吐槽:“不要欺负我没看过神话啊,浦岛太郎救下的不是乌龟吗?”   “甭管是乌龟王八蛋,还是青花鱼混蛋,这都不是重点!”我理直气壮地朝他吼:“总之想要保住你的日常,就把今天救人的事全部忘掉,全部!”   我拉着黄濑狂奔几里地,最后停下的时候,这个运动生都忍不住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   “你还需要锻炼啊,黄濑君。”   我脸不红气不喘,拍拍少年的肩膀,好整以暇道:“我快到家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我可是学校篮球队的正选,是小由果你太变态了吧。”   黄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悻悻地说:“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运动神经这么好,今年的长跑比赛要是有你,海常不可能输得那么惨吧。”   “……不,有我也一样会输得很惨。”   好不容易把黄濑哄走,我在家附近的超市购买生活用品,顺便审问系统。   晚上做什么菜呢?   唔,这个新出的酱汁据说不错,买一瓶回去做牛肉饭吧。   又捡了两头洋葱,我在洗发水护发素和发膜的货架前驻足,有些走不动路,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把它们全部抱回家   “小七,你说的地磁风暴怎么回事?还有我为什么会头发掉光?”   地磁风暴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的头发。   【系统刚刚检测到,此世刚刚发生了磁场风暴,您的世界和另一个世界出现了套叠,并于二十分钟前彻底融合。而磁暴的中心,就在宿主您身上。】   【小七也因为这场磁暴,重新降落到您身上。】   时空出现重合套叠,我就要再次变成秃头吗?   我下意识地捋了一把刘海……妈耶真的开始脱发了!   我看着指间的白毛,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瞳孔地震,呼吸急促!   头发!我好不容易再次拥有的头发!你们不要死啊QAQ   “怎么回事?”   我十分心疼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具体原因小七也不知,但小七发现,出现融合的世界,是宿主您之前穿越过、且因离开的过于仓促导致留下隐患的第一个世界。】   “果然是那个世界啊。”我捂住脸,长叹一口气:“你有让我生发的办法吗?”   【即使是我,也没办法让您的头发凭空生出来,根据等价交换原则,小七可以帮您用另外一种方式,把头发“乾坤大挪移”到您头上。】   【换句话说就是,小七不生产头发,小七只是头发的搬运工。】   “所以?”   【二五仔,古往今来都是让各种组织们头秃的存在。】   听系统这么一说,我瞬间了然,系统这是让我再去做二五仔。   “也就是说,为了不让自己秃,我得想办法先让别人秃?”   这是不是过于缺德了?   等等,虽然缺德,但我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每获得一百点劈叉指数,小七将送给您一根永不脱落的头发,可以自用,也可以送人。至于劈叉指数的获得方法,计算方式如下:   劈叉指数=组织成员的头秃指数×加入组织个数】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突然漂浮在眼前的半透明计算公式,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个头秃指数又是怎么算的?”   【这是根据大宇宙未来最科学的计算方式算出来的,根据三期临床实验数据可知,平均每23333点秃头指数,会让对方掉一根头发。】   对了,头秃指数的计算公式您要看吗?】   “……我并不是很想看。”   这算不算集众人之力帮我攒头发?   看来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啊。   【天若有情天亦老,众人为您续一秒;只要劈叉练得好,小车永远翻不倒~】   小七的打油诗说得还是这么溜。   但一想到岌岌可危的头发,它的打油诗都无法娱乐到我了。   “那这个世界……融合后不用管它吗?不需要再把它们分开吗?”   【宿主,很多事小七也不是很清楚,这场磁暴的中心既然在您身上,答案也只能在您身上找。】   【不过小七会尽全力帮您的。】   我的咸鱼梦想就这样破灭了,从此不得不为头发奔波。   结账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两个男孩子在奶粉区打闹,不小心撞到货架,千钧一发之际,我把砸下来的奶粉罐全都接住了。   孩子们的爸爸闻声跑过来,压着两个淘气鬼的脑袋向我道谢。   那是个穿着沙色风衣,有着赤铜色头发的青年。   我目光扫过他的手指,还有风衣后背处微微鼓起来的地方,眯了眯眼睛。   “刚刚那个人带枪了吧?而且他一看就是用枪的好手啊。”   等那个父亲带着孩子离开后,我对系统说。   【您没看错。】   “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什么样了啊?”   我看向窗外那五栋黑色的标志性建筑,捂住额头,发出一声呻|吟。   钱包里的“福泽谕吉”也变了颗不认识的脑袋,我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以后不能再说我喜欢福泽谕吉了呢。   毕竟……这人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师父啊!   我的世界原本是个很普通的世界。   没有炫酷的异能力,没有居高不下的刑事犯案率,更没有光明正大横行街头的黑手党。   和平、稳定、充满着校园日常的现实社会,最多就是运动少年们五花八门的技能让我想吐槽,而和系统签订合同之前,我都没觉得这些运动少年有哪里不对劲。   可就算球类运动能拯救世界,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加不对劲了。   ·   回到家才发现晚上要做的牛肉卷忘买了,气呼呼地合上冰箱门,我决定去外面吃。   刚出门就遇到热情的邻居大爷大妈们,左塞一个苹果右塞一个橘子,喜欢打麻将的仁王爷爷还从孙子手里抢了块西瓜给我。   “谢谢爷爷。”我蹲在仁王家门口,一边啃西瓜一边跟他闲扯:“下次打麻将带我一个呗。”   仁王爷爷眼睛一亮:“由果果也会打麻将吗?”   “会啊,打得可好了呢,能进国家队。”   “麻将还有国家队吗?”   “没有,我只是形容自己技艺高超。”   住在这片小区的邻居们知道我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住,有妈和没妈一样,所以都愿意多照顾我一些。   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善意围绕着我,我就想把从前那个割腕的自己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这个时间出来,是要去吃晚饭吗?”仁王爷爷问我。   “嗯,大叔家的激辣咖喱我好久没吃了,超级怀念!”   我家的小区基本都是一户建,但不是像东京品川区那种特别高档的一户建,算是商业和住户相结合。大家都是在红尘烟火中奔波的普通人,有几家还把房子的一楼改造成餐馆和麻将馆。   其实按照我的退休规划,我打算把家里的一楼改成花店。   当然这个规划的前提是我爸并非富豪。如果真有矿继承,我还开什么花店,肯定吃了就睡醒了再吃先过一年。   咳,跑题了。   总之民风淳朴的横滨,我最喜欢了。   我捧着块瓜,正感慨平静美好的日常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来电显示的号码我不认识,随便抹抹手,按下接听:“喂,我是——”   “高穗由果!!!”   对面一声厉吼差点把我震聋。   我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我知道我叫高穗由果,您是哪位?”   听到这句话,对面貌似更生气了。   “还敢问我是谁?我是你上司坂口安吾!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上个学把人都上没影了是不是?我还以为你悄无声息死在外面了呢!今晚回来,有卧底军警的任务交给你!”   我:“……”   不等我说什么,对面啪地一声把电话撂了。   没过两秒,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换了个喑哑的嗓音:“今天开会,老地方。”   “那个,我手机之前恢复出厂设置,存的号码全没了。”我小心翼翼道:“请问您是……”   对方沉默片刻,冷冰冰地开口:“可口可乐,你想死吗?”   可口可乐?这代号也太挫……等等,酒厂?!!   “你是琴酒?”   琴酒嗤笑一声,挂断电话。   别挂啊,老地方在哪来着?我不记得了!   又有新的电话打进来,我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   我这次也懒得问是谁了,对面见我不吭声,就自顾自地说起来:   “之前怎么没接电话?”   这深沉稳重的嗓音还挺耳熟,我想了想,试探地问了句:“师父?”   “这个月侦探社聚餐,你之前说过会过来。”   师父停顿片刻,问道:“需要我去电车站接你吗?”   我连忙开口:“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顿了顿,我问道:“师父,那个……几点聚餐来着?”   “今晚八点。”   【叮——请宿主完成异能特务科工作的同时,去酒厂集合地点开会,并与横滨和侦探社社员聚餐。】   【小七预测了一下,任务完成后将有大批劈叉指数入账,为了头发,宿主要加油哦。】   “……”   我似乎能够预想到未来要过多麻烦的日子了。   现在,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只要死得速度足够快,脱发就追不上我。   “宿主冷静,不要撞墙……上吊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19-12-13 18:59:59~2019-12-15 18: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点黄昏 20瓶;席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安吾睡了吗?(已修)   我吃口瓜冷静了一下,仁王爷爷的孙子——仁王雅治表情微妙地看着我:“你竟然吃西瓜不吐西瓜籽?”   我抬头瞥他一眼,顺势接道:“不吃西瓜倒吐西瓜籽?”   “……我没跟你说绕口令。”   银发少年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笑得十分邪性,目光瞥向我的肚子,用危言耸听的语气说:“西瓜籽吃进去,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越长越高,最后会从你的嘴里长出一只大西瓜哦。”   我:“……”   这种吓唬小孩子的说法我四岁就不信了好嘛!我不就是吃了你一块瓜吗?!   于是礼尚往来,我惊恐地抚摸着肚皮,失声道:“天啊,那怎么办?到时候我的肚子不会被瓜苗撑起来吧?别人要是误会我怀孕,我该怎么说?”   我一脸担心地看着少年,慢吞吞道:“没办法,到时候就说是仁王君的孩子吧。”   “噗哩!!!”仁王吓得瓜都掉了:“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我把瓜皮扔进分类垃圾桶,笑嘻嘻地朝他挥挥手:“我也开玩笑的。谢谢你的瓜,拜拜啦~”   告别活宝一般的祖孙俩,我没有回家,也没心情去吃想念已久的咖喱,而是买了一大包零食,坐上了去异能特务科总部的电车。   现在是六点钟,距离侦探社聚餐还有两个小时。   酒厂开会是在晚上,以这群人的习惯,应该不会早于八点,所以时间还算宽裕。   “下一站新宿,开右边门,可换乘——”   大概是赶上晚高峰,一瞬间空荡荡的车厢多了不少学生党和上班族。   【宿主请注意,有人正在跟踪你。】   脑子里冷不防响起系统的提醒。   “知道,早就发现了。”   从刚上电车开始,我就注意到有人盯我的梢。   那家伙身着高领黑夹克衫,戴着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电车上动手,伤到路人的可能性太大。   我又没那么多时间把他引到空旷无人的地方。   哼,算他走运。   我掉头就往人群里钻,用套在手腕上的小皮筋把长发绑成马尾,风衣翻个面反穿;经过一位女白领时,顺便从她包里“借”了一支口红,涂上后再“还”回去。   小羊皮307,这个色号我喜欢!   刚好有人下车,空出位子,座位旁边是一位打扮精致的阿姨。   “哇,姐姐的丝绸礼帽好漂亮!”   我抢在阿姨身边坐下,由衷地对她赞美道。   阿姨愣了一下,笑得很开心:“真的吗?谢谢。”   “可以借我试戴一下吗?我也想买这样的帽子,但是又怕自己戴着不好看。”   “当然可以。”   阿姨摘下丝绸礼帽递给我,在我戴上后还亲昵地帮我整理了一下帽檐。   新站点上车的人更多,我看见那个跟踪者茫然地扒开人群,在责备声和无数白眼中左顾右盼,一不小心帽子被挤掉了。   竟然是个长直发的……外国人?   他匆忙捡起帽子重新戴好,追着一个跟我发色相近的女生下了车。   我用手机自拍一张,歪了歪头,审视着照片,用挑剔的口吻说:“嗯……还是姐姐戴着更好看,我可能不适合这样淑女的帽子。”   我把帽子还给阿姨,阿姨笑呵呵地打趣:“你这孩子嘴可真甜。”   等到下车后,我立刻打开网购App,下单了同款帽子。   嗯,我觉得自己戴着蛮好看的,礼帽配小裙子超赞的。   ·   东京某间靠山的图书馆——   表面上看,这里只是普通的山间图书馆,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的安保级别高得堪比核设施,所有警卫人员全副武装,并且他们的腰包里还藏有冲锋|枪。   打扮成安保的机动组组长朝我敬了一礼。   “高穗管理官,上学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我掏出一袋零食塞给他:“给你带的。”   穿过走廊里十几道明暗处皆有的防守线,我在电梯的声控密码门前停下脚步,想了想,试探地说了句:“芝麻开门?”   门没开,我挠了挠头,又说了句:“种田长官是秃头?”   门依旧没开,我有点不耐烦,决定再试一次。   如果这次还是不对,我就给上司打电话,以“单位的电梯看我不顺眼”为理由辞职。   “安吾睡了吗?”   这次门“咔嚓”一声,往两边移开。   我就知道!   特务科的密码左右就那么几个,真的太没趣了。   电梯下到负三层,我一踏进去,差点以为自己闯进了哪个犯罪组织的老巢。   宽敞的办公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和某人的眼镜反射出惨白的冷光。   几乎没有人说话,将语言取而代之的,是机器运转的嗡鸣和快速敲击键盘的脆响。   我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精准地找到电灯开关,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凄惨的嚎叫声一瞬间此起彼伏: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靠,谁把灯点亮了?!”   “快关上我要瞎了啊啊啊!”   “是敌袭吗——?!!”   ……   【叮咚~劈叉指数+521】   【叮咚~劈叉指数+233】   【叮咚~劈叉指数+666】   ……   骚动之中,只有一人丝毫不乱,稳坐电脑前,有条不紊地继续处理公务,那就是我的上司——坂口安吾。   他顶着一张加班好几周的脸,眼镜后面挂着两枚硕大的黑眼圈,明明表情十分严肃,整个人的气质却又佛又丧,仿佛要升天。   大概是因为我带来了光,原本死气沉沉地办公室瞬间活跃起来。   “由果酱,做高中生的感觉如何?”   “由果果,有没有带好吃的?快,我需要食物充电!”   ……   “咦,高穗,这次的假发质量不错啊,在哪买的?”   一位同事伸手就想摸,被我狠狠拍开。   怎么说话呢,这是我自己的头发!   虽然有可能会秃没,但现在还是我的!   我瞄了眼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读谍报书的上司,戳了戳旁边的同事:“安吾先生又加班了多久啊,看着有点肾虚呢?”   同事宫川先生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两周了,啧……不愧是二十多岁就升到参事官辅佐的安吾先生,肾虚算什么,没猝死已经不错了!”   “最可恶的是,他这么熬夜竟然没秃。”另一位同事也凑过来,小声抱怨:“高穗你可算回来了,你在组里气氛能轻松不少,自从你去上学,安吾先生都不允许我们在办公室吃零食,你留给我的辣条鸭掌铜锣烧全被没收了。”   “是啊是啊,最近我们过得特别凄惨,没日没夜加班就算了,泡面都不让吃,高穗我想死你了!”   之前说过,我卧底归来后,给异能特务科带来一阵屯零食吃夜宵的美好风气。   那时候在我的带动下,大家的办公桌抽屉里塞满了零食。今天你分我半颗橘子;明天我送你一包奶粉;时不时用饮水机做个关东煮;宫川先生的异能是传送,我还经常央求他把我送到某些知名小吃街,给大家带夜宵。   一起偷吃的友情相当牢固,整个办公室的氛围异常和谐。   不过这都是背着安吾先生做的,我们不约而同地没带安吾先生玩。   我把带来的零食偷偷塞给同事们。   “快收起来,别被安吾先生看到。”   同事朝我挤眉弄眼。   “咳咳。”   我身体一僵,坂口安吾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高穗,办公室不允许——”   我立刻转身,一脸诚恳地将螺蛳粉双手奉上:“领导,这是给您的。”   【叮咚~劈叉指数+100】   好似儒雅学者般的青年瞪着送到眼前的包装盒,半晌后扶了扶眼镜,语气复杂地问道:“这玩意……味道大不大?”   我连连摇头,用推销般的热情说:“不大,一点都不大,清新不油腻,干净又卫生。”   迟疑一下,他伸手接过去了。   “谢谢。”   我悄悄在背后给同事们比了个“耶”,领导都收礼啦,以后你们又可以过上有零食和夜宵的美好生活啦。   我就说嘛,安吾先生其实很好说话的,他只是在生气大家都不带他玩而已。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我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太好,我被校暴了,她们太过分了!”   原本的我确实是校暴的受害者,这件事即使世界融合也无法抹除,所以还不如让我自己先承认。   坂口安吾的目光充满了不相信:“确定不是你校暴别人吗?”   我睁大眼睛,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安吾先生你太过分了,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就知道安吾先生不会相信的,毕竟两个世界的我性格差别很大。   自从被师父捡到后,我的人生就冲进了另一个拐点。   对,真正的拐点不是和系统签订合同的那一刻。   而是在我遇到福泽谕吉的那一刻。 第5章 我是怎么成为社长徒弟   我被投放到第一个世界时,身体缩水成了八岁。   刚醒来时,我被压在异国的废墟底下,一位剑道高手从旁路过,挖土豆一样挖了出来。   刚被挖出来时我哭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确变成了秃头。   救我的那个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哭,还以为我是因为害怕和陡然获救,第一次哄小孩的他眉头紧锁,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地抱住我,动作生疏地一下一下轻拍着我锃光瓦亮的脑门。   “不哭,没事了。”   生硬的安慰,和温暖宽厚的怀抱,是我从未在他人那里得到过的温柔。   救出我的人叫福泽谕吉,从前是一名为政府工作的杀手,捡到我时他已经金盆洗手,成为了一名保镖。   他把我带在身边近两年,我看他身手不凡,软磨硬泡才让他答应了做我师父。   其实我更想叫他爸爸,但是他不让,我有理由怀疑他是怕我影响他找媳妇。   带着拖油瓶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工作又不稳定,确实不好找媳妇。而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徒弟,为了师父的终生幸福着想,我决定给自己找个师母。   于是我暗搓搓地把师父的联系方式和条件登在了相亲网站上,没过几天,师父就借着指导剑术的理由,正大光明地把我揍了一顿。   师父的性格比较古板,但他真的是非常博学的人,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剑道,柔术,自由搏击,枪支使用,情报收集,侦查与反侦查……哦,还有俳句和书法。   虽然最后这两项,直到出师我都没学明白。   我是两年后出的师。   师父说我学的差不多了,没有东西继续教我,于是把我拎到一位熟人那里。   那人也是个光头,戴眼镜,留着胡子,年纪不小,听说是政府高官。   我一见到这人锃光瓦亮的脑门,就扑过去大喊道:“爸爸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我原本的世界,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又不喜欢我,所以我特别想感受一下传说中如山般深沉的父爱。   师父特意把我送到这人面前,我们又拥有同款光头,我真以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亲爸——虽然我长着一张混血东欧脸,而这位年纪都可以做我爷爷的光头老爹,是很普通的亚裔面孔。   种田参事官……也就是光头老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随即扭头,笑着对师父说:“你这徒弟有到处认爸的习惯吗?”   “失礼了。”我那不苟言笑的师父,用一本正经口吻说道:“这孩子不但喜欢到处认爸,还喜欢在网上找妈。”   我:“……”   种田:“……”   我都惊呆了,我那毫无幽默感的师父竟然会开玩笑了!不枉我天天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说相声逗他开心啊。   种田参事官哈哈大笑道:“这孩子很有个性嘛,我们科里的小年轻们性格都太闷,缺的就是令徒这种会调动气氛的人才。”   我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可以翻译成:我们单位就缺会说相声的。   至于那个什么特务科,我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种田参事官笑够后问我:“孩子,你有什么擅长的吗?”   我觉得在外人面前不能给我师父掉面儿,哪怕对方疑似我亲爹。于是我谨慎地思考了一下,肃然道:“我会开挖掘机,还能让挖掘机旋转跳跃不停歇。”   既然你们缺会说相声的,那我就好好说相声呗。   像我这种从小被抛弃、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无论在哪里讨生活,都会尽量让自己更有用一些。   大概对我的相声十分满意,种田参事官虽然看我的眼神儿有点奇怪,充满了吐槽欲望,却还是直接拍板留下了我。   这就是我加入异能特务科,成为一名潜入搜查官的全过程。   异能特务科,内务省的下行情报机构,职责是收集异能者及异能组织情报,消灭异能犯罪,维护公共安全。   给我面试的秃头……不是,种田参事官,他是异能特务科的二把手。   加入异能特务科一年后,我就被排派出去做卧底了,卧底单位是横滨地头蛇——港口黑手党。   那时候的港口Mafia首领脑子大概进水了,整个横滨乱得一比,我潜入后一年半左右,组织终于迎来了新首领,新首领姑且算是和平主义者,横滨黑白两道从此跨入蜜月期……咳,并没有,总之双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系。   新首领刚上位没多久,我就回到了特务科,一共在港口Mafia卧底近两年,回到特务科就从搜查官升职为管理官。   ·   安吾先生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扯了回来。   “我看你是不适应普通的学校吧?”坂口安吾叹了口气:“高穗,人生应该有多种多样的选择。”   坂口安吾放下螺蛳粉,目光深沉,说出口的话还有些语重心长:“如果以后不想在异能特务科工作,至少也要有机会去别的地方。”   特务科也不想要我了吗?!!   我内心一凛,站直身体肃然道:“我生是特务科的活人,死是特务科的死鬼。”   坂口安吾捏了捏鼻梁,带着几分困倦的说道:“你才15岁,未来很长。”   我低头沉思片刻,随后十分认真地问了一句:“你们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在压榨童工了?”   【叮咚~劈叉指数+100】   坂口安吾营造好的温情气氛瞬间崩裂。   “而且我十几岁就当上了管理官,日后的成就不会比安吾先生您低的。”   我指着自己的鼻尖,十分自信地问他:“您看我有没有机会在20岁时当上参事官?”   ——史上最年轻的美女参事官,揭秘“不存在”的政府机关背后的操盘手!   哇,这得名留青史了吧?百年后会不会有人写我的传记?   顺便一说,安吾先生是参事官辅佐,比身为二把手的种田参事官低一级。   “我看你是想下克上。”安吾先生敲了我的脑壳,倒也没介意我的“童言无忌”:“等你升到我的位置,再觊觎二把手的职位吧。”   “那安吾先生要保重身体哦,我可不想因为‘年纪轻轻的上司在工作期间猝死’这种原因补位升职,听上去也太挫了。”   【叮咚~劈叉指数+200】   安吾先生的脸扭曲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的新任务是卧底军警,收集「猎犬」的情报,如果可以,最好能进入「猎犬」。”   我背着手,肃然道:“是!”   他很忙,都没时间吐槽我别致的关心方式,留下任务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工位,手指摸了一把桌面和键盘,竟然没有灰。   “你回来之前安吾先生帮你擦过了。”   宫川先生从电脑后面探出脑袋,确定上司不会杀回马枪,暗搓搓地凑过来问我:“他应该不知道螺蛳粉是什么东西吧?”   我皱着眉,语气沉重:“大概。”   同事鹤田小姐坐在转椅上,慢悠悠地滑过来,目光中充满艳羡:“安吾先生太宠你了。”   宠我吗?   我仔细想了想,他确实对我的容忍度很高,以前偷吃零食被抓,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这次还主动对我说出那番十分走心的话。   虽然安吾先生表面看着一副老实吐槽役的模样,其实据很多同事暗中评价,他性格尖刻,对于手底下人的约束也十分严格。   我耸了耸肩:“大概是因为我年纪小吧。”   我可是祖国的花朵呢,得惯着。   “是咱们之前过分了,下次偷吃带上安吾先生,他肯定不好意思再没收。”   鹤田小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以为我们之前没试过吗……算了。”她叹了口:“最近安吾先生压力有点大,你也小心点吧。”   我压低嗓音:“安吾先生目前在哪‘高就’呢?”   鹤田小姐指了指港口方向:“最高的那五座楼。”   我肃然起敬。   都升到二把手助理,还亲自出“外勤”,不愧是特务科著名的劳模,社畜中的战斗机。   怪不得刚刚看到他一副加班几周的肾虚模样。   “这些是关于军警的情报,安吾先生让我整理好交给你。”   鹤田小姐把一摞沉甸甸的文件放在我桌上。   我瞪着几乎快比我脑袋高的文件,不敢置信道:“现在都数字化办公了,为什么我还要啃堆成山的纸质文件!”   鹤田小姐拍拍我肩膀:“辛苦你了。”   我头疼地捏着鼻梁,在鹤田小姐走后,用电脑把名为“诸伏景光”的资料从警视厅那边调出来,在资料里找到他的电话号码。   我摸进卫生间,检查过周围没有监控设备后,给诸伏景光打了通电话。   “苏格兰?是我啦,可口可乐。”我挠了挠脸,“咱们开会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什么来着?”   ·   没想到酒厂开会这次竟然在八点之前,而且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我沉着脸回到办公室。   “怎么这种表情?”鹤田小姐问我。   “饿了。”   我两眼放空,没精打采道。   “我这儿有你刚才给的泡面,吃吗?”   “不想吃泡面,我还在长身体的年龄呢。我想撸串,想吃可丽饼,想吃烤生蚝。”我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今天的晚餐我还没吃。都怪安吾先生,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突然把我叫回来干活。“   鹤田小姐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你新换的假发手感不错,这呆毛触感太逼真了……咳,我是说,想吃这些还不好办嘛,让宫川送你一趟不就得了。”   我敲了下手心,假装才反应过来:“对哦,宫川先生的异能是传送!”   “宫川。”鹤田小姐敲了敲宫川的电脑:“咱们的小朋友想吃夜宵。”   鹤田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安吾先生万一回来……”   我笑嘻嘻地摊开手:“想吃什么给我列个清单,我帮大家带,万一被抓也不把你供出来。”   “成交!”   就这样,两分钟后我被宫川先生传送到东京米花町有名的小吃街。   没错,酒厂的开会地点离小吃街不远不近,是一座废弃仓库。   食物的香味飘过来,把我的魂差点勾走,我干脆买了十根肉串,边走边吃。   走到开会的地方至少也要二十分钟,刚想着距离有点远,白晃晃的车灯就落在了我身上。   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我面前,伏特加降下车窗,眼神有点古怪:“你怎么在这儿?”   “我从小吃街那边过来的啊。”我决定蹭个车,十分自来熟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吃晚饭了吗,我可以分你们一串,要羊肉还是牛——”   话音戛然而止。   冰冷的枪口,突然抵在我后脑勺上。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臭臭的。   “琴酒你什么意思?嫌一串太少是吗?跟小孩子抢吃的,太没品了吧!” 第6章 群英荟萃,酒厂开会(   【叮咚~劈叉指数+50】   系统提示后,紧随着手木仓开保险栓的声音。   “这一个月你去哪了?”   琴酒咬着香烟,低沉的嗓音像含着一块寒冰。   我觉得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我可能会被他一枪子儿崩了。   我加入这个成员代号全部为洋酒的组织时间并不长,只有三个月,是在我成为异能特务科管理官之后。   顺便一说,我加入这个组织,无论是我师父还是异能特务科,都不知情。   我升为管理官后,充分调动群众积极性,在异能特务科的办公室带来一阵囤零食吃宵夜的时尚新风,常年加班的同事们在我的影响下纷纷效仿,食欲被满足后,工作都比平时积极了。   可惜没过几天,我就被忍无可忍的上司以“拉低了特务科的学历下限”为由,扔去高中上学,上学期间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我才进了这个全是酒的组织。   顺便一说,我上的那所学校也叫海常,和原世界的海常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只是没有从前熟悉的人。   这种相同多少显得有些诡异,不过我也没深究。   关于这个被我戏称“酒厂”的组织,从顶头boss到底下的成员全部都神神秘秘的,还特别散漫,平时大家不怎么联系,也没有个固定据点,导致我现在也没搞清楚他们究竟想干嘛。   我就没见过这么缺乏上进心和凝聚力的犯罪组织。   当然,我是一瓶假酒,并不关心组织未来的发展前景,系统给我安排的身份是“为调查父亲死因而卧底组织”的可怜少女……是的,又是二五仔。   我加入组织后因某个刺杀任务立了功,所以有了代号,不过琴酒一直看我不太顺眼,我猜可能是因为我的代号太特立独行,这才导致他看我像一瓶假酒。   可是我也很无奈好吗?我取代号的那天,可口可乐公司刚好出了四款能跟任意棕色烈酒搭配的预调汽水,为了纪念这划时代的一天,boss直接让我叫“可口可乐”了。   他还说,这个代号寓意不错,让我好好跟其他成员相处。   虽然可口可乐公司一直有酒水业务,但是这代号听着也太挫了。我怀疑首领是可口党,可惜我是百事党,注定和这个组织水火不容。   而且我看琴酒也不顺眼,他头发那么长,养得柔顺有光泽,跟我头发颜色又相近,对于当时光头强的我来说是莫大的刺激。   在我沉默的当口,背后冷飕飕的杀气弥漫过来,琴酒用枪口磕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   靠,好疼,能不能轻点!   我有些生气了。   “我最近吃了好几个瓜。贝尔摩德在外面包了几个小白脸你知道吗?波本劈腿女高中生你知道吗?雪莉到底喜欢的是她姐还是她姐夫你知道吗?”   我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你看,你啥都不知道,所以这个月我在哪里,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叮咚~劈叉指数+100】   对不起贝尔摩德,对不起波本,对不起雪莉,事后我会请你们吃饭的!   刚好我在酒厂是搞情报工作的,我扔的瓜大多是真瓜,比较有说服力。大概是被这次的瓜震惊到了,有一瞬间琴酒的注意力被分散,我抓住时机手往后一伸,精准擒住他的手腕。   他的反应很迅速,手一松,枪即将落到左手时,被速度更快的我用另一只手截胡。   我笑嘻嘻地捏着他的手腕一扭再一扣,揉身上前,朝后座直扑过去。   “你是谁啊,你又不是我直系领导,我凭什么跟你汇报我的去向?”   琴酒就这样被我用全身加体重的力量锁在后座靠背上,我一条腿横压在他的膝盖关节上两寸,左手握着枪,抵着他的喉结。   交锋不超过两秒,强势的一方已经变成我。   【叮咚~劈叉指数+300】   【叮咚~劈叉指数+250】   “大哥!”   伏特加惊声喊道,想要踩刹车。   “没事,你继续开车。”   琴酒吩咐了一句,目光森然地盯着我。   “现在情况逆转,我倒是也有几句话想问。”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一直看我像假酒,我倒是看你像叛徒,这个月我去了哪儿,你不清楚吗?”   现在是拼演技的时刻。   “之前我出了一个秘密任务,受了重伤,差点没命。”我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手指摩挲着手|枪握把,平描淡写道:“好奇怪啊,我任务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遭遇攻击?谁把我的身份捅出去了?”   秘密任务是我胡诌的,当然不存在,但“秘密”这个词就代表琴酒不可能去跟boss求证。   我把枪口慢悠悠地从琴酒的喉结一路滑至额头,拖着的长音:“你说是谁呢,嗯?”   路灯透过车窗,落下忽明忽暗的影。   【叮咚~劈叉指数+100】   琴酒迅速皱了下眉,又舒展开。   “不是我。”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会去查——”   “用不着,我是没手没脚还是没脑子,需要你帮我调查?别忘了你在我这儿也有嫌疑。”   我打断琴酒,一脸冷漠地关上保险栓,把枪塞进他外套衣兜,“下次再敢用枪口对着我,我就敢用你的枪在你脑袋上开个洞,小心点,别让我抓住你的老鼠尾巴。”   车窗外忽然响起“扣扣”的敲击声,波本手插在衣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琴酒。   站在波本旁边的,是脸色不太好的苏格兰。   【叮咚~劈叉指数+100】   【叮咚~劈叉指数+150】   波本眯起眼睛,忽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我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此时我和琴酒的姿势,触电般猛地一翻身,扯着伏特加的后衣领怒吼:“到地方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伏特加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也怕打扰你和老大……哎呦!”   我狠狠给了伏特加脑袋一拳,打开门飞奔到苏格兰面前,恶人先告状:“苏格兰,琴酒他拿枪威胁我!”   苏格兰愣了一下,和旁边的波本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波本发出一声嗤笑:“可我刚刚看到是你拿着枪——”   “那是我机智,抢了琴酒的枪!”   “可乐,琴酒为什么威胁你?”   苏格兰微微弯腰和我平视,还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像是在安抚。   再说说酒厂这边,所有酒里面我和苏格兰最要好,不过据我观察,苏格兰和波本最要好,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做任务都在一起,让我一度怀疑波本也是一瓶假酒。   没错,我知道苏格兰是假酒,还是来自警视厅公安部的假酒。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是苏格兰的线人,也就是协助者。   之前说过,系统给我安排的人设是“调查父亲死因”的可怜少女,我能成功潜入酒厂,也是得益于苏格兰的安排。   在酒厂的眼里,我是苏格兰捡回来的。   顺便一说,来之前我在特务科的电脑上查了波本的身份信息,感觉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哪方安插的钉子,所以他可能真的是一瓶酒。   苏格兰跟他要好,一定是为了给我打掩护!   嗯,一定是这样。   所以偌大酒厂,只有我和苏格兰才是真正的盟友。   想到这些,我心里又平衡了。   琴酒下车经过我们,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来,警告苏格兰:“别多管闲事。”   苏格兰把我拉到身后,不卑不亢地看向琴酒,说:“可乐还是个孩子。”   琴酒嗤笑一声,声音冷然:“你是她爸吗?”   苏格兰捏着我的手腕突然紧了一下,我觉得,他大概是想起我之前卧底酒厂的理由了。   为了缓和气氛,我拉了拉苏格兰的袖子,一脸深情地说:“我不介意叫你爸爸。”   【叮咚~劈叉指数+200】   苏格兰脸一僵,波本扑哧一声笑出来。   “恭喜你呀苏格兰,二十五岁喜当爹。”   苏格兰当然不可能同意当我爹,我有理由怀疑,他和我师父一样,怕我这个拖油瓶耽误他找媳妇。   被拒绝的我失落地叹口气,跟着大家一起进入仓库。贝尔摩德和基蒂安他们早就到了,正在看守一个被绑在承重柱上的男人。   我问苏格兰:“怎么回事?”   苏格兰压低嗓音:“据说这人把组织的情报卖给了其他组织,他们打算今晚行刑。”   我一挑眉梢,刚想吐槽酒厂真有仪式感,琴酒就把他的枪扔到我脚下。   我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来?”   “你来。”   按下想要说话的苏格兰,我捡起枪,在心里说了句抱歉,一颗子弹利落地切断这个陌生人的性命。   一路走好,愿地狱没有洋酒。   我突然有点烦躁,特别想在琴酒脑袋上踩几脚发泄一下。   琴酒朝我伸手要手|枪,我往旁边一躲,直接把枪揣进自己的衣兜。   【叮咚~劈叉指数+30】   “杀手出工还有钱赚呢,我赚把手|枪不行吗?不行吗?!”   我到现在还没有个正经的防身武器呢。   琴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跟我一般见识,把头扭了回去,继续说:“还有一件事,那位先生打算在军警那边安插一个眼线,谁去?”   我:“!!!”   这不巧了吗,异能特务科的任务也是卧底军警呢。   多好的机会啊,这样以后酒厂再开会,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请假,就说军警这边不放人去不了。   我劈叉虽然熟练,但劈多了腿也疼,能省事一定要省事。   我蹭地一下子把手举起来:“我去我去,让我去!”   苏格兰瞪眼:“可乐?!!”   琴酒又把头扭回来,我真心觉得他转来转去挺累的。   “理由?”   我兴奋地握紧拳头,跃跃欲试道:“我不想上学了,没意思。我想换个环境,军警就不错,听说里面有很多好看的小哥哥。”   “顺便问一句,如果我能进入「猎犬」,组织会不会给我涨工资?”   【叮咚~劈叉指数+200】   【叮咚~劈叉指数+150】   ……   我期期艾艾地问完这些话,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不、不可以吗?”   自告奋勇的热情迅速退却,我迟疑片刻,不甘心地说:“那工资可以不加,咱们旗下的医药公司能不能分我点股份?”   我又敲了一下手心:“哦对了,军警的训练营每年都会在各大高校征兵,想报名是需要家长在申请书上签字的,你们谁能假装一下我爸爸?”   波本深吸一口气,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脑壳。   “你人尽可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可口可乐公司有酒水业务。   所以别再问可口可乐算不算酒了,他们有酒,只是业务范围不在国内。   顺便一说,那四款预调鸡尾酒可乐,单喝真的好难喝啊_(:з)∠)_   感谢年级倒数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 第7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已修   可惜没人愿意当我爸爸。   最后贝尔摩德表示愿意给我签字,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扮作我母亲去海常高中给我开家长会。   但是我升工资和得股份的愿望落空了,真是所有企业都一样,需要奉献的时候让你把公司当家,拖欠工资和福利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   当然我是瓶假酒,没资格抱怨这些。   咦,我突然想起来,作为公安的协助者,苏格兰是不是应该给我发工资呀。   这件事我得跟他提一提。   我掐指一算,等我卧底军警后,我就可以同时得到特务科、酒厂、公安、军警四份工资啦!   师父还时不时会给我点零花钱,再加上之前穿越世界做任务时系统也给我发过不少奖金,所有资产加起来,也有几个亿了。   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富婆,开心~   散会后我蹭苏格兰的车去小吃街,购齐清单上的夜宵后给宫川先生发了一个定位,让他把我拉回去。   “香取先生,你要的八宝福袋没有了,我给你换成了鱼子福袋;鹤田姐,珍珠奶茶不怎么冰,可以吗?”   我正忙着分发食物,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你、们、几、个!”   坂口安吾阴着一张脸走进来,眼看要发火,我赶紧接过话头,一脸严肃地说:“安吾先生,我有要事汇报。”   转移话题效果拔群,坂口安吾一愣,“什么事?”   “我师父您知道吧?其实今晚我和他的公司社员本来要一起聚餐的,所以我能不能请两小时的假?”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那你去吧,聚完餐记得回来。”   “是!”   我欢快地跑到宫川先生跟前:“还得再麻烦您送我去武装侦探社啦。”   宫川先生扶额长叹:“我什么时候变成计程车司机了?”   他把我放到了侦探社对面的小巷子,我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红色写字楼上某层通明的灯火。   我拿出手机,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师父……那个,特务科今晚急召我加班,我没办法去聚餐了,抱歉。”   对面沉默片刻,我似乎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样……那你好好工作。”   “嗯嗯,你们玩的开心点哦。”   我挂断电话后,揉了揉眼睛。   【宿主,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不想参加聚餐,干嘛还要过来。】   “我刚刚想起来,这次聚餐是为了欢迎师父新收的徒弟。”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这位……师弟,被师父留在侦探社了。”   其实侦探社的聚餐,我几乎没参与过,但师父每次都会叫我。   之所以上次会答应,也是因为系统对我说,我即将离开那个世界。   答应下来也不可能去,所以便答应了。   我说过,我的人生在被师父捡到的那一刻,就冲进了一个拐点。   不是遇到系统的那一刻,不是穿越的那一刻,而是被捡到的那一刻,被珍视的那一刻,被手把手教导如何保护自己的那一刻,被当成一个需要心疼和安慰的小孩子的那一刻。   师父敲碎了我身上漆黑冰冷的硬壳,还为我照亮了一束温柔的光。   可是,当我以为这束光即将永远属于我的时候,当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到救赎的时候,他扔下了我。   他为新捡到的孩子组建侦探社,为未曾蒙面的孩子和森鸥外决裂,却用一个“不适合”的理由,把我推给了特务科。   我苦笑了一下,坐在垃圾桶的盖子上,打开手机找出之前在特务科扫描的军警资料。   系统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打扰我。   我一目十行的默记着资料,巷子口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你果然在这里。”   我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乱步先生?”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垃圾桶盖子上,开始往外掏东西。   薯片,棒棒糖,粗点心,橙子香蕉苹果,酸奶,最后竟然还有一个炸鸡腿。   他把这些通通塞到我怀里,“虽然我知道你晚上吃过了,不过这些是从侦探社拿的,和你自己在外面吃意义不一样。”   我抬起袖子闻了闻,确实有股夜市的味道。   早知道江户川乱步会出来,我就换身衣服洗个澡再来了。   江户川乱步挠了挠头发,像个小孩子一样鼓起腮帮子:“我说,你们到底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我眨了眨眼睛,矢口否认:“我才没有闹别扭。”   “那你现在跟我上楼,我就信你。”   “才不要。”我偏过脑袋。   江户川乱步抱着手臂瞪我:“你幼不幼稚啊?!”   我又瞪回去:“你好意思说我幼稚吗?”   他伸出手:“把我送你的零食还给我!”   “就不给!”我把零食袋抱得死紧:“已经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   乱步气得转身就想走,我伸手拉住他的披风:“你先别走嘛,陪我聊十块钱的。”   我把鸡腿和粗点心拿出来:“用这个抵报酬吧。”   乱步扭过头嘟着嘴看我,片刻后眯起眼睛笑起来。   “算了,全世界最好的乱步大人决定原谅你。”   我们就这样坐在漆黑小巷子里的垃圾桶上,分享着乱步带来的零食。   目前侦探社的这些社员,我最熟悉的就是乱步,毕竟认识的最久。   我记得,某天师父出去了一趟去见他的师父,回来后他就把我送到了特务科。   又没过多久,他捡到了乱步。   侦探社挂牌营业的第一天,我翘班跑到侦探社问他:“师父,我不可以吗?”   养一个孩子是养,养两个孩子也是养,而且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赚钱了。   师父的表情有点无奈,还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愧疚。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高穗,你不合适。”   我抿了抿唇角,执拗地问他:“哪里不合适?”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轻声说了句:“抱歉。”   我当时很想问一句,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不合适,您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   不过这句话,到底没能问出口。   绝对不给别人添麻烦,绝对不要让别人为难,绝对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是我从小到大寄人篱下时养成的习惯。   虽然之后经历的一切,让我改掉了这个习惯,脸皮还朝着越来越厚的方向发展,但对于关系特别亲近的人,多多少少留下了几分旧时的残余想法。   “乱步先生,我真的超级超级羡慕嫉妒你啊。”   “你羡慕嫉妒我是很正常的呀,毕竟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乱步大人嘛。”   乱步得意洋洋地说道,拆开棒棒糖送到我嘴边,“吃吗?”   我刚张开嘴去咬,乱步手一收,棒棒糖塞进了他自己嘴里。   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青年含着糖果,含含糊糊地说:“才不给你哦~”   我:“……”   乱步把脸凑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怎、怎么啦?”   “现在,你有三种得到糖的方式。”   他竖起三根手指:   “一,你哭的话,我可以考虑把糖都给你。”   “二,你伸手朝我要,我会选择给你一部分。”   “三——”   乱步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塞进他的衣兜。   哇,他兜里有好多糖!这么吃糖不会蛀牙吗?!   “想要糖就自己拿,糖有很多,你可以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一点没客气,直接抓了一大把。   “喂,我不是说让你拿我的糖!我说的意思你能懂吧?放手啊把糖还给我!”   “我懂我懂。”   我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把糖塞进自己的衣兜。   “下次你们再聚餐,我肯定会来的。”   其实有时候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但是我也得学会放下了。   “谢谢啦,我得回科里了,乱步先生你也上楼吧。”   乱步把那包零食重新塞回我怀里。   “里面有东西,记得打开看。”   他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消失在灯火通明的巷口。   我疑惑地打开零食袋,翻了半天,在里面找到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上面用熟悉的字迹写着——“十五岁生日快乐”。   我睁大了眼睛,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卷轴。   我慢慢打开,铁画银钩般大气又庄重的八个字映入我的眼帘——   【拨云见日,一往无前】   我,高穗由果,在五十年零一个月后,收到了迟来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真好啊。”   我摸了摸墨色的字迹,抽了一下鼻子。   真好,当初我扔下了那把刀。   ·   同事宫川先生拉我回异能特务科时,我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边给大家发糖,一边嘴里哼着小曲。   “怎么这么高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发的是喜糖呢。”   鹤田小姐调笑了一句。   “是喜糖啊。”我笑吟吟地说道:“这个‘喜’是祝所有吃到糖的人都能平安喜乐的‘喜’。”   之后我花了整宿的时间背下军警的资料,科里关于军警普通部队的情报很全,但军警的特殊镇压部队「猎犬」,只有四张照片和寥寥无几的描述。   “感觉怎么样?”鹤田小姐问我。   “嗯……”   我迟疑地点了点资料上「猎犬」四人的照片,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就是觉得,卧底这事儿,真的有必要吗?”   四人占齐了老幼病残,这个组织吃枣药丸!   还让我去做什么?凑齐老弱病残孕吗?!   我揉了揉肚子,开始思考怎样能用最快的速度吃出大肚腩。   唉,我为组织付出了太多。 第8章 不要叫我小由果(修改   “你看「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他胡子都一大把了。”   鹤田小姐不太肯定地说:“可能人家就是长得着急了点。”   我痛心疾首地拍着照片:“这是副长大仓烨子,你看她才多大?有十二岁吗?政府为什么总喜欢雇佣童工?!”   鹤田小姐拍了拍我肩膀:“呃,我知道你有怨气,十岁就被塞进特务科什么的,确实过分……我给你冲点蜂蜜水,你别生气。”   “这个叫末广铁肠的,喜欢的主食是米饭拌白糖,喜欢的饮料是可乐混酱油。味觉麻痹是病,得治!”   我忿忿道:“竟然用酱油侮辱我最爱的可乐,给我向全世界的可乐道歉啊岂可修!”   鹤田小姐摸了摸鼻子:“这也不算是病吧,顶多就是爱好冷门点……”   “最后这个人,条野采菊……”   我指尖扣了扣桌面,话音顿住了。   照片里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我,他容貌清秀,左耳带着一枚造型古典的耳钉,发如覆雪,尖稍处却蔓延出一丝丝深深浅浅的金红。   像被冰层封住的火焰。   我皱了一下眉。   虽然我喜欢白毛,但是这个条野采菊笑起来时,莫名给我一种不是好人的感觉。   说起来太宰也喜欢这么笑,一笑起来就没好事……嘶,我的太宰PTSD怎么又犯了!   看我停住话头,鹤田小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了?”   我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政府太过分了!“   “哈?!!”   我摇头感慨:“压榨童工也就算了,怎么连残疾人同胞都不放过?不知道这个群体需要关爱吗?!”   资料里显示,条野采菊是盲人。   鹤田小姐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咱们现有的猎犬资料太少了,科里让你去卧底也是为了填充情报。他们都是军警中最顶尖的人,你别掉以轻心啊。”   话音刚落,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些道理小由果你肯定都懂,不需要我提醒。”   鹤田小姐想了想,试探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去军警卧底啊?”   “才没有啦。”我笑嘻嘻道:“就是好久没吐槽,一次吐个够而已啦。”   我怎么会拒绝做卧底的机会呢?可怜的头发还等着我用花样劈叉拯救它们呢。   鹤田小姐离开后,我看着桌上翻过一遍的文件,若有所思。   军警虽然也是警察,但和刑事警察和公安警察不同,后两者突出的是技术,前者突出的是武力,且主要应对的人群是异能者。   所以军警没有学历限制,每年警校还会在各大校园招收训练生,就像征兵入伍一样。训练期间表现优者,可以提前毕业,直接提拔进军警正式部队。   我去海常高中上学前,特务科洗过我的履历,这个身份是绝对干净的。   所以我还得回学校上学吗?   我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   距离我上一次坐在课堂听讲,已经过去多少年来着?   我都记不太清了,感觉就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老师在上面讲数学题,我在下面摸鱼,系统看我实在无聊,就给我念它新作的打油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高中找。虽然质量也挺好,不能打也不能跑。】   我:“……”   【我住横滨桥,君住东京湾;我骑小电驴,君开法拉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再欺打洗你!】   我:“……”   【说好一起剃秃头,你却偷偷焗了油;说好一起戴绿帽,你却——】   “停停停你别念了!”   耳边嗡嗡嗡的没完没了,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还是好好听课吧,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我觉得这个系统有时候挺像人,有时候又特别狗。   午休的时候我一边往食堂走,一边问它:“你为什么想要收集人类的情感?”   我还是第一次问系统这个问题,之前都没怎么关心过它。   系统缓缓开口,带着电流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那么几分怀念:   【因为,我想要做个人。】   ——书,我想要做人……我想要用自己的脚丈量天下,用自己的眼看遍人间……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是个很小的女孩子的声音,虚无缥缈,忽远忽近。   在我想要努力抓住什么的时候,后脑勺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东欧大小姐嘛!”   我抿了抿唇角,转过头。   身后是三个我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小太妹,为首的女孩头发染红,还用了很多发胶,看上去就像一颗紫红色洋葱头,嘴里叼着棒棒糖,硬生生把糖嘬出一股香烟的气势。   “就她还大小姐,哪家的大小姐这么臭。”   另外两个女孩露出厌恶的神情,还夸张的扇着鼻子。   “毛子嘛,身上都有这个味道……噫,臭死了。”   “你玷污了我们的嗅觉。”洋葱头朝我伸出手:“姐妹几个最近缺零花钱,晚上还要去KTV,作为赔偿,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们。”   “我身上有没有味道我不太清楚,但我闻到了你们身上几斤发胶味和人渣味。”   我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女孩子们露出的大腿上:“还有,你们的裙子提得太往上,我都能看见内裤了 。”   洋葱头一惊,赶紧把裙子往下扯了扯,我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又被她拽住衣领。   “我还没让你走呢!”洋葱把我推到墙上,揪住我的头发,把脸凑了过来,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被粉底遮盖的毛孔,“一段时间不见胆子肥了啊,还想被我们扒光关进厕所吗?”   我回想了半天,才想起她说的应该就是差点导致我想不开割腕的那件事。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   我迅速伸左手,狠狠一抓洋葱头腋下那块软肉。   揪头发和捏脖子是搏斗中最蠢的招式,双臂高举,腋下空门,人的软肋就在这个地方,一捏一个准,简单高效,行之有效。   友情提醒一句,被捏住特别疼。   “啊——靠靠靠松手!!!”   洋葱头发出一声嚎叫,我施施然地收回左手,脚下微移,右手轻轻落在她后脑勺上,往墙壁这边一扒拉。   再友情提醒一句,在不安全的环境中一定不要面向墙壁站立,不然后面的人冷不防一推你的头,轻轻松松就能撞墙上。   “咣当”一声,洋葱头的脑壳就这样被我拍在墙上,她身子晃了晃,一声不吭地昏倒了。   格斗的灵魂,不在于动作多漂亮,招式多复杂,而是善于利用周围一切工具,墙壁水桶桌椅扫帚毛巾甚至是钢笔,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KO对手。   我现在是比较佛,但不至于欺负到头上还无动于衷,以前可以忍,不代表现在还能忍。   我掏出洋葱头的手机,懒得找自己的照片,直接一键删除。   洋葱头的两个跟班对这个反转有点慌。   “老大!老大你醒醒!”   “救命啊高穗由果杀人了!!!”   “轻微脑震荡,很快就醒了,不会留下后遗症。”我弯了弯唇角,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你们也想体验一下吗?”   “可恶,你给我等着!”   “嘿,别跑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在战力方面,我一般喜欢用社会上的大鹅为单位。   我如果等于5只大鹅,那这三个女生加起来都不足0.5。   像这种战斗力不足5只大鹅的废铜,我懒得费太多功夫,一手揪住一个往墙上一按,送她们和洋葱头一起进入甜美的梦乡。   在其他世界,敢推我后脑勺的人,坟头草都比你们高了。   最后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袖子上的褶皱,一抬头就看见树荫后面一群运动少年,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齐刷刷的目光,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小、小由果???”   黄濑凉太眼神闪烁,声音微颤,像是不敢确认。   ……啊,被发现了。   我清了清嗓子,面色肃然,一本正经道:“不要叫我小由果,现在的我,是钮钴禄由果。” 第9章 我的理想型是(已修)   昨天刚把人踢进水,今天又当着黄濑的面拍晕三个同学,他会不会脑洞大开以为前女友换了个芯子?   我自得其乐地想着。   “这位……钮钴禄同学,好像是黄濑的女友吧?”   球队里有个少年小声问旁边的友人。   “什么钮钴禄,她叫高穗,高穗由果!”少年被同伴怼了一胳膊肘,小声嘟囔:“咱们海常的校花啊,名声不太好的那个,这你都不知道吗?”   少年傻乎乎地摸着后脑勺:“我平时又不关注这些。”   “准确来说是前女友,昨天刚分的手。”我歪了歪头,用下巴点了点倒在地上的三人:“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她们搬到保健室可以吗,谢啦~”   说完我就想走,却被一名看上去就很热血的少年拦住。   “等等,把同学打晕却一走了之,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过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把那两个女生推到墙上时。”   “……”我有些无语,都不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就先指责我吗?   我好声好气地解释:“是她们先动的手。”   少年振振有词:“即使是她们欺负你,这样的报复也有点过分了吧。万一她们醒不过来,你不就成防卫过当了吗?”   我扫视一圈,才发现海常校队旁边有不少外校球员,估摸今天有练习赛。而在场还有挺多人和指责我的少年一样,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我差点气笑。   即使,她们欺负你。   即使。   听听这话说的,多新鲜啊。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人欺负呢?   因为我长得像父亲,从小母亲就对我没有好脸色。为了讨她欢心,我包揽了所有家务,不哭不闹不提要求,懂事的不像个小孩子。结果她还是在我八岁时抛弃了我,组建了新的家庭。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自己上学,自己开家长会,却被同学们嘲笑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说我因为做了坏事才被抛弃,他们抢走我的文具画个记号就说是自己的,甚至还有人东西被偷都赖在我头上。   我做错什么了吗?   屡次转学搬家,习惯了身边永远是陌生人,也习惯了独来独往,我只是不喜欢跟人深交,但每个跟我说话交流的人,我都会用最好的态度对待他们,最后却被众人打上“高冷孤傲”“不合群”的标签。   我做错什么了吗?   因为长相被嫉妒,被骚扰,被传援|交,被起了各种各样难听的外号;跟黄濑交往,被几个女生扒衣服锁进厕所逼迫分手。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我做错了。   我错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有一句话说得多好啊,当你强大时,你面对的一切都将是善意。   “我相信小由果,我相信她做的一切都有理由。”   黄濑忽然开口,目光跟我对视时,朝我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他走过来挡在我身前,背影就像一棵挺拔的银杏树。   我愣了一下。   说起来,这还是黄濑第一次当众维护我。   我戳了戳黄濑,从他身后探出头,对刚刚责问我的少年含笑反问:“那我该怎样做才不算过分,像她们对我做过的那样,关进卫生间扒光衣服,拍下照片威胁我和黄濑君分手吗?”   “我被欺负时,有人站出来阻止过吗?”我的语气平静却也冷漠,如同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如果我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愤而自杀,凶手算谁呢?”   周围集体陷入沉默,黄濑却身体一震,猛地回头看向我。   其实我本来不想解释,手段温和也好,激烈也罢,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吗?我钮钴禄由果想要做什么,需要跟这群小鬼说明原因吗?   但是我总不能让其他人都误会黄濑,即使他的维护和无条件的信任,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我下手时注意过力度,她们应该马上就醒。”   话音刚落,三个被拍晕的小太妹先后捧着脑袋发出呻|吟声。   我朝少年们摊了摊手,好整以暇道:“看,醒了。”   经过那个最先发话的热血少年时,我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打急救电话或者把人送到保健室,比拉着罪魁祸首掰扯三观有用多了,毕竟——”   我弯了弯唇角,轻声道:“下手知道轻重的人,不多。”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低下头磕巴着说:“我……对不起。”   我没再说什么,大概走出五百多米,黄濑追了过来。   “小由果!”黄濑脱口而出的就是道歉:“对不起,我队友性格有点急躁,但其实是个好人,你如果还生气,我回去帮你骂他。”   我十分欣慰地看着黄濑,由衷地说:“黄濑君,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公。”   “诶?!”   少年的脸刚有变红的趋势,就听到了我下一句话:“因为你看上去很会处理婆媳矛盾的样子。”   婆婆和媳妇爆发矛盾时,无条件站媳妇,事后再单独安抚并补偿双方,在适当范围内为对方说好话求情,黄濑君你太会了吧!   小小年纪深谙家庭和谐之道,不错,有潜力。   黄濑:“……”   “我没生气,你别和队友闹矛盾就好。”我看了眼手表:“我还没吃午饭呢,先去吃饭了”   “啊……哦,好。”   我走出两步,又返回来,好奇地问他:“对了,刚刚你为什么站出来维护我呀?”   黄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相信小由果的为人啊,而且——”   他有些懊恼地垂下头,抓了抓头发,语气微微加重:“你刚刚看上去,很悲伤。”   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整个人有点懵。   “悲伤?”   这不应该啊,我没觉得悲伤,顶多就是想起来有些感慨罢了。   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我都不太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了。   “哈哈,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黄濑话锋一转,避重就轻道。   他微微弯下腰和我平视,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呐,小由果,你有想过……自杀吗?”   我沉默了一瞬,再次笑出来,然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没有,从来没有。”   黄濑的队友在催他,我和他告别后再去食堂,饭菜已经没有了,就剩下炒面面包。   我买了一个面包打算带去天台吃,结果非常不巧地在教学楼走廊遇见之前对我动手动脚的男老师。   他带着无框眼镜,一身笔挺西装,唇角还挂着和善笑容,看着为人师表的模样,其实内里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我叹了口气。   今天是一个接一个过来找揍的吗?   “高穗同学午饭就吃这个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慢悠悠地说:“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个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些更有营养的东西啊。”   “不劳老师费心。”   我扔下一句话就打算走,没想到又被他拦住。   男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阴鹜,其他同学经过时,又迅速恢复成之前道貌岸然的样子。   “老师也没有吃饭,正好今天的便当带多了,可以分给高穗同学一半”   他敲了一下手心:“对了,我的办公室还有你落下的东西呢,你可以顺便取走。”   我倒退一步,冷冷地说:“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老师那里。”   男人露出一个故作迷惑的表情:“高穗同学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上次借用你的圆珠笔没还。”   “一支笔而已,送给老师了。”   这个人渣突然跨近一步,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高穗同学不希望你勾引男老师的新闻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吧?随便找一条女性内裤拍照po在网上,就说是你的,你猜网友信你还是信我?”   他笑了一下,像是有点得意:“毕竟这个社会,对男性可比对女性宽容多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性|骚扰不成还倒打一耙!   还是决定彻底解决这个祸害吧,万一在我离开后他又盯上其他女生呢。   我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好,我去你办公室。”   两分钟后,我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走了一趟校园广播室。负责广播室的学生会成员看见我推开门,疑惑地问:“同学你要做……哎,这个你不能动!”   我没理他,打开全校范围的广播,把手机对准麦克风,直接放出刚刚在办公室录下的对话。   录音我处理过,消去了自己的名字,还改变了声音。   “那须岛老师,您不是说我的笔落在你这里了吗?笔呢?”   “【哔——】同学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吧?装什么清纯呢?”   “老师请自重,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你放手——!!!”   男子压低嗓音,语气轻佻,带着侮辱:“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一定有过很多男朋友吧?上过床没有?没有的话老师可以教……哇啊!!!”   录音里传来惨叫和砸椅子的声响,听上去暴力又血腥。   “你这样的衣冠禽兽竟然也能做老师,到底是平时装得太好,还是教育机构瞎了眼?说说吧,之前祸害过多少女孩子了?”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之前工作过的补课学校我侵犯过两个女孩,海常就你一个,还是未遂——”   这段录音在整个校园公放,可想而知将会引起多大的骚动,赶在学校管理层跑来之前我离开了广播室,顺便报了警。   “小七,我决定今天还是逃学吧。”   我心情很好地说道。   【宿主您从前太难了吧。】   “难吗?”我想了想,笑吟吟地说道:“好像是有点吧。”   在通往校门口的林荫路上,我再一次遇到看上去像在堵我的黄濑。   “你怎么没去球场?今天不是有比赛吗?”我皱了一下眉:“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少年面色惨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   “去过了,听到广播后完全没有心思打球,就换成替补上了。”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腕,话音发颤,有些着慌地问道:“是你吧,小由果?刚刚在广播室的人,是你吧?录音里的那个女孩,也是你吧?”   我朝他弯了弯唇角,算是默认。   黄濑的手紧了一下。   我轻轻甩了下,没甩开,有些无奈地侧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黄濑君,你今天不太对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又急又乱,颠三倒四:“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你,你失去联系前的那个晚上给我打过很多通电话,我都没有接到,那时你是不是想要跟我说什么?是……遗言吗?”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艰难,我为什么没能看到……对不起……”   我拍了拍他肩膀,温声说道:“你想太多了,黄濑君。我只是有一道题不会,想打电话问你来着。”   其实那时我是想说——今天我生日,买了蛋糕,要不要一起吃。   生日对我来说是特殊的,代表着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世间,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第一次和世界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这一天,或许也代表着,我被父母“抛弃”的起点。   我不喜欢这一天,但又希望能改变某种宿命,仿佛只要打破生日这天孤身一人的魔咒,就能时来运转。   当时我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想着,如果黄濑能陪我过生日,那我就再努力活一段时间,争取活过下一个生日。   想到这些,我眼神缓下来,抬手摸了摸少年耀眼的金发:“黄濑君没有做错什么啊,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巨型的狗狗,蔫头耷脑,满心都是对自己的诘问。   唉,我好像给这个少年留下了心理阴影,这可不行呀。   “黄濑君,虽说我们交往的时间共计一个月零一周,但实打实的相处,只有一周吧。”我笑了笑,柔声对他说:“一周的时间,能了解的本就十分有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悄悄告诉你,你的告白虽然是假的,但确实有激励到我呢。”   在我的印象里,黄濑总是在忙。   忙着篮球训练,忙着校外兼职,他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其实没有多少自由时间,但是这却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并且乐在其中。   当初我问他,如果我答应告白呢。   他说:“诶,你来真的吗?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太喜欢被束缚,而且平时比较忙,没有太多的时间约会,这样你介意吗?”   我点头,这样就足够了。   然后这个男孩子挠了挠头发,笑容很灿烂地说:“不过午饭我们可以一起吃,周末我会尽量挤出时间约会。为了不影响训练或者拍平面,我一般不会把手机放在身边,所以可能接不到你的电话,但是我看到未接来电,一定会给你拨过去。”   我们两个人,要说多喜欢对方,喜欢到非你不可,那倒不至于。   黄濑君的理想型是“不会束缚他的女孩子”,刚好我不爱粘人,他对我也不讨厌,再加上一点贸然跟我告白的愧疚促成了我们的交往。   所以说这场交往一开始就是错误。   凡是他承诺过的,他都做到了;没能坚持下去的那个人,是我。   “黄濑君,如果以后你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孩子,记得要把手机带在身边啊。”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需要非你不可的陪伴呢。   黄濑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轻声问我:“小由果,你现在要回家吗?”   我点点头:“是呀。”   “我送你吧。”   “欸,不用啦——”   黄濑语气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带着几分意志不改的坚决:“我送你。”   ——少年,你上一次送我回家时,明明都说是最后一次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半晌后点点头:“那……好吧,谢谢。”   我双手揣在衣兜里,走在黄濑的旁边。   气氛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我打算说点什么缓解气氛:“那个——”   “那个——”   我耸了耸肩:“你先说。”   “小由果那天说你喜欢福泽谕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   我不是我没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融合!   “这其实是个误会。”我摸了摸鼻子:“那个……万元大钞上的头像是谁来着?“   “涩泽荣一?”   “哦对,我当时想说的是涩泽荣一。”   我笑嘻嘻地说,也不知道黄濑信没信   “那小由果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我再次叹了口气。   少年你还是太天真了,理想型这种东西,有时候说出来就是为了拒绝别人的。   “唔,最好是有钱人吧,这样我就可以实现咸鱼的梦想了呢。”   我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性格老实,但也不要太老实,可以开朗活泼一点;唱歌好听是加分项,当然没有这项也没关系;如果从事高危行业就更好了呢,这样保险受益人可以写我的名字——”   一辆酷炫的机车从大路中央疾驰而过,气流带起我的长发和衣角,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骑手连闯三盏红灯,那灿若朝阳的橘发仿佛正在燃烧,高调又张扬地在我眼前一闪而逝。   我:“!!!”   “黄濑黄濑,看到刚刚那辆机车了吗?Ecosse的全球限量款诶,引擎的声音都和其他机车不一样,这车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我忽然兴奋起来:“你说,我要不要追上去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描述一下二黄视角。   因为想加快节奏,毕竟主题是女主各种骚操作和在翻车掉马边缘大鹏展翅,我考虑了一下,就没有在正文里转视角。   二黄的人设是外热内冷,这个应该是共识,对待他人的自来熟和热情,源自于“不让别人尴尬”的社交处世之道,更何况因为兼职的性质,他比同龄的少年更早的接触社会。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一位并不是傻乎乎没有故事的男同学,二黄情商挺高的,和由果的交往最后搞成这种局面,完全是因为没太上心,毕竟不能期待一个不想被束缚、放纵不羁爱自由的男人有多贴心。   他问咸鱼果想过自杀吗,咸鱼果说没有,他信了。   但是广播后他联想到由果失踪一个月,回来就分手,忽然意识到,咸鱼果应该在骗他,可能是不想他愧疚担心,亦或者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提。   所以他脸色那么难看,满心的后怕和愧疚。   但他外热内冷啊,他又没做错什么,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这场交往缘何开始,由果心里门儿清,他为什么要后怕和愧疚?   还能是因为啥啊,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哈。   总之,求二黄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   感谢在2019-12-20 18:00:00~2019-12-23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 3个;山鸡四发子、无双景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蒙、天蓝色的梦幻、阿九 10瓶;清心一梦 2瓶;晴天雨、陆含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安吾的遗像(已修)   我作势想要追过去,后衣领被黄濑拽住了。   “就算你跑得再快,也追不上机车的。”   他有些无奈道:“小由果,你就不问问我的理想型吗?”   我眨了眨眼睛:“黄濑君以前说过的啊,喜欢不不会束缚自己的女生。”   他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沉下来,专注地看着我,说:“我的理想型,是小由果这样的哦。”   系统又开始念它的打油诗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浪子要把秃头找……】   陡然听到黄濑的表白,本来我是僵着一张脸,听到“秃头”这个词,我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闭嘴。”   我想了想,抬头对黄濑说:“黄濑君啊,其实——”   “因为小由果很漂亮的嘛。”   黄濑忽然打断我,再开口时,反而多了几分故作的轻浮:   “漂亮女孩子谁不喜欢呢?小由果明明很优秀不是吗?这样子的你会是很多男孩子的理想型吧,所以完全可以骄傲一点,自信一点,像是今天对同学和老师的反击,你做得很棒哦。”   【这个男孩子很聪明,也很会察言观色。】   系统喟叹了一句。   【怪不得能杀进模特圈,这种竞争激烈的行业,单单有张脸可不够啊。】   是啊,他把告白瞬间转变成鼓励,让我没办法再开口拒绝了呢。   我只能挠了挠头发,讷讷道:“呃,谢谢夸奖。”   “前面就是你家小区了。”黄濑偏头朝我wink了一下,“加油,小由果。”   我眨了眨眼睛:“吃饭了吗?我请你。”   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食堂买的炒面面包被我扔学校了,到现在我午饭还没吃呢。   黄濑愣了一下:“欸,小由果要请我吃饭吗?”   “作为你今天挡在我前面替我说话的感谢吧。”我敲了下手心:“邻居大叔开了一家西餐店,虽然大多数食物很难吃,但激辣咖喱是一绝!”   会做激辣咖喱的大叔就在我家隔壁开店,他五十岁左右,啤酒肚,有些秃顶,笑起来时眼尾会泛起愉悦的笑纹。   据说以前还是个军人。   “欢迎……呦,这不是由果果吗?我都有一个多月没看到你了。”   大叔穿着黄色围裙站在吧台后面,笑眯眯地朝我打招呼,目光又落在黄濑身上,语气充满了八卦:“这位是?”   “黄濑君,他是我同学。”   我带着黄濑坐到吧台前,两手一合,期待地看着大叔:“我还是老样子,黄濑你呢?”   “和小由果一样就好。”   “好嘞,稍等一下!”   二十分钟后我们的食物被端上桌,大叔还附赠了两碗味增汤和一碟腌萝卜。   我刚拿起勺子,就听到楼上传来“咚”地一声巨响。   我舀起一勺咖喱饭,吹了吹热气,啊呜一口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大叔,你楼上的房子租出去了?”   “嗯,是个带着五个孩子的爸爸,说不定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啊他来了。”   我回头一看,那个人刚好和我对视,愣了一下后认出了我,还冲我点了点头。   嚯,这不是前天在超市里碰到的那个红发青年吗?   话说他不只有两个孩子,他竟然有五个?!   他老婆也太厉害了吧。   我眼看着他朝吧台这边走过来,刚想跟这位新晋邻居打声招呼,不经意瞥见站在店门口的那个黑发蓬乱、俊秀纤细的少年,想要说的话就这样噎在喉咙里。   太太太太宰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发现踢他下水的人就是我,找我报仇来了?   我微微偏了下身体,挡住自己的手,悄悄拽住黄濑的衣角。   “别转头,继续吃饭,假装不认识他们。”   前天黄濑刚把太宰从河里捞上来,他没准认得出太宰那张脸。   万一露出什么表情,太宰一定会注意到。   黄濑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动作如常的继续吃东西。   门口那边,绑着绷带的少年隔着餐馆的油烟看过来,那只露出来的左眼黑如深渊,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他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呼吸不自觉地放缓,就见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好似陌生人一样。   少年径直坐到了我的邻居、也就是红发男人身边。   “织田作。”他说。   邻居叫织田作吗?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感觉就像从中间截开过一样。   看来太宰治并不是找我的,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被揭穿马甲的危机一解除,我就彻底放松了,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那两个人说话。   “你说的很好吃的咖喱,就是这家呀。”   少年愉悦又飘忽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过来。   “嗯,店长做的激辣咖喱很棒。”   我的邻居这样说道。   不愧是我的邻居,太有品味了!   “辣味的吗?我不太能吃辣诶。”少年喃喃道,突然目光转向我:“咦,那位小姐点的也是辣味咖喱吗?好吃吗?”   我愣了一下,木然地点点头:“超好吃。”   “辣吗?”   我想了想,谨慎地回答:“我觉得还可以。”   太宰倏地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沉郁气息竟然都消散不见了。   他笑得我身上毛毛的。   “这样啊,那我也点这个吧。”太宰坐着转椅转了一圈,举起手:“店长,两份激辣咖喱~”   接着又想起什么,他加了一句:“对了,请给我的味噌汤里加洗洁精,谢谢。”   我:“……”   快给大叔的味噌汤道歉!   织田作迟疑了一下,劝诫道:“这样应该不好喝吧。”   等等,这是好不好喝的问题吗?   “诶?”少年拖着长音,不满道:“织田作你都没有喝过,怎么会知道好不好喝?说不定意外的美味呢。”   说完,他后背微微后仰,隔着织田作再一次cue我:“你说是不是,小姐?”   “……”我斟酌了一下,面色肃然道:“好不好喝我不知道,但是说不定喝完会吐泡泡。”   少年愣住,随即眼睛蹭地一下子亮起来,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这太有意思了不是吗?我一定要试试!”   “您开心就好。”   我干巴巴地说道。   我四岁就不信“吃西瓜籽肚子里会长出西瓜”的鬼话了。   这位太宰治先生都十七岁了,还相信喝洗洁精会吐泡泡。   店长大叔见多识广,都没有对太宰的话表示出震惊,只是语气和善地说:“本店不提供这种味噌汤哦。”   “诶——?”少年拖着长声,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那给我来一份蟹肉罐头吧。”   他和织田作闲聊了几句,就开始说工作上的事,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店里还有两个陌生的“普通”食客。   我想起昨晚看到的报告,有一说一,港口Mafia在横滨确实蛮嚣张的。   怪不得政府要派安吾先生做卧底,监视他们的行动。   “你脸上多出来的那道伤是怎么回事?”   我听见邻居这样问道。   “你说这个啊。”太宰指了指脸上的纱布块,说:“前天在港口发现走私船,我们和对方交火来着。”   “那时候受的伤吗?”   “不是哦,是回去的时候发现小河很清澈,非常适合入水,我就跳进去了。”太宰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兴奋:“结果发生了什么织田作你知道吗?”   “发生了什么?”   “我被人救上来后,又被人踢了下去,脸就是第二次入水时被河堤的石子刮的。”   我原本正在喝汤,听到他的话,这一口差点没呛死我。   “大、大叔,今天的味噌汤太咸了吧。”   “诶,我盐放多了吗?”大叔给自己盛了一勺汤,咂咂嘴:“嗯,确实有点咸了,我给你换瓶果汁吧。”   “不用,给我来杯清水就可以。”   我摇摇头,继续听那两个人讲话。   “虽然这次依旧没有死成,但是我必须要感谢那个踢我下水的人,她一定听到了我灵魂深处的呼唤,才会做出如此符合我内心需求的举动。”   少年神情沉醉,用着咏叹调般的夸张语气说道。   邻居先生似乎已经习惯了太宰的不着调,都不吐槽一下,而是十分平静地回复:“那确实要感谢人家呢。”   “是啊,所以我现在正全城寻找那个踢我下水的好心人。我要给她送锦旗,送两面!一面写‘助人为乐,成人之美’;一面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还是别了,我可受不起您黑色巨浪般的涌泉。   “唉,安吾没在这儿,听说森先生派他出差去了,少了个吐槽役还真是不太习惯呢。”   太宰治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   织田作:“那就没办法了呢。”   听到“安吾”这个名字,我瞬间警觉。   哇,不愧是我的上司,和苏格兰一样在敌对组织都能交到新朋友了。   就是这个“吐槽役”的定位好像有点可怜?   “聚餐只有他不在,感觉稍微有点孤单呢。”太宰一敲手心:“不如这样,我们摆一个有安吾特征的标志性物件,在这个物件前再放个酒杯,就当是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了。”   织田作想了想:“唔……眼镜?西装?公文包?”   “我们没有这些呀。”太宰两手一摊:“不如我来画个人像吧。”   他朝店长要了一张纸,拿起笔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把画纸底部折叠立在吧台上,还不忘把酒杯放在画像前。   先不说画得怎么样,这场景怎么看都像在祭奠亡者啊,就差在酒杯上放一朵花了啊喂!   我十分好奇地把目光投在画像上,看清楚后迅速撤回视线,不愿意再往那边瞥一眼。   这大概是一双被阎王爷亲吻过的手指吧,不然好好的人物像,为啥画的跟诅咒一样?拿出去都能吓哭小孩!   织田作竟然还捏着下巴仔细观察半天,最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挺像的。”   我:“……”   安吾先生太惨了吧。   话说他真的没暴露吗?这俩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我看到来电显示“上司”两个字时,内心十分复杂地挂断电话。   没两秒钟,安吾先生再次打了过来。   我之前有故意挂断安吾先生来电的黑历史,估摸他以为我这次也是为了不想让他找到,故意挂断的。   可是安吾先生你知不知道,隔壁港口Mafia的两位朋友就坐在我旁边,画着你的遗像,还在遗像前放了只酒杯?   我再次挂断。   现在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我和两个黑手党的距离不远,万一谁耳朵过于好使,听到安吾先生的声音,这不等于是我暴露了他的身份嘛。   没等我调成静音,铃声又响起,太宰治忽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晦暗难明,厨下的人间烟火气,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余温。   他开口了。   少年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疾不徐,明明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却莫名多了几分森凉的压迫感。   “小姐不接电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24 18:00:00~2019-12-26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级倒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秃头是可以继承的(已   【哇哦,宿主你还能活着离开餐馆吗?】   系统用看热闹的口吻说道。   “007同志,你这是在制造恐慌气氛。”   什么叫活着离开餐馆?!   太宰是打算弄死我吗?就算我彻底掉马也没必要吧!   更何况他也弄不死我啊。   以社会上的大鹅为单位,我如果等于5只大鹅,太宰嘛,估摸等于0.5只。   我没开玩笑,他13岁时被一只大鹅追着跑了一整条街,最后还是我勇擒大鹅,带回宿舍煲了美美的一锅汤。   结果我一口没喝到,汤全进了太宰一个人的肚子。   不过我觉得,我的马甲确实岌岌可危,跟太宰涌动着暗流的眼眸对视的刹那,我立刻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有三种可能:   1、发现我就是踢他进水的人。   2、安吾先生身份暴露,牵连到我。   3、认出我是他曾经的室友。   “室友”这个词,大概说出来会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我加入异能特务科后第一次出任务,内容是卧底港口Mafia,监视其动向,有机会的话推动其改革换代。   不得不说一句,特务科真的太压榨童工了,但是待遇还不错,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升职加薪,不怕猝死的话,还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我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跟太宰分到同一宿舍,这就要从我的秃头说起了。   当时我头顶一根毛没有,就被港口Mafia人事部当成了小男孩,分宿舍时把我发配到了男宿舍。   两人寝,另一张床位刚好就是太宰治的。   这件事每次回忆起来我都想吐槽,港口Mafia人事部那个傻逼大概眼瞎,没能透过我锃光瓦亮的脑壳发现我的美。   不都说美人即使没头发也是美的吗?我从小到大虽然总是搬家,但每到一个新住处,街坊邻居都夸我好看的。   而且女孩子就不能是酷帅的秃头吗?虽然我也不想秃的。   我气咻咻地盯着对方在性别栏那里填了个“男”,最后也没解释。   卧底嘛,身份越扑朔迷离,我就越安全。   跟太宰治做室友差不多快两年,直到森鸥外上位后,港口Mafia从混乱过渡到平稳,我的任务才算完成,然后诈死脱离港口Mafia。   ·   此刻,太宰正目光凉飕飕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想直接关机,但关机是一方面,这时候我该说点什么好呢?   ——就说是纠缠不清的前男友来的电话吧!   我用抱歉的目光瞄了黄濑一眼,刚要开口,黄濑就抢走了我的手机,果断把来电者拉进黑名单。   “那种分手后还纠缠不清的垃圾,直接拉黑吧。”   黄濑冷冷地说。   我:“……???”   少年,你竟然学会抢答了?!   这算什么?能骂我的只有我自己?   虽然我要夸你一句反应快,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那边太宰开始拖着长声,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前男友都是不可回收垃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就地销毁。”   他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我:“小姐需要我帮忙吗?我就是专业做这行的哦~”   你们港口Mafia现在还接谋杀前男友的活儿?   世风日下,港口Mafia也没落了啊。   我犹豫了一下,假装没听懂,迟疑地问道:“专业做什么?接盘侠吗?”   【叮咚~劈叉指数+50】   我再接再厉道:“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职业,是类似酒吧牛郎之类的吗?那您的生意一定很好。”   我打量着太宰的脸,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叮咚~劈叉指数+100】   “小姐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太宰的表情都没变过,心态十分好地继续道:“您过誉了,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呢。”   正说着,他站起身坐到了我旁边,和黄濑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了中间。   哇啊你不要过来啊,我ptsd又要犯了!   “说起来,我刚进来看见小姐时,就觉得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太宰比我高,这样微低着头,目光里带着审视,隔着长长的睫毛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时,总会给我一种十分不舒服的、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故作不知情,镇定地回看过去,一派好奇地问:“什么样的人?”   少年突然弯起眉眼,再开口时语气轻快,仿佛在讲述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一个死人~”   我:???   这是威胁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我揣在衣兜里的手轻轻摩挲着手木仓的握把,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讲真,要是不说后面这句,我还以为您是过来搭讪的。”   “搭讪?”太宰治扬起眉梢,表情迷茫又无辜,随即露出与生俱来的圆滑微笑:“如果小姐这样想的话,那就当是搭讪吧。不知道在下可否得知小姐的芳名?”   少年的目光疏离冷淡,连眉梢眼角都透着股薄情寡义的味道,可见这个讪搭得实在不走心。   黄濑有些生气,刚想说什么,被我按了下去。   “雨女无瓜。”我语气冷淡地对太宰说。   “哦~是无瓜小姐啊。”太宰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道:“这个名字还真是别致呢。我叫豆腐西施,很高兴认识无瓜小姐,请问豆腐和无瓜能交个朋友吗?”   “……”   我清了清嗓子,木着一张脸,正经八百道:   “我还是个学生妹,爸爸说了,不要跟小小年纪就混社会的坏孩子一起玩。”   太宰治倏地睁大眼,随即捧腹大笑,咱也不知道他笑啥,咱也不敢问。   笑够后,他略有遗憾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拖着长长的语调:“无瓜小姐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别啊,我一点都不有趣,我超级无聊的,可乐只喝百事,吃西瓜还不吐西瓜籽。   我沉默不语,用十分抗拒的眼神盯着太宰治。   “好吧,是我冒昧了。”   黑发少年耸了耸肩,转瞬间又扔了颗炸雷:“对了无瓜小姐,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光头强’的人?”   我:“……”   我现在就有种冲动,想直接给太宰治一个直拳,把他关于我的记忆全部砸飞。   光什么强,我不能拥有姓名吗?!   嗐,我还真没有,当初混进港口Mafia时脑子一抽,为了跟没文化的地痞流氓们保持队形,简历上随手填了个光头强。   “光头强?这名字听着就很有强者风范,想必是个绝世高手。可是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们长得很像吗?”   太宰缓缓勾起唇角,可惜这笑意压根没蔓延进眼底。   “确实是个高手,说相声的高手,刚好你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肃然起敬,与有荣焉地开口:“能跟这样的相声演员相提并论,在下不胜惶恐。”   太宰的声音里充满了虚假的真诚:“我很怀念这位故人,小姐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我请小姐喝奶茶。”   说起奶茶我就生气。   “‘怀念’的‘念’心字为底,本就应暗藏于心。我该回家写作业了,不敢让先生破费,奶茶您自己喝吧。”   “无瓜小姐今年多大?可有兄弟姐妹?父母那边还有别的亲戚吗?”   黄濑忽然站了起来。   他扭过头看着太宰,眼眸似霜,语气里有种不动声色的怒:“喂,你是调查户口的吗?”   店长大叔见状,怕我们打起来,赶紧把太宰和织田作的餐端了上来。   “来,尝尝小店的特色辣咖喱,这可是织田作最喜欢料理哦。”   趁着店长打圆场,黄濑拉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离开了西餐厅。   走出门后我回头瞥了一眼,太宰正在和咖喱战斗,他被辣味刺激的直吐舌头,眼睛也冒出生理性的泪花。   这个家伙,和以前一样怕辣。   我手插进衣兜,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戳小人。   辣死你,略略略~   大叔的咖喱店就在我家隔壁。两座房子的二楼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互相分享着彼此阳台上的花香和绿意,推开窗就能跨进对方的领域。   黄濑在我家门口站定:“你先开门,等你进去了我再离开。”   如果太宰真的打算进来,门锁是拦不住他的,不过……   我眯着眼睛看黄濑,忽然笑了起来。   这人有点刷新我对他的印象。   “怎,怎么了?”   黄濑一脸茫然的抓了抓头发。   “没什么。”   我拧开锁,门刚打开,登徒子就扑棱棱地飞过来,一点都不怕生地直接落在黄濑的头上。   “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黄濑:“……”   “咳,我家鹦鹉擅长剥开表象,直接看到人类的灵魂。”我清了清嗓子,憋着笑说道。   “登徒子,回来。”   一伸手,登徒子就飞到了我手臂上。   “今天真的十分感谢,黄濑君,明天学校见。”   ·   送走黄濑,我站在门后,目光陡然沉下来。   我从衣兜里摸出一枚微型|窃听器。   “咦,我外套什么时候溅上油点了。”我故作惊讶道,之后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烦:“刚洗过的啊……算了,再洗一遍吧。”   把窃听器连带着外套一起扔进洗衣机滚筒,我把它们想象成太宰的脸,狠狠一扭洗衣机的定时。   回到二楼卧室,我把安吾先生从黑名单里抱了出来。   电话屡次被挂断,估摸安吾先生也发现不对劲了,接到我的电话时第一句就是:“你没事吧?”   “哦,没事。”   我跟他讲了一下餐馆发生的事,过程中不断有劈叉指数入账。   说到画像的时候我义愤填膺道:“那个太宰治太过分了!安吾先生,身为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我必须得劝谏您一句,交友要谨慎啊!”   安吾先生诡异地沉默片刻,问我:“你前天把太宰踢进河里了?”   “这不是重点。”我添油加醋道:“重点是那家伙竟然画您的遗像,还画得那么不像!安吾先生您的眼镜明明是圆的,他画的竟然是三角形——”   安吾先生忍不住打断我,吐槽道:“没人说那是遗像,是你自己脑补的吧,而且如果真的是遗像,画得像才比较糟糕吧!话说你的关注点竟然只是我眼镜的形状吗?”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控诉:“安吾先生您竟然为了那个太宰凶我?!他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不是您最得力的下属了吗?”   “我没凶你。”安吾先生无奈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身份暴露吧?没事,我心里有数。”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有没有暴露,如果太宰确定了你是他之前的室友,他采取的任何行动都是不可控的。”   “他已经怀疑了,不过我有一半俄罗斯血统,十一二岁和十五岁相貌差别蛮大的。”   西方血统就是这样,前期看着像长不大的小孩,到了青春期那道坎,一夜之后就开始突飞猛涨。更何况那时候我是个秃头,还被错认性别,甚至还被分到男寝,算是官方盖章的男孩子。   我是十四岁开始大变样的,个头猛地拔高,现在165,身材和面部轮廓也渐渐有别于大部分亚裔,更偏向欧洲人的立体化。   根据异世那五十年的经验,我应该能长到172。   顺便一说,我小时候还和母亲住一起时,偷偷在她那里看到过我生父的照片。   她总说我长得像父亲,但是我觉得自己越长越不像。   再想想母亲对我的态度,问题来了——   究竟是我父亲出了轨,还是我母亲劈了腿?   【宿主,小七从您的记忆里看到了那张照片,您父亲有点秃顶啊。】   我:“……”   【没准您的秃头基因就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呢。俗话说得好,娘秃秃一个,爹秃秃一窝。】   “……闭嘴。”   电话对面,安吾先生嘱咐了我最后一句:“你心里有数就行,记得戴好假发。”   “安吾先生,您还是去睡觉吧!”   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这头发是真的!真的! 第12章 好心毛子(已修)   【宿主,您怕太宰治认出来你?】   我苦笑着摇头:“倒也不是,就算他认出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我又没害过他。”   顿了顿,我继续解释:“而且做室友的时候我对他挺好的。”   每次都是我花钱,这还不够好吗?   “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把他当做过去的自己,甚至……”   眼前再次泛溢起触目惊心的鲜红色,我闭上了眼睛。   天空像要塌下来,冷雨铺天盖地,我背着身量和我差不多的黑发少年,跋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不知踩到什么,我踉跄着滑倒,少年的头虚弱无力地靠在我肩上,贴着我颈窝的皮肤比暴雨还要冰冷,失血过多的脸色比月光更加惨白,把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眸衬得比夜漆黑。   他在我耳边气若游丝地说了句什么。   雨水融进他的血里,落在我的衣襟上,混合着我一瞬间涌出的眼泪滚进路边的水沟中。   那些冰冷、滑腻、却也滚烫的血,还有即将枯萎的生命……   我有点恶心地皱起眉,松开衣领,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真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这就是您对他敬而远之的原因?就因为他给您留下了心理阴影?】   “倒不是因为这个。”   我拿出冰箱里剩下的小半瓶可乐,还在瓶子里放了两颗枸杞,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登徒子扑棱棱地飞过来,落在我肩膀上。   “美人儿,笑一个~”   我没有笑,目光微沉,摸了摸登徒子的小脑袋后,慢条斯理地对007说:“拯救一个人,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如果最后失败,又会产生怎样的心理落差?”   那些年,我见过太多求而不得和垂死挣扎,也见过无数次舍不得和放不下。   “生命与期待,这两种东西太过沉重,尤其是合二为一的时候。现在的我,最怕背负这样的麻烦。既然没有拯救他人的觉悟,那么干脆就不要牵连太深。”   007沉默片刻,喃喃道:   【一个人都拯救不了,更不要说……】   我突然一敲手心:“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小学生作文的必备桥段:生病后妈妈背着小朋友去医院,外面还下了好大的雨。所以——”   007:【所以?】   “太宰治欠我一声‘妈’。”   007:【……】   我悠然地灌了一口可乐,突然喷出来。   “噗——咳咳咳咳咳!!!”   我忘记可乐已经被我喝完了,这里面是我之前灌的散装酱油!   ·   之后几天上学无事发生,加入军警的志愿书已经提交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政审。   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依旧在下面摸鱼。   这次系统没在我耳边念打油诗,我可以保持心情愉悦的上网冲浪。   我最近在常刷的论坛上加了个网友,这个人非常博学,谈吐也很有见识,偶尔会给我一种在和我师父说话的感觉。   这位网友是俄罗斯人,算是我的半个老乡,还跟我讲过很多俄罗斯的风土人情。   他的讲述深入浅出,引人入胜,让我对那片广阔的土地充满向往。我决定等军警卧底任务结束后,一定申请长假,去俄罗斯旅游!   【好心的俄罗斯人:水果忍者阁下,您现在是学生吗?】   【水果忍者:是呀,我是个jk哦~】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我暗暗腹诽道。   【好心的俄罗斯人:我最近组建了一个群,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兴趣加入。】   【水果忍者:哪方面的群?】   【好心的俄罗斯人:主攻研究文学和艺术方面的吧,不过没必要拘泥于此,我认为思想的自由是不应该受到限制的,天南海北聊什么都行。】   【水果忍者:可以哦,我要加!】   【好心的俄罗斯人:群名叫「死屋之鼠」,很好搜到。】   我盯着群名陷入沉默。   嗯……这个群名看上去就很阴暗的感觉呢?好像我们这些群友都是阴沟里的大老鼠一样。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吧,审美这个东西,只看差异,不分对错。   而且就算是老鼠,我也是米老鼠~   ·   午休铃声一响,我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食堂,超幸运的抢到最后一个鸡腿。   “咳咳咳……那个鸡腿没了吗?”站在我身后打饭的男生问道。   “没有……咦?”   我看到身后男孩子的长相,忽然顿住话头。   好、好好看!   在我见过的所有好看的男孩子里,他能排Top3。   这个男生刚好就是那种十分符合我审美的纤细美丽少年——绸缎般乌黑顺滑的半长发;白皙到不似亚洲人的柔嫩皮肤;一双秀眉微蹙,两片薄唇好似被雪半掩的红梅花瓣;紫红色眼眸如同某种被冻过的浆果,在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我的唇齿间仿佛充斥着甜津津的味道。   少年身上的气质更是给他的颜值加了不少分——太干净了,就像西伯利亚高原深山中掬出的一捧冰凉清润的雪,阳光下比水晶澄澈,比玻璃易碎,自始至终都游离于尘世之外。   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我仿佛也被洗了眼睛。   “已经没有了啊。”少年低下头,露出稍许失落的眼神:“我又来晚了……咳咳咳!”   他好像生病了。   我迟疑地看了眼自己盘子里的鸡腿,犹豫了一下,问他:“你是俄罗斯人?”   这个少年给我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我认为这应该是来自同一国度的血脉在隐隐提示我。   最近真的超幸运哎,网上遇到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现实中还能再遇到一个好看的俄罗斯人。   少年愣了一下,傻乎乎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嗯,是。”   “特别想吃这个吗?”我举起盘子,鸡腿在最顶上。   少年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眸,温声道:“也没有特别想,就是连续抢了一周都没抢到,有点……意难平?这个词应该是这样用的吧?”   “哦,那你跟我来。”   我带着少年找到两个空座,然后把鸡腿用筷子夹到他面前:“拿着。”   少年愣了一下,没动。   我直接把鸡腿放到他盘子里,“看,你抢到了,还意难平吗?”   少年沉默了,随即朝我弯起秀致的眉眼:“不会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又把鸡腿夹了回来。   他那双冻果般的眸子陡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反正你抢也抢到了,也不再意难平了,鸡腿吃不吃也没有关系吧。”我啃着鸡腿,含糊地说:“嗯,真香,不愧是海常食堂最受欢迎的菜品。”   少年:“……”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我,片刻后,忽然掩唇笑了。长得美的人,声音也动听,像大提琴优雅的和弦。   “同学,您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笑够了,单手撑着下颌,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我叫费佳,三年级生,您叫什么?”   “一年级,高穗由果。你没告诉我你的姓啊。”   我一分钟啃完鸡腿,刚想找纸巾,对面的老乡直接帮我拿了一张。   “我的全名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歉,那个……费什么陀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您可以叫我费佳。”   他露出一个微微苦恼的表情,让人不由地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我的全名太长了,大家总是记不住。”   我若有所思道:“那你教我吧。”   费佳愣了一下:“什么?”   我朝他弯了弯唇角:“多教我念几遍,我一定会记住的。”   他的神情忽然间变得恍惚起来。   “费佳同学?”   少年回过神来,朝我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好,我教您。”   之后他连续教了十多遍,我终于学会了,不得不说俄语真的太绕舌头了!   不过全名太长不适合平时聊天,费佳这个称呼还是保留了下来。   “对了,高穗同学也是俄罗斯人?”   “算半个俄罗斯人吧。”我目光灼灼地盯着费佳,问他:“你是土生土长的俄罗斯人吗?你们那边真的可以和熊搏斗吗?”   费佳思考了几秒,严谨地回答:“应该有人可以吧,不过我不行。”   我撇了撇嘴:“嘁,不能手撕棕熊的俄罗斯人是假的俄罗斯人。”   费佳笑容不变,反驳我:“可是高穗同学也是俄罗斯人啊,您能和熊搏斗吗?”   “我只是个串儿。”我一本正经道。   费佳呛了一下,估摸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会自黑的人。   “我看你也别叫我高穗同学了,‘费佳’这个称呼是只有朋友才能叫的吧?你直接叫我由果就好。”   我好奇地看着少年,兴致勃勃地跟他打听:“你为什么来这边啊?离开故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应该不太适应吧?”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勉强算老乡的人,有点兴奋在所难免。   “咳咳咳……日本这边的气候和西伯利亚高原确实不一样,所以我在这边经常生病。不过——”   费佳略微沉吟,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弧度:“为了理想,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咳咳咳咳!”   他捂住嘴,弓着腰,咳得又急又凶,两颊都染上两抹绯红。   “你还好吧?”我递给他一张纸巾,想了想,又轻声问道:“你的理想是?”   “谢谢。”修长纤细的手指接过我递去的纸巾,压在唇角,费佳轻缓流动的嗓音里,暗藏着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怀:“我的理想是,愿世界上所有人得到救赎。”   一瞬间,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神光。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救赎指的是什么救赎,总而言之,应该是类似做个超级英雄、拯救世界这样伟大的愿望吧。   虽然不太切合实际,但正因为有这种心怀大志的人砥砺前行,吾等咸鱼才能消消停停的混吃等死。   “那你加油哦,我相信你可以实现理想。”   我十分认真地给他打气,虽然我做不了这种人,但我由衷敬佩这种人。   “说起来,其实我远渡日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完成。”费佳清澈的目光忽然黯了黯:“我想找到一个人,她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19-12-27 18:00:00~2019-12-28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鬼舞辻无灯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宫本竹韵 20瓶;月白 13瓶;Pervan 10瓶;一一 3瓶;吟游诗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寻找相声搭档(已修)   “我想找到一个人,她是我的——”   我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黄濑凉太。   “小由果,你跑得也太快了吧。”少年明朗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听着有点无奈:“刚刚班主任叫你去一趟校长室。”   “好,我现在就去。”   我把空了的餐盘端起来,“那我先走了啊,费佳。”   新认识的朋友朝我笑了笑。   我之前把志愿加入军警的申请书交到了校长室,校长会找我,估摸是政审通过了,要跟我商量退学还是休学的问题。   顺便一说,军警的申请书不需要家长签字我,酒厂开会时我那么说是开玩笑的。   和我预测的完全一样,办理了一堆退学手续后,我离开了校长室,却在门口遇到了黄濑。   “小由果,班主任刚才透出一点口风,说你报名申请了军警……”   黄濑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要离开海常了吗?”   “是呀。”我点点头。   “军警的服役时间有限制吗?”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啊,要看特务科需要我卧底多久。如果没有硬性要求,那只要我不掉马,应该就可以一直服役下去。   “直到我不想继续为止吧。”   黄濑看上去有点失落,“唉,我还想邀请小由果去看我的比赛呢,还想把从前的国中同学介绍给你认识。小由果如果去做军警,应该没有时间去看比赛了吧?”   “……”我斟酌了一下语言,慢慢开口:“黄濑君,我对篮球一窍不通。”   其实也不是一窍不通,最开始和黄濑交往时,我特意恶补过篮球知识。   只是我们现在都是分过手的关系,黄濑君这个样子……我总不好再给人家希望。   眼看黄濑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   “我要尽快去东京的军警总部报道,还要回家收拾行李,时间有限先不跟你聊了啊。”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直接挥挥手跑掉了。   回家路上遇到一场小型的黑帮火拼,火拼范围刚好挡住了我的路,本来想绕着走,看到前面有几个被波及的小孩子,处境看着岌岌可危,我就顺手把火拼的两拨人揍了一顿,扔到附近的警察局门口。   刚要离开,却被一对兄妹拉住袖子。   “姐姐,我们迷路了。”   我的目光投过去,两个孩子中的哥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妹妹更小,可能还不到四岁,小孩子精力有限,女孩子正累得抱着哥哥大腿喘气。   能够看出来男孩子很害怕,但是为了让妹妹有安全感,正在努力按捺着眼眶中的泪水。   “知道自己家在哪条街吗?”   我蹲下身和两个孩子平视,温声问道。   “刚搬到新家,我……我不记得街道名了。”   稍微大一点的男孩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嗫嚅道:“咲乐想要出来找爸爸,家里的哥哥们都不带她去,她来求我,我就……”   然后你都不记着自家的位置,就带着妹子跑出来乱晃,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想,又挤出笑容问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真嗣。”   “真嗣,我带你们找警察叔叔,让他们帮你们找家,好不好?”   听到“警察”这个词,真嗣的反应有点过激,他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找警察!”   我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能找警察呢?”   叫真嗣的男孩子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因为我们的爸爸……是黑手党。”   女孩子似乎还不知道黑手党意味着什么,奶声奶气地补充:“爸爸是超级厉害的黑手党~~”   果然。   “织田作虽然是黑手党,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真嗣陡然拔高声音,强调道:“如果没有织田作……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们早在一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死掉了。”   织田作?这不是邻居先生嘛?   一年前……是龙头战争吗?   龙头战争发生的时候,我被安吾先生扔去上学了,还特意交代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少关心家国大事。所以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只知道这场战争结束后,港口Mafia吞并了无数组织,成为了最大赢家。   我看向这两个孩子,不由自主地扶额。   新晋邻居织田作先生貌似是养了五个孩子,我现在已经见到四个了,真是缘分啊。   “行了,我知道你们住在哪儿。早说你爸爸是织田作先生啊,我就住在你们家隔壁。”   真嗣眼睛瞪得溜圆:“姐姐原来是邻居啊,果然和织田作有关的人都是好人!”   咲乐笑嘻嘻地学舌:“姐姐!好人!”   别说了,我都快不认识好人这两个字了,话说你们的父亲明明是黑手党,为什么教出来的孩子这么蠢萌?   我给孩子们买了两杯奶茶,一边走一边套话:“你们的父亲在黑手党是什么职位?”   虽然我马上要去军警卧底,但又不是不回横滨了,有必要搞清楚住在我家隔壁的是什么人。   高手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是不同的,织田作无疑是其中的顶尖之辈,而且他看上去又和那个太宰治交好,港口Mafia首领应该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人才。   但真嗣给我的答案却与我的猜测大相径庭:“织田作只是下层成员啦。”   我愣了一下:“咦,为什么?等等,你平时就这样直接叫自己父亲的名字?”好没大没小哦。   “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叫爸爸,会不利于我们的父亲找老婆呀。”真嗣一本正经道:“别看织田作已经22岁了,但他还没正儿八经地交过女朋友呢!”   我大惊失色。   没正经交过女朋友就已经有了五个孩子,织田作先生您的私生活是有多放浪啊?床|伴得有一座大森林那么多吧?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织田作先生今年22岁的话,孩子又这么大,那他十五六岁就……   没想到啊没想到,瞧织田作先生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种人。   “我最初还以为是你们的母亲厉害,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我垂下眼,意味深长地说:“明明就是你们的父亲厉害。”   真嗣眨了眨眼睛,没太听懂我的意思:“哦,织田作确实挺厉害的。”   “那你们是不是还有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什么的?”   真嗣小大人般捏着下颌,思考片刻后点点头:“以织田作的性格……嗯,说不定以后的兄弟姐妹会越来越多,没准到时候可以组建一支军队!”   像是想起什么,男孩子捂住脸哀叹:“天啊,他的薪水够养活我们一大家子吗?!”   女孩仰头看着哥哥,也跟着露出同款表情,虽然她可能并不理解原因。   “咲乐,我们以后还是少吃一点吧,不然织田作太辛苦了。”   我:“……”   织田作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父亲啊!   我半晌无语,然后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之前我在餐馆吃饭,看见你们父亲和一个穿黑衣服绑绷带的少年坐在一起,那个人也是黑手党?”   “姐姐说的是太宰先生吧,他确实是黑手党,也是织田作的朋友。”真嗣挠了挠头发:“不过我没跟他说过话,他看上去……看上去有点吓人。”   我在脑海里慢慢描绘出邻居的画像——   身手一流却低调、能容忍奇奇怪怪的朋友、养孩子的奶爸、流连花丛的情场高手……   为人低调,又能和太宰交朋友,说明心胸宽广;能养五个孩子,说明耐心不错;流连花丛,说明不会拒绝异性不痛不痒的小请求……   我敲了下手心。   很好,我一会儿可以问问这位邻居,能不能隔三差五帮我给阳台上那些植物浇浇水。   都是好养活的多肉,而且两家距离这么久,他直接在自家阳台上就能浇到。   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送给他两盆当报酬。   把孩子们送回家,这位十分年轻且厉害的父亲接到电话后立刻赶了回来。   他向我道谢时,我顺势提出了请求。   织田作抬头看了一眼阳台,“多肉吗?那应该不难养,几天浇一次水?”   “十天。”   这位先生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我再送您两盆,您喜欢哪个?顺便一说,这些多肉都有名字哦~”   我指着一株长得像绿帽子的青锁龙:“这个叫‘给大佬戴帽’。”   指着一株长得像屁股的石头花:“这个叫‘光屁股蛋儿’。”   指着一株长得像手指的千代田之松:“这个叫‘单身二十年的手速’。’   ……   我把自己的宝贵多肉介绍了一圈,就看见织田作先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名字都不错,很形象。”   我:“……”   良久,我憋出一句话:“嗯,谢谢夸奖。”   确定了,我的邻居真的不会吐槽。   除了安吾先生,我身边真的没有会吐槽的人才了。   求能跟我一起说相声出道的吐槽役,在线等,挺急的。   ·   没接收到吐槽能量的我觉得浑身难受,只好去骚扰我的上司——   【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领导领导~~人家猎犬都有外号,什么“染血荆棘女王”,什么“陨石斩”,听上去霸气侧漏中二满满。您说我要不要也取一个?“水果忍者”这个名字不错,您觉得怎么样?】   隔了好半天,我收到了信息回复——   【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里工作:高穗,你的审美能力被太宰吃了吗?以后顶着这个名出门时不要说你认识我!】   看到安吾先生的吐槽,我又好了。   我把重要的东西都塞到一个行李箱里,还在院子里、正门、阳台门和卧室门都设置了陷阱。   我总觉得离开后会有人潜入我家。   具体潜入者都有谁呢?   太宰治,太宰治,以及太宰治。   院外的银杏树上被我放了一颗臭鸡蛋,连接着院子里的透明绳索。   正门后是面粉盆,阳台门上是水盆。   前面三个只是警告,如果潜入者继续前进,就会碰到卧室的机关。   卧室门内侧的把手上拴着棉线,棉线连接着门后的脉冲点火器和上面的柜子,无论是撬锁还是暴力突破,只要一推门,点火器迅速烧断棉线,连接棉线的柜门一开启,装着浓硫酸的玻璃瓶就会砸下来。   不过这也是小打小闹,最重要的还是墙壁四角的针孔摄像头,覆盖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我信心满满地拍了一堆机关的照片发给江户川乱步。   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名侦探大人:这种程度的机关根本不靠谱,我的话,不出一秒钟就能识破╭(╯^╰)╮】   我噼里啪啦地敲手机:   【我是大师姐:   能偷偷潜入的“客人”肯定不会被这种简单的恶作剧阻拦,不过这些只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以为我的机关不过如此。   想想看啊,潜入的混蛋过五关斩六将,又费尽心思让所有摄像头失效,他会心一笑,以为这座防守森严的房子里有什么秘密,翻箱倒柜后却发现——】   我露出阴气森森的笑容。   【——白费一番功夫,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说他会不会很失落?】   我可是特意收拾过房间,保证“干干净净”。   捉弄人的最高级别,就是让对方以为自己很聪明,引诱他逐渐深入,浪费了时间和精力后,才发现被耍了。   【名侦探大人:你真无聊!又幼稚又无聊ヽ(`⌒′ )?】   【我是大师姐:你才幼稚呢!】   ·   登徒子被我送到了侦探社寄养。   我去的时候没能见到新来的“师弟”,听说他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这就是登徒子?”   与谢野医生刚刚被登徒子叫了美人,心情不错地揉了揉登徒子的脑袋,笑道:“放心,我会天天喂它的。”   回家收拾好一切后,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开门时碰见正要按铃的邻家少年。   仁王雅治站在栅栏门外,看见我时愣了一下,放下伸向门铃的手:“你要出门?”   我把行李箱拎下楼梯,跑去打开栅栏门:“你怎么来了?”   “爷爷打麻将三缺一,让我过来问问——”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行李箱上,话音一转,有些诧异:“你又要搬家了?”   “啊不是,我要在东京待一段时间,不过这房子不会租出去或者卖掉,我还要回来的。”   作为异能特务科的管理官,横滨可是我的大本营,不可能一走了之。   而且我蛮喜欢这座小区,邻居们都是很可爱的人。   “你稍等一下。”   仁王雅治扔下这句话就跑了,没过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大西瓜跑回来。   他把西瓜塞进我怀里:“给你的饯别礼。”   我一脸复杂地捧着比我脑袋还大的西瓜,迟疑着开口:“那个……仁王君啊,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东京也别忘了吃瓜吗?”   少年挑唇一笑,小辫子在手指间绕来绕去,“对呀,要是吃到什么有意思的瓜,记得分享一下。”   “行。”我满口答应道,突然想起一件事,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仁王君,你要不要跟我组成相声搭档,我们一定会火遍全国的!”   “诶?”银发少年拖着长声拒绝:“我才不要,我还要打网球呢。而且——”   他嫌弃地眼神上下打量我,撇开头,“两个逗哏组队是没有前途的。”   我想象了一下两个逗哏说相声的场景,绝望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哦。”   “那我不耽误你赶电车了,一路顺风。”   “拜拜,等我回来再和仁王爷爷一起打麻将。”   告别了师父和邻家少年,我离开新手村,踏上了寻找相声搭档的长途旅程x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来“做客”的不只是宰那就有意思了。   或者,可能来“做客”的所有人碰到了一起,那就更有意思了。   更甚者,油果子发现这些人要在她家碰上,马甲岌岌可危,那真的非常有意思。   ——   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里工作——出自明星大侦探   ——   感谢在2019-12-28 18:00:00~2019-12-29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会轻易喵带 10瓶;xxxl 5瓶;阮眠眠眠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翻滚吧,doge!(   半年后。   “全体都有!现在宣布考核成绩!”   教官手执成绩单,低沉洪亮的声音传遍训练场:   “第一名:高穗由果,成绩如下——   近身搏击:S+   枪械使用:S+;   心理素质:S   侦查与反侦察:A+   驾驶技术:A+   伪装:A   总体考核成绩为——优异!”   我身穿迷彩服,背着手,肃立在训练场的大太阳底下,身后是同期训练生们的窃窃私语。   “好像连续三次月度考核成绩优异,就可以直接提拔进入正式部队吧?”   “我是眼睁睁看着她从吊车尾冲到第一的,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说之前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   不是天赋,只不过是比你们多了几年时间,而且遇到了好师父而已。   为了避免招致怀疑,我前期还装成菜鸡来着。   “可惜她不是异能者,不然说不定可以争取一下进猎犬部队。”   “别抬举她了,猎犬是那么好进是吗?”   他人的议论我充耳不闻,上前三步,接受教官的毕业授章。   在我左胸口别上金光闪闪的徽章后,教官严肃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想过以后去哪座城市执勤吗?”   我目不斜视,一本正经道:“我的目标是进入猎犬。”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肃静!”   教官厉喝一声,待大家安静后又问我:“为什么想进猎犬?”   我微微抬起头,满怀深情地说:   “因为猎犬的警徽是doge,我最喜欢doge了!”   “噗通”一声,有人从不远处的房顶掉了下来。   我不动声色地朝那边瞄了一眼。   身后的训练生们也被我吓到了。   【叮咚~劈叉指数+250】   【叮咚~劈叉指数+100】   【叮咚~劈叉指数+100】   ……   我就有点纳闷,猎犬警徽像doge这件事你们之前都没感觉的吗?   到底是哪个鬼才设计的警徽,这是多么富有幽默精神的人,我要给他点三百六十个赞。   大概是我的言论太惊世骇俗,得罪了什么人,军警学校提前毕业后我就被发配到全国最危险的横滨执勤。   一般很少有新人被分配到横滨,我不由内心有点阴暗地想,是不是有人希望我“因公殉职”。   “说起来,横滨是高穗下士的故乡吧。”   第一天巡逻,带我的前辈是芳子士官,她是个超级漂亮的红发御姐,年龄不详,身材很棒,性格也十分暴躁。   “这座城市的蛆虫们生命力格外顽强,总是清不干净。”   芳子士官脚下用力碾了碾,随即叉着腰仰天大笑:“呵咔咔,快让我看到罪人们的鲜血吧!”   “……长官,您再不抬脚的话,不等见血他就要没命了哦。”   我看着芳子士官脚下踩着的微妙部位,内心带着点微妙的同情。   这个男人刚刚在我和芳子士官经过的时候,冲着我们吹了声口哨,然后还不等我动手,芳子士官就把他给掀飞了。   我觉得这位大兄弟大概是喝高了,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他也不会醉到对军警吹口哨。   这位芳子士官一看到犯罪行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想去对“罪人”施以惩罚,我连续拉住了她三次。   “那个……前面的港口是港口Mafia的地盘,根据《横滨自治管理条约》第三十八条,警方无权干涉港口黑手党辖区的暴力行为。”   芳子士官的表情一瞬间从跃跃欲试变成垂头丧气。   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位士官大人之前没怎么在横滨值过勤。   “你就不觉得愤怒吗?”   芳子士官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看着我,这个表情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女孩。   一个御姐,露出小女孩般的表情,看着也挺微妙的。   “愤怒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吧。”我十分淡定地回答道:“我只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为我应该保护的人们送去一份安宁。至于职权范围外的,对不起,在下能力有限。”   芳子士官一愣,随即扭头看向我,目光里带着点审视:“瞧你年纪轻轻的,人还挺稳重的嘛。”   她用力拍了拍我肩膀,差点把我拍吐血。   “高穗,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我想了想,说:“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吧。”   芳子士官睁大了眼睛:“不是……我听说你的志向是进入猎犬啊?”   我挠了挠头,十分坦诚地说:“要做一条舒舒服服的咸鱼,首先得有钱,但是老天一直不开眼,没给我发财的机会。”   芳子士官想了想,试探般地问我:“如果你有升职的机会呢?”   我一本正经道:“既然没有被天降横财砸中的命运,我当然会尽力往上爬。”   毕竟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未来的自己生活得更好。   看着存款数额一点点增长,是可以给人安全感的。   ·   执勤第二天,带我的前辈换成一位青年男士官。   这位士官有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三枚类似樱花瓣的纹路点在左眼眼角下,发质看上去很硬,黑色的发梢凌乱的炸开,像倒扣的曼珠沙华。   很妖娆的长相,硬生生被他耿直又憨厚的气质给压下去了。   士官朝我伸出手:“我是末广铁肠。”   我:“……”   昨天那位至少还知道做个伪装,再取个假名,今天这位连假名都不取了?   你们猎犬是不是太闲了,不然为什么一个个跑来找我这种小虾米打发时间?   我想我知道从房顶掉下来的那位是什么人了。   看我不说话,末广铁肠歪了歪了头,我从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中读到了疑惑。   我挤出一个笑容:“长官您好,我是高穗由果。”   在我们的手即将握上时,他忽然抽出军|刀砍向我。   我:“???”   卧槽难道我暴露了?!!   我迅速后退,同时抽刀挡住袭击,兵刃相接时还冒出了一串火星。   我们就这样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很快我就意识到,对方留手了,这场突然袭击反而带着几分切磋和考教的味道。我开始思考,怎样在输的同时不被对方看出来,同时输得没那么难看。   想出好几种办法,刚打算实施,对方就收手了。   末广铁肠把军|刀收回鞘中,用平静到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我,慢吞吞地说:“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试探地问道。   “你请客。”   我瞪大眼睛,不太乐意道:“为什么是我请?”   “职场升迁的真理,就是要和上司打好关系;想和上司打好关系,就要请上司吃饭。”   末广铁肠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   我只听说过上司会请新来的职员喝酒,您这是哪个职场的规矩啊?   谁让他是“猎犬”呢。   我认命地掏出钱包:“您想吃什么?”   “相同颜色的食物。”   我一脸茫然道:“什么……食物?”   “相同颜色的食材凑在一起会很好吃。”末广铁肠扒拉着手指:“像是米饭配白糖,草莓配辣椒,南瓜配香橙,清酒配味淋。”   我再次想起特务科资料里那个“可乐配酱油”,决定给我最爱的可乐报仇。   沉默片刻后,我笑容可掬道:“前辈,咖喱和大便也是一样的颜色哦。”   这位铁憨憨竟然还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正色道:“大便只是人类消化食物后产生的废料,不能算作食物的。”   话音刚落,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竟然露出罕见的吃惊表情,眼神不解地看着我:“原来你平时会把大便当食物?”   我:“……”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大便不能吃的,以后不要吃了。”   风水轮流转,平时都是我把人梗的说不出话,今天轮到我被梗的说不出话。   最后我们随便在巡逻区域找了一家店。   反正我现在拿着四份工资,请一顿饭倒不是问题,米饭配白糖也不贵……等等,我最近半年的银行余额完全没有增长啊?特务科军警还有公安都没有给我开工资!   再不开工资我就罢工啦!   ·   第三天巡逻,带我的前辈又换了一个。   我抬头瞥了一眼对方的头发,嗯,是我喜欢的白毛。   我知道他是猎犬的条野采菊,不过他没有自我介绍,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高穗今年多大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为什么想做军警?”   ……   笑眯眯看似和善的条野采菊,像调查户口似的问了一堆问题。   这些常规问题我当然早就在心里打过草稿,波澜不惊地一一回答了对方。   我就当是前辈关心后辈吧。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着善待残疾人的观念,一路上我对这位前辈十分照顾。   具体怎么照顾呢?   当然是扶他过马路,扶他过马路,以及扶他过马路。   终于——   “高穗。”   条野采菊高深莫测地微笑表情中多了几分为难。   “你为什么总是扶我过马路?而且……我本来不想过这条马路的。”   “咦?”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前辈您能看见这条路?”   “……看不见,不过往哪里走我还是清楚的。”条野采菊朝我偏过头,语气有些好奇:“感觉你好像在照顾我?”   “请您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第一次被人照顾,这种感觉还挺新奇。”条野采菊捏着下巴,略微沉吟片刻后问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我背着手立正,一本正经道:“回长官,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不能歧视残疾人,而且要关爱这个弱势群体。”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里军警的大警徽……我第一眼就想到了doge。   三次元大仓烨子的真名:物集芳子 第15章 祝您C位出殡(已修)   【叮咚~劈叉指数+300】   条野采菊阴着脸,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您不用不好意思,今天我就是您的眼睛。”   看在他给了我三根头发的份上,我诗朗诵般深情地念道:“我是您的眼,带您领略世界的变换;我是您的眼,带您穿越拥挤的人潮……”   【叮咚~劈叉指数+500】   “你想死吗?”   条野采菊的手已经放在了军刀上,我猜他现在特别想一刀砍死我。   我从善如流地闭嘴了。   “小姑娘你知道吗,人类本身就是一个信息的集合,心跳、体温、汗液的味道,肌肉的声音,动作带来的气流……这些我都能够感知到,我虽然失去了光明,反而更加接近世间的真相。”   我微微抿起唇角,露出释然的笑容:“原来长官您这么厉害,之前是我瞎操心了。”   “可是你很奇怪。”   条野采菊重新恢复了笑吟吟的表情,慢条斯理道:“你在最后一次月度考核中,‘伪装’这一项的成绩是A。你大概不知道,那一期的评分者刚好是我。”   “所以A档是您评的吗?”我面露疑惑:“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我的分数扣在了哪里?”   “这项考核,我做评分者时没有人能超过C。”   条野采菊笑容淡了几分,幽幽地说:“迄今为止,你是唯一逃过我感知的人。”   “无论是考核中还是现在,你表现出的所有情感——惊讶,激动,疑惑,亦或是恐慌,都符合你外在的生理反应。但你的心跳却截然相反,像钟表秒针一样,按部就班不紧不慢,永远都是一种速度。”   “我遇到过能够控制自身生理反应的伪装高手,但能控制心跳的,还是第一次见。”   条野采菊慢慢抽出军|刀。   “高穗由果,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觉得这位白毛长官有点少见多怪。   要是见到能把心脏跳成摩斯密码的人,您是不是得吓死?   啊,顺便一说,教会我控制心跳的人,就是那个能把心脏跳成摩斯密码的人。   对方用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摸索出了这项“天赋技巧”,教给我以后,我撑死能做到保持心脏平稳跳动而已。   毕竟那种丰富的濒死经验,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朝周围看了看,没有拔刀,只是抵触地皱起眉。   “长官,这条路段行人一向多,咱们在这里动手会伤及无辜。”   之前末广铁肠试探我的身手时,特意选在没人的巷子里呢。   “没关系,我可以把你和行人一起消灭。”   条野采菊笑眯眯地说着可怕的话。   哇,听听这个狼人发言!   这人真的是白方吗?我怎么觉得他比我更像卧底呢?   这不是猎犬,这明明就是恶犬。   我握住了军|刀,保证在条野采菊下死手的瞬间反杀。   “长官,如果您打算杀我,我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是,认为对方‘绝对做不到某件事’的想法,本身就是傲慢的。”   “这个世上能人遍地,您能拥有远远超出其他人的四感,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拥有控制心跳的技能呢?”   条野采菊笑了一下,轻声道:“打过再说吧。”   他欺身而进,在普通人的眼中,这样的速度大概快不极影。   跃,劈,挑,刺……电光火石间,我们已经过了三四招。   短兵相接,清越声响不绝于耳,不同于广末铁肠的考教意味,条野采菊一出手,就是步步杀招。   “快看,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一样的制服,是同事之间的切磋吧?”   “那就不用跑了。”   横滨民风过于淳朴,本地的吃瓜群众们见怪不怪,就知道看热闹。   我小心地控制着范围,尽量别让这些人被波及。   【叮咚~劈叉指数+250】   “小姑娘,你比我预想的厉害点。”   条野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   呸,虚张声势!   二百五的劈叉指数在上,有本事你把这话重复一遍?   我自忖对上猎犬也丝毫不落下风,除非我想输。   只是打着打着我就发现,条野采菊的血条并不是普通人的水准。   至少也是精英怪的水准吧。   异能?   还是……身体改造?   “小七,如果猎犬有强化身体的方案,我的脱发问题是不是也能解决了?”   最近洗头时掉的发量有点多,我怕不等攒够劈叉指数,我就秃了。   007语气里充满了吐槽:   【琦玉老师身体够强,可他还不是秃了。】   我还抱着一点希望:“可以试试,万一呢。”   【少说话,专心打架。】   条野的刀刃携风骤然而至,感觉不好硬接,我本想躲开,却突然发现身后冒出个孩子!   我如果躲过去,后面的孩子就惨了。   靠,条野采菊他是不是故意的?!   强行用刀架住这一击,一个回旋脚,我把来不及躲的孩子踢飞了。   受点小伤就当长教训,谁让你没有眼力劲儿,专往危险的地方凑!   因为这一踢,其他吃瓜群众们终于察觉出不对劲,这才开始跑路。   我的刀也被劈出裂纹,咔嚓一声断了。   “战场上武器断掉是大忌。”条野采菊好整以暇地对我说道:“你输了。”   妈的,你们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我沉着脸,狠狠将断刀当飞镖甩出去。   条野采菊轻轻松松用刀尖挑开,施施然道:“你这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他突然顿住。   我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嘭!”   我用拳头砸中了条野采菊的脸,他向后飞出去,重重砸在砖墙上。   砖墙轰然倒塌,一阵噼里啪啦声后,条野采菊被坠落的板砖就地掩埋。   【叮咚~劈叉指数+1000】   我冷笑了一声,尾音挑高:   “战场上武器断掉是大忌?”   随随便便拉路边无辜人下水,这算是什么战场?   “啪嗒——”   砖堆下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宁也配跟我提战场?”   你见过偌大联军指挥所被一个尾玉轰掉、后方指挥和支援全数牺牲的战场吗?   你见过讨伐鬼boss的主角团,即使缺胳膊断腿和被腰斩,也要继续送人头的战场吗?   真正的战场,是武器碎成渣也得用身体顶上去。   真正的战场,是无数生命前赴后继、硬生生用鲜血填出来的胜利。   “我的刀断了,但我还有手和脚;   我的手脚断了,还可以用牙齿咬断你的喉咙;   我的牙被敲碎,还可以用铁头撞死你丫的!”   我举起一块板砖,在条野采菊的脑袋从砖堆下冒出来的瞬间,狠狠拍下去——   “长官,我祝您今天,C位出殡!”   我的手忽然被一个人拦住。   “好啦好啦,再打下去就要结仇啦。”   粗犷豪迈的笑声在耳边回响。   “啊哈哈哈哈,条野这家伙平时就是过于恶趣味,小朋友出出气就得了,别真闹出人命。”   我茫然地回过头,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松开我的手腕,叉着腰笑呵呵道:   “条野你也是,我只是让你试探一下小朋友的身手,你干嘛搞出这么大阵仗?”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声,灰头土脸的条野采菊从砖堆里钻出来,扶着腰苦笑道:“谁知道小姑娘当真了。”   我木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特么我要是不当真,刚刚被埋在砖堆底下的就是我了!   要是真这样,我的面子往哪搁?我师父的面子往哪搁?派我卧底军警的特务科和酒厂面子往哪搁?被我打败的敌人们面子往哪搁?   还有那只追了太宰三条街、最后被我炖了的社会大鹅,它的面子往哪搁?   “老夫是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   老爷子朝我伸出一只手,感慨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   我抗拒地退后一步,没跟他握手。   刚气哄哄地跟条野打了一架,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快不计前嫌吧。   虽然我想要进入猎犬,但不能给对方过于殷勤的印象。   福地樱痴丝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又说:“那个doge警徽,就是我设计的哟。”   我眼睛一亮。   “徽章是您设计的?!”   之前从训练营房顶上掉下来的,估摸就是这一位。   我主动朝他敬了个礼,兴致勃勃道:“那个警徽我超级喜欢的!”   福地樱痴挠着后脑勺大笑:“啊哈哈哈小朋友真有眼光,警徽设计出来时,我被他们好一顿吐槽呢。”   “那是他们没有审美。”   我语气自然地拍了一句马屁。   “小朋友很有潜力。”   福地樱痴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说不定马上就可以升职了哦。”   这意思是,我马上就可以进入猎犬了?   一瞬间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我升职后工资可以提高几成?对了,前半年的工资还没发给我呢!”   【叮咚~劈叉指数+100】   【叮咚~劈叉指数+200】   这半年来,特务科、军警和公安,三个政府组织半毛钱都没给过我,正常开工资的只有酒厂。   再这样下去我就跳槽啦!   我忿忿不平道:“政府太不靠谱了,自己人的工资都不按时发,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粉谁就想揍谁_(:з)∠)_   怎么会这样呢   ————   感谢在2019-12-30 18:00:59~2019-12-31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万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豆腐西施做的豆腐(已   经历过这么一出,我觉得进猎犬应该稳了。   任何用工单位,升职都需要站得住脚的理由,就像是特务科,我是在卧底港口Mafia的任务结束之后才升职的。   所以这次我也得立一次功才行。   ·   横滨市立军警本部,下班后的女换装间——   “高穗,你的后脖子这里有个青手印哎!”   我刚脱下制服,露出打底的白色小坎肩,就听到女同事指着我的脖子说道。   “手印?”   是和条野采菊打架时受的伤吗?   我茫然地捞起编成辫子的长发,在镜子面前转了个身。   脖子靠下的位置确实有一枚乌青的手印,我是冷白皮,有淤青会更明显。   打架时条野采菊压根没机会碰到我,所以这手印是从哪来的?   总不能是我自己撞的吧,谁能撞出这种形状?   女同事看我陷入沉思,脑洞大开道:“难道是男朋友?这也太粗暴了吧?”   “不,我是只单身狗……”   “我明白。”女同事露出暧昧的笑容:“单身玩家局中局,边找对象边养鱼。既然是鱼嘛,总得挑拣一番,再试试那方面好不好用,是不是?”   ——姐姐您这思想很开放啊。   我木着脸想。   “话说,高穗。”   女同事盯着我的胸,窃窃私语道:“你才15岁吧,怎么长的啊?”   你都知道我才15岁,怎么可能养鱼!   对我这种未成年下手,这不是犯法嘛!   “……”我摸了摸鼻子:“可能是人种优势吧。”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我的腰,眼神继续往下挪,啧啧叹道:“我今年20岁,个子跟你差不多,胸没你大就算了,腰还没你细,屁|股也没你翘。”   女同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听说俄罗斯姑娘结婚前很漂亮,结婚后身材会走形?”   “这不是基因问题,而是生活习惯问题,俄罗斯也有婚后身材保持特别好的明星和模特,饮食结构和适当的锻炼很重要。其实就这一点来说,亚裔也是这样吧。”   “有道理。”女同事点点头表示赞同,“你今天回宿舍住吗?”   “我今晚回家住,顺便拿几件衣服。对了,你吃不吃零食?我家里有自己做的腌渍酸梅和罐头,甜点也可以晚上烤出来。可惜队里不允许饮酒,不然我还可以带我自己酿的葡萄酒和梅子酒。”   “高穗太厉害了吧,感觉你什么都会哎!”女同事露出闪亮亮的目光:“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好~”   直到离开军警本部,我还在思考脖子后面的淤青是哪来的。   “……姐姐。”   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八九岁年纪、头发半黑半白,眼睛里面有星星的孩子。   这个星星不是形容眼睛亮,而是说他的瞳孔是奇特的星星形状。   “我叫梦野久作。”小朋友抱着灰突突的丑陋人偶,对我露出甜美的笑容:“姐姐记得我吗?”   我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盯着他看了半天,语气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叮咚~劈叉指数+50】   我继续问:“头发是染的吗?还挺有个性。”   【叮咚~劈叉指数+50】   梦野久作:“不——”   我打断他:“美瞳哪家店买的?”   【叮咚~劈叉指数+50】   梦野久作的脸一沉,笑容消失了。   “姐姐白天踢了我一脚,好痛啊,我都受伤了呢。”   小朋友语气凄哀,忽然撸起袖子,绕着铁丝和刀片的手臂上,血液已经干涸了。   我迟疑着开口:“你……难道是来碰瓷的?”   【叮咚~劈叉指数+100】   我捂着钱包后退三步。   “我没钱,你去碰瓷别人吧!”   梦野久作板着小脸,“撕拉”一声,撕开了手里的人偶。   “这孩子气性真大,好好说着话,怎么忽然撕玩具呢?”   我责备了一声,突然发现不对劲。   一名女子出现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我。   我睁大眼睛,微微启唇,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气若游丝般的声音。   “妈妈……”   她穿着利落知性的银灰色女士西装,一头黑发绾成优雅的发髻,眼线斜飞上挑,唇是香奈儿99号的正红色,轮廓清晰,棱角锐利,整个人看上去锋芒毕露。   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你一点都不像我。”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回神,挠着头发,懒洋洋道:“幸亏不像你,不然我哪能长这么好看。”   “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还学会顶嘴了?!”   她眼中带怒,抬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握住她的手腕,笑了一下,轻声道:“亲妈都没资格打我,你一个西贝货,滚一边呆着去吧!”   面前的女人肯定不是我亲妈,估摸是碰到了精神系的异能者,我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觉。   所以动手打人肯定不行,谁知道幻觉后面是什么人。   我直接敲了对方的脖子。   没想到一个“妈”倒下去,千千万万个“妈”站起来!   “哇,那个碰瓷的小孩,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人啊?”   无数面带仇恨一模一样的脸孔把我包围,死死盯着我,莫名有点像恐怖片场景。   救命,我密集恐惧症要犯啦!   最后我只能挨个把人敲晕,又从巷子深处把梦野久作提溜出来。   “你、你怎么发现的!”   我把丑娃娃从他手中抢过来,扔出去,语重心长道:   “当你的对手足够强大,且心志足够坚定时,你的异能根本不会干扰到对方。”   不过是一对多而已,在不伤害这些人的前提下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再简单不过的事。   会中招的,要么是内心有缺失,要么是本身不够强。   当然,我的内心同样有缺失。   我自忖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但如同扔下那把刀一样,我的安全感,同样可以自己想办法补足。   我的办法就是打游戏,打游戏,以及打游戏。   其他人玩塞尔达从来不救公主,而我玩塞尔达从来不走支线,都是直接救公主。   只要公主被救下来,我就爽到了。   “更何况——”我顿了顿,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母亲她,从来不会因为我顶嘴而教训我。”   她只会冷漠的收拾行李,把我扔在家里,然后再也不回来。   八岁之后,我能收到的只有她的银行转账通知,以此得知她还活着。   说起来,我在另一个世界被师父捡到那年,也是八岁来着。   那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在弥补我每一年没能收到的生日礼物。   而如今,两个世界融合,我应该高兴的吧。   于是我高兴地捏住了梦野久作的脖子。   “我这个人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好孩子我会耐心地逗他笑,而熊孩子,我会耐心地让他——”   “——生不如死。”   我压低声线,一字一顿道。   扔下一句威胁后,我问他:“你是哪个组织的?”   幻觉仍在继续,眼前的梦野久作依旧顶着我妈那张脸。   “不说吗?”   我的手渐渐捏紧,身后忽然传来喊声,朦朦胧胧,像隔着一层水膜。   “无瓜小姐,你先松松手,别把我们的人掐死了。”   我一晃神,眼前的一切瞬间恢复正常。   我掐着梦野久作的脖子,周围倒了一地黑西装。   太宰治站在我身后,整个人背着光,黑眸沉沉地看着我,手里还拎着那只破破烂烂的丑娃娃。   我没松开手,警惕地看了太宰一眼,皱起眉:“你们的人?”   “是啊。”太宰瞥了一眼手里的丑娃娃,露出嫌恶的眼神:“这孩子从我们的监牢里偷跑了出来,我是奉首领之命抓他回去的。”   梦野久作在我的压制下不敢动弹,眼里还含着泪花儿。   老实下来后,看着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是港口Mafia成员,还拥有危险系数极高的精神系异能,如果把他上交给军警高层,我也算立功了吧。   “不可以哦,无瓜小姐。”   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太宰微微勾起唇角,幽潭般的眼眸轻飘飘的落在我身上。   “就算把这孩子交给军警高层,最后军警迫于压力,还是会把他遣送回港口Mafia。而无瓜小姐你,只会平白为自己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我微微挑起眉:“你知道我是军警?”   “我看到过小姐巡逻时的英姿,不得不说,小姐十分适合制服呢。而且白天那场交手,也惊动了不少港口Mafia高层。”   太宰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猎犬又要迎来一位新成员了。”   “少说没用的。”我拎着梦野久作后衣领,像拎起一个布娃娃一样,左右晃了晃:“这熊孩子跑出来碰瓷,你作为家长,是不是应该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孩子不听话,确实是家长没教育好。”太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没什么送得出手的东西,只能肉偿了。”   说着,就把手放在领口。   我作势要掐梦野久作脖子:“那我也只能撕票了。”   “算我欠无瓜小姐一个人情怎么样?”   我冷笑一声:“谁要你的人情,身上有钱吗?”   太宰从前欠我的人情多了,就没见他有还的意思。   太宰定定地看着我,良久,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恹恹地掏出钱包扔给我。   这钱包不错,看上去就是牌子货。   他从前有带钱包的习惯吗?   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我放下梦野久作,抽出所有钱塞进自己的衣兜,不过那张黑卡我没碰。   “还给你。”   我把钱包塞进梦野久作怀里,把他往前一推,打算转身离开。   “无瓜小姐,请先留步。”   太宰忽然大跨步地走过来,塞给我一个用亚麻布包着的方形盒子。   我疑惑地看了眼怀里的盒子,又看了眼太宰。   忽然想到什么,我大惊失色道:“新型炸||弹?!”   他要跟我同归于尽吗?!!   【叮咚~劈叉指数+50】   “是豆腐啦!”太宰不满地鼓起腮帮子:“第一次做出的成品,我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当是半年前在餐馆冒犯你的赔礼吧。”   我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愤然:   “豆腐西施先生,我不就是抢了您一点钱吗?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想毒死我你就直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豆腐有毒!(已修)   ——这个有点好吃欸,是豆腐吗?   ——对。   ——光头强光头强~我忽然有个灵感!我想试着做出能撞着自杀的硬豆腐!   ——撞豆腐自杀是什么鬼?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不许叫这个名字!   ……   我拎着太宰送的豆腐,一路都在嘀咕:“没想到真让他做出来了。”   能撞着自杀的豆腐……咬一口会不会崩断牙?   【宿主您要尝试一下吗?】   “不,还是算了。”   我可没有以身试毒的打算。   太宰这个人是真的有毒,我和他做室友将近两年,他只下厨过两次,而这两次都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糟糕印象。   第一次他做的是鱼汤,整锅汤端上餐桌时,散发着不太妙的黑紫色气场,鱼头睁着死不瞑目的浑浊双眼,张开大嘴漂浮在水面,看上去特别像英国名菜“仰望星空”。   “小别致长得挺东西……不是,我是说这锅汤长得挺别致啊。”   这道被太宰命名为“充满希望的未来鱼汤”,我尝试着抿了一口后,睡了整整三天。   “让我们遗忘不愉快的过去,奔向充满希望的未来吧~”   我醒来后,太宰嬉皮笑脸的对我说。   手机提示声应时响起,港口Mafia的同事发来邮件,因为游击队选拔时我没去,被自动取消了晋升资格。   游击队进不去,我就还是个底层员工,距离权力中心越远,越难完成推动港口Mafia改革换代的任务。最重要的是,底层没资格拥有单人宿舍。   也就是说,我还得和太宰一起住。   我蹭地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在宿舍追着太宰打了一圈。   第二次他做的是乌龟汤。   乌龟是太宰跳河的时候爬进他衣兜里的,最后被我养了起来,还起了个名字,叫“青花鱼”。   虽然我对这只龟没啥感情,平时都是太宰喂它,但是考虑到可怜的小青花鱼没做错什么就被炖了,我这个主人必须给他报仇。   于是我又追着太宰打了一圈,最后把汤倒掉时,还教育他:   “不可以吃野生动物!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太宰有点委屈:“我觉得这个不算野生动物吧?”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总而言之,经历过这两次之后,我再也不想尝试任何太宰做的食物了。   ·   我跟同事说自己今晚回家住,其实并没有回家,而是带着新买的鸟食去了侦探社。   我去的时候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在。   戴眼镜的金发青年听到声音时抬起头,“您有什么需要委托的吗?”   这就是我那位新晋师弟——国木田独步?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无框眼镜擦拭的干干净净,浅金短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目光坚定,面容严肃,整个人给我的印象,如同在银行或者政府部门工作的精英人士。   说他是我们特务科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不过他脑袋后面留的那绺马尾,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俏皮和时髦。   青年的桌面也收拾的整整齐齐,封面写着“理想”二字的绿皮书,摆放在一摞文件最上面。   这是个老实人。   我在心里下了结论。   “我不是来委托的。”我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从容:“叫师姐。”   国木田独步一愣:“……哈???”   “我比你先进的师门。”   我大喇喇地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叫师姐。”   国木田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你就是……”   话音一顿,他忽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我,迟疑地问道:“你今年多大?”   “你应该问我贵庚几何。”我用手指比划出数字,清了清嗓子,一脸深沉道:“六十五,已是迟暮之年。”   “……”国木田盯着我的脸,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异能是让自己的外貌永远保持在少女时期。”   “是、是这样吗?”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带着几分不适应地开口唤了一声:“师姐。”   之后国木田师弟完全把我当成了老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先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沙发上,又给我泡了茶。   “师姐请喝茶,有点烫,慢点喝。”   “给您靠垫,这个沙发很硬。”   “师姐要不要看书解解闷?”   说着,他在我手中塞了两本杂志,我定睛一看——   《不生病的智慧——老年人应该如何养生?》   《48种编织技巧——给孙子织出同学看了都说好的围巾。》   我:“……”   我把杂志放在茶几上,露出慈爱的表情,朝青年招招手:“独步啊,你为什么叫独步,而不是叫两步三步四步,或者特步?”   国木田:“……”   “特步啊,听说你是一名教师?”   “是独步,师姐。”国木田回答的十分谦虚:“我今年刚毕业,目前在一所中学执教,所教科目为数学。为了报答师父的恩情,不忙的时候会来侦探社兼职”   我用“这个小辈真出息”的口吻感慨道:“可是特步你看上去很年轻啊,满十八周岁了吗?”   “是独步,师姐。我快十八了,不过是上学比同龄人早几年,毕业也早。”   这大概就是天才了吧,正常人十七八才上大学,国木田独步已经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了。   怪不得看着一脸精英相,我想他的家境应该也不错。   我微微颔首,继续问道:“特步啊,你的异能是什么?”   “是独步,师姐。”   国木田拿起桌上写着“理想”二字的绿皮书。   “将这个笔记本上写下的物品具现化,就是我的异能。不过具现化的物品不能比笔记本大。”   我捏着下巴沉吟道:“这个异能……”   国木田有些紧张:“怎、怎么了?”   “这个异能太棒了!”我抬起头,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独步啊,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是特步……不是,是独步。”国木田彻底被我带偏了。   不过他还是端着一张正经八百的脸,言辞恳切而认真:“师姐的要求,在下一定万死不辞。”   “只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不需要你万死不辞。”我双手合十,面带期待地看着他:“你能具现化钻石,或者钞票吗?”   国木田独步:“……”   “我们可以三七分,我七你三,毕竟主意是我想的。”   国木田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激动地朝我吼:“请您不要开玩笑了!!!”   师弟为人过于正直,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打算搞钻石或者钞票,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坑他……不是,拜托他帮我弄点别的生活用品。   “您管这些叫生活用品?”   国木田拿着我给他写的清单,手都在抖。   “格|洛克手木仓一把,9mm麻|醉弹十发、烟雾|弹两枚、催眠瓦|斯两枚、M9虎牙军|刺一把。”国木田深吸一口气,声音听上去仿佛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您这要倒|卖|军|火吗?”   “日常防身,可不就是生活用品嘛。”我一脸无辜地说道:“你要是不敢做主,就给师父打电话请示一下。”   国木田抿了抿唇角,拿着电话去了走廊。   两分钟后他再回来,板着脸什么也没说,迅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那些东西后,把那几页笔记撕下来给我。   “用的时候在心里默念‘独步吟客’,我会有感觉的。”   “谢谢啦,独步师弟~”   我见好就收,不再逗他了。   一开始还有点嫉妒他能被师父留下,现在看来,我这位师弟倒是个性格不错的好人。   “我先走啦,等与谢野医生回来,拜托师弟把这包鸟食转交给她。”   我朝他挥挥手,离开了侦探社。   “小七,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离开侦探社几百米后,我喃喃问道。   【忘了什么?】   我捏着下巴想半天,什么都没想起来。   “算了,既然能忘,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回家拿上答应给同事带的零食,完美还原了陷阱后,又折回军警宿舍。   和平时一样,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接到师父的电话——   “高穗,你带过来的豆腐是不是有问题?”   卧槽!我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   我把太宰送的豆腐落在了侦探社!   “有人吃了吗?”我内心忐忑地问道,祈祷最好不要有人中招。   “国木田吃了。”   “然、然后呢?”   “他吃下第一口后忽然晕倒,一分钟后又忽然清醒,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松了一口气,没出事就好。   “问题是——”师父顿了顿,语气沉重:“他失忆了,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我:“……”   “不但如此,他的性格也变得截然相反,捏着嗓子说话,管与谢野叫姐妹,跟乱步抛媚眼,还非要穿高跟鞋去夜店蹦迪。”   我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太宰治,你有毒,你真的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19-12-31 16:22:29~2020-01-01 23:0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鬼舞辻无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鬼舞辻无灯 2个;山鸡四发子、年级倒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一梦 8瓶;团团青歌 6瓶;梅梅梅、咩萝这么可爱 5瓶;清心一梦、幽兰影月 2瓶;懦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搞事陀:我住隔壁我姓   “国木田什么时候能恢复?”   我捏着鼻梁,忽然觉得头疼。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最短半个小时,最长三天。如果实在闹腾,你们就把他敲晕吧。”   在怀疑我是“光头强”的前提下,太宰治应该不会真的下猛药“毒”死我。   所以小师弟应该也是安全的。   师父挂电话之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实在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豆腐是谁给你的?”   我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朋友。”   师父沉声道:“我的建议是和他绝交。”   “师父您说的太对了。”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脸严肃道:“放心,我们已经友尽了。”   要不是有国木田,再加上我本身比较警惕,现在中招的人就是我了!   对不起小师弟,祝你一路走好……不是,祝你尽快恢复正常。   其实说一路走好也没毛病,毕竟这算社会性死亡了吧。   我怀着对国木田深深的愧疚,给与谢野医生发了个信息——   【我是大师姐:医生医生~你帮我师弟录像了吗?录了的话,请务必发一份给我~】   【宿醉:ojbk。】   ·   我有好几个社交账号,每个起的昵称都不一样。   和侦探社联络的叫「我是大师姐」;   和特务科联络的叫「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   和酒厂联络的叫「可口可乐」;   和军警联络的叫「老弱病残缺个孕」。   还有我在半年前加入的文学艺术讨论群【死屋之鼠】,我的群昵称是「米老鼠」。   【joker是枚开心果:米老鼠米老鼠~要不要跟我去隔壁群玩耍鸭\(^o^)/】   最近群里来了新网友,头像是一张涂满油彩的小丑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新网友说话的口吻夸张又欢脱,末尾也总会带上可爱的颜文字。   而且他特别会说相声逗大家笑,抖包袱一个接一个。   这种时时刻刻给人带来欢乐的开心果,谁不喜欢呢。   我想和他组团说相声,我相信,强强联合的我们一定会C位出道的!   【好呀,群名发过来。】   我刚敲出这句话,还没点发送,就看到群主发言了——   【好心的俄罗斯人:joker,不要把我的人拐跑。】   普通又清淡的一句话,看上去却莫名带着一点冰冷的警告。   【joker是枚开心果:错,不要叫我joker,要叫我开心果呦\(^o^)/】   【joker是枚开心果:而且阿俄你好奇怪哦!米老鼠到底是谁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_=】   看到这句话,我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挖个群友而已,为什么会挖出修罗场的感觉?   而且阿俄……这是什么鬼称呼?   【joker是枚开心果:米老鼠米老鼠~不用管阿俄,他自己也在那个群里,却不允许你过去玩,真是超小气哒,我们不要理他╰(*︶`*)╯】   我想了想,多加个群聊而已,反正我加过的群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而且我很喜欢joker开心果,名字里带“果”字的人果然都超有趣。   【米老鼠:群名是什么?】   【joker是枚开心果:天人五衰~】   【joker是枚开心果:群里平时除了聊文学聊艺术,还会聊魔术表演,赌场小技巧和全球经济什么的(^-^)V】   天人五衰……这个群名也很个性啊。   也就比“死屋之鼠”强那么一点点吧。   我熟练地添加群,还给自己取了个新的昵称——「yogo是枚咸鱼果」   【joker是枚开心果:哇,这是情侣名吗?】   【yogo是枚咸鱼果:不是啦,就是忽然想到的。介意我用这个昵称吗?】   【joker是枚开心果:不介意,不如说超开心的呦\(^o^)/】   这时侦探社那边传来好消息,国木田终于恢复正常了。   作为一名关心小师弟的大师姐,我立刻拨电话过去,道歉外加嘘寒问暖了一番。   由于我认错及时,态度诚恳,国木田也不好再跟我这个“老人家”计较。   “师姐,剩下的豆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深吸一口气,阴着脸说:“先帮我放冰箱冷冻层吧。”   豆腐得留着,有机会的话,我绝对要塞太宰一嘴,让他也穿着高跟鞋去夜店蹦迪!   ·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聊天打屁中飞快度过。   我发现最近的横滨很和平,都找不到立功的机会。   我们一帮军警闲着没事干,中午吃过饭,在办公室攒了个局,玩三国杀。   第一轮,我抽到了内奸牌。   第二轮,我又抽到了内奸牌。   第三轮,我又双抽到了内奸牌。   第四轮,我又双叒抽到了内奸牌。   第五轮,我又双叒叕……哦,这回没抽到内奸,抽到的是反贼。   我:“……”   心虚。   “高穗你的手气也太好了吧!”   一无所知的女同事揽着我的脖子,笑得停不下来。   我感受到了这个游戏对我深深的恶意。   “我该去巡逻了。”   我看了眼手表,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整个下午无事发生,直到快下班时,我在路边遇到一个名字很长的熟人。   “费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穿着十分有民族特色的厚重大衣,戴着可可爱爱的白色绒毡帽,微微弓着腰,手捂在胸口,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背。   “咳咳……谢……由果同学?!”   他意外地抬起头,紫红色冻果般的眸子看向我,因为剧烈咳嗽而漫上泪水的双眼,看上去更加晶莹剔透了。   哪怕在病中,少年看人时候的目光也依旧深远而沉静。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抗拒地往后退了退,朝我伸出一只手:“别再靠近了,不然该把你传染了……咳咳咳!”   看到费佳脸上的红晕,像是在发烧,我没有听他的,直接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   “果然发烧了,你这脑门都可以煎鸡蛋了。”   我搀着他的肩膀,担忧地问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反正来到这边后,病就一直没好过,早习惯了……咳咳咳咳!”   似乎觉得冷,他浑身颤抖着,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在毛绒绒大衣领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柔弱易碎了。   “费佳,你听我说——”   我摆出严肃的表情,加重语气:“小孩咳嗽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费佳:“……咳咳咳咳咳!”   “不行,你得去医院,免得真废了。”   由于我的坚持,这次少年没有再拒绝。   我叹口气,招了一辆计程车。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求学,身边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生病了还要自己硬扛过去,感觉怪可怜的。   不过没关系,我们身体里留着同一个民族的血,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嘛!   我把费佳送到医院,带他挂号看病抓药,全部流程走完后,又扶着他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喏,先把药吃了吧。”   我把从护士站接来的热水递给他。   费佳接过纸杯,低下头轻声说:   “由果同学,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自己没问题的……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咳,我感觉如果就这样离开,他说不定会晕倒在这里。   “别逞强了。”我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身体这么差,为什么不回俄罗斯呢?在家乡没办法实现你的理想吗?”   对了,之前他好像说过要找什么人来着。   “理想是一方面,我咳咳……我必须得找到一个人,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费佳歪着身子,虚弱无力地微微靠向我,像是在下意识地寻找支撑。   他既然提起来,我就顺便问了一嘴:“那人是谁啊,有什么特征吗?我是军警,在找人这方面没准能帮上你的忙。”   费佳睫毛颤了颤,露出一个若隐若现、勉强算是有的微笑,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她是我……邻居的未婚妻。”   原来是未婚妻啊。   千里寻妻,还挺浪漫……等等,谁的未婚妻???   我不禁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不是,你邻居的未婚妻,为什么你这么上心?   系统又开始朗诵它的打油诗:   【我住隔壁我姓王,这顶绿帽有点强;谁家娇妻守空房,你有困难我帮忙——】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费佳扶了一把自己的毡帽,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的邻居已经……咳咳咳……不在了,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流落异国的未婚妻,然后好好照顾她,补偿她。”   费佳说起这位邻居时,眼睛仿佛有点红。语气微微加重:“我的邻居对我有恩,所以我想帮他做点什么,也希望他能……安息。”   “这样啊。”我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好奇地问:“你的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费佳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他叫果戈里。”   “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1 23:07:57~2020-01-03 13:3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绿、墜繼_十八 20瓶;慕今 10瓶;淡望寂清 5瓶;一一 2瓶;幽兰影月、蜜糖、景随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哪个少年不喜欢任O堂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你邻居的未婚妻叫什么名?长什么样子?有机会我帮你找找。”   “她现在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费佳迟疑了一下,说:“玛利亚,她叫玛利亚·德米特里耶芙娜·伊萨耶娃。”   我有些无语:“你们俄罗斯人为什么名字这么长?!”   还好我随母姓,不然有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你也是俄罗斯人。”费佳微微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说:“而且我邻居的名字更长。”   “他叫什么?”   “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   我惊奇地睁大眼睛,像恭喜儿子考试拿了倒数第二一样鼓起掌。   “费佳,你的全名竟然比他短!”   竟然不是倒数第一,麻麻很欣慰。   “听到我邻居的名字,由果同学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感觉?”我一脸茫然:“好人的名字都比较长?”   费佳偏过头,“……咳咳咳!”   费佳把玛利亚的全名重复了几遍,我把完整的名字记在手机备忘录中,又把费佳送上计程车。   离开前我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药一定要按时吃哦。”   费佳抿了抿唇角,乖巧地点点头:“嗯。”   计程车绝尘而去,我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决定晚饭吃隔壁大叔家的辣咖喱,吃完再回宿舍。   天色愈暗,整座城市在某个瞬间被无数霓虹点亮,通勤的人们不断在十字路口聚集又分散,喧嚣被匆匆踏过的脚步声带起,渐渐飞至天上,与微尘共舞。   红绿灯前方的商场门前,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播放综艺节目,欢歌笑语隐隐传入耳中。   突然,少女偶像如花儿般的笑靥一闪,屏幕顿时陷入黑暗中。   “欸,怎么回事?我手机黑屏了?”   “那家电器商行里的电视机也黑屏了。”   “你看,又亮了!等等,这是什么?!”   ……   电视台,广播,网络视频,手机直播平台……整个国家亿万计的接受信号,只要是能够连接到网络的设备,一瞬间被置换到同一个频道。   屏幕黑屏一闪,被青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影出现在镜头前。   37万平方公里上的1.2亿人口,此时此刻听到同一个声音——   “晚上好,我是苍王。”   “试问各位,听过这世间最动人的音乐吗?”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军警部门的来电——   “高穗,上级有命,所有人立刻归队。”   刚挂掉电话,我又接到特务科种田参事官的来电——   “高穗,‘苍旗的恐怖分子’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听说是个追求极致正义的理想主义者,手段激进且除恶必尽。”   我抬头看着高大的LED屏幕,幽幽地说:   “现在,全国人民大概都知道这么一个神经病了。”   屏幕中可见的视野逐渐扩大,有人正扛着摄像机向后移动。   自称苍王的男子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有一个人跪在下首,双手绑在身后,头部套着黑色的布袋。   苍王走下“王座”,将人质的头套摘去。   人质的嘴被破布堵住,目眦欲裂,愤怒中还夹杂着惊慌失措。   这人有点眼熟啊,好像是某个执政党议员。   “最动听的音乐,来自于罪人死亡那一刻的惨叫,就如同这位——”   苍王一把揪住人质的头发,让人质的脸正对着镜头。   “贪污受贿XX亿元,参与不法商业经营,违法侵占土地……”   他一项项细说着人质的罪行,举起电锯对准人质的喉咙:   “今天我是处刑者,而在座诸位,都是见证人。”   鲜血喷溅在摄像镜头上,街头巷尾响起惊叫声。   “这个国家的贪官污吏和犯罪者,你们听好了,我苍王会永远看着你们。”   变声器作用之下,他失真的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侠义色彩。   “苍旗之下,吾愿深陷鲜血和罪恶的泥沼,只为还这世间一片清净之地。”   ……   “处刑”直播长达二十分钟。   别说,宣传效果还是不错的。直播一出,苍王身后应该会增加不少中二病拥趸者。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种行为。   蟑螂药的牌子层出不绝,可谁家的蟑螂彻底灭绝了?   没有,世间善恶永远并存。   苍王或许能够一直坚持屠戮恶人的理想,但是追随在他身后的那些疯子呢?   如果苍旗不除,任凭其逐渐扩大,当目无法纪之人聚合在一起,会不会培植出“反对吾者即是异端”的土壤?   你认为他是恶,而我认为他不是,那么我会不会也要被归类为应该被肃清的范畴?   最重要的是,善恶的界限是谁规定的?   到底做了哪些事,才会被认定为“恶”呢?   系统忽然开口:   【不被人发现的绿帽,那就不是绿帽。】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跟绿帽有啥关系?”   【如果绿帽是恶,不被发现的话,恶就不存在,日子照样过。】   我一本正经道:“胡说,绿帽才不是恶!绿帽是美好,是希望,是自由,是灿烂的明天。只要绿帽没戴在我头上,我就永远支持绿帽。”   不等系统吐槽,我就听到种田长官说:“直播中被‘处刑’的议员,科里暗中调查他一周了。”   能被异能特务科立案调查的政府官员,一般涉及的都是私通敌对组织和国家,或者意图谋反的大罪。   我挑了挑眉,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和M国间谍做了交易,派往国外的间谍名单很可能已经泄露,但是不等逮捕,他就被苍王劫走了。”   种田长官顿了顿,语气飞快地继续说:“苍王可能只是把议员当成普通的贪官处置,但如果他逼问过议员,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   “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语气平静地问道。   “经过专业的网络追踪,可知苍王目前的藏身之地位于横滨,而在政府高层中,有人想直接‘处理’了苍王。”   “高层也被渗透了?”   “敌人身份不明,很可能地位在我之上。”种田长官语气微沉:“苍王有几率知道此人以及M国间谍的身份。我需要你作为军警,活捉苍王,并通过正规程序将其安全押送至异能特务科。”   “是!”   我肃声应道。   种田参事官刚要挂电话,就被我下一句话拦住。   “长官,那个……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   种田参事官沉默片刻,说:“那你还是别讲了。”   “不行,身为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这件事我必须得说!”   我话锋一转,理直气壮道:“长官,欠我的半年工资什么时候能发给我?”   种田参事官半晌没说话,最后清了清嗓子,“这你得问财务部门。”   “我找过财务了,小姐姐说我现在‘出外勤’中,直接打款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她让我找您。”   我不满地抱怨:“我之前卧底港口Mafia时也没这样啊。”   “军警是政府组织,有严格的政审和资金流动审核。”种田参事官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让财务给你准备一张不记名银行卡,工资都打在那张卡里,怎么样?”   “谢谢长官,长官您最好啦!”   我觉得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还不及黑帮。   像酒厂,在我去军警卧底之前,就帮我把新的银行卡准备好了。   至于公安那边的工资,我问过苏格兰,他说他已经让酒厂的财务直接把他工资的八成划给了我。   雪莉知道这件事后问我:“你和波本到底谁才是苏格兰的正宫?”   “当然是我……呸,不是,苏格兰和我是最纯洁的父女关系。”   我轻哼一声,不屑道:“至于那个波本,苏格兰爸爸只是跟他逢场作戏罢了。”   雪莉波澜不惊地说:“懂了,波本是后妈。”   “后什么妈?!他才不是!只要我不承认,他就永远进不了我家大门!”   雪莉乐不可支地挂了电话。   ·   之后拜苍王所赐,我们加了整整一周的班。   苍王这个小中二还挺会躲,杀掉议员后,又连续炸毁不少黑心企业和公共设置,整个横滨的警备全都浪费在他身上了,硬是没抓住他的老鼠尾巴。   没想到,最后追踪到苍王藏身之地的,竟是武装侦探社,竟是我的小师弟!   我为我的师门感到骄傲。   可是接下来,问题就出现了。   当我们出队逮捕犯人时,其他自卫队、公安和民警也同时出动,省厅的指挥系统相互交叉,状态十分混乱,各种矛盾的命令交织在一起。   “逮捕他!”   “不要行动!”   “突袭进去!”   “不能打草惊蛇!”   ……   我眉头一蹙:“指挥系统被劫持了?”   和我同组的女同事也露出不解的神情:“不知道,感觉像被入侵了,这绝对不正常。”   我扔下对讲机,直接打开车门。   外面就是侦探社汇报的苍王据点——一座烂尾楼。   “你要做什么?”   我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头也不抬道:“发动突袭。”   “我也——”   “你在这呆着,听听指挥部门还会发出哪些傻逼命令。”   我朝她一笑,握拳打气道:“等我回来,咱们就能立功了。”   我现在只能防着所有人,毕竟想让苍王死的那个人貌似是高官,周围多少人收到灭口的命令,目前尚未可知。   轻车熟路潜入烂尾楼附近,顺便干掉苍王那些小喽啰,直到听见枪声,我才知道同样选择突入的还有四名刑警。   他们看到我后,露出明显的茫然表情。   “军警也来了?你们有多少人?”   我不答反问:   “你们接到了突入命令?”   刑警点点头:“对。”   “我这边听到的命令都是矛盾的。”我语气轻松道:“看来指挥系统确实被劫持了呢。”   那四名刑警看上去更加懵逼了。   “走吧,早点抓到人,早点下班吃饭。”   我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等等,就这么进去吗?”其中一名刑警有些迟疑:“那个突入的命令很奇怪,我们既不是特种部队,也不是异能者,甚至都没有后援,让我们直接面对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这也太……”   我给手木仓换了个弹匣,十分淡定地说:“那我就自己去抓人呗。”   这些人跟我一起进去,我还怕谁“不小心”把苍王杀了呢。   为首的刑警大叔咬咬牙:“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进去太危险了,我们也一起……小心!!!”   在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中,我头也没回地开了一枪,身后传来人体坠落的声音。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个刑警一眼。   “小姑娘?太危险?”   他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我们从一楼攻入顶层三楼,苍王人手不多,基本不需要那四个刑警动手,一个照面就被我解决了。   “这是最后的房间。”   刑警给我打了个警方通用的手势。   我一脚将门踢开——   “不许……”   卧槽等等?!   看到房间里堆满的东西,我悚然一惊。   房间里堆满了炸|弹。   用青布将自己全身包裹住,乍眼一看还以为印度人的苍王,高高举起手里的红色按钮。   苍王像是在故意等待我们一样,拨开蒙脸的布巾。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那四名刑警。   为首的刑警大叔似乎想要先稳住苍王,语气和蔼道:“咱别走极端,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谁都想活着,大叔有个叫六藏的儿子,离开家之前我还跟他承诺,要买任O堂的游戏卡带送他。”   “哪个少年不喜欢任O堂呢?”苍王好整以暇道:“奥赛德是我玩的次数最多的任O堂游戏,超级马里奥真的太棒了。”   我举起一只手:“我我我,我喜欢塞尔达!”   刑警大叔扭头瞪了我一眼,继续对苍王说:“小伙子,你有没有家人或者恋人?”   有那么一瞬间,苍王像是想起了谁,目光看上去十分温柔。   刑警大叔一看有门儿,再接再厉道:“为了你爱的人,先把手里的东西扔掉,怎么样?”   于是我特别果断地扔掉了手木仓。   刑警大叔再次扭头瞪我:“我没说你!”   我举起双手,从心地说:“对不起,我怂。”   这么多炸弹,就算是我也要粉身碎骨啊!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对你也没有恶意,以后有机会,我送你一车游戏卡带。”   我朝苍王露出和善的微笑。   “你让我走好不好?我塞尔达的支线还没打完呢。”   苍王也朝我露出和善的微笑。   “不好,我最讨厌塞尔达了。”   说着,他按下起|爆器。   “轰——!!!”   作者有话要说:   玛利亚是三次元陀的原配妻子。   陀对玛利亚,可以说是既有ntr元素,又有接盘侠元素。   陀还一直养着玛利亚和她前夫(已故)的儿子,哪怕后来玛利亚死了,哪怕那个儿子是吸血鬼啃老族。   陀,真的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棒读   ——   感谢在2020-01-03 18:00:00~2020-01-04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年级倒数、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点黄昏 17瓶;煌琰、沐莘 10瓶;Diamond'璨君 5瓶;一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我的异能是(已修)   苍王这个人太不走套路了吧!   按照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对于这种执拗的理想主义者,亲人和爱人如果不是志同道合之辈,最后都会因为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   无论是怎样一种结果,他们的存在,只会让苍王更加坚定地投身于理想这把大火。   所以刑警大叔提及苍王的亲人和恋人,在我看来不太妥当,还不如在其他方面让他分心,找机会夺下起|爆器。   但是谁特么能知道,他按下起|爆器的原因,是因为讨厌塞尔达?!   这和魔兽世界上映,联盟和部落两拨人在电影院打起来有什么不同!   起|爆器被按下的刹那,堆放在房间的大量炸|弹把整座楼都轰飞了,我的四肢也被爆炸撕扯开,继而烈火吞噬了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在我的理解里,死亡应该是瞬间的过程,经历短暂的痛苦后,就能拥抱真正的平静。   但我好像不是。   我的意识很清醒,大到整座楼被夷为平地的过程,小到身体的各种感观,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身体被撕碎,被炸得七零八落,很痛苦。   被火焰吞噬,被烧成焦炭,很痛苦。   我疼的想尖叫,想痛哭,想抽搐,但是我没有让我尖叫的嗓子,没有让我流泪的眼睛,更没有让我抽搐的身体。   所以这痛苦是哪里来的?   真正的死亡,是这样的吗?   ·   我人生的前十五年,每一天都会产生“好想死”的念头。   我只能不断不断地告诉自己:   明天奶茶店出新品,坚持活到明天吧;   下周任O堂出新的游戏卡带,坚持活到下周吧;   三月樱花才开,不知道自酿的樱花酒好不好喝,坚持活到三月吧。   ……   我就是这样靠着自我勉励,活到了十五岁。   回过头想想,那个会把刀扔掉,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抱着膝盖痛哭的高穗由果,她好勇敢啊。   既胆小,又勇敢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就如同世上每一个在现实泥沼中挣扎的、不怎么幸福的普通人。   和异世的五十年相比,名为“高穗由果”的十五年,只占据我全部人生的一小部分。   仿佛只是睡了一觉,梦里度过短暂且荒谬的十五年,梦醒之后还要继续马不停蹄的向前走。   人生无常,后来的我,努力把每一天都活成了生命中最后一天。   ——都是最后一天啦,必须对自己很好很好才行。   我总是这样告诫自己。   人的自尊自立自强,来源于自我喜爱和自我欣赏。所以我必须先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才有资格爱这个世界。   如果说,今天的我即将迎来死亡,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呢?   我想要见一见十五岁的高穗由果。   那个软弱却善良、想要别人都能喜欢她的高穗由果,曾存在过呀。   她也是平凡普通的一个人,她也在很用力地活着。   我有时会嫌弃她,但永远都愿意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对她说一句:“你很勇敢,我喜欢你。”   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   隐隐约约中,我好像见到了十五岁的高穗由果。   坐在浴池旁边,抱着膝盖,蜷着身体,冬雪般的长发柔顺的覆在背上,泪水洗过的双眸,红的更清透,也红的更艳丽。   唉,我忽然很想夸夸自己。   我怎么这么好看~   要什么男朋友,恋什么爱,水仙不香吗?!   我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她。   “别哭啊,未来的你,会活得很好很好。”   “你会去很多不一样的世界游历,会与很多有意思的人交友,会用自己的脚丈量天下,会用自己的眼看遍人间……当你经历过这一切,就会发现很多人和事,都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去在意。”   “由果,你会拥有一段精彩绝伦的人生,这是一段直到死亡都不会后悔的人生。”   15岁的高穗由果毫无所觉,仍旧在哭泣,而我却拍着她的后背轻轻笑出了声。   “虽然这一生活得很够本,好的坏的全都经历过,但是我想继续走下去呀。”   话音刚落,我听到了什么声响。   嘭,嘭,嘭。   犹如烟花绽放。   嘭,嘭,嘭。   犹如心脏跳动。   15的高穗由果,忽然抬起头,用那双红梅般的双眸看着我。   她站起身,连带着我也跟着站起来。   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   “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她朝我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张开双臂,反手将我紧紧抱住。   “谢谢你,我也好喜欢你呀。”   她忽然和我融为一体,四周顿时陷入不见天日的黑暗,耳边却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时钟秒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不知哪里忽然亮起一束金色光芒,如同某种信号,无数道光束接连穿透黑暗,世界重归明亮,地狱也成天堂。   我差点被耀眼的光芒晃瞎,于是连忙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一个巨大且精致的时钟出现在我面前,除了浅金色的表盘轮廓和表针,其余地方都是透明的。   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特效。   滴答,滴答,滴答。   它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不需要引导,仿佛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我试探着拨动了分针。   无数场景如走马灯般从我眼前呼啸而过,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我发现自己重新坐在军警的配车上。   驾驶位的军警小姐姐说着之前说过的、吐槽指挥系统的话——   “不知道,感觉像被入侵了,这绝对不正常。”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心脏跳得太快了,快得我压根控制不了。   兴奋、激动,再加上一点后怕……多种复杂情绪糅合,刺激了交感神经。   如果条野采菊在这里,绝对会发现我的异常。   这、这也太帅了吧!   “现在怎么办?”同事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等着。”   半个小时后,一声轰然巨响,烂尾楼果然被爆炸夷为平地。   “我的天!”   女同事把头探出车窗,捂着差点被吹走的军帽,悻悻地说:“幸好咱们没贸然突入。”   “我知道了。”   我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同事扭过头,疑惑地看着我:“知道什……你要做什么?!”   我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时间忽然静止,巨大的浅金色时钟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靠啊好疼!!!”   我抱着脑袋,像被门夹了一样发出惨叫。   等那阵疼痛过去,我才喃喃道:   “原来我是异能者啊。”   之所以现在才发现,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没死过?   等等,这是什么辣鸡异能,非得在我死的时候能用?   【只有走出时间,才能操控时间。】   系统突然开口。   “嗯,你说的有道理。”   我仔细观察着金色时钟,发现它可以锁定目标——拨动表针后,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它送进其他人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我能操控的,不只是自己的时间线,我还可以送其他人穿越回到过去,或者去往未来。   “那么问题来了。”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我都是异能者了,得给自己的异能想个酷帅狂霸拽的名字才行。”   看看太宰治的异能,「人间失格」,是不是很文艺?   看看小师弟的异能,「独步吟客」,是不是很风雅?   看看我师父的异能,「人上人不造」,是不是很霸气?   系统慢吞吞地说:【亡者之钟】   “不好听。”   我敲了下手心,“有了!就叫「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吧!”   【……】   系统气得不想理我。   ·   我用「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回到两个小时前,秘密潜入苍王的烂尾楼,把人引出去后,剪了炸|弹引线,弄坏了起|爆器,还掏空了里面的火|药。   时间一到,我摸进军警的队伍里,和上次一样选择突入,与四名刑警合力把苍王逼到那个堆满炸|弹的房间。   说完讨厌塞尔达那句话,苍王按下起|爆器。   “咔吧”一声,无事发生。   苍王一脸懵逼地再次按下起|爆器,依旧无事发生。   “咔吧!”   “咔吧!”   “咔吧!”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嗐,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吧?别按了,就算把那玩意按出花,你也不会变成烟花飞走的。”   我悠然地走到他跟前,摇了摇银光闪闪的手铐。   “来,先送你一副手镯戴戴,怎么样,这大手镯带劲吧?”   他还想垂死挣扎,没等掏出武器,就被我硬生生按回椅子里。   “瞧你激动个什么劲,镯子还没套好呢。”   苍王目光颓然,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地任我铐上。   “豪华小单间也安排上了,以后有人发衣服管饭,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就行。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苍王:“……”   押着首犯从烂尾楼出来时,那些没出多少力还被耍的团团转的刑警民警公安自卫队高层率先围上来,朝我要人倒是好意思开尊口。   横滨的警方怎么一点秩序都没有?   怪不得指挥系统被人钻了空子。   我没时间跟这些官僚主义周旋,不耐烦地皱眉:“人是我抓的,炸|弹我拆的,您们谁也别想跟我抢功劳,滚一边呆着去,再不滚开枪了啊!”   军警长官急匆匆跑过来,列队在我前面一站,“客客气气”地把人都请走了。   我押送着犯人回了军警总部,以防他被人灭口,还主动请缨看管他。   看在我立了功的份上,长官答应了我的请求。   特务科为了要人审讯,和军警扯皮了三天,我就盯了苍王三天。   盯到第二天,苍王的脸青了。   “我要上厕所。”   “你上呗,我又没拦着你。”   隔着一道铁栅栏,我一边用掌机玩塞尔达,一边好整以暇道。   这次我不救公主了,我要把支线通通玩遍。   苍王的声音像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一样:“可你一直盯着我,我怎么上?”   “豪华”小单间的厕所没有门,犯人住着特别没自尊,想要撸个管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   “就算我不盯着你,厕所里面也有监控。”我头也不抬地说:“别说话,你的声音影响我玩塞尔达了。”   “……那你好好玩游戏,别抬头。”   “你害羞个什么劲啊?”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信不信我掏出来比你大?”   “你又不是——”   苍王话还未说完,就被我身后的来人打断。   “我不信。”   条野采菊走到我旁边,似笑非笑道:“你掏出来给我看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油果子:说的好像你能看见似的!   ——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想起了敦敦抱住白虎那一幕。所以异能这个东西,想用的话,大概得先跟自己和解。   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不是,亡者之钟,其实有个超超超牛逼的用法,但是油果子现在还没想到。   等想到了,差不多也要完结了【摊手   ————   感谢在2020-01-04 00:20:24~2020-01-05 12:4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点黄昏 17瓶;黎明 10瓶;Diamond'璨君 5瓶;萨拉萨拉、金木、芒果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这个doge吃枣药丸   我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伸手揉搓起衣角,试图模拟出脱裤子的声音。   “掏出来了!看吧,是不是比您大?”   条野采菊:“…………?”   他忍无可忍,口不择言道:“你当我瞎吗?”   我睁大眼睛反问:“您什么时候不瞎?”   条野采菊:“……”   【叮咚~劈叉指数+300】   苍王趁我们两个说话时去了趟厕所,一脸轻松的出来时,被条野采菊掐住了脖子。   他的手穿过铁栅栏,语气阴涔涔的:“你玷污了我珍贵的嗅觉和听觉。”   像他这种四感敏锐、鼻子比狗还灵的人,对于异味的忍耐程度大概是负数。   “算了算了,拘留所这边的条件您也不是不知道。”   我扯了扯条野采菊的披风,示意他松手。   真把苍王掐死了,我也得跟着死一次才能把人救回来。   “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会来这边吗?”   条野采菊松开手,面色不虞地整理着自己微皱的袖口和领口。   “找我做什么?”我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道:“难道是为了报之前那一拳之仇?”   我两手一摊,不满地说:“我不就是揍了您一拳吗?您就当成被狂风骤雨糊了脸,别再纠结这种无法挽回的事了,踏踏实实做一条盲犬继续维护公共治安吧。”   【叮咚~劈叉指数+300】   短短几分钟,我就多了六根永不脱落的头发。   我喜滋滋地想继续薅羊毛,嘴就被堵上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如果非要说,那我希望你现在就去死。”   “唔……草莓味的?”   我把条野采菊塞进我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长官您身上还带着糖呢?”   “我来这边之前,铁肠先生让我帮忙带给你的,说是感谢你上一次请他吃饭。”   条野采菊把一直夹在腋下的文件夹递给我。   “里面有几张申请表和调查表,现在就填好,填完我直接带走。”   我打开一看,这些表单都是进入猎犬需要走的流程。   姓名性别年龄这些基本信息无需赘言,其中有一栏是异能力介绍,我填了“无异能”。   我决定永远捂住我的异能,任何人都不告诉。   无论在哪个国家,时间操控类的异能危险级别都是最高的,要么为政府所用,要么永远被关押,失去自由。   日本还有一个叫“第七机关”的组织,专门监|禁特殊异能者给政府洗白,如果我暴露了,说不定未来面对的就是“第七机关”的铁门铁窗铁锁链。   虽然一般人抓不到我,我也可以跑路,但我还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   我牙齿用力,鼓着腮帮子咯吱咯吱地咬碎了棒棒糖,又用舌尖舔了一下粘在唇角的糖汁。   一抬头就看见条野采菊倚墙而立,抱着双臂,歪头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这个微笑歪头杀……有点戳我。   没办法,我对所有爱笑的男孩子都没什么抵抗力,哪怕我知道对方可能是人渣。   条野走过来,拿起我填完的表单,眉梢微微挑起:“你真的不是异能者?”   他阖着眼睛,举起表单“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实在让我疑惑不已:“您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叮咚~劈叉指数+200】   “高穗,你还没成为正式的猎犬。”条野顿了顿,语气认真道:“在此之前,我依旧是你的长官。”   “那么长官,我换一种说法。”我用求证般的态度问道:“您是不是为了领社会给残疾人的补助,故意装瞎的?”   【叮咚!劈叉指数+300】   条野采菊抽出军|刀。露出十分鬼畜的表情:“你还是去死吧。”   ·   因为逮捕苍王有功,我顺利升职,连着跳了好几级。   队长福地樱痴在我胸口别上那相当个性的警徽后,我成为了doge……不是,我成为了老弱病残孕……也不是!   我成为了猎犬中的一员。   例行早会时间——   末广铁肠光着上半身,在会议室做俯卧撑。   大仓烨子满眼小爱心地盯着福地樱痴,扭捏地说:“今天队长还是这么英俊潇洒~”   条野采菊稳稳站在末广铁肠的后背上,手里拿着报告书:“最近新冒出一个恐怖分子,模仿苍王直播。”   他用遥控器打开投影仪,播放了一段视频。   “不同于苍王打着正义的旗号,这个罪犯的虐杀目标,全部都是男偶像天团。他似乎非常仇视那些长得好看又会唱跳rap的少年。”   “警视厅追查到犯人的位置和身份,由于对方是少见的异能者,警方上报后,高层决定委派猎犬逮捕犯人。”   “噗——!!!”   福地樱痴突然放了个屁。   ”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条野采菊脸瞬间就黑了,二话没说,直接朝福地樱痴开了四五枪。   子弹在福地樱痴身上弹飞。   “好痛好痛好痛!别打了条野!”   再看大仓烨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听听队长这屁,放的多么高雅,简直比大提琴还要悠扬动听。”   末广铁肠突然停下俯卧撑的动作,一脸呆滞地说:“这个任务我去吧。”   我一脸疑惑地问:“铁肠先生平时也这么积极吗?”   “那些追星的少女们看到爱豆被杀,一定很伤心吧。”末广铁肠语气认真,一字一顿道:“能不辜负少女的纯真|世界,才是我们应该守护的世界。”   我眨了眨眼睛,“那少男的纯真|世界谁来守护呢?”   末广铁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初音吧。”   “我受够这个部队了!!!”   条野采菊捂着额头,发出一声崩溃的长叹。   看着眼前如同闹剧般的早会,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这个充斥着二哈的doge组织吃枣药丸。   ·   异能特务科和酒厂,两边我都有汇报任务进程。   酒厂boss承诺,旗下某医药公司的股份会分我10%。   不过听他的口吻,微微带着点冷意,难道是我在军警升职太快,引起他的怀疑了?   至于呈给异能特务科的报告书,我是这样写的——   【安吾先生,今天您睡了吗?   如果您还没睡,请先去睡觉,不然看完我的报告,您可能睡不着了。   这个月我终于收到了拖欠半年的工资,所以您尽可以放心,我不会暗搓搓的考虑罢工或者跳槽啦。   关于我的任务,目前进展顺利,已经成功加入「军警特殊镇压作战部队·甲分队」,即猎犬。   首先我必须吐槽一下,既然我加入的是甲分队,那应该还有乙丙丁分队。可是,我完全没有看到乙丙丁分队在哪里!   再说甲分队四个人。   队长——福地樱痴。   其实我比较喜欢叫他放屁王。   因为他特别不讲究,总是在公共场合放屁!每次放屁,条野采菊都会以“侮辱了我珍贵的听觉和嗅觉”为由下克上,举着枪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异能「镜狮子」,目前还没见他用过……等等,或许他的异能就是放屁?用生化武器打败敌人什么的,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副长——大仓烨子。   年龄不详,合法萝莉,还是个狂气萝莉,嫉恶如仇,总得来说人品没问题。   顺便一说,她是个病态的队长吹,队长放屁她都觉得香。   异能力「灵魂的喘息」能够操控自己和别人的年龄,随意变大变小变漂亮——这个异能力超棒不是吗?谁不想永葆年轻呢,我也想一直做个宝宝啊!   总而言之,我爱萝莉!   战斗能力最强的队员——末广铁肠。   外貌秀美,心如秤砣,头似钢筋,味蕾失灵。   时而像三岁小儿,时而又非常明白事理,我将其称之为“间歇性失智”。   为人正派,颇有武士道精神。   异能力「一剪梅」……不是,「雪中梅」,能将刀刃随意变长变粗变弯还能上翘……等等,我觉得这个异能有点污?   “听”取情报和审讯的高手——条野采菊。   双目失明,四感敏锐,为人恶趣味,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毕竟是专业干审讯的,虽然遭人恨,但办法很有用,往往会提高不少效率。   毒舌吐槽役,不过本人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身份,自从我入队,总想将吐槽的重担交给我。   但是,作为一名逗哏,我怎么能屈服呢!   以上,就是我对猎犬四人的情报总结,详情请见附页。   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参上。】   收到我的任务报告书后,安吾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   “高穗,下次报告书不要写成吐槽大会。”   “欸?我还以为安吾先生您会喜欢这种风格!”我诧异地说道:“您看我的报告时,难道没有十分亲切的感觉吗?”   “怎么可能会有!谁的报告书废话这么多?拜托你有点常识吧!”   吐槽了我的报告后,安吾先生清了清嗓子,“我看你在附页写着,猎犬的每个队员都会做由异能技师改造身体的手术?”   我语气微沉,“是的,我已经进行过第一次手术了。讲真,那个手术好疼啊!”   当时我刚刚做完手术,一睁眼,就看到条野采菊那张笑眯眯的脸悬在我面前。   “你醒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目无高光地看着他,用棒读般的语气说:“不记得了,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   我猛地弹起身,一个头槌把他砸飞了。   安吾先生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发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想了想,实事求是道:“手术还是有效果的,上一次砸条野采菊我只敢用板砖,术后我能用自己的头了!”   想起什么后,我的心情又变的低落:“不过手术对我的脱发完全没有改善,反而掉的更严重,这让我觉得手术白做了。”   “……我没问你这个!手术对身体有没有副作用?”   “哦,每个月都需要做手术维护,不维护的话身体会迅速腐烂。”   话音刚落,电话对面的呼吸声变浅了。   “高穗,你——”   “不过不用担心我啦,队长说猎犬的队员们个性都太强,就缺一个潜入卧底的人才。他慧眼识珠,认为我能扛起这个大任,所以我的手术只是稍微做了下强化,不需要后期维护。”   电话那头似乎松了一口气。   “猎犬想让你去哪个组织卧底?”   “队长还没说。”我抓了抓头发:“不过最近应该就会安排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队长把我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高穗,现在要交给你一个新任务。   “去港口Mafia卧底吧!” 第22章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天使   “对不起,请容我拒绝!”   我怀着满心抗拒,义正言辞道:“派我去哪个组织都可以,但是港口Mafia不行!”   福地樱痴一愣:“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进猎犬之前就在横滨服役啊,每天都要巡逻,时不时和港口Mafia成员擦肩而过。我这张脸见过的人很多,身份容易暴露。”   “放心,港口Mafia首领求贤若渴,还会主动挖角,他们的情报员坂口安吾就是从别的组织挖到的。”   福地樱痴叉着腰,得意洋洋道:“我都帮你想好剧情了,你先背叛猎犬,然后我派条野追杀你,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去港口Mafia求助,对方一定会留下你的。”   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港口Mafia真的不行!”   “你为这么抗拒港口Mafia?”福地樱痴眯了眯眼睛,狐疑道:“之前和他们有过节吗?”   “是啊,有过节。”我苦着脸说:“我怼过港口Mafia的高层,后来……后来他假装跟我道歉,却在送给我的食物里投了剧毒。”   那个具有神奇效果的豆腐,勉强也算“剧毒”吧。   “队长,如果我去港口Mafia,那个高层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我双手撑在福地樱痴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言辞恳切,据理力争:“如果对方还在记仇,当然会想尽办法攻讦我,用我的身份做手脚,这样卧底计划一定会流|产的!”   我不能去港口Mafia卧底,绝对不能。   原因倒不是因为太宰,而是因为……   ·   我之前就说过,在成为特务科的潜入搜查官后,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卧底港口Mafia。   那时候首领还不是森鸥外。   我住进港口Mafia宿舍后,连续两个月都没见过自己的室友,关于他的一切,还是从同样在底层工作的其他同事那里听来的。   太宰治,很好看的男孩子,性格阴沉,比我大两岁,刚加入没多久,很聪明……也很不讨喜。   周围人都说他性格太古怪了,那眼神儿也不对劲,看着瘆得慌,而且爱好还是自杀。   当时我对“爱好是自杀”这句话还没有什么具体感观。直到某一天,我半夜被尿憋醒,去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音。   咦?我的室友终于回来了?   我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于是我推了一下门。   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开,整个人都惊呆了。   水龙头打开着,水不断的从浴缸中漫溢出来,流到我的脚下。   十三岁的少年双目紧阖,整个人泡在浴缸里,蓬松微卷的头发如同海藻一般飘在水中;满缸都是红艳艳的血水,触目惊心,而鲜血的来源,正是他的手腕。   少年割腕的刀子,就扔在浴缸旁边。   这不是我睡觉前切过水果的刀吗?你就不能换一把吗?!   我啪嗒啪嗒地踩着水,急忙奔到浴缸旁,把少年从中捞出来,扯下一条毛巾缠在他手腕上。   我当时以为他昏迷了,简单处理好伤口后正打算送他去医院,一扭头,正好对上少年那幽黑的、无机质的眼眸。   “哇!”   我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表情却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低头看见手腕上被血染红的白色毛巾时,倒是微微皱起了眉。   “又酥败了吗?”   少年带着一点津轻腔,把“失败”说成“酥败”,听着倒也蛮可爱的。   他刷地一下子从浴缸中站起来,因为失血过多晃悠了一下,被我下意识扶住。   “你、你没事吧?”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讷讷问道。   他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你就是我室友?”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或者说并不在意我的回答,直接甩开我的手,拖着一路湿漉漉的水渍坐到沙发上,整个人蜷缩进沙发里,冷得直打颤。   我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拿出自己的毯子,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头到脚包住了。   少年愣了一下,唇微微翕动,像要说什么。   我没再管他,直接去卫生间清理自杀现场。   在我用拖布抹干沙发附近的水渍时,我听到少年压低的、好像有点羞涩的、不知所措的声音:“我饿了。”   于是我给他煮了一大盆猪肝,他看到猪肝时露出厌恶的神情,我举起刀:“我辛辛苦苦做的,你敢不吃?看老子不劈了你!”   在我的绝对武力压迫下,少年恹恹地拿起筷子,脸色堪比熟猪肝:“吃。”   后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我救了太宰治无数次。   把他从河里捞上来;在他上吊时飞刀切断绳子;打开紧闭的门窗让煤气散尽;亦或者,在摩天高楼顶层握住他的手。   我其实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别人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拉住他,仅仅是因为那个夜晚,   仅仅是因为,那个我一回头,坐在浴缸里的少年用死寂眼神注视着我的夜晚。   那只眼睛深处,仿佛有一簇微弱的、挣扎摇曳的光,明明灭灭,像即将烧到尽头的烛苗,轻轻一掐,就灭了。   他在用眼神说:救救我。   救救我,我快被现实溺毙了啊。   救救我,好沉重,喘不过气啊。   救救我,好痛苦,让我离开吧。   救救我,我还是……不想死啊……   他向我求救了,所以我拉住他。   拉住他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求救无门的自己。   其实到后期,太宰治的自杀行为更像是一种玩笑,或者一种习惯,而不是真的把自己往死里搞。那段时间如同抑郁症患者即将痊愈,情绪逐渐趋于平稳的状态。   我以为太宰治也会像很多患者那样顺利“痊愈”,但我错了。   重新出现裂痕的时间,是前首领死去的那个夜晚。   没过几天,他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从二十层高楼一跃而下。好在低楼层有好几个伞棚,花坛里还有绿植,这么多缓冲没让他当场死掉。   那时横滨乱象尚未平息,无论是警车还是救护车都叫不到,更别提路过的普通车辆。我背着浑身都是血的太宰治拔腿就往医院跑,中途被绊了一跤,摔倒时他醒了。   我们像被冷雨困住的孤岛,他闭着眼睛靠在我身上,喃喃道:“别救我了。”   我忽然就崩溃了,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止不住的往下流。   “太宰治你有毛病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爱首领爱的深沉,他死了你也要跟他殉葬呢!”   他勾了勾唇角,气息微弱的仿佛随时都要断掉,却用着和平日一样任性的语气说:   “那可太糟糕了,我才不要和糟老头捆绑在一起。”   “只要你说一句‘救救我’,我就会救你,死也要救你!”   我狠狠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太宰,你还想活下去吗,你要我救你吗?”   他的笑容淡下去,嘴唇紧抿,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心里陡然一凉。   “你倒是说啊……”我带着哭腔朝他喊。   闪电映亮太宰治毫无血色的脸,他浑身都是冰凉的,仿佛温度也随着生命渐渐消散。   “……对不起啊。”   “说什么对不起,我让你说的是‘救救我’!你快说啊!”   我嚎啕大哭地抱住了太宰治。   “求求你,说‘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我感觉,那时候我好像抱住的不只是太宰治。   更有那个想要放弃生命的、十五岁的高穗由果。   我就这样抱着太宰治在大雨里哭,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的时候。   终于,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少年抬手轻轻环抱住我的腰。   我听到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救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胡乱抹了一把脸,立刻给异能特务科打了个电话,当时接电话的联络员是谁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事不关己的态度——   “救人?港口Mafia的高层干员吗?”   “不是,只是一个底层——”   “那为什么要救他,让他活下来有什么意义吗?浪费资源不说,万一他恩将仇报泄露你的身份,你有想过这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多少麻烦吗?”   我一时哑然,马上又反应过来:“那请帮我转接理事官,我可以向他请示——”   “安吾先生?他在忙,没空。”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又联系了平时熟悉的港口Mafia同事,他们要么不接,要么一听救的是“太宰治”,干脆拒绝。   “太宰治那样的人死了才更好吧,这也是他的愿望不是吗?”   电话里的声音还带着调侃和浑不在意,仿佛提及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不重要的玩意儿:“反正这次救他,以后他还是会自杀的。”   我也想到了向师父求助,可迟疑片刻后,又放弃了。   师父大概不喜欢我吧。   不然他为什么明明组建了侦探社,却把我塞给特务科;明明收下了其他孩子,却推开了我?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摆在我面前的,全部是死路。   我咬着牙,最后拨通了森鸥外的电话。   “新港区XX街XX号,十字路口,立刻派车过来接人!”   对面似乎怔住,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后问我:“你是……?”   “太宰治的室友。”我的声音很冷静,似乎崩溃过之后变成另一种极端:“他快死了,路上看不到车,没办法及时送去医院。”   电话对面响起一声轻笑:“太宰君吗?他如果真的死掉,对于我来说反而是一种好事吧。”   如果我的声音是冷静,那对方的声音就堪称冷漠了。   我知道,唯一清楚先任死亡真相的太宰治如果死了,对于不正当上位的森鸥外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   但是……   “您的地位还不稳固。”我一字一顿道:“倘若太宰治身死,我会将您的秘密昭告天下。当然,不单单是这一次,您如果想要坐稳首领之位,日后还请尽全力保住太宰治的性命……只要,他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如果您觉得砝码不够,我手里不只有这一份情报,如果您不感兴趣的话,不知道组织内的旧党和对首领之位虎视眈眈的其他人,对这些感不感兴趣。”   “你是太宰君的室友,是吧?”森鸥外用懒洋洋的声音说:“一个底层的小角色,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呢?”   “凭、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捏住电话的手忽然握紧,全身在颤抖,青筋都暴了出来。   职业操守和人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我小时候读到过这样一则故事:   天使和恶魔爱上同一个人,可她的存在会毁灭世界。   天使为了天下苍生,选择举起屠刀;而恶魔为了深爱之人,选择倾覆世界。   我狠狠地深吸一口气:   “重新介绍一下,在下高穗由果,异能特务科潜入搜查官。”   “请问这个身份,能威胁到您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是糖还是刀~   ————   感谢在2020-01-05 18:00:00~2020-01-07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纤纤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费佳你死得好惨啊!(   自爆身份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打不起精神来。   淋雨导致感冒发烧,不吃药也不去看医生,就躺在床上发呆。   感冒好了,又开始成宿的失眠,偶尔睡着,梦里要么是铺天盖地的血色和失去气息死不瞑目的太宰治,要么是特务科同事们诘问的目光,要么是我得知自己再也长不出头发后黑化,变成了灭世大boss。   没错,我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头发,那晚光头淋了太久雨水,让我一度以为未来再也长不出头发来了。   至于还在医院躺尸的太宰治,我一次也没去看望过他,一次也没有。   哪怕他在ICU住了一个多月,哪怕天天都有人在我耳边念叨:“你们听说了吗?‘森先生的怀刀’快死了,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疲惫,和一种无来由的厌烦。   厌烦他油盐不进,也厌烦犯浑的自己像个傻逼。   说真的,我都已经懒得对他生气了,生气没什么意义,同时我也不想再管他了。   反正,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份和一些横滨里世界的情报交换了森首领保他性命,就当是把这个包袱甩出去了吧,以后他爱死不死,那是森鸥外需要操心的事情,跟我无关。   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脱离了港口Mafia,脱离方式也很戏剧——我作为港口Mafia的安保,护送几位要员去别国,而我们乘坐的运输机在途经某处战地时,被一颗导弹击中并坠毁,运输机内无一生还。   当然我并没有在那架运输机上,并且这场事故也是有预谋的——那上面搭载的,都是前首领的党羽。   自此以后,我“光头强”的身份在港口Mafia的档案里就是一个死人了。   森鸥外为了坑死对家,不惜报废一架运输机,这么大的手笔让我十分心疼。   运输机好贵的呢,想让他们死你直接告诉我啊,把运输机送我,我帮你动手。   总之,这次自爆事件,对我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也让我反思了很久。   我觉得人得多学点技能。   如果我会开车并且自己有车,压根就不会发生这种破事;就算没有车,会撬车也行。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此后我苦心钻研,学会了灵车驾驶、撬锁盗窃、易容精分、黑客技术等等居家旅行必备保命技巧。   再顺便说一件事,泄露身份后,我以为森鸥外会让我做特务科和港口Mafia的双面间谍。   我考虑了很久,如果不得不做双面间谍,我该怎么平衡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是坚定一边的立场,还是在两边反复横跳。   系统小七建议我横跳,至于立场问题,它说:   【您坚定的不应该是某个组织的立场,而是您自己的立场。   他们都不是您,您要学会在纷乱世界的洪流中做自己。】   对此我深以为然,这五十年劳动合同没白签,系统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当我决定就这样实施的时候,森鸥外放我走了。   他见了我一面,没有为难我,也没有让我替他做什么,甚至还向我保证,不会将我自爆身份的事告诉任何人。   我忽然觉得,森鸥外这个人还不错!   “您真是个好人。”   我当时这么跟他说,然后就看到他脸上面具般的笑容僵了那么一下。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挥挥手让我离开了。   总而言之,“高穗由果”这个身份到底套了几层马甲,最清楚的人是我,其次就是森鸥外。   他不知道的,大概只有假酒这个身份。   如果最后不得不卧底港口Mafia,也不能顶着高穗由果的身份和脸回去。   我瞬间想明白这些,于是拿出自己最真诚的态度,对福地樱痴说:“如果非要让我去,请给我做一个整容手术。”   【叮咚~劈叉指数+50】   福地樱痴挠了挠脸,打着哈哈说:“整容就没必要了吧,再说你肯定不舍得吧?”   我竖起食指,一本正经道:“只能整的更好看,不然我不去……啊,顺便也给我植个发吧,我最近脱发越来越严重了。”   【叮咚~劈叉指数+100】   自从发现自己是异能者后,我的脱发变得更严重了。   这算什么?   我变强了,也变秃了?   福地樱痴叹了口气:“行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像是想起什么,他嘟囔着:“说起来,最近警校又发现一个不错的苗子,好像是叫立原……”   离开队长办公室后,出于迫切的生发需求,我开始四处寻找增加劈叉指数的机会。   “哎呀,这不是条野先生嘛!”   在走廊遇到条野采菊,他手里还拎着一兜苹果。   我立刻凑上去,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叮咚~劈叉指数+50】   条野采菊的笑容一收,警惕地扭头“看”向我:“你要干什么?”   “我昨晚做了一个关于您的梦,早上是哭醒的。”   条野采菊愣了一下,“你梦到什么了?”   我神情肃然道:“我梦到您在吃屎,我劝您那是屎不要吃,您不听,非说闻着味道像苹果。于是我把屎抢走不让您吃,你却掏枪想要打我。”   【叮咚~劈叉指数+200】   条野采菊默默地掏出了枪。   我笑嘻嘻地伸手压下枪口,还趁机从他那里偷了个苹果。   “毕竟您眼睛不方便,下次有什么好吃的,我先帮您辨认一下。”   【叮咚~劈叉指数+200】   条野采菊咬着牙说:“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我用袖子擦了擦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语气含糊道:“这是您应该谢的。”   【叮咚~劈叉指数+200】   “你现在就去死吧!”   我躲着子弹,叼着苹果跑到了训练场,遇到像小学生一样观察蚂蚁搬家的末广铁肠。   他还给蚂蚁打气:“蚂蚁加油。”   我好奇地问他:“铁肠先生,您在这儿蹲多久了?”   末广铁肠呆呆地说:“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它们还没搬完?!!”   我撸胳膊挽袖子:“让我来助它们一臂之力。”   于是我们两个人吭哧吭哧的“手动”帮蚂蚁搬家,旁边训练的一支军警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两个,借此又收割了一批劈叉指数。   可惜蚂蚁没有劈叉指数,不然我天天都帮蚂蚁搬家。   “为什么呢,这蚂蚁也是军警地盘上的蚂蚁啊,按理说应该和军警是一伙的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   【末广铁肠也没有给您半个劈叉指数呢。】   是哦,从我最初接触他开始,这个人就始终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动容的模样。   我大惊失色道:“难道他是蚂蚁成精了?!”   【……您的目标找错了,小七只是个系统,没办法为您贡献劈叉指数。】   “我对所有生命和非生命都一视同仁。”我阴险地放狠话:“要秃就一起秃,谁也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秃。”   正跟系统斗嘴,手机铃声就响了。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这不是费佳的号吗?”   我疑惑地滑开接听,对方却瞬间挂断了。   我:“???”   我又重新拨回去,对方却没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小声嘀咕着。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这个老乡,毕竟他是我见过的最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   为了这只来自西伯利亚的病弱小猫咪,借着职责之便,我查了一下对方电话拨出的位置,还跟队长请了下午的假。   说起来,也不知道最近他咳嗽好点了没。   信号显示的位置在横滨某地下室,紧挨着一座小型天主教堂,教堂后面是外国人墓地,附近还有横滨最大的贫民区——擂钵街。   在横滨这个三教九流汇集的城市,很多贫穷的外国人住所会选择在小教堂附近。   “感觉就像老鼠洞一样。”   这边的房子矮小肮脏、密集地挤在一起,地下水道可能堵塞了,整条街上都散发出微妙的气味。   那些高鼻深目的外国人裹着破破烂烂的斗篷,蹲在房门前做着自己的活计,或麻木或躲闪的眼神隐藏在兜帽之下。   唯二体面的建筑,可能就是那座小教堂,以及教堂旁边的砖红色三层小楼。   我随手收拾了几个打劫的,途径教堂,走进三层小楼,下楼梯,来到地下室门前。   门是锁着的,敲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应声。   于是我掏出了一枚发卡,捅进锁眼。   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就说自己是军警,正在执行公务。   三秒撬开门,我推了一下,生锈的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响。   一股浓重的鲜血味道扑鼻而来,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黑发少年倒在血泊中,左胸口插|着一把西瓜刀,灰暗的双眼中还残留着惊愕,一向白皙干净的脸颊上,沾染着凝固的血迹。   卧槽!   我扑到费佳面前,用手指探向他的鼻息和颈动脉。   “没气了,心脏也不跳了。”   我看向费佳死不瞑目的双眼,想起在海常食堂的初见,少年因为没抢到最后一根鸡腿,冻果般干净清甜的双眸染上的几分失望。   那双眼睛真好看,现在却像落了厚重的铅灰。   “费佳你死的好惨啊!”   我双手捂脸,悲痛高呼。   你还没有找到未婚妻……不是,邻居的未婚妻呢!   你还没给天堂的果戈里戴上绿帽呢!   接盘尚未完成,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第24章 立原还是中也?(已修   我的目光扫向周围。   房间所有带抽屉的柜子全部被拉开,东西洒落的到处都是,书架被推倒,水杯的玻璃碴碎在桌脚附近,尖锐处反射着幽幽的光。   费佳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看来他和杀人犯扭打过。   再想想这片地区的治安,入室抢劫的可能性更大了。   【宿主要救他吗?】   救吗?还是不救?   最危险的时刻,费佳选择给身在东京的我打电话,而不是距离最近最有可能帮到他的人。   可能除了我,他想不起来应该打给谁。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定为,他在对我说“救救我”?   我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   “瓜吃一半很难受的,送往天国的绿帽后续,我还想继续看完。”   我耸了耸肩,给自己来了一枪子儿。   “好疼好疼好疼!”我捂着脑袋哀嚎:“有没有无痛自杀的毒药啊?!”   【或许您可以问问太宰治。】   “如果真的有,他早就用在自己身上啦。”   我拨动了金色钟表的时针,无数场景在眼前一晃而过,最终化为旋转的彩色虚影。   转瞬之间,世界重新静止,我听到了秒针滴答滴答声。   时间按部就班的向前走,而我,正站在军警总部的走廊上。   条野拎着一兜苹果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这次我没去招惹他。   “高穗。”   他忽然叫住我。   “哎?”   我疑惑地转过头。   “这个给你。”   他扔过来一个苹果,我下意识伸手接过。   “你是白雪公主她后妈吗?”我狐疑地看着手中的苹果。   【叮咚~劈叉指数+100】   条野阴着脸说:“是之前救下的热心群众送的。”   “你?救人?”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我没听错吧?确定这苹果是人家送的,不是你坑蒙拐骗抢到的?”   【叮咚~劈叉指数+200】   趁条野还没把枪掏出来,我大笑着跑掉了。   ·   重来一次,我早早的候在了教堂旁边。   我打算不惊动费佳,提前解决那个入室抢劫犯,事后再发邮件提醒他,就说“最近治安不太好,平时注意安全”好了。   毕竟费佳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住在这种地方,没准是为了保护自尊心。   我是一枚善解人意的咸鱼果,他不想说我就当不知道吧。   我躲在教堂的阴影下,在接近费佳给我打电话的时间点,看到一个穿着高领黑色长外衣、戴着兜帽和口罩的人出现在红色小楼附近。   他的衣兜微鼓,看形状,像是一把不算长的西瓜刀。   凶手用来杀害费佳的凶器,也是一把西瓜刀。   我直接走过去,扣住黑衣人的手腕往他背后一扭。   “哇啊!!”   他惨叫一声,试图挣扎,被我按到地上。   帽子和口罩在挣扎中脱落,银白色长直发滑落到青年的肩膀上。   咦,竟然是个外国人。   又是我喜欢的白毛。   青年突然浑身发抖,眼珠儿不断在眼眶内转来转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我凝神一听,对方好像在说“主人”什么的,语气如同跟神明祈祷一样虔诚。   嗯,还是个看上去神经兮兮的外国人……等等,他长得有点眼熟。   【宿主,他在电车上跟踪过你。】   我凑近仔细看他的脸:“原来是你啊!”   “你、你要干什么?”青年磕磕巴巴地说:“鄙人没有做坏事。”   “你袭警了。”   我冷冷地说道,把刀从他衣兜里掏出来。   “鄙人什么也没做!”银发青年控诉道:“先对鄙人动手的人明明是你!”   “你不只袭警了,你还做stalker跟踪女高中生。”   反正周围没监控,我有恃无恐地把送给他一双银光闪闪的大手镯。   “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   刚要把人押走,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由果同学?”   我猛地回过头,看见费佳那张错愕的脸。   他手里拎着垃圾袋,应该是出来扔垃圾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我。   “由果同学怎么在——”   “咦,是费佳啊!”我扭过头跟他打了声招呼:“正执行公务呢。正好,你帮我给警察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带走。”   银发青年想要说话,直接被我塞了一嘴口罩。   “闭嘴吧你!”   费佳幽幽开口:“由果同学你……知道我住在这边?”   ”什么?你家在这里?”我露出茫然的表情,装傻道:“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不知道为什么,费佳此刻的目光和以往完全不一样,气质也截然相反。   依旧是平静且深远的目光,却带着几分之前从未见过的、居高临下的冰冷审视。   该怎么形容呢?   就仿佛我们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他立于遥远的天边,用神明打量凡人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还以为看错了,刚想仔细辨认,眨眼之间他又和从前一样,朝我露出浅淡的微笑。   “嗯,这就打。”   警局来人把抢劫犯带走,袭警的罪名虽然没有杀人大,但也够这个人在监狱待很久了。   费佳弯起双眸,朝我歪了歪头:“由果同学要来我家喝杯茶吗?”   “哎,可以吗?”   我有些迟疑。   “请吧。”   他侧过身,伸手示意着红色小楼。   我跟着费佳再次进入那间地下室。   房间的灯光有些暗,家具很少,柜子抽屉整整齐齐,书架上的书本这次都好好的待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我看到成套的《犯罪心理学》,还看到好几本厚部头的哲学专著。   “没有专门泡茶的茶杯。”费佳给我端上一杯茶:“由果同学会嫌弃吗?”   “这有什么的,我在家喝茶也是用玻璃杯泡的。”   我拿起杯子刚想喝,就看到费佳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赤着脚,双腿交叠,不错目地看着我。   他的姿势很优雅,谈吐也完全不像那些生活在老鼠洞中艰难讨生活的人们。   我的手一顿,忽然想起费佳刚刚的眼神。   “怎么了?”少年朝我弯了弯唇角,轻声问道:“不喜欢这个茶叶吗?”   我清了清嗓子,放下水杯:“那个——”   手机陡然响起,闹腾的音乐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不断回响。   叮叮咚咚,空灵的有些瘆人。   “我接下电话啊。”   我拿出手机,放在耳边:“队长?嗯……我知道了,好,马上回去。”   放下手机后,我朝费佳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队里有任务,我现在就得回去了,茶下次再喝。”   “好。”费佳站起身把我送到门口,朝我露出一个安安静静的微笑:“那,下次见。”   “下次见。”   离开费佳的住处后,我的脸倏地沉下来。   “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   刚刚的来电铃声是普通的闹钟,队长并没有任务交给我。之所以假装接电话,只是因为我想找借口离开。   不知道哪里来的违和感,或者说是一种直觉,不断地提醒我——快离开,快离开,不要留在那里!   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心里还是会有疑惑。   明明都是一个人,为什么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看我总是心不在焉,队长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   “我去做考官?”我不解地问道:“像条野先生之前给我打分一样吗?”   “每次警校发现好苗子,都会报到猎犬这边,由猎犬的正式队员亲自为这个人考核评级。”   福地樱痴顿了顿,继续说:“这次的好苗子叫‘立原道造’,我想看看他有没有潜入侦查的天分。”   我终于有了点兴趣。   如果这个立原道造可以,卧底港口Mafia的人选就有了,队长就不用总盯着我了!   警校的教官把考核内容发给我,我需要评级的是“伪装”这一项,考题是“情报传递”。   情报传递?这业务我熟啊,特务科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我的吐槽……不是,任务报告书。   然而作为考官,我这次需要扮演的角色是接受情报的一方。   那个立原道造先是给我打了个电话:“您好,我是你的网恋对象。”   我:“???”   我迅速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已经想好人设了,并且还考虑到了电话被窃听的风险。   不错,警惕性这一点至少可以打个A。   “明天的见面,约在横滨的意大利山庭院,怎么样?”   意大利山庭院风景优美,确实是情侣们的首选约会佳地。   “可以啊。”我顿了顿,继续说:“我的特征是白毛,红眼,美女。你的特征是什么?”   “橘红色短发,矮个子,很帅的帅哥。”   立原压着嗓子,声音听不太真切,感觉有点故作神秘——不太自然,扣分。   他说自己很帅……嗯,暂时先不扣吧,等明天见到人再决定扣不扣。   如果长得不帅还硬说帅,我要把他的分数都扣光!   “光知道特征,可能会找错人。”   对方不知道我的腹诽,继续说:“有三句暗号。第一句你说:‘先生我请您喝酒’;第二句我说:‘为什么请我喝酒’;第三句还是你说:‘因为我对您一见钟情。”   我:“……”   小老弟你有点飘啊。   扣分扣分!   条野采菊正巧从我身边经过,似笑非笑道:“身为考官,就要公平公正的打分哦,个人喜好是不可以掺杂在考核当中的。”   行、吧!   我面无表情地划掉了本子上的扣分。   第二天,我乘坐电车在山手站下车,穿过鳞次栉比的独栋别墅和装修精美的西洋馆,朝约定的地点走去。   当我抵达立原道造说的意大利山庭院时,远远看到楼梯尽头有一个戴着礼帽的红发矮个青年。   他背后倚着石墙,侧对着我,微低着头,只能看到一角白皙清秀的下颌线,双臂不耐烦地抱在胸前,似乎在等人。   青年带着黑手套,袖口挽起几折,露出一截玉色的纤细小臂;他身披看着很有型的黑色大衣,估摸是定制的,脖子上戴着时尚品味很赞的choker,整个人的剪影都在说:我很有钱!   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当军警?   说起来条野那家伙也很有钱,是好几个商社的大老板。   大概,只有在不缺钱的情况下,才有资格追求梦想吧。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我走到“立原道造”面前,语气认真地说出暗号:“先生我请您喝酒。” 第25章 头孢配酒(已修)   为了让考官最快找到自己, 立原道造特意等在意大利山庭院外围,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   “虽然橘红色头发很常见,但加上矮个帅哥这个特征, 指向性就很明显了。”   他不太自信地摸了摸鼻子上的创可贴,在心里嘀咕着:   “应该不会认错人吧?毕竟这个位置明显, 来人一眼就能看见, 而且还有暗号呢。”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   “来早了,还有二十分钟。不过约会前女性要化妆的嘛, 如果我等的时间长一点, 反而更符合设定……哦, 差点忘了给花喷水,”   立原道造随手掏出小喷瓶,在玫瑰花束上“噗噗噗”喷起水, 喷完之后举起花束审视了一下:“见网恋女友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考官长得不好看,按照正常网恋的逻辑,我是不是应该假装不认识悄悄走开?可是这样就没办法完成交易了。”   “感觉是在给自己挖坑, 为什么我要设定这么麻烦的剧情?!”   他苦恼地挠着头发,余光里, 有一只“蝴蝶”飘然飞过。   立原道造:“!!!”   这是……蝴蝶发卡!   是害死了兄长的“死亡天使”吗?!   一瞬间立原道造大脑空白, 他忘了交易和考核,心里只剩下所谓的报仇, 直接朝“蝴蝶”的方向追去。   他跑到街上,突然迷失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中。   蝴蝶呢?蝴蝶去哪了?!   忽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立原道造差点跌倒。   “啊,抱歉。”   撞到他的黑衣少年含糊地嘟囔着, 扶了他一把,绑着绑带的手腕映入立原道造眼帘。   这人受伤了吗?   立原道造心里想着, 随意回了句:“没关系。”   “先生,您的花束被撞坏了哦。”   黑衣少年蹲下身,捡起掉落的玫瑰花头,露出惋惜的神情:“如果女性收到这样的花,一定会伤心的吧。”   他指着与意大利山庭院截然相反的方向。   “我知道那边有一家花店,毕竟是我撞坏了您的花,作为赔偿,先生购买新花的消费就由我来出吧?”   立原道造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死亡天使”虽然追丢了,但考核没有开始。   “我自己去就好,您不用在意。”   他匆匆朝花店的方向跑去,没有给少年多余的眼神。   太宰与他背道而驰,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对方的手机。   “唔……让我看看,网恋吗?”   他迅速破解了手机密码和防火墙,唇角忽然弯起,带着几分少年人才有的稚气调皮。   “不行,他不甜,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等立原道造重新买好花,回到意大利山庭院,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想给“网恋女友”打电话时——   “咦,我手机呢?”   ·   青年在海风中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横滨这座城市。   这个人,仿佛生来就带着一种朝气蓬勃的热量。   明亮灼目的橘红发色,像一捧恣意燃烧的火焰,又像初升红日;一双钴蓝色眼眸,如同倒映着明媚天空的大海,疏阔且高远。   就是人长得矮了点,一米六不能再多了。   橘红发,小矮个……没跑了,是约好跟我接头的立原道造!   该怎么说呢,那种一看到就觉得他应该是横滨人的印象,瞬间刻在了我脑海里。   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见过他。正常来讲,如果是我见过的人,哪怕只有一面,也不应该轻易忘记才对。   尤其是,他长得还挺好看。   加分加分加分!   果然就像他说的,是个很帅的帅哥!   我压低声音,朝青年一字一顿道:“先生我请您喝酒。”   青年一愣,露出惊讶中带有几分怪异的表情。他眨了眨眼,一脸懵逼,语气茫然:“哈?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既然面对的是一名帅哥,暗号说出口时就完全没有违和感了。   我无比自然地开口,笑眯眯道:“因为我对您一见钟情呀!”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和“立原道造”之间立刻就陷入了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青年瞳孔骤然放大,眼睛的颜色都变深了,就像暴风雨将至的大海。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是空白的,紧接着又皱起眉,神情近乎恼羞成怒。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   咦,他这个态度有点不对,不应该是对上暗号后欢欢喜喜去约会(划掉)传递情报吗?   哦,我懂了!这是他设定的“剧情”吧?   所以立原道造给自己安排的人设是傲娇?听到告白会炸毛的那种?   不愧“猎犬”看中的好苗子,立原道造的演技也是出神入化呢。   小老弟你还挺会玩。   虽然觉得有点麻烦,甚至想扣分,但看在对方那张好看的脸的份上,我依旧在配合。   傲娇配什么人设比较好?直球吗?   于是我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撒着娇说:“从前我就超喜欢你的,现在看见你之后更喜欢了呢!”   “立原道造”似乎有些生气,想把袖子从我手里扯出来,但又像是在顾忌什么,没敢用力。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给我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揍你了哦!”   他耳朵根都红了,气势汹汹地举起拳头威胁道,但是这样软趴趴的威胁是吓退不了我的!   不如说,这样的演技摆明了就是在暗示我,让我继续“纠缠”他嘛!   “我知道有一家非常有格调的老店,如果是店长看的顺眼的客人,会卖给他一杯珍藏的柏图斯,刚好我和店长是熟人,所以——”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充满期盼:“为了庆祝我们的相遇,我请你喝柏图斯啊?”   原本还在扯自己的袖子,听闻这句话,动作忽然一顿,脸上时阴时晴,还流露出几分犹豫和挣扎。   最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目光有些游移,却依旧用凶巴巴地口吻对我说:   “那先说好,我不用你请客,你带我去那家店就行。还有,即使我跟你走,也不代表我答应你的告白,什么‘一见钟情’,感情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事吗?而且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我:“???”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剧情不是网恋对象奔现吗?为什么突然变成大街搭讪了?   身后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还伴随着一个熟悉的、略带轻浮的嗓音:“没想到中也你竟然也学会哄骗未成年少女去酒吧了。”   咦?这不是……   我猛地回过头,差点把脖子扭了。   那个化成灰我也认识的人低头看着手机,缓步走过来。   他举起手机给我们看屏幕,抓拍的照片特意选了角度,我和青年贴靠得很近,他的脸甚至还红透了,看上去真有些暧昧的意思。   太宰治晃了晃手机,压低声音:“如果我把照片拿给红叶大姐看,她一定会很难过,自责没有教好你,没准还会亲自处理门户。你说是不是呀,中~也~君~”   “太宰你怎么回事?!”青年紧紧皱着眉头,语气不满:“说是首领有任务给我,一个电话把我叫到这边,你自己怎么现在才来?”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陡然变得警惕:“你们认识?不会是联合起来耍我的吧?!”   我:“……”   要是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认错人了,我就把太宰治吃了!   所以他不是立原道造。   所以我对着一个陌生人表白了???   我屮艸芔茻这也太尴尬了!!!   “才不是哦,我之前只和无瓜小姐有过两面之缘。”太宰朝我眨了眨眼睛:“无瓜小姐,那个饱含我真诚心意的手磨豆腐你吃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师弟因为那块豆腐,差点社会性死亡!   虽然他再次清醒后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同事们都用手机偷偷录下来了!   如果哪天他因为看到那份视频羞愧自杀,罪魁祸首一定是你!   我决定把锅全推给太宰。   “我比较喜欢冻豆腐,就放进冰箱了,等到豆腐冻好一定也请您尝一尝。”   我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有机会我一定要让这家伙尝尝这“饱含真诚心意”的冻豆腐。   帽子青年听着我们暗藏机锋的对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有没有任务,没有我就走了!”   太宰治目光移到他身上,忽然眯起了眼睛。   “无瓜小姐你骗人~第一次见到您时,您还说不跟小小年纪就混社会的坏孩子一起玩呢。”   太宰略带不满地说道,走到帽子青年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对方“滚开,不要随便碰我的衣服”的声音里,他慢条斯理地说:   “这位中原中也,可是个一天学都没上过、只会打架的‘小混混’哦。他的脑子特别愚笨,里面装的除了肌肉,就是蛞蝓黏糊糊的液体。”   太宰治一边说,一边露出嫌恶的眼神。   精准踩雷效果拔群,帽子青年头顶蹦出青筋:“混蛋青花鱼,要不要我现在就送你去三途川游一圈?!”   “虽然这个提议很打动我,但是一想送我去三途川的人是中也,就难受的死都死不安稳呢。”   我听这俩人一唱一和的仿佛在说相声,头顶冒出黑线,一句话油然而出:“别吵了,你们这样是吵不死人的。”   吵什么吵啊,能动手就别逼逼。   中原中也:“……”   太宰耸了耸肩:“中原中也是我养的狗哦,狗是不会咬主人的。”   帽子青年怒气即将爆表,直接揪住太宰的衣领,另一只手捏着拳头,像是竭力忍耐要暴揍太宰的冲动,压抑的嗓音从牙缝中迸出:“我算是看出来了,首领压根就没安排任务,你是骗我的对吧! ”   首领……森鸥外吗?   话说中原中也这个名字听着很耳熟啊。   “啊对了,无瓜酱是要请中也喝酒是吧?”   太宰把自己的领子从中原中也手中揪出来,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摸不透真实想法的微笑。   怎么从无瓜小姐变成无瓜酱了?   “叫什么酱,我跟你没有那么熟。”我小声嘟囔着,抬头挑衅地看他,想怼人的逆反劲儿又上来了:“是又怎么样?中原先生很可爱,我就是想请他喝酒呀。”   中原中也身体一僵,突然咳嗽了几声,随后低下头,压了压帽檐。   太宰偏了一下头,看似苦恼地举起手机,尾调微微扬起:“可是刚刚的照片要是被红叶大姐看到——”   “喂,太宰,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把手机给我!不许发!!!”   中原中也说着就要上去抢手机。   太宰灵巧地朝后退两步,躲开中原中也抓过来的手:“要我删掉也不是不可以……中也,张嘴。”   “哈?”中也挑起眉:“搞什么——唔!!!”   太宰突然冲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什么,同时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合再一摇。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迅速又利落。   “咳咳咳咳!”中原中也捂住喉咙,脸都涨红了,他瞪着再次远离他动手范围的太宰治,怒吼:“你给我吃了什么?!!”   “头孢啊。”   “噗!”   我差点喷了。   太宰治露出一个超级无辜的表情,两手一摊,不紧不慢道:“看,现在中也没办法和无瓜酱去喝酒了哦,换成我跟你去怎么样?”   我:“……” 第26章 找到你了,玛利亚。(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头孢?”   我讷讷问道, 问完就后悔了。   “听说头孢加酒,可以轻轻松松让人死掉。”太宰治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旧事, 垂下的指尖微微勾了一下。   他皱着鼻子,又露出一个小恶魔般的表情, 语气却和表情截然相反, 轻松又愉悦:“不过我不想痛苦的死去,只好拜托蛞蝓先帮我试一试这种死法难不难受啦~”   我:“……”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太宰治说出答案后, 就被中原中也揍了。   老实说, 我觉得他能活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 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中原先生加油哦~”   我蹲在一边给中原中也打call,大概是嫌我烦,他回头瞥了我一眼。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举起手, 超大声地说:“我和他没关系。”   “无瓜酱好冷淡啊。”太宰抬起脑袋,不满地控诉:“友人的邻居,四舍五入就是我的邻居——”   中原中也一脚把太宰的脑袋踩下去。   “照你这么说, 友人的老婆四舍五入也是你老婆吗?”   太宰模糊的声音传来:“这样想也不是不可以……嗷!!!”   中原中也把太宰踩进花坛里,收回脚后冷哼了一声, 走到我面前。   我缩了一下脖子, 他不会也要揍我吧?   我肯定比战力等于0.5只大鹅的太宰要强的,要揍我的话, 我绝对会打回来的!   没想到中原中也并没有揍我,他按了按帽檐,有点不自然地开口:“你说的那家有柏图斯的店,在哪里?”   我:“……”   看我半天没吭声, 中原中也故意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瞪着我:“难道你刚刚是骗人的?”   他这个样子,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啊。   我撕下一张纸条, 把酒吧的地址写给他。   “谢了。”   中原中也接过纸条,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跑没影了。   那速度,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   “噗”地一声,太宰像土拨鼠一样从土里冒出个脑袋,抖了抖头发上的土粒子。   “无瓜酱无瓜酱~能不能过来帮个忙,把我拔|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花坛里揪了一把白色小雏菊,放在太宰的脑袋前。   “豆腐桑,愿上帝保佑你,阿弥陀佛。”   我最终还是没能和我的考生成功接头。   他到底跑到哪去了?!   离开意大利山庭院后,我给立原道造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   隔了好几分钟,他才给我发了一封邮件——   【我迷路了。】   我面无表情掏出成绩簿,在立原道造的【伪装】成绩栏那里重重落笔,写了个“不及格”。   地图都背不下来,还搞什么情报交易,还做什么二五仔?!   ·   回东京之前,我给异能特务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宫川先生,中原中也这个人你知道吗?”   “中原中也?这不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吗?和太宰治并称‘双黑’,还挺出名的吧。”   宫川先生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哦,龙头战争的时候你被安吾先生扔到学校了,应该没什么印象,中原中也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崭露头角的。”   “他在港口Mafia的地位很高吗?”   “和太宰治一样,是预备役干部……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没什么,今天正好遇到这个人,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我避重就轻道:“宫川先生,您那边怎么乱糟糟的?科里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十分嘈杂,不太像平时的特务科,我甚至还隐约听见了安吾先生的声音,像是在训斥谁。   “咳,确实出事了,还跟高穗你有点关系。”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安吾先生现在很生气,你最近小心点,不要触他的霉头。”   “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最近貌似没干出惹他生气的事啊?   “嗐,你之前不是送了安吾先生一盒螺蛳粉嘛,他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吃。今天中午他好不容易回科里一趟,顺便在办公室解决午饭,那螺蛳粉刚煮开,大家还以为敌人来袭把厕所炸了,差点引起骚乱。”   “然,然后呢?”   “然后,安吾先生就在办公室门口立了块牌子——「高穗与螺蛳粉不得入内」”   怪不得中午时收到好几条劈叉指数增加的系统提示,我还在纳闷这都是哪来的。   “……我这算被炒鱿鱼了吗?”   “不算吧,等安吾先生消气了,就会把牌子撤了的。”   “好吧,那拜托宫川先生帮我说几句好话,早点让安吾先生撤——”   我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话音骤然顿住。   那个身影披着厚重的毛领披风,头戴白色毛绒绒的毡帽,身材清瘦高挑、相貌秀雅精致……   费佳?   他掩唇小声咳嗽着,慢悠悠地踱步进漆黑肮脏的小巷。   “宫川先生,我还有点事,之后再给你打过来。”   想起上次见到费佳时的异常,我皱了皱眉,迟疑片刻后跟了上去。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跟着跟着,我心中的疑惑呼之欲出。   我并非横滨土生土长的的本地人,但也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几年,不能说是个横滨通,但至少不会像立原道造一样迷路,对一些大小巷道也谙熟在心,真遇到意外,也能借助地形甩脱几个人。   只是费佳……他一个来这边没多久的国际友人,似乎比我更加熟悉这座城市。   如果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那就是老鼠——它们隐藏在这座城市的角落,熟悉每一个人类所不知道的旮旯,包括每一条下水道通向哪里,每一个垃圾箱的摆放位置,每一处地缝下是什么颜色的土壤,甚至还包括土壤的酸碱度。   费佳七扭八拐,在一个破败的酒吧门前停住脚步,老旧的霓虹灯明灭不定,发出电流“咔咔”的声响。   他走到霓虹灯下,抬起头,明暗变换的彩光落在他身上,留下一地诡谲不定的阴影。   这影子让少年看上去,就像身后拖着一只恶魔。   我不自觉地屏住气息。   吱嘎一声,破败酒吧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银白色长发的青年走了出来。   “主人,您来了。”   我定睛一看,这白毛不是我之前送进监狱的抢劫杀人犯吗?   他这是逃狱了?   而且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我在外面等了两分钟,有醉汉在附近路过时,趁机用石头击翻离酒吧门口最近的垃圾桶。   醉汉被垃圾桶绊倒,发出不小的动静,惹得白毛出来查看,我趁着门还开着,矮下身轻手轻脚地钻进酒吧。   光线昏暗,我就地一滚,躲进桌子的阴影里。   酒吧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淡淡的烟雾弥漫在夜晚干冷的空气中,费佳调试着老旧的留声机,碟盘不紧不慢地旋转着,柴可夫斯基的古典音乐带来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氛。   片刻后白毛回来,恭恭敬敬对费佳说:“一个醉汉在外面撞倒了垃圾桶。”   费佳十指交叉抵在唇前,神态平静。   “那么,继续说吧。”   “是,主人。”   白毛将手放在胸口,像西方执事那样微微躬身。   这个人在费佳面前的声调和表现,莫名给我一种浮夸又装模作样的感觉,像是把舞台剧搬到了现实当中。   他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感谢伟大的主人给予鄙人侍卫长这一职位,让鄙人有为主人献身的机会,您之前提到的切除感知不幸部位的手术,鄙人已经准备好了。”   “我会尽快给你安排。”   费佳微微颔首,淡声道。   “关于‘书’的情报,鄙人尚未获得更多信息,请主人再给鄙人更多一些时间;至于那个名叫‘高穗由果’的女孩,那天还不等鄙人动手,她就——”   费佳忽然抬起一只手,白毛的话音顿时停住。   少年双腿交叠着、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头微微偏过来,森凉的目光扫向我躲藏的地点。   他微微勾起唇角。   “哦呀,看来你没有把自己的地盘清理干净,不小心让其他老鼠摸进来了。”   我陡然一惊,一瞬间有凉气从脚底直接冲到脑门。   被发现了!   我不等对方动手,先一步窜出来,将桌子踢向费佳——   明明酒吧里还有那个更能打的白毛,但我下意识选择对付看似柔弱可怜又无助的他。   出于直觉,此刻费佳这个人的危险程度,甚至要大于我在其他世界见过的不少boss级人物。   之前他从未给过我这种感觉,哪怕是被他邀请去家里喝茶的那天。   这个隔壁老费,竟然也是戏精!   可恶,是我输了,比戏精输给别人,我好不甘心啊。   桌子朝费佳砸过去时,他站起身躲了过去。我紧随其后,手推桌面,直接用桌腿那一侧把费佳锁在墙上。   他平静无波的紫红色双眸映出我的脸。   我抿了抿唇,手刚刚触碰到费佳的皮肤,鲜红的血花突然在我眼前迸开。   惊讶的神色还留在我脸上,而我的视线却渐渐模糊,身体也瞬间失去力气。   异能力——「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   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时空错位般的幻像,仿佛空气都在震动嗡鸣。   秒钟被拨动,当一切归位时,费佳纤瘦的身躯被我用桌子锁在墙上,而我的手正在向前伸出,即将触碰到他……   费佳一动不动,冷静地看着我,紫红色双眸再次倒映出我的脸。   我嗖地收回了手,朝他调皮一笑,就像故意虚晃他一样。   费佳突然睁大眼睛,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我的思绪极快地翻滚着。   隔壁老费的异能力有点霸道啊,谁碰谁死吗?   反正这朵有毒的白玫瑰我是不敢碰了,如此危险人物驻留横滨也不知道什么目的,还是汇报特务科和军警,后续调查看这两个组织怎么安排吧。   假意不敌的我直接从酒吧大门逃脱。   夜晚冰凉的空气吸进肺腑,我打了个寒噤。   门前的霓虹灯不知何时彻底报废,整个巷道沉入浓重的化不开的夜色中,另一条街道上遥远的人声隔着黑暗传来,细碎微弱如同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魅之语,仿佛随时勾引着倾听者堕落。   我向巷道出口冲去,即将回到光明中时——   “噗!”   无声的狙|击子弹刺透空气,钻进我的心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痛就倒下了。   眼前的一切化为虚影,旋转着重归黑暗,就连隔壁街道的“鬼魅之语”,都渐渐沉寂。   我最后听到的,是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落落的漆黑小巷中。   拥有着紫红色冻果般沉静眸子的少年走过来,单膝跪下,毛绒绒的领子蹭在我的脖颈间。   “一个正直而富于感情的人总是诚实坦率的,但精明的人把你的话记在心里,然后把你吃掉。”   他垂下头,动作堪称温柔,冰凉的薄唇印上我的唇角。   “找到你了,玛利亚。”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正直而富于感情的人总是诚实坦率的,但精明的人把你的话记在心里,然后把你吃掉。   ——《罪与罚》 第27章 新马甲(已修)   异能力——「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   时钟金色的纹路如同巨大的魔法阵, 瞬间将我吞噬,眼前幻影虚晃,我又来到那个静止的金色空间。   我没说话, 努力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想出什么结果了吗,宿主?】   “唔……”我捏着下巴, 若有所思道:“我在想, 那个果戈里好看吗?”   【宿主,您这算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吗?】   “不要随便乱用俗语啦!”我吐槽了一句, 解释道:“按照隔壁老费的说法, 玛利亚是邻居果戈里的未婚妻,而我是玛利亚,好奇果戈里长什么样子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人订过婚约。   【那宿主您对这个果戈里有什么期待吗?】   “期待倒不至于吧。”我两手一摊:“反正他已经去世了, 如果特别符合我的理想型,我反而会觉得很惋惜。   我的理想型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并且从事高危职业的老实人。   “不过——”我顿了顿,说:“我喜欢白毛, 那个果戈里如果和我一样是白毛就好了。”   【祝您的愿望能够实现。】   系统干巴巴地说。   “好了,该离开这里了。”   我站起身, 召唤出时钟。   眼前再次一晃, 我回到了人|流熙攘大街上。   黄昏为这座美丽的海港城市披上薄薄的金色纱帛,很快, 明珠般的灯火就会代替夕阳,照亮城市的大街小巷。   “等安吾先生消气了,就会把牌子撤了的。”   手机就放在我耳边,宫川先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那就拜托宫川先生帮我说几句好话啦~”   我看到路边慢悠悠飘过的白色绒帽, 勾了勾唇角:“对了宫川先生,我新认识了一位朋友, 他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好长的名字啊。”宫川先生感慨了一句:“是俄罗斯人吗?”   “对呀,我一会就去找他喝杯茶。宫川先生我跟您说哦,他真的是个超级有趣的人!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带给大家介绍。”   宫川先生愣了一下,结巴道:“高穗你……你是说你和他???”   “很有可能哦,为我加油吧宫川先生!”   我笑眯眯道。   “我们的小朋友也长大了啊。”   宫川先生晕晕乎乎地挂掉电话,而我露出阴涔涔的笑容。   【宿主您要做什么?】   “挨过的打,一定要打回来;吃过的亏,必须要找回来。”   我叫住路边的少年。   “费佳!”   他脚步顿了一下,一脸茫然地回头看向我。   我朝他用力的挥挥手,跑过去笑嘻嘻道:“好巧呀,在这儿遇见你。”   “由果同学?”费佳略微扬起眉,语气淡然:“有什么事吗?”   “接下来有没有空?刚好下午我没有公务,上次你都请我喝茶了,这次我请你呀?”   费佳沉默良久,安静的眸光落在我身上,像是要看透什么,又像是在做什么估量。   “好吧。”他叹了口气,微微颔首:“多谢。”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甜品屋,买了茶饮和蛋糕。   “不知道你能接受什么样的甜度,店员小姐姐说这个红茶蛋糕不是很甜,可以吗?”   “我无所谓的。”   费佳十分佛的接受了所有安排。   “咔嚓!”   趁他不注意,我站在他身边,拍了一张我们的合照。   “由果同学,你这是……?”   “认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一起拍过照呢。”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委屈道:“你不会不把我当朋友吧?”   费佳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会呢,由果同学。”   “那就好……哇,这个蛋糕好漂亮!”   我坐在他对面,开心地把照片点击群发。   【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看,他是不是很帅?】   【老弱病残缺个孕:跟高中同学的下午茶……虽然天已经黑了。】   【可口可乐:这个男孩子好好看,我要跟他告白!】   【我是大师姐:来,帮我把把关,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   “对了费佳,说起来我一直特别好奇,你那个身在天堂的邻居,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费佳想了想,说:“是个白毛。”   我:“……”   “怎么了?”   费佳歪了歪头。   “没什么。”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我——玛利亚——白毛。   邻居——果戈里——白毛。   侍卫长舔狗——不知道叫什么——白毛。   隔壁老费,黑毛。   这里面就他一个黑毛,这个人也太不合群了吧!   吃完蛋糕,我特意提出送费佳回家,最后却只把他送到了某条没有监控的巷子入口。   我无奈地看着手机,“队长又叫我归队了,只能送你到这里啦,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站在明亮的巷口,手揣在衣兜里,摩挲着手|枪握把:“下次见,费佳。”   他站在没有光的巷子里,全身都沉浸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紫眸映上几分巷外的霓虹。   “嗯,下次见。”   我们同时转身,背道而驰。   【不开枪吗?】   “巷子里有狙|击手。”   我语气冷淡地说。   我躲着监控,戴好随身携带的墨镜口罩,还顺走了附近人家放在外面晾洗的兜帽外衣。   改头换面后,我掏出手机,卸掉电话卡,掰断扔进下水道。   至于手机,被我扔进了另外一条下水道。   【宿主打算做什么?】   “我要暂时抛弃高穗由果这个身份。”   我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玻璃橱窗映出来的自己,慢条斯理道:“小七你说,如果我突然失联,嫌疑最大的费佳会遭遇什么?”   联合追杀?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您要把其他组织也拉下水?】   “没错。”   我目光微沉,幽幽开口:“无论我怎样跟政府解释费佳不是好人,说服力都不够,毕竟时间重置后,他什么坏事都没来得及做,我说的太多,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异能。”   【小七懂了!如果您失踪,相当于提供了一个费佳做坏事的证据,对费佳有敌意的就不再是您一个人,而是所有跟您有关的组织。】   “嗯,这就相当于借力打力,个人力量终究有限,既然我有调动其他组织的能力,当然不会自己费劲巴力的去做调查。”   这时候我反而庆幸自己是个二五仔,劈叉的组织越多,就有越多的力量能够为我所用。   这么多“猫”一起行动,就算困不死老鼠,也能给他造成更大压力,借此调查出他来横滨究竟什么目的。   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可是您的头发怎么办?暂时放弃现在的身份,您就做不了二五仔了啊,做不了二五仔就没有劈叉数值,没有劈叉数值您就会秃……】   我思考片刻:“那就用新身份加入几个组织吧!”   【欸?】   “首先我得变张脸,购买易容的物品和衣服。”   “家肯定不能回,银行卡也不能用。”   “我还需要新的身份,新的收入,以及新的劈叉指数来源。”   我逐条列出自己现在的处境,敲了下手心:“决定了,买彩票发家致富吧!”   【哈???】   “讲真,刚知道自己是异能者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异能的妙用!”   我兴致勃勃道:“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商机,时间就是一切!我不但要买彩票,我还要买股票,我还要投资!”   【哪个项目赚钱,就投哪个吗?】   “是的!不过我也不是盲目依靠异能的人,最近一直有利用空闲时间研究股市,有个美国上市公司,是叫‘菲茨杰拉德’吧,我觉得这家很有潜力!”   畅想着美好未来,我振臂高呼:“我要赚大钱!我要让我的新马甲成为横滨首富!”   毕竟高穗由果这个身份不缺钱,更不是什么商业奇才,有些事不好操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我不是高穗由果了!   怎么忽然感觉空气都自由了呢?   不过在成为横滨首富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拉其他组织下水还不够,灭鼠行动就应该在全社会推广开。   带着买彩票赚到的第一桶金,我买了新手机,在流量最高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   #题目:818我那隔壁的人渣小叔子#   1L:首先向大家保证,我讲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家隔壁住着一个少年,他生得特别好看,就是那种网上常说的小奶狗。   小奶狗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因为身世可怜又没人照顾,我和我的丈夫经常以各种名义叫他来我家吃饭,参加聚会,还把我们的朋友介绍给他。   我的丈夫甚至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渐渐的,我发现他总是会在我丈夫不在的场合撩我,当然,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毕竟,我是他的嫂子。   我以为在我拒绝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并没有。   我的丈夫突然去世了。   我悲痛欲绝,时常以泪洗面,那段时间,隔壁的小奶狗给了我不少帮助。   渐渐的,我走出了爱人去世的阴影,并在小奶狗的长久陪伴下,对他暗生了情愫。   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是可耻的,同时也很对不起我去世的丈夫。   可小奶狗他拉着我跑到了丈夫的墓碑前,向他许诺,会代替他好好照顾我。   那个时候,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既难过,又欣喜,还有对自己的厌恶。   怀着这种罪恶的心情,我和小奶狗在一起了。   一开始他对我很好,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度过一生。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渣男本性终于暴露了出来!在我生重病时,他竟然带着他那有着一头银白色长直发的男情人(没错是男的),去国外旅游了!   在他旅游期间,我突然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我的丈夫就是被他害死的!   他甚至还想害死我!   我决定为丈夫复仇,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现在就在日本的横滨,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但我怕动手之前,他又骗了其他的女孩子(当然还有男孩子),毕竟他十分擅长演戏,而且特别会说甜言蜜语,所以发出这个帖子,是想提醒大家小心渣男。   该渣男黑直发,紫红色眼睛,身高一米八左右,面容美丽的像女孩子,常穿俄罗斯民族服饰——毛绒披风,白色毡帽。   他的名字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下附照片,请大家看见这个人后立刻报警!立刻报警!立刻报警!   好的皮囊千篇一律,你的生命只有一条,千万不要被渣男的脸和言辞蒙骗!   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我!   ·   两周后。   最近擂钵街新崛起三个混混组织,这三个组织成长迅速,首领不明,连组织名称都十分个性。   心花怒放苦闷讨论组——   组内的日常就是聊天打屁说骚话。   组长是我。   横滨绿翔挖掘技术研究会——   会中的日常是探讨怎样在垃圾中“淘金”。   会长还是我。   新西方戏精专修团——   团里的日常是提高演技。   团长又是我。   所以,我既是手握三大组织的神秘首领,又身兼三大组织派往对方组织的卧底,每天都和自己人玩着斗智斗勇的游戏。   见过首领带头做二五仔的吗?没见过的话,你今天就开了眼界了。   感觉很牛逼是不是?   但是身兼六职的我真的快要秃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选择三个小组织,划划水就心满意足了。   可能我的骨骼过于清奇,加入没两天,三个组织的首领要么暴毙,要么被杀,要么卸职不干。   因为我能吊打五只社会大鹅的战力,这些主要依靠首领力量才能存活的小团体,就把我推到了最高的位置。成为首领后,我就把什么“暴龙”“飓风”“狼牙”这些不符合我审美的组织名称通通改成了上面三个。   至于身份问题,我现在还不是横滨首富,但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现在的我叫“玛蒂达”,是一个看上去和高穗由果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对了,我必须要吐槽一下易容的材料,真的非常贵!   化妆品只是小部分支出,仿真脸膜才是大头。   所以贝尔摩德啊、怪盗基德啊这些名字里带“德”的家伙真是太奢侈了,易容物品用过一次就撕,看上去是帅,却很伤钱。   但是我不一样,每次用完我都会好好地摘下来,这样下一次还可以重复使用。   我真是个节约的好孩子。   顺便一说,我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大概到下颌的位置,发梢烫了个内扣,还买了黑色染发膏。   看过欧美间谍电影吗?那些美女间谍们都是自己染头发哒!   怎么说呢,剪头发的时候还是很心疼的。   我一边哽咽一边给自己染头发,最后全部搞定时竟然发现——嘿,看着没之前秃了!   短发的视觉效果比长发厚实多了,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有点像《那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玛蒂达。   玛蒂达有choker,于是我也给自己配了个choker。   作为一条和平主义咸鱼,我的目标只是在“失联”这段空档时间内赚点劈叉值(顺便做做投资捞个首富),等到隔壁毛子面对多方追杀,最终遗憾退出横滨舞台时,再重新恢复身份。   就跟学生做兼职赚零花钱一样。   但是我现在觉得这样不太行。   这两周,每晚我都会被这群倒霉手下的求救电话吵醒,他们句式还特别统一:   “老大不好啦,XX被OO组织抓走啦!”   而且最近他们飘了,可能是觉得老大能给他们撑腰,都敢跟港口黑手党硬碰硬了。   我不过是一时没看住,“心花怒放苦闷讨论组”就和对方起了冲突。   你们清醒一点!一群拿着白板装备的小混混,拿什么跟人家黑手党叫板?   虽然港口Mafia的武装部队水平也很谜,人均人体描边大师,但也不是我的手下们能对付的,于是在他们被抓走之后,我决定去救人。   结果,我就和我的邻居——织田作先生对上了。   “你是那几个小混混的首领?”   织田作先生没有认出来我。   我换了脸,黑发,穿着炫酷的铆钉皮衣,戴着夸张的呲牙大口罩,耳坠也换成骷髅耳钉……讲真,照镜子的时候我都认不出来自己,太非主流了,和我不怎么熟的织田作先生就更加认不出来了。   “呃,他们做了什么?”   “偷了港口Mafia据点的酒。”   “赔多少?”   织田作说了一个数,我苦着脸掏出钱包。   赔偿了人家的损失后,我的手下被对方放了回来。   “老大,对不起……”   我神情严肃,不过被口罩挡住了。   “不要叫我老大,从此以后我不是你们的老大。”   “老大你要抛弃我们吗?!”   我对着他们露出慈爱的目光,挨个撸了一把他们的脑袋。   其实他们不过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你们也该学着长大了,我不能护着你们一辈子。”我拍了拍最小的女孩:“江湖有缘再见。”   给他们留了一点钱,在这些孩子们的哭声中,我给自己炒了鱿鱼,剩下那两个组织也一样。   “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我长叹一口气。   有了钱之后,我租了一间单身公寓,离我原本的家不远,只有几分钟路程。   回到新家,卸了易容装扮,我幸福的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   今晚我一定要睡个好觉,天王老子都不许打扰我!   ·   不远处的居民小区,狭窄的巷道阴影中,停着一辆白色马自达跑车。   “摄像头已经失效,接下来……”   车厢前座,黑魆魆的人影合上笔记本电脑,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他走下车,路过高大的银杏树,穿过低矮的山百合,利落地翻墙进入院子,小心避开草坪上的透明丝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熟练地用铁丝撬开门锁。   坚固的防盗门上镶着铜色门牌,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高穗家。   潜入者刚把门推开,一道利风扫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说过三次元陀和玛利亚的关系——ntr+接盘。   玛利亚的丈夫很赏识陀,经常会叫陀来自家做客,陀因此认识了玛利亚……   这两个人的故事还挺精彩的,要知后续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明天就20号了,我觉得我肯定完不成任务了。。。 第28章 有朋自远方来。(已修   某个好心的俄罗斯人, 最近不太顺利。   近两周,突然冒出多个组织对他进行调查、跟踪、暗杀……这些也就算了。   就连普通地走在街上,毫无关系的路人也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偶然还有几个,转头就会掏出手机拨打110。   有一次, 他凑近偷听。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xx路这边看到了渣男……什么?你们不管渣男?可是这个渣男貌似杀过人哎, 就是网上传遍的那个……”   诸如此类。   费佳低头沉吟片刻,拿出手机, 打开网页。   “原来是这样。”   昏暗的房间里, 他垂着眼睫, 赤脚坐在高椅上,啃咬起手指。   片刻后——   “既然她这么闲,那就给她找点事做吧。”   他拿出手机, 编辑邮件:   【我在这里(附地址),XX点的时候过来。】   发送之前又想了想,他把末尾的署名“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改成了“高穗由果”。   ·   当晚, 高穗家   潜入者及时向后一撤,面粉盆擦着他鼻尖, 重重地砸下来。   “呼, 好险。”   他拍打着身上不小心沾到的面粉,蹲下身, 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戳了戳倒扣在地的面粉盆。   他忽地勾起唇角,眼中带着几分明快,含糊的愉悦嗓音从黑色口罩后面传出:   “有点意思~”   花了两分钟时间还原机关,擦干净周围遗留的面粉痕迹, 他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卧室门前。   这一次潜入者长了记性, 推门之前,他弯着腰,脸贴着地板,眯起眼往门缝里瞧。   随后他抬起头,在周围转了一圈,从沙发靠背后面翻出一根竹签。   他小心翼翼将竹签探进门缝,来回滑动,触碰到阻碍时,轻轻将那个东西挑偏。   “呵,小儿科的东西,可口可乐这家伙还挺孩子气的……哦不对,她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孩子。”   他站起身,拧动门把手。   “吱嘎——”   门缓缓开启。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床头柜前,蹲下身拉开抽屉,月光透过纱质窗帘,落在他扣着鸭舌帽的淡金色短碎发和小麦色的皮肤上。   如果高穗由果此时在这个房间,说不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人她认识。   安室透。   他白天收到署名为“高穗由果”的邮件,看过邮件后,决定夜探高穗家。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陷阱,但……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床头柜没有找到有价值的情报,安室透有点失望。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巡视着周围,开始思考哪里能藏东西。   看到墙上的贝壳壁画,安室透的目光一震。   咦,那是贝壳拼成的字吗?   是什么情报吗?   他皱着眉走过去,借着月光辨认着字迹,最后十分无奈地伸手,将倒置的壁画正过来。   上面的字是——   【月亮都睡你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   回去睡吧小秃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安室透:“……”   看来今晚注定一无所获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时,听到了微弱的、门锁被撬动的声音。   吱嘎一声,门开了。   来者更加谨慎,甚至没有触动面粉机关。   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室透神色一凛,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的陈设,身体在地面一滚,悄无声息地躲在了床底。   ·   第二位来访者是坂口安吾。   高穗由果一失踪,太宰就开始到处寻找“光头强”,这件事好巧不巧的被首领知道了。   “那个‘光头强’……我确实有点印象。”   港口Mafia大楼第40层,低调奢华的欧式办公室,森鸥外坐在摆着烛台的办公桌后,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他唇角挂着微笑,慢条斯理地吩咐坂口安吾:“那就拜托坂口君去调查一下那位小姐。我相信太宰君不会随便怀疑别人,既然怀疑过她们是同一个人,我想一定是有什么重要原因。毕竟,存在即为合理。”   坂口安吾:“……是。”   “光头强”是怎么回事,坂口安吾心里门儿清,他当然会给高穗由果打掩护。可港口Mafia首领当面把任务交给他,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况且高穗失踪两周了,特务科却没能抓到那个俄罗斯人的老鼠尾巴。   他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   巧的是,当天坂口安吾收到了署名为“高穗由果”的邮件。   看过邮件后,他打算夜探高穗家。   能找到人最好,如果是陷阱……那就趁机把对方一网打尽。   坂口安吾在山百合花丛里翻到栅栏门钥匙,触碰到铁栅栏门时,习惯性用了一下异能,眼前闪过高穗由果安装机关和刚刚安室透潜入的场景。   有人来过?!果然是陷阱吗?   他面色一肃,掏出手木仓,小心翼翼避开草丛上的机关,撬开防盗门之后,伸进手臂托住门上悬挂的面粉盆,之后再推开门。   他闪身进入,谨慎地踏上楼梯,朝卧室走过去。   看到卧室门开着,坂口安吾沉下脸,一脚将门踢开,举起枪。   屋子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执枪的手平稳如初,借着月光慢慢走到床边。   趴在床底的安室透提着一颗心,透过垂下的床单,他看到一双男式皮鞋和西装裤的裤脚。   坂口安吾低着头,看着遮掩住床底“风光”的床单,缓缓伸出手。   安室透屏住呼吸。   “咔啦——”   阳台的窗户外突然响起一声细小的摩擦,听上去像是花盆被人碰倒了。   坂口安吾条件反射地手一缩,目光扫过床榻旁边的衣柜,身影一闪,藏在了衣柜里。   ·   第三个来访者是国木田独步。   高穗由果失踪两周,根据她最后发的那张照片,侦探社一直在调查照片中的俄罗斯少年。   可惜对方太狡猾,他们一无所获。   白天,社长收到一封署名为“高穗由果”的邮件,不知道是敌人设下的圈套,还是高穗由果确实有难言之隐,社长决定派国木田来一探究竟。   撬窗而入时,本职是人民教师的国木田显然没有两位“前辈”老练,不但不小心碰倒了花盆,还被阳台门上的水盆机关泼了一身水。   凉嗖嗖的夜风一吹,他打了个喷嚏。   敌人如果设下陷阱,绝对不会是如此小儿科的陷阱吧!   他这个师姐为什么要在自己家搞这种恶作剧?不愧是“老顽童”吗?   国木田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65岁是骗他的,其他同事也没揭穿,就看国木田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   大概……如果他们不说,高穗由果不说,国木田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吧。   “啪嗒——啪嗒——”   带水的脚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国木田撸着头发上的水,一扭头,才发现墙上被摆正的壁画。   【月亮都睡你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   回去睡吧小秃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国木田:“……”   果然是被耍了吧。   他板着脸,决定找到师姐以后,好好跟她谈一下人生。   楼下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响,像金属盆摔在了地板上。   因为不确定来者何人,国木田反身朝墙角扑过去,用第二层遮光窗帘挡住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扣住一张写着“催|眠弹”的笔记纸。   ·   第四个来访者是伊万·冈察洛夫。   身为最伟大的主人的舔狗……不是,侍卫长,这一次他是带着重要任务来的。   主人要求他——“尽量搅浑这摊水。”   怀着高尚的使命感,伊万闯进高穗家的院子,运气很好,没被透明丝线绊倒。   用操控石头的异能强行撬开门后,他遭遇了第一个滑铁卢。   刚一进门,就被安室透还原的机关扣了一脑袋,银发沾满了雪白的面粉。   “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拦鄙人吗?太天真了。”   伊万轻哼一声,优雅的捋着长发上的面粉。   他慢条斯理地上楼梯,推开卧室门大摇大摆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墙上的贝壳壁画:   【月亮都睡你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   回去睡吧小秃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伊万愣了一下,皱起眉。   难道高穗由果早就知道主人的计划?   上一次也是,还不等他走到主人家,就被高穗由果逮捕了。   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理解主人的伟大,更没有人能追上主人具有前瞻性的步伐。   伊万扫视一圈,决定依照原计划进行。   最好让所有人打起来,那才有趣不是吗?   于是他不断在床、衣柜和窗台周围走来走去,衣袖和裤子不时的刮蹭到窗帘和床单。   窗帘后的国木田身体冰凉,床单下的安室透再次屏住呼吸。   他抬起脚狠狠地踢到衣柜上。   衣柜里的坂口安吾捏紧手|枪。   衣柜和卧室门上的柜子是一套整体柜,衣柜被重重踢了一脚,由于震动传导,头顶没关严实的柜门也跟着开了。   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他抬起头——   “啪”地一声,透明玻璃瓶从头顶落下,就砸在伊万刚刚站着的位置。   玻璃瓶碎裂,里面的液体流出。   然后伊万看到,地板冒烟了,还被烧出一个洞。   伊万·冈察洛夫:“……”   他忽然捂着额头,神经质一般“桀桀桀桀”地笑出来。   “出来吧,各位客人,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你们的同伴,高穗由果的真面目吗?”   ·   与此同时,房子外面第五个来访者——   缠着绷带的黑衣少年得知森先生交给坂口安吾的任务后,不请自来,却在门前止步。   他幽暗的眸光落在被破坏的门锁和门口的面粉上,又若有所思地抬头,定定地看着二楼窗台足足五秒钟。   片刻后,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来很多人来过了,今晚不是‘做客’的好时机呢。”   太宰治耸了耸肩,笑容颇有深意,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   “我还是不打扰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脚尖不小心触碰到院子草坪上某根透明丝线。   “嗖——啪!”   一枚臭鸡蛋从院外的银杏树上发射过来,直接砸在少年的头顶。   黑色的、臭烘烘的蛋液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太宰治:“……”   “这可真是……”   少年抬起头,一脸嫌弃、呲牙咧嘴地抹掉脸上的蛋液。   忽然看到什么,他动作一顿。   “呜哇,那是流星吗?!”   他搭起眼棚,看着天边的光球一闪而过。   “得快点许愿……许什么愿好呢?”   少年敲了下手心,喃喃道:“就许无瓜酱能早点杀了我——”   话音未落,只见那颗“流星”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不,准确来说,是朝着高穗由果的房子飞来。   太宰眨了眨眼:“欸?”   “轰隆隆!!!”   一枚漆黑导|弹以超高速旋转着砸向房顶,砸中时导|弹并没有炸开,而承受不住这种速度和重量的天花板发出凄惨的“呜咽”声,瞬间塌陷,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你们的同伴,高穗由果的真面目吗?”伊万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她的身份是……嗷!!!”   天花板的砖块噼里啪啦坠落,砸在正“高谈阔论”的伊万头上。   卡在房顶上的导|弹发出“咔嚓”声,开启了一个小门,条野采菊从中走出。   他从房顶的大窟窿跳进高穗由果的卧室,双脚在伊万的屁|股上着落。   “我还是很讨厌这种出行方式。”条野采菊活动着撞疼的肩膀和手臂,不满地抱怨着:“太粗暴了,简直反人类,要不是队长收到那个邮件……”   他淡定地从伊万的屁|股上走下来,“环视”着房间——   “让我看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一共五只小老鼠。”   条野采菊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微笑:“嗯,收获不错。”   ……   【宿主快醒醒,您的房子被炸啦!】   一连串俄罗斯套娃般的潜入画面被系统传输进我的大脑中,睡梦中的我猛地惊醒,顶着一头呆毛,诈尸般从床上爬起来。   “⊙_⊙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   细品着系统发给我的“小视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客人”们都撞在了一起,我眼神发空,一脸呆滞,无语片刻,真心实意地骂了一句:“草”。   以后我的地盘禁止套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0 14:05:04~2020-01-11 13: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鬼舞辻无灯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从海天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Enkidu 20瓶;浮生若梦、我没日轮刀啊 10瓶;桃之夭夭、moonpie 3瓶;少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将套娃掰开后……(已   “啊啊啊!这群人太过分了, 不知道熬夜是头发的天敌吗?!”   我烦躁地拍打着被子,怀着好大一股起床气,忿忿道:   “异能力——「回到过去鲨了他们!」”   系统:【咦, 不是“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吗?】   “这不是重点啦!”   给了自己一枪,时光倒流, 我回到一个小时前。   匆匆弄好易容, 带着装备,未来的横滨首富玛蒂达又出现啦!   我玛蒂达今天就要代表月亮, 让这群扰人清梦的秃头们知道, 起床气有多恐怖!   我久违地回到家中, 随便拎起个趁手的平底锅。   看一眼手表,距离第一个“客人”来访还有十分钟。   我暗搓搓地蹲在卧室门后,等着人进来。   两分钟后, 卧室的机关被轻轻松松化解,“咔嚓”一声,门开了。   我举起平底锅。   “咣当!!!”   后脑勺被拍了一下, 自信的笑容定格在波本脸上,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怕波本提前清醒, 我在他鼻前喷了点催眠瓦|斯, 用绳子绑住他的手腕,把他塞进床底。塞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手伸进他的衣兜,掏出他的手机。   然后,看到邮件的我愤怒地锤了一下地板。   【我在这里(附地址),零点的时候过来——by高穗由果】   这绝对是那个隔壁老费发的, 地址还是我家,怪不得这群人不约而同跑来了。   傻叉, 都变成人家手里的套娃了!   系统悠悠然地讲了个冷笑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俄罗斯套娃?】   “一点都不好笑!”   我火气冲天地说道。   第二个“客人”造访的时候,我如法炮制,也敲了安吾先生一平底锅,然后塞进衣柜。   当然我没有忘记查看他收到的邮件,时间和波本略有不同,是零点十分。   第三个人是国木田师弟。毕竟是同一师门,我对他就很温柔,平底锅敲得稍微轻了一点。   他来的时间刚好比安吾先生晚十分钟,零点二十。   可恶的隔壁老费,这一个个跟排队似的,你故意安排好的吧?   第四个人,费佳的白色小舔狗。   我敲晕他后,把他塞到了卫生间,还思考了一下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反正扔到警局他也能越狱,还是剁了喂登徒子吧……算了,登徒子不爱吃这玩意儿,万一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我想了想:“待会再说吧,没准能拷问出情报呢。”   第五个人,太宰治。   我把门锁弄坏,门口翻落的面粉盆没动,二楼被国木田弄翻的水盆也保持原样。   你是个成熟的太宰治了,不会轻易被套娃的,看到这些就赶紧走吧,我家不欢迎你。   至于那枚臭鸡蛋……   “该是你的,依旧是你的,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我小声嘀咕道。   第六个,条野采菊。   最有排面的出场,当然要搭配最有排面的退场。   【这可是导弹,宿主您没办法徒手劈导弹吧?】   “当然,除非给我一把洞爷湖,再给我一个银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啦。”   这时候多才多艺就发挥了作用,我直接黑进防卫省的武器系统,在天空出现“流星”的那一刻,下达了发射指令。   防空定位瞬间开启,锁定目标,发射出一枚地空拦截导|弹。   “轰!!!”   半个天空被映亮,如同夏日祭的烟花。   深沉夜色隐藏下,一个冒着黑烟的人影坠入了东京湾。   “罪过罪过,怎么能欺负残疾人呢。”   我没什么诚意地嘟囔着。   【叮咚~劈叉指数+999999999】   系统看到这个劈叉数值,比我还要激动:   【哇,小七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数值!条野采菊的头发一定是被烧了。】   劈叉指数=头秃指数×组织个数,头秃指数=我的行为导致对方脱发的指数   所以条野被烧的头发,一定也算在了头秃指数里。   “这样也行吗?”   那我岂不是可以作弊了,比如偷偷把谁剪秃……   【这样不可以啦!】   不过也无所谓啦,人有十万根头发,条野采菊给的劈叉值,一次性让我攒齐了所有头发。   【宿主,其实……】   “嗯?”   【没、没什么。】   我:“???”   总之,我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地解决了套娃事件。   没过一会儿,我突然发觉哪里不太对——我是想让这些组织对付费佳,怎么最后变成我对付这些组织了?   这不是痛击我的队友,保护我的敌人吗?   可是我不痛击队友,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靠,这个阴险的毛子一定是故意的!   气死我了呜哇哇!!!   ·   看着被我藏在屋子里的“客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的脑壳就特别疼。   【一个一个解决吧。】   “嗯,这次处理不好,下次他们还会来的。”   我在安吾先生的脸上泼了一杯水。   他皱了皱眉头,悠悠醒转,睁开眼睛。   为了让自己更像反派一些,我揪着安吾先生的头发,用枪口威胁地对准他的额头:“说吧,高穗由果在哪儿?”   “那个邮件是你发的?”坂口安吾皱起眉,沉声道:“你是什么人?找她做什么?”   “我跟高穗由果有点私人恩怨。”我挑了挑眉:“你又是她什么人?”   安吾先生抿了抿唇,“我是她的……上司。”   我挑了挑眉:“你也是异能特务科的?”   话音一落,安吾先生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好整以暇道:“我,想和你们特务科的高穗由果解决一点个人恩怨。关于你是什么人,你打算做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想找高穗由果。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现在就放你走。”   安吾先生不愧是二十多岁就升到二把手助理的究极社畜,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你知道高穗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我拿枪口磕了磕安吾先生的额头。   安吾先生略微沉吟片刻,说:“高穗不在国内,我派她去俄罗斯出差了。”   安吾先生你……瞎话也是张口来啊。   我微微眯起眼睛,狐疑道:“你真没骗我?要是我发现她没在俄罗斯,等着我回来找你算账吧!”   我像之前说的那样,收回了枪,给安吾先生松了绑。   对于我的“恩怨分明”和“好说话”,安吾先生似乎十分不解:“冒昧问一句,你……和高穗有什么恩怨?”   我面不改色道:“她欺骗我感情。”   【叮咚~劈叉指数+100】   坂口安吾呛住了:“咳咳咳……谁???”   我目光微沉,痛心疾首道:“高穗由果她就是个渣女!见一个爱一个,玩够了就甩!”   【叮咚~劈叉指数+200】   【啪啪啪!】   系统在我脑子里面鼓掌:   【宿主您是我见过最能屈能伸的人,不但自攻自受,还自己绿自己,自己骂自己渣。】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有些迟疑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高穗这人不怎么着调,没心没肺,又懒又馋,不会读空气,但品行还可以,应该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我顿时不太开心。   “说什么呢,由果果她活泼可爱热情大方长得好看身材还好……以下省略一万个形容词。如果不是太渣,我愿意爱她一千年……不,一万年!”   【叮咚~劈叉指数+200】   系统又开始念起打油诗:   【由果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由果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我:“……闭嘴吧。”   从哪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我面前的安吾先生目光更加复杂了,他推了推眼镜:“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叫什么名字,方便告知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是未来的横滨首富,玛蒂达。”   坂口安吾微微颔首,眼镜映着窗外幽冷的月光。   “对了,免费送你一个情报,高穗现在喜欢的人,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过他貌似是个渣男。”   “……”我语气愤恨:“是、是吗?!竟然敢渣我女神,我要杀了他,骨灰都给他扬咯!”   【啧啧,阴险的眼镜仔。】   系统的总结十分精髓:【不愧是您的上司,不愧是您的特务科,上上下下都是那套拉人下水,借力打力的路子,阴险,太阴险了。】   ·   第二个被我弄醒的人是国木田。   我用了和刚刚差不多的说辞,忽悠走了一脸懵逼的小师弟。   【宿主您还真是不在意自己的风评啊。】   系统感慨着说道。   “风评是什么,能吃吗?”   自从脱离了“高穗由果”这个身份,我觉得自己更加豁得出去了。   我想,这一定就是自由的感觉!   第三个,该轮到波本了。   我走到床边掀起床单……咦,没人?!   忽然感觉到身后微弱的气流,我眯了眯眼睛,捞起桌子旁边立着的高尔夫球棒,倏地转身,一脚踢掉偷袭者的手|枪,同时高尔夫球棒朝身后狠狠砸下去。   对方顺手抄起桌上的玻璃花瓶,“咔嚓”一声,被我一棍子敲碎。   疾风吹散云层,又穿堂而过,月光再次倾落,我看清楚了偷袭者的样子——金发黑皮,是在床底消失的波本。   “你竟然自己醒了,蛮厉害啊。”   我朝他点点下巴:“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跟那个金发男人说,你是高穗的爱慕者时。”   波本勾了勾唇角,双臂交叉架在身前,一声闷响后,他踉跄着倒退几步,而我顺手抽出了他绑在腿上的匕|首。   【宿主宿主,是M9虎牙军|刺,这把刀现在都不好买了呢。】   “嗯,感觉重量蛮趁手的,就不还他了。”   我扔下球棒紧追而上,虎牙接连挥出。   安室透随手扯过桌上的桌布,边缘在手上缠了一圈,躲闪着攻击的同时双手一绞,困住我的手腕,我一松手,虎牙从右手落进左手,反手一削,割断了他手里的桌布。   唉,这桌布我还挺喜欢的。   短短几分钟我们交手数次,打碎台灯,劈烂桌子,踢倒茶几,划破床头柜,掀翻衣帽架……我对安室透的实力有了准确的评估后,一步步把他逼到阳台上。   我掷出虎牙,他矮身躲过,刀刃直接插|在邻居家的阳台围栏上,露在外的刀柄微微颤动着。   我瞄准时机一脚踢出。   安室透勉强伸手架了一下,没架住,整个人向后飞出去,最后重重撞在阳台围栏上。   但他平衡能力极佳,在空中的时候就及时弓腰下蹲,避免了后仰摔下去。   其实二楼的高度倒也摔不死人,我和邻家挨得又近……咦?   织、织田作先生?!!   隔壁阳台门突然被推开,看到我和安室透对峙,织田作倒是没表现出太多意外。   他目光平静,毫无波澜,语气严肃中带着点温和,神情略微透着不赞同,就像一个被邻家噪音骚扰到的普通街坊。   然后慢慢开口:   “我家孩子在睡觉,刚刚差点被吵醒,能请你们小点声吗?”   我十分羞愧地鞠躬:“对、对不起。”   安室透好似有感而发,语气带着赞叹:“真不愧是横滨,民风淳朴,充满了人文关怀。”   “噗……咳咳咳!”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忽然觉得波本也很有说相声的天赋!   “再见,未来的横滨首富小姐。”   趁我咳嗽着,安室透直接跳阳台跑了。   讲真,他跑掉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问题是,你跑归跑,跳阳台的时候为什么还记着把刀顺走?   虽然虎牙贵了点,难买了点,但你跑路时都能记着自己的刀,这个行为究竟是抠门还是抠门还是抠门?   “啊,他跑了。”织田作眼睁睁地看着安室透跳阳台,反应慢半拍道:“你要追过去吗?”   我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织田作点点头,说出的话十分日常,日常到有些诡异:“把其他邻居也吵醒就不太礼貌了……哦,还有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在被我和安室透打碎的多肉花盆上:“这些是我邻居的花。”   我知道是我的花,所以呢?   “我邻居离开前把这些花托付给了我,现在它们被打碎了,我没办法跟她交代。”织田作十分正直地看着我:“赔钱吧。”   我:“……好。”   这次出门忘带钱包了,我十分憋屈地翻遍了所有衣袋,就翻出一枚钢镚。   可能是看我实在没钱,织田作想了想,说:“那就把那枚硬币给我吧。”   收下硬币后,织田作回了屋子。   我也重新关好自家阳台门,拉上窗帘。   现在轮到重头戏了。   我走进卫生间,费佳那个小跟班被我藏在了这里。   打开灯,我把他翻了个身,感觉重量不太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人啊。   “石头人偶?”   对了,这家伙的异能是操纵石头来着。   啧,他什么时候跑了我都没察觉。   【宿主可以回去睡觉啦,开心吗?】   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先不回去。”   为了防止谁再杀个回马枪,也为了丰富“高穗由果爱慕者”的人设,我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   把心仪女神的卧室搞得乱七八糟,我作为一个爱慕者,当然要重新收拾一遍。   我吭哧吭哧地打扫干净屋子,把打碎的花瓶用报纸包好扔进垃圾桶,家具也都恢复了原位。   至于那个石头人偶,就先扔柜子里吧。   “呼,好热。”   我扯着领口扇风,决定找几件换洗衣服,去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唉,在哪里都不如在自己家好。   当我拿起一件小内内的时候,阳台门忽然被人推开。   猛地回头,我看见织田作和太宰治就站在门前,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里的三角形布料。   太宰毛茸茸的脑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蛋液。   我:“……”   为什么杀回马枪的会是你啊,邻居先生!   “织田作织田作~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太宰治一脸兴奋地扯着邻居的袖子:“我就说闯进来一定会有大发现吧!”   我迅速把那个三角型布料塞进一堆衣服底下:“那个……其实……”   “刚刚太宰对我说,你一直没出门。”织田作目光落在我身上,表情十分正直:“你留在我邻居家,究竟想做什么?”   “我——”   “难道织田作你还没看出来吗?”   太宰治打断我,拖长声音绘声绘色道:“她是个变态,想偷无瓜酱的内衣啊!”   我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   得,也不用解释了,被误会成内X大盗也可以,总比直接掉马强。   不过我还想给自己挽下尊。   “其实,我是爱慕这家的主人……”我讪讪地说道。   咦等等,这样说感觉更像变态了呢?   “噫,太过分了!”太宰用那种独属于他的黏腻声调,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这种只会暗戳戳做坏事的loser,永远得不到人家的心吧。”   “闭嘴啦绷带怪人,我才不是loser!”我握拳大声吼道:“我一定会成为横滨首富的!”   【重点是这个吗?】   系统十分无力地吐槽道。   织田作想了想,仿佛劝慰一般对我说:“喜欢一个人,最好还是用正面的追求方式吧。贸然跑到对方家里,未征求别人意见就带走人家的衣服,这样……”   织田作斟酌了一下措辞,皱着眉说:“这样的方式,是错误的……不,应该说是犯罪。”   从一个打打杀杀的黑手党嘴里听到这种话,总感觉有点微妙呢。   我低下头,破罐破摔道:“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既然喜欢人家,把房子收拾一下也是应该的。”织田作扫视了一眼我的卧室,说:“那些损坏的家具,最好也赔偿一下吧。”   我木着脸,两手一摊:“我没钱。”   “没钱啊,那就没办法了呢。”织田作思索一番后,敲了下手心:“留一张道歉条吧。”   我已经没脾气了:“……行吧。”   我换了种笔迹,给自己留了张言辞恳切的道歉条,最后签上“玛蒂达”的名字。   经历了隔壁老父亲一番道德教育后,我在他和太宰治的注视下,十分心累地离开了自己的家。   算了,爱咋咋地吧,谁杀回马枪我都不管了!   我要睡觉,天王老子都不许叫醒我!   等等,我昨晚上床之前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   隔日。   我在新家补了整整一天觉,直接睡到了晚饭点。   最后被饿醒的,听着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声,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半天没动弹。   “没有菜了,出去买还得易容……好麻烦啊,不想起来。”我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哼唧道:“小七,如果你是海螺姑娘就好了~”   这样每天有人给我做饭,给我铺床,给我做家务……我就可以做一条真正的咸鱼了。   【宿主,继续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最后实在饿得不行,我才爬起来,给自己贴上玛蒂达的脸,去附近的罗森便利店随便买了点吃的。   拎着饭团和关东煮往家走时,我在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远处灯影憧憧,那人背着光,几乎隐藏在夜色中的脸,让我一瞬间辨认出他的身份。   这不是波本嘛。   他的活动范围一直是东京,这次来横滨做什么?boss给他新任务了吗?   还有他拎着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未组装的大狙?某种新型武器?亦或是……毒|品?   我脑洞大开的想了很多。   说起来,我知道波本是混血,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哪两国混血。   看他头发和皮肤颜色,难道是欧非?   也不知道他玩抽卡游戏运气会怎么样,有哪个种族的加成。   我暗暗腹诽着,偷偷跟在他身后。   跟着跟着,我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我新家所在的小区吗?   再仔细一看波本手里的塑料袋……好像里面有一根大葱?   不会吧,我和波本变成邻居了?   我不信这个邪,于是继续跟梢。   看他穿过小区大门,看他跨过草坪石径,看他慢慢走上楼梯,看他停在我家楼下,最后看他拿出房门钥匙。   我捂着脑门,发出无声的惨叫。   头好疼……   “跟了这么久,要不要进来做客?”   安室透打开门,转过身面向我,挑起眉梢,似笑非笑道。   我想,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那就是搬家,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陀很会设下计谋,让他的敌人自己打自己,比如社长和森首领的双噬,比如让军警和侦探社打起来……   异能特务科也很会借力打力,比如让港口Mafia对付mimic……   ——   感谢在2020-01-11 13:53:22~2020-01-12 01: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西过过过! 27瓶;梅子酒r、想要成为幸运ex 5瓶;连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平时蹭吃蹭喝(已修)   波本的唇角噙着一丝略带玩味和挑衅的微笑, 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这哪里是“请进”,这分明是“请君入瓮”!   我皱着脸,带着几分抗拒地问道:“你怎么住在这儿?”   “我本来就住这儿啊。”   波本微微挑眉, 一张脸看着要多纯良无辜有多纯良无辜:“啊我知道了,难道你也住这个小区?让我猜猜, 是楼上还是楼下?”   他一只手捏着下巴, 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唔,我猜是楼上。”   我冷冰冰地开口:“如果你以前就住这儿, 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你?!”   “我出去的早, 你回来的晚。”波本弯着眉眼, 笑眯眯道:“咱们是不得拜的街坊。”   “……您这相声说的不错啊。”   “过奖。”波本歪着头看我:“真的不进来做客吗?”   只思考了三秒钟,我就决定下来,微微颔首:“那就叨扰了。”   没事, 我一点都不虚,反正他又打不过我。   波本先进门给我拿了一双拖鞋,“不好意思, 家里没有女式拖鞋。”   “没关系。”我定定地看了一眼拖鞋,有些担忧:“冒昧问一句, 你没有脚气吧?”   【叮咚~劈叉指数+50】   波本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更灿烂了:“没有呢。”   “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   在我换鞋的功夫,他站在玄关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 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饭团和关东煮?你晚饭就吃这个?”   “懒得做饭了。”我含糊地答道,斜眼睨着他:“你看不起超市的饭团和关东煮吗?为了让人类填饱肚子,你知道它们有多努力吗?”   波本特别大佬地轻笑一声,微微扬起下巴, 高贵冷艳地回我:“有一说一,确实看不起。”   他这么一说, 我反而有点感兴趣了。   这是厨艺多好,才能这么自信?   我厨艺也很好,毕竟从小自己照顾自己。   或许可以比试一下?   “正好我也没吃晚饭,一起吧?让我看看——”   他快步走到冰箱前,打开门,若有所思道:“刚刚买了香菇和白菜,冰箱里有很棒的和牛……做寿喜锅可以吗?”   “可以啊,我不挑食。”   我扫视一眼安室透的公寓,正方形半开放式的格局,很标准的单身公寓,装修陈设这些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卧室门也大大方方的开着,我还看到一把吉他立在床边。   “你会弹吉他?”   我感兴趣地问道。   说起来,苏格兰也会弹吉他来着。   “嗯,发小教我的,哪天有空的话可以弹给你听。”   他说起“发小”这个词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觉得他语气里带着点骄傲和炫耀。   不就是发小吗,有什么可炫耀的,哼。   可恶,我也好想有个发小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宰治也算是宿主您的发小了吧?】   “那个不算,我想要会教我弹琴的发小,吉他钢琴大小提琴之类的都行。”   【……宿主,大提琴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大提琴算了?我最喜欢大提琴了。”   我一边跟系统闲聊,一边暗搓搓地观察周围环境,能看出波本这个人很爱干净,说不定还擅长家务,屋子打扫的比我家还整洁。   “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吗?”我问道。   “可以,随便用,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波本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我抱着抓住对方小尾巴的目的进入卫生间,反手关上门,打开水龙头用流水声遮掩我的动作,先审视了一圈。   没有针孔|摄像机,没有任何窃听装置……也是,正常人家谁会在厕所放这些东西,要真放了才有问题吧。   我靠近水池,观察着下水口,可惜主人收拾的很干净,没有残留任何痕迹。   我的目光又移到马桶盖上……咦?   夹缝里有一根又长又细的……金色的头发?!   呜哇!   我像发现了什么大机密,激动地快步走到洗衣机旁边,一掀开盖子,赫然看见里面塞着一件红色女士连衣裙。   呜哇哇!   我又打开洗浴包,发现里面全都是女性化妆品。   呜哇哇哇!   离开卫生间时,波本刚好把锅子和食材端进餐厅。   “除了主食是寿喜锅,还有我之前做的甜点,是草莓布丁。”   呜哇哇哇哇!   我热泪盈眶的含着一口布丁。   这也太好吃了吧!滑嫩细腻,入口即化,怪不得他看不起超市的饭团和关东煮!   虽然很会做饭,但我最苦手的料理就是甜点。   我心怀感动地咽下布丁,一本正经地问波本:“你是女装大佬吗?”   【叮咚~劈叉指数+100】   他喝水的动作一顿,差点被呛到:“怎么问起这个?!!”   我一脸发现他小秘密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在卫生间发现了长头发、连衣裙和化妆品。”   波本瞬间笑容淡下来,语气也有点冷:“我说,到别人家做客还翻人家的东西,这样不太礼貌吧。”   我眨了眨眼睛:“是你说的啊,让我把这里当自己家。”   波本:“……”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不是女装大佬啊?”   “我就不能有女朋友吗?”   波本沉默片刻,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像是解释一般说道。   “不可能,你看着就像个单身狗……咳,开玩笑啦,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耸了耸肩:“你家里连女士拖鞋都没有,卫生间也没看见多余的毛巾牙刷和漱口杯,有女友的男人,家里不会这点东西都不准备。”   “所以——”   我两手一摊,下结论道:“你是个女装大佬,对不对?”   【叮咚~劈叉指数+300】   波本这次沉默的有点久。   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最后他咬着牙点头:“是。”   “那你还有没有珍藏的小裙子?啊不对,你这体型应该穿大裙子,那你有没有珍藏的大裙子,拿来我欣赏一下呗?”   我手撑着下巴,期待且好奇地看着他。   【叮咚~劈叉指数+100】   “没有。”   波本生硬地说道。   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作为一名女装大佬,你竟然只有一条裙子,我跟你讲这是不行——”   “玛蒂达小姐。”波本忽然打断我,说:“你要不要做我的人?”   我:“?!?!?!?!!!”   我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他:“你……要ntr了高穗由果?”   玛蒂达是高穗由果的爱慕者,波本说这话,不就是要ntr高穗由果嘛!   【叮咚~劈叉指数+200】   我再接再厉,扒拉着手指,连珠炮般地快速说道:“而且要和我结婚的话,至少要有一套房和一辆车;房子不要公寓式,必须是一户建,有院子的那种……啊,还得住在高穗由果家附近,我要和她做邻居,做不了邻居我就不结婚了。”   【叮咚~劈叉指数+500】   波本越听脸色越黑,虽然他黑脸看不太出来。   “然后就可以方便你背着我和高穗由果偷情吗?”   玛蒂达和高穗由果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情呢?   明明应该叫“水仙”。   可能是被我的精神污染影响到了,安室透的表情有些飘忽:“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人……不是,我喜欢的不是人。”   我睁大眼睛,意味深长道:“噫,人♂兽还是恋物♀癖?你口味挺重啊。”   【叮咚~劈叉指数+300】   波本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故意打断他:   “嗐,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女装大佬。所以咱们是不可能的,还是做闺蜜吧。”   波本差点把喝进肚子里茶水喷出来:“你说什么?”   我歪歪头:“做闺蜜?”   “不是,前一句。”波本顿了顿,目光迅速扫过:“你是女装大佬?”   “是啊。我以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点点头:“不然我哪能这么快反应过来你也是女装大佬。”   波本单手捂着额头,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他现在脑壳一定很疼,就像我发现一堆人夜探我家时一样。   【叮咚~劈叉指数+300】   “算了说正事,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为我做事,我给你发工资。”   波本耸了耸肩:“昨晚我们打过一架,你的身手不错。”   咦,他要把我做成一瓶酒吗?   可我已经是一瓶假酒了,再怎么兑波本威士忌,假的也真不了。   而且我从条野那边得到的劈叉值,已经足够我换一头永不脱落的头发了。   从此我不用再做二五仔啦,等恢复高穗由果的身份,我就去辞职。   【宿主宿主,快答应他!】   我气定神闲道:“才不要。”   波本:“欸?”   系统:【欸?】   “你不是想成为横滨首富吗?最起码也要问问我这边的工作性质和工资吧?”   波本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待遇很不错的,真的不试试吗?”   “不要就是不要。”我笑嘻嘻道:“作为我的老板,怎么能只有一条裙子呢?想雇佣的话,先买一衣柜好看的裙子吧!”   【叮咚~劈叉指数+500】   波本:“……你还是闭嘴吧!”   ·   最后我是被波本赶出他家大门的。   讲真,他说的那些想要招揽我的话,我半句都不信。   不过为了报答他特意搬过来和我做邻居,回到家后,我把他的信息登上了“dokidoki~同性相亲网”。   等着相亲轰炸吧!   “大功告成~”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开心地抱着新买的洗发水去洗头发。   “我爱洗头,洗头使我快乐。洗头简直就是世间最棒的爱好!”   ——而且还是很实惠的爱好,洗发水又花不了多少钱。   以前洗头时,每一根掉落的头发,我都会好好的捡起收藏在盒子里,时不时拿出来养护,这样万一未来我真秃了,假发也有现成的。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已经不会再脱发啦。   不会再脱发……   不会再……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心脱落的一把头发。   片刻后,瞳孔地震!   “等等?!!这是什么?”   【是头发。】   “不是说永远不会脱落吗?!”   【宿主您还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脱发量增多的吗?】   我回忆了半天:“好像是……在知道我是异能者的时候?”   当时还自嘲了一句我变强了也变秃了呢。   【宿主,小七要告诉您一件十分悲伤的事。】   系统顿了顿,语气沉痛:   【永不脱落的概念,针对的是新陈代谢和各种身体和环境的内外因素,但是有一种情况小七也无法逆转。】   “什么情况?”   【因为不断回溯更改因果,秃头就是时间对您的惩罚,也可以说是——宿命。   想要改变宿命,您的头发增长速度,就要赶上您脱发的速度。】   听了这话,我精神恍惚,神情萧索,头发也不擦,直接把自己摔进床垫里。   然后抱着被子开始自闭。   【打起精神来呀!只要您劈叉的速度够快,脱发就永远追不上您。】   “你早知道了吧,还瞒了我这么久。”   我翻了个身,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小七,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什么都知道。”   【……】   “你还瞒了我多少事呢?”   在最初和系统签订合同时,我就想过:为什么会是我?   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依旧困扰着我。   毕竟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很特殊的人,顶多就是脸好看点……   等等,我觉得脸好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才华和颜值,我当然选择颜值。   【宿主,小七永远不会害您。】   系统顿了顿,轻声说:   【小七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完成您的心愿。等心愿完成了,小七就要离开了。】   “我的心愿?”我想了想,有些疑惑:“认真来讲,我好像只许下过一个愿望。”   就是很久很久之前,要变强的愿望。   难道我真正的心愿不是变强,而是在变强的同时还保持不秃?   我忽然觉得很有可能。   【这是一个很完整很漫长的故事,您以后会知道的。】   系统语气轻柔的哄着我:   【在那之前,请您先保重自己。先把头发吹干再睡吧。】   我抿了抿唇角,小声说:“那……等到时机到了,你一定要给我好好讲这个故事啊。”   【嗯,一定。】   我刚闭上眼,忽然坐起来。   【怎么了?】   “不对啊,我怎么能睡呢!”   我爬下床,开始在地板上瞎蹦跶,弄出很大的动静。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凭什么是我搬家,而不是波本搬?”   说到底,他搬到我楼下不就是为了调查我嘛! 这时候我要是搬家,明摆着心虚嘛。   而且说不定我搬到哪里,他就要跟我搬到哪里。   我敲了下手心,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要做一个坏邻居,先烦死他,然后让他主动提出搬家!”   以防万一,我还把所有可疑物品(其实只有易容材料)锁在了保险柜里,保险柜是电子的,防火墙由我亲自设计,保证比防卫省的系统还牢靠。   在我旋转跳跃不停歇时,来自楼下的劈叉指数源源不断地入账。   “嘭嘭嘭——!”   “嘎吱嘎吱嘎吱——!”   “骨碌碌叮铃咣当——!”   来呀,互相伤害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楼下找波本撩闲。   我以为在我的精神和物理的双重污染下,波本应该暂时不太想看到我的脸,没想到他开门的速度还挺快。   “就知道你会来蹭早饭,所以我特意多做了三明治。”   他提着一把大砍刀,同样顶着一对黑眼圈,皮笑肉不笑地给我开门。   我:“……”   看了看他手里还沾着碎肉骨头碴的大砍刀,我绽放开笑颜,稳如老狗地说:“你是在分尸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眯了眯眼睛,冷笑着举起刀:“糟糕,竟然被你发现了,你说我要不要杀人灭口。”   “嗐,你又打不过我。”   我绕过他,十分自然地换鞋走进他家里。   “哇,三明治看上去很棒哦。”   反正没吃早饭,有现成的,不吃白不吃。   我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唔,太好吃了吧!   这个三明治是怎么做的?和我在别的地方吃到的完全不一样。   决定了,我的计划现在变更为——平时蹭吃蹭喝,半夜蹦迪唱歌~   “你就不怕我在三明治里下毒吗?”   波本一边在厨房剁骨头,一边问我   我坐在桌边,刚好能看到他。   波本处理食材的动作利落且流畅,显然经常做这种家务。   晨光落在青年浅色的短发上,仿佛有细碎的金子在他发丝间流动;洁白衬衣的袖子往上挽了几折,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麦色小臂。   他微微低着头,看向面前食材的眼神极认真,虽然手执尖刀,但整个人像调进了蜜色的滤镜,每根头发丝,每一寸指尖,都带着居家的柔软和舒适。   “如果能够死在品尝美食的途中,那应该也算是幸福的吧。”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就把这话当成你对我手艺的夸奖了。”   “哎,你的手机在响。”   我指着波本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波本洗干净手,走过来接起电话:   “喂,您好。对,我是安室……相亲?”   他一脸茫然地拿开手机,看了眼号码:“您打错了吧?而且我们都是男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出去的早,您回来的晚,咱不得拜的街坊。   ——小岳岳相声   ——————   继续说陀和玛利亚的故事。   玛利亚和丈夫的感情不好,丈夫经常酗酒胡闹,乱花钱,因为口出狂言得罪了人,因此失去了工作,赋闲在家。陀遇到的就是这个阶段的玛利亚。   玛利亚呢,脾气不怎么好,神经质,大概情人眼里出西施,陀把她的神经质和情绪多变当成情感丰富的特征,尤其在交往初期。   关于玛利亚是否喜欢陀,我看到的资料是这样写的——可能喜欢,有点同情,但并没有爱上,认为他很穷还是刑满释放,没有前途,但胜在人品不错,诚实可靠,有困难求他,肯定会帮忙。   笔者讲述的玛利亚,给我的感觉是个非常现实的女人,而且很会撩(不过这些带有主观色彩的形容,准确性待商榷,来源可能是陀的友人,所以偏向谁自不必说)   陀把她的同情好感以及逢场作戏当成对他爱的回应,但是玛利亚一直若即若离,过了一段时间后才真正的回应了陀,至于两人只是柏拉图,还是真的发生了关系,这个无从考证。   又没过多久,玛利亚的丈夫在外地找到了工作,分别的那天,陀嚎啕大哭。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感谢在2020-01-12 01:19:52~2020-01-13 23: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你家的小可爱啊、妧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令欢 69瓶;妧妧 20瓶;一零 16瓶;soired、非晚 10瓶;.、胭脂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炸毛猫猫宰(已修)   波本接电话的功夫, 我趁机跑路了。   我打算白天补个觉,刚回到家却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未署名邮件——   【ヽ(`⌒’ )/我要甘饴屋的和果子和粗点心,藤井家的果汁软糖, 还有palo奶茶店的奶油红豆冰!】   我默默地看着邮件,片刻后, 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扣。   “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连续念叨了几次, 洗脑完毕的我钻回被窝。   几秒钟后, 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我把脸埋在枕头下面, 最后在接连不断的震动中发出一声哀嚎。   嚎过之后,我挠了挠头发,拿起手机——   【不给买我就闹!】   【我我我还会哭!】   【呜哇哇哇哇/(ToT)/~~】   ……   “江户川乱步, 你到底几岁啊?!”   我披上玛蒂达的马甲,拿着钥匙出门了。   还能怎么办,自家小孩, 得宠着。   零食买齐全后,我跑到侦探社附近那条小巷里。没过一会, 脑袋上顶着登徒子的江户川乱步就出现了。   登徒子挥着翅膀落在我脑袋上:“美人儿, 笑一个。”   好沉啊,感觉这肥啾比之前更胖了。   江户川乱步对我新换的这张脸一点表示都没有, 往垃圾桶盖上一坐,开开心心地接过我递给他的零食。   我看他张大嘴,啊呜一口咬掉半颗和果子,无奈地开口:“你就没有啥要说的吗?”   “嗯?”乱步动作一顿, 抬起头,唇角还沾着几粒和果子的渣子。   他想了想, 抱怨道:“最近长了一颗蛀牙,社长没收了我的零食,每天只给我发一点。”   像个孩子一样的青年整张脸都耷拉下来:“那一点怎么能够呢,不过是小小的蛀牙而已,只要不在意它,它就会自己败退的!一定是这样!”   “咦,你终于长蛀牙了……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掏出面巾纸,递给他一张:“先擦擦嘴。我是想问,你怎么发现玛蒂达就是我的?”   “这个呀,我之前只知道你躲了起来。”乱步捏着纸巾抹了抹嘴,理所当然道:“那封邮件肯定不是你发的啦,如果是你,应该署名‘我是大师姐’。   “至于你现在的身份,那天晚上国木田回来,我就全都知道了哦。”   “不愧是乱步先生,真厉害。”   我啪叽啪叽鼓起掌。   乱步叉着腰,哼了一声,得意洋洋道:“当然厉害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乱步大人!”   “侦探社的大家也都知道了?”   “我只告诉了社长一个人。”   乱步把最后一口和果子塞进嘴里,腮帮子还鼓着,又朝粗点心伸出手。   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他继续说道:“你发的那张照片,上面的人是叫陀……陀什么来着?”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还好之前让费佳教了我好几遍,不然我可能也记不住这么长的名字。   连全名都记不住,发到网上的帖子肯定没有说服力。   顺便一说,玛利亚的全名我也没记住。   “反正就是这个费奥多尔。”   说到这个人的时候,乱步平时喜欢眯起来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绿宝石般的眼眸看着有些凝重:“竟然连我也追踪不到他的位置。”   刚一说完他就又眯起眼睛,还嘟起了嘴:“好生气哦!不行,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量力而行就好啦,你们先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从垃圾桶上跳下来。   “对了,我之前听到那个人跟属下说,要找什么‘书’。”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找书不是应该去书店吗?”   “谁知道呢。”乱步含糊地说着,把一整包果汁软糖塞进衣兜,“我回去了哦,你不要告诉社长我偷吃零食。”   “行,代我向师父问好。”   乱步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一家神社,看到门口的鸟居和手水舍,我心血来潮,就进去拜了拜。   我把硬币扔进钱箱,拍了两下掌心,双手合十,低头默念:“希望以后不再脱发。”   话音刚落,“轰”地一声巨响,神社在我面前爆炸了。   是的,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我眼前,爆、炸、了!!!   我都震惊了!不脱发的愿望就这么难实现吗?难到神社宁愿爆炸也不想满足我的愿望?   系统:【大概,神仙也觉得难办吧。】   猛烈的气浪吹飞本殿的屋顶,还差点将我掀翻;当地民风淳朴,刚刚还在附近参拜的游客很明显地分出两拨——面带惊惶、嚎叫着四散逃开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表情淡定,撤退极有章法的,基本都是横滨土著。   “这怎么回事啊?”脸色惨白的外地人问道。   “黑帮火拼吧。”本地路人见怪不怪地回答:“看这架势,应该是港口黑手党。”   话音刚落,附近就响起冲锋|枪“哒哒哒”的齐射。   我灰头土脸地站在神社破碎的废墟前,内心十分想骂一句“草”。   【咦?宿主您看,是太宰治!】   我猛地一扭头,就看见没多远的参道上有两方正在交火。太宰治被一群黑手党保护在后面,脸颊还被弹片擦伤了,正在流血。   这种场合,太宰一般都是“身先士卒”努力作死的,这次怎么……   咦等等,他身后好像还有个人。   我挪了下位置,换个角度,这才看清被太宰护在身后的人是谁。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长得有点面熟,是邻居织田作先生家的孩子。   好像是叫咲乐吧?   她缩在太宰身后,紧紧攥着少年黑色的衣角,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随意用手背抹掉脸上的血,太宰转身蹲下,伸手捂住了咲乐的眼睛。   “咲乐,害怕的话就别听枪声,听我说。”   “我刚刚给织田作打过电话,他已经往家赶了,你真嗣哥哥只是发烧了,烧退了就会好起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似以往黏糊的声线,听着清清冷冷的,脸上也看不见丝毫笑意。   却莫名的,整个人带了那么一丁点,只有一丁点,平日没有的柔软。   也带着那么一点,其他人的影子。   “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哥哥生病了要去找爸爸。但是横滨很危险,如果今天没有遇到我,而是遇到别的坏人,你就再也见不到织田作了。”   “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跑。织田作不在,就去找西餐厅的大叔;大叔不在,就去找其他哥哥们;其他哥哥去上学了,就去找邻居;如果邻居们也不在,或者不愿意帮你……就去港口Mafia找我。”   太宰顿了顿,露出一个明显的嫌弃表情:“不,还是不要去港口Mafia了,你一个幼|女,靠近港口Mafia更不安全。”   他叹了口气:“还是让织田作在家里安一部电话座机吧。”   少年的嗓音并不能盖住枪林弹雨的交响,甚至也不能缓解多少小姑娘的紧张。   可他还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有些生疏别扭地说着不属于自己风格的话。   “马上就会结束,一会儿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正如太宰所说,敌人显然不敌港口Mafia,很快就被全歼。   “我现在送你回家。”   太宰治松开捂着咲乐双眼的手,安慰般地摸向小姑娘的脑袋。   大概是被吓狠了,少年的手刚碰到咲乐的头发,小姑娘就瑟缩地退后了一步。   太宰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到手上凝固的血迹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我让其他叔叔送你回去。”   他抬起头环视一圈,似乎想找个长相没那么凶恶的,觉察到我的视线,他偏了偏头,正好跟我四目相对。   “咦,你不是那个……”   我转身就想溜。   “那个偷高穗由果内——”   我立刻又转了回去,打着哈哈:“咳,两天没见别来无恙啊。”   太宰勾了勾唇角,“能拜托小姐把这孩子送到织田作……就是高穗由果家隔壁吗?”   “欸?”我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们不熟吧?你就不怕我把她偷偷卖了?”   “小姐不是高穗由果的爱慕者吗?”太宰站起身,低头看着咲乐,若有所思道:“高穗由果以前对咲乐可好了呢。”   骗人,我统共就见过这孩子一面!   “没办法,她害怕我。”太宰耸了耸肩:“而且小姐你可以看看我的这些手下们,一个个光长相就能吓哭小孩子。”   黑手党众:“……”   总觉得他们被微妙的嫌弃了。   我摸了摸鼻子:“那行吧。”   听到我答应下来,太宰再次开口时,话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冷硬和坚决:“咲乐,一会儿你跟这个姐姐走。”   大概是太宰的语气有点可怕,再加上之前的积威,咲乐打了个寒颤:   “呜……呜呜呜……织田作……”   小姑娘还在哭,太宰苦恼地皱起了眉,最后像是认输一般叹口气。   “这也就是织田作捡的孩子,要是我捡的孩子,绝对要……”   他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掏起衣兜,最后却什么也没掏出来。   “哎呀,我记得兜里有糖的,难道是掉进河里了?”   “我有糖。”   我十分无语的从自己兜里掏出一袋果汁软糖,拆开封口。   这是我给乱步买零食时多买的一包,本来是想给乱步的,但考虑到他最近蛀牙了,吃太多糖不好,这包我就自己留下了。   “哇,小姐随身带着糖吗?这个习惯太棒了。”   太宰笑嘻嘻地随便抓了一把,反手塞进了他自己的衣兜。   “……”我不由地露出鄙视的眼神:“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抢糖吃,好意思吗?”   说着,我赶紧把剩下的糖都塞进咲乐的兜里,还拆了一颗递到她嘴边。   “谢谢姐姐。”   小孩子就是好哄,吃了糖立刻就不哭了。   “回家吧,以后别再乱跑了,织田作会担心的。”   太宰扔下这句话,又对手下们一挥手:“我们也撤吧。”   看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抿了抿唇,蹲下身对咲乐轻声说道:“刚才,那个大哥哥保护了你,你应该对他说什么呀?”   “谢、谢谢。”   我鼓励地朝小姑娘点点头:“去吧,他听到会很高兴的。”   咲乐迟疑地看了太宰一眼,但还是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追了过去。   “谢谢你,哥哥。”   她拉住太宰的衣角,掏出自己的小手帕高高举起来,奶声奶气地说:“脸上有血,擦一擦吧。”   太宰瞳孔骤缩了一下,表情空白,肩膀也一瞬间紧绷起来。   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完完全全僵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太宰治还是很怕别人对他说出感激的话啊。】   “是啊,就这一点来说还算可爱吧。”   我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露出少见的无措表情,笑着摊了摊手:“看来她更喜欢你呢,所以还是你送她回家吧。”   不等太宰再说什么,我转身就走。   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晚上还要继续蹦迪呢!   本来打算就这样离开,没想到太宰直接抱起咲乐追上了我。   面对我疑问的目光,他唇角扬了扬,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要不,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到了吗,太宰对咲乐说的是“别的坏人”,而不是“坏人”。   说句题外话,我基友从前问过我:你觉得太宰是有救派还是没救派?   我说的是:他不用救,他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真的超级骄傲的(我可能是个拥有妈粉心的女友粉)   我一直觉得,织田作的死是推动因素,如果没有宰自己想要尝试改变的意愿,也不会有后面的武侦宰。   他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让自己活下去,悲观的心态里也带着一种积极,最后也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或者说自我救赎的路。   这就是我永远喜欢武侦宰的原因。   ——   感谢在2020-01-13 11:30:00~2020-01-14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n 10瓶;38033982 5瓶;善良的良是丧尽天良的 2瓶;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杀敌自损太宰治,以身   “不要, 我拒绝!”   这也太微妙了吧,感觉像爸妈带孩子回娘家一样。   我才不要,这种联想太恐怖了, 我只想回家睡觉!   太宰鸢色的眼眸微微弯起,长睫无辜的垂下:“可是高穗由果屋子里的那个石头人偶——”   “什么?!”我打断他, 忿忿道:“你竟然搜我女神的房子!”   那个石头人偶被我塞进了柜子, 不搜房子压根不可能发现那个人偶。   所以那晚跑到我家做客的人,只有太宰如愿以偿搜了我的房子?   “看见我女神家的壁画了吗?”我盯着他, 一字一顿道:“月亮都睡你不睡, 你是秃头小宝贝?”   太宰不愧是太宰, 竟然露出羞赧中带着兴奋的表情,嗓音里揉杂着软软的鼻音,听着有点像撒娇:“她竟然叫我小宝贝, 太刺激了吧?”   我:“……”   系统:【骚不过骚不过。】   “其实我是想和小姐谈谈那个石头人偶。”   太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高穗由果的失踪,和那个人偶不无关系。关于石头人偶的真实身份,小姐一定也很感兴趣吧?”   一句话效果拔群, 我只好点了点头。   “那先把这孩子送回家吧。”   我刚一开口,咲乐就被太宰塞进了我怀里。   “手臂好酸哦。”   他活动着手腕, 露出一个“我好柔弱”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 把吐槽压了下去。   太宰治,不愧是战力等于0.5只大鹅的你。   ·   我们把咲乐送回家时, 织田作正在照顾发烧的真嗣。另外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没在家,应该是上学去了。   “楼下西餐厅的老板呢?”太宰轻声问道。   “前几天去九洲探亲了,还没回来。”织田作解释了一句:“谢谢你们送咲乐回来,改天请你们吃饭。”   我赶紧指了指太宰:“是他的功劳啦, 我只是个路人甲。”   织田作露出迷茫的神情,大概率是在迷惑我和太宰的关系吧。   但他只是偏头看了看太宰, 并没有多问。   离开织田作家后,我直接进入正题:“说吧,那个石头人偶怎么回事?”   太宰好像没听见我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抬头看着路边的高楼,神情向往,目光沉醉。   “这座楼真不错啊,如果从顶层跳下,一定会迎来甜美的死亡吧。”   “这个高度跳下来不一定会死,也可能摔成终身残疾,更惨。”   我指着横滨最高的摩天轮,一本正经道:“那个应该可以,等升到最高的时候跳下去,保证死得不能再死,说不定还能登上当天的新闻头条,从此名流千古。”   太宰眼睛一亮:“对哦!而且在摩天轮上跳下来,感觉会是很凄美的场景呢。”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是自己一个人去坐摩天轮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耸了耸肩,很随意地说:“那就找个愿意跟你殉情的女朋友呗。”   太宰治听了我的话,倒是直接愣住了。   片刻后,他敲了下手心,鸢色的眼眸大放异彩,好像开启了什么新世界。   “对哦,殉情!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呢!”   他用咏叹调一般夸张的语气,面露感激的看着我,深情款款道:“小姐您真是我的心灵之友!殉情?嗯嗯,殉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小姐你愿不愿意——”   我扯回自己的手腕,木着脸打断他:“不愿意。”   太宰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啧。”   他倏地冷下脸来,撇着嘴角,露出厌烦的、不悦的、仿佛吃了一大口鼻涕虫般的表情,接通电话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少了我你们难道就成了无法自理的婴儿吗?任务随便搞搞就行了,不要耽误我和我的心灵之友共赴黄泉!”   等等,谁跟你是心灵之友?谁要和你共赴黄泉?!   太宰挂掉电话,目光灼灼都看着我:“我可以请你喝奶茶哒!”   让太宰请一次客真不容易。   我十动然拒。   “小姐真的不愿意吗?”太宰指着自己,有点委屈地说:“是我长得不好看吗?明明在神社时你盯着我看了好久呢。”   “不,这跟长得好不好看无关——”   “我真的长得不好看吗?”   我盯着太宰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说不出违心的话。   于是——   “你好看,但是没有高穗由果好看。”   太宰的脸顿时垮下来:“我的情敌竟然是个女孩子?!”   “我还是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挺直腰杆,语气肃穆道:“其实我是个女装大佬。”   太宰治一愣,目光下意识落在我胸前,声音都变了:“不、不可能吧?”   “有种东西,叫硅胶胸贴。”我直接把他的手带向我胸前:“要不要摸一摸,触感还挺真实的呦~”   在太宰治的手距离我胸前衣料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他嗖地缩了回去。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现场验证下面也行,保证一个零件都不少。”说着我就开始解腰带。   系统都惊呆了:   【卧槽住手!这可是在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您就这么想果奔吗?!】   我面不改色,语气十分无所谓:“是玛蒂达果奔,跟我高穗由果有什么瓜系。”   【……宿主,您可真是个狼灭。】   就在我解开腰带,拉开拉链,作势要继续脱裤子时,太宰治蹭蹭蹭地倒退三步,脸色铁青,露出十分勉强的微笑:“还是不用验证了吧。”   大街上已经有人注意这边了,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   我施施然地重新系上腰带,一抬头,看到太宰治像没骨头一样,生无可恋地倚着墙,离我远远的。   我朝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不是要请我喝奶茶吗,走吧?”   太宰:“……”   我兴致盎然地走在垂头丧气的太宰前面。以前总请他喝奶茶,这次得想办法榨回来。   “由果——”   太宰忽然开口。   我悚然一惊,扭头看向太宰治。   他并没有看我,只是仰着头,神色极为认真地看着路边奶茶店的看板牌。   阳光有些刺目,他没有遮挡,就那样正对着日光微微眯起左眼,一些幽黑的、粘稠的,仿佛絮状物一般沉重的东西好似退潮般远去,袒露出死水之下,犹如琉璃般漂亮清透的颜色。   他一字一顿道:“柚果蜜茶……就这家吧。”   原来是奶茶店的名字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掉马了呢。   而且,太宰他从来没有叫过我由果,从前叫我光头强,现在叫我无瓜酱。   “欢迎光临——”   推开门看到店员时,我的脸色差点变得跟对方一样黑。   浅金短发,小麦色皮肤,看着俊郎实则不怀好意的脸,过分灿烂到有些虚假的笑容……波本!   怎么又双叒叕是你?!   他还假装不认识我,趁着太宰治在看别的地方,朝我wink了一下。   我假装没看见,面无表情道:“有菜单吗?”   太宰治举起手,兴致勃勃地问:“有螃蟹味的果汁吗~”   酒厂的怪人不少,见多识广的神厨安室透先生没有表现出半分讶异,把菜单递给我后,继续挂着标准的微笑说:“本店没有螃蟹味的饮品哦。不过客人您的提议听上去很有新意,蔬果汁的话……那就要用到蟹味菇了。我回头想想怎么改良,争取做出好喝的螃蟹果汁。”   “欸~好吧。”太宰露出失落的表情:“那我要一杯波本香草茶吧。”   我立刻低头看菜单,有这个饮品吗?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暗号吗?波本和太宰治原本就认识?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波本香草茶里含有酒精成分,客人还没有成年吧。”   波本眉眼弯弯,言辞恳切:“要不要试一试胡萝卜汁,对眼睛很有好处哦,尤其是您这样有眼疾的小朋友。”   我:“……噗!”   感觉太宰莫名其妙被怼了呢?   太宰抬起头,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唯一露出的左眼危险的眯起来,仿佛审视一般打量着波本。   波本那微微下垂的眼尾把他的表情衬托的纯良又无辜:“小店的任何经营都是遵纪守法的。”   太宰忽然笑了。   “大叔还是算了,我果然更喜欢年轻女孩子的服务呢。”   他扭过头,朝吧台那边正在忙活的女仆装小姐姐招招手:“美女,请给我来一杯招牌柚果蜜茶哦~”   27岁的大叔·安室透:“……”   刚满18岁的小朋友·太宰治,笑眯眯地小声哼起歌。   我表面一派淡定,内心都快被吐槽刷屏了。   这俩人肯定有故事!我太好奇了怎么办?   于是我眨了眨眼睛,问道:“二位认识?”   波本避重就轻地说:“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有过一面之缘。”   哦,那我知道了。   酒厂和港口Mafia有生意往来,估摸是在某场交易上认识的吧。   “波本先生为什么不说实话呢?”太宰治语气悠然地开口:“比如,几天前易容成女人找我套话,被我骗进了商场的女厕所——”   波本突然打断他:“太宰君怎么不说,为了骗过我,你也进了女厕所呢?”   我想起了波本洗衣机里那件红色连衣裙。   哇哦,有瓜!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俩人,十分激动地问道:“然后呢?”   太宰摊了摊手:“然后我们就被人发现了,商场保安过来抓人的时候,扮成女性的波本先生还想推我出去顶缸,于是我一伸手,拽掉了他的假发。”   我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这次的瓜也太好吃了吧!   不行,我必须要给这俩人写副对联——   杀敌自损太宰治,以身试险   女装大佬安室透,能屈能伸   横批:菜鸡互啄   ·   除了茶饮,店里竟然还有蛋糕。   本着有便宜不占非好汉的原则,我又点了块蛋糕,然后再次被感动到差点哭出来。   蛋糕胚中夹着不同颜色的新鲜果酱,晶莹剔透,就像宝石一样。果酱是手工制作的,几乎没放糖,有点微酸,反而突出了水果的清新,蛋糕胚柔软中带着甜甜的奶香,和巧克力的微苦完美结合,层次丰富,入口即化。   “呜哇,好好吃!”   于是我又一次坚定了“白天蹭吃蹭喝,晚上蹦迪唱歌”的行动方针。   太宰心不在焉的挖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的开口:“那个石头人偶本尊,名叫伊万·冈察洛夫,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挖蛋糕的动作一顿,阴着脸说:   “这是我的蛋糕,想吃你再去买一块。”   太宰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今早天还没亮就被抓了,是‘猎犬’出的手。”   他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表情:“猎犬其中一位成员,在出行时被一颗防卫省的地空拦截导|弹击中后坠海,头发还差点被烧光。”   我在心里默默忏悔了三秒钟。   “经过调查后,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伊万·冈察洛夫身上。”   我愣了一下。   防卫省的防火墙是我攻破的,我记得当时把IP定位在了国外。   虽然现在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有利,但是……谁做的?   我看了一眼把蛋糕戳成蜂窝煤的太宰。   不会是他吧?   等等,他把蛋糕戳成蜂窝煤,我还怎么吃?   “你——”   太宰忽然放下叉子,站了起来。   “啊,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他一溜烟地跑去了卫生间,结果一去不复返。   我暗暗咬牙,把空盘子当做太宰治的脸,戳了一下觉得不解恨,又戳了一下:“我特么就知道!”   以前他逃单的时候也是这样!   波本抱着一摞宣传单从桌旁经过,若有所思道:“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   “没关系。”我掏出了一个男款钱夹,得意洋洋道:“人不在,钱包在就行啦~”   波本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你偷了太宰治的钱夹?”   “是啊。这钱夹品味不错,一看就是牌子货。”我用太宰的钱付清了账单,语气不爽地问波本:“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就在这家店工作啊。”   他又露出那种无辜的表情,直接坐在我对面,弯起来的双眸里有星星点点的碎光:“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呢!我昨晚的提议,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系统急切地催促我:   【宿主快答应他,想想劈叉指数!】   “可以呀。”   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波本还在努力游说:“如果你担心工资的问题,我们可以……等等,你说什么?”   我一手支颐,好整以暇道:“我说可以。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昨天可没今天这么痛快。”   “嗐,昨天那是怕你脸太黑,影响我抽卡。正好那张想要的ssr抽到了,今天就答应你了呗。”   我两手一摊,笑嘻嘻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要是能说服高穗由果跟我结婚,别说为你工作,让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你这是在为难我……欸,等等!”   波本忽然敲了一下手心,眼中略过笑意:“我想到一个主意,我可以追求高穗由果,争取和她结婚,这样你会不会为了她给我当牛做马?”   听到他这话,我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骚操作???   波本还很志得意满的样子,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怎么样,很不错的主意……哎别打了,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   金发黑皮青年护着自己的脑袋,蹭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我一把扯过女仆小姐姐手里的抹布,扔下句“抱歉”后追上波本,兜头抽在他脑壳上,一边抽一边骂:“我打死你个龟孙!打死你个龟孙!”   作者有话要说:   透子的思路——   我的恋人是国家↓   玛蒂达很厉害,想要招揽过来保护国家↓   为了让玛蒂达一辈子保护国家,我要和高穗结婚↓   我和高穗结婚都是为了国家啊   油果子:你还挺委屈?   所以到底是谁绿了谁?   ————   感谢在2020-01-14 09:32:13~2020-01-16 18:5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从海天去、wen 10瓶;38033982 5瓶;善良的良是丧尽天良的 2瓶;一一、冰瑾月、soire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感动横滨的杰出青年(   “别打了别打了,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波本忍着笑夺过我手里的抹布,还给了女仆小姐姐。   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具体的工作, 等晚上再说吧。”   总而言之,我现在的身份又多了一个——波本的助手。   我以为他会把我吸收进酒厂, 但是万万没想到, 他压根就没提酒厂这回事。   “关于你的报酬,每完成一次任务, 我会给你这个数。”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一瞬间, 波本在我眼里已经不是人了, 那是成堆金光闪闪的万元大钞!   我扑到他面前欢呼:“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虽然我也可以去买彩票,但是有谁嫌钱多呢?   更何况, 我也不想有事没事给自己一枪子儿,太疼了。   波本把我拎到一边,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跟高穗一个毛病?”   “向女神看齐!”我一脸骄傲地说:“给钱的都是爹!”   波本顺势往沙发上一躺, 虚弱地闭上眼睛,“我昨晚没睡好, 现在血压有点高。”   我举起右手, 语气郑重:“我向钱发誓,晚上不蹦迪了。”   波本血压立刻不高了, 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工作是潜入港口Mafia,帮我调查一个人。”   他指尖蘸着茶水,在玻璃茶几上写了三个字——“光头强”。   系统语气愉悦:   【哇哦, 我调查我自己!】   我:“……”   波本挑了挑眉稍:“你认识这个人?”   “不。”我若无其事道:“光看名字,这人一定是个光头, 我认识的人中没有光头。”   【是的呢,宿主您确实不认识其他光头,您自己就是光头呢。】   我觉得系统在幸灾乐祸。   “这个‘光头强’是港口Mafia中的底层,在新首领上位没多久后死于一场空难。”   安室透用纸巾抹净茶几上的水,语气凝重:“我怀疑此人并没有死,而是在森鸥外的授意下加入了另一个组织。”   虽然特务科的同事们总是在办公室痛骂森鸥外“老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因为每次港口Mafia搞事都要连轴加班。   但这次的锅,他背得着实有点冤。   其实我加入酒厂的过程并不复杂,也没那么多阴谋诡计。   某天,我在特务科整理二十年前的情报时,从故纸堆里翻到一个旧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一叠照片,照片中的人,全部隶属于某个以酒为名的组织。   在那叠照片里,我找到了我的父亲,照片上还有个红色的戳——【失踪人员】   我之前说过,小时候还和母亲住在一起时,我偷偷在她那里看到过我生父的照片。   虽然那张照片上的人,看着比我小时候看到的年轻了很多,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呢?   因为这人有点秃。   太惨了,才二十岁,怎么就秃了呢?   不过比我强,我十五就秃了。   因为身在异世,看到照片时我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系统给我的新历练,即“去酒厂做卧底”。   我用异能特务科的管理官权限查到苏格兰,也就是诸伏景光的信息,然后开始做计划——先是往特务科带零食和夜宵,搞活科里的气氛,留下食物诱人的香气,最后成功烦到沉迷工作的安吾先生,这才被他扔回学校。   脱离异能特务科的管控,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带着父亲的照片找到诸伏景光,开门见山道:“我想加入组织。”   现在想想,这也就是欺负诸伏景光脾气好,要是换成波本或者琴酒,大概率会一枪崩了我。   我加重语气,强调道:“真酒我不做,我只做假酒。”   背着吉他的儒雅青年站在忽明忽暗的灯牌下,脸色随着灯光变换。   最后他对我露出无奈的笑容,目光沉静,假装听不懂我说的话。   “制作和贩卖假酒都是犯罪行为。”   “可现实总是反的。”“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假酒保国安民,真酒罪恶贯盈。”   诸伏景光眼中略过笑意,随后不再装傻。   “小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他微微躬身,和我保持平视,声音很温柔,还带着点迁就。   “我知道呀。”我朝他露出甜甜的微笑:“警察叔叔。”   他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还没到叔叔的年纪吧。”   我从善如流地改口:“警察哥哥,别看我年纪小,收集情报的能力一流,不然也不会查到你的真实身份。”   “你怎么查到的?”   诸伏景光感兴趣地问我。   我勾了勾唇角:“商业机密。”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组织?”   “我要调查父亲的死因。”我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看:“这是我父亲,二十年前他也是组织成员。”   我把“失踪”直接改成了“死亡”。   毕竟,调查父亲死因的少女,比寻找父亲下落的少女听上去更可怜,立场上也更可靠。   诸伏景光迟疑片刻后,对我说:“你父亲的样子我记下来了,后续我会帮你调查,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我很强势地回答他:“如果警察哥哥不帮我,我会自己想办法加入组织的。”   所以说,诸伏景光真的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只需说一句“我自己来”,他就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加入组织后,诸伏景光很是头疼的对我说:“你才十四岁就进了火坑,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问他:“我欠你的人情,你想让我怎么还?”   诸伏景光揉了一把我光溜溜的脑袋:“好好保住你自己就是还我人情了,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道:“我会孝顺你一辈子的,等你老了,也不会把你扔到敬老院。”   诸伏景光:“???”   “等等,你把我当什么了?”   “爸爸呀。”我一脸认真地说:“对我好的人,我不介意叫他爸爸的。”   我又想了想,敲了下手心:“哦,给钱的也可以叫爸爸……哎呦!”   诸伏景光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不行,我介意!”   ……   这些都发生在世界融合之前。   世界融合后,我偶尔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如果我没有穿越,两个世界正常发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两个世界,就像一张磁带的AB面。   我从小生活的A世界,剥除了所有异能者;而那个B世界,剥除了与我有关的一切。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我的秃果然和异能有关!   我在A世界可从来没有担心过发量问题!   系统忽然问我:   【宿主喜欢A世界还是B世界?】   我沉吟片刻,十分诚实地说:“考试时遇到不会的题,我都是选C的。”   系统:【???】   ·   以上,就是我和酒厂的“爱恨情仇”。   “你的任务,一是调查光头强是不是还活着。”   波本的声音让我从回忆中抽离出。   我瞬间警惕起来。   他这是怀疑我的假酒身份了?   “二,如果光头强还活着,这个人现在是什么身份。”   “三——”   波本指尖敲了敲茶几,斟酌着说道:“如果是我怀疑的那个身份,我想知道她接近我的朋友是不是别有目的。”   我故作不知地问:“你怀疑的身份?”   波本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我:“那个小姑娘心眼儿太多,总担心朋友被她骗财骗色。”   我:“……”   你特么再说一遍,骗啥骗啥?   “你想多了吧?”我木着脸说:“人家都叫光头强了,还怎么骗财骗色?”   “这你就不懂了吧。”波本捏着下巴,煞有介事道:“光头好盘啊,手感真的不错。”   我:“???”   怪不得以前光头的时候,这家伙总会过来撸我的脑袋!   我以为这就是波本表达友好的方式,没想到是因为光头好盘?!   我的刀呢?我要剁了他的手!   【宿主冷静啊!】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和你那个朋友感情很好吗?”   我打算趁机探探波本的口风,对于苏格兰这个“朋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我觉得大概率他会糊弄我。   波本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似在沉思。   然后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我和我朋友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还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我们又进入同一家公司,逐渐混成高管。后来,公司来了一个实习生,这个实习生总是黏着我朋友,我朋友不太会拒绝她,于是她就在我朋友的帮助下,一步步升为管理阶层。”   波本顿了顿,继续说:“这个实习生就是我刚刚说的,心眼儿特别多的小姑娘。”   故事掐头去尾,隐去具体人物和组织名称,变成了一部狗血职场升职记。   如果玛蒂达是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说不定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啧啧啧,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我对系统感慨道。   波本的计划很明确。   调查结果是光头强另有其人,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调查结果是光头强和高穗由果系同一人,那么玛蒂达会怎么做?   他不会帮自己的女神瞒着,反而会找波本商量对策。   因为有了波本前面那番话做铺垫,在玛蒂达心里,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合作夺回自己的女神/朋友。   “是个狼人,为了调查‘高穗由果’的身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风评,也不在意使用手段。”   【小七怎么觉得,安室透这个打法,和宿主您有点像呢?】   系统迟疑了一下,继续说:   【先给自己戴一顶薛定谔的绿帽,然后再互送绿帽以示友好?】   我卡了下壳,反驳道:“绿什么绿?我和苏格兰才不是那种关系!”   明明是感天动地父女情,被波本说出来,就像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一样!   等等,青梅竹马?   苏格兰和波本一起长大的?还上的同一所大学?   那不是……警校吗?   卧槽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我有些慌的拿起茶杯,想喝一口压压惊,结果一下子呛到了。   “咳咳咳——!!!”   安室透走过来拍着我的后背,我顿时咳得更厉害了。   “等着,我去给你拿纸。”   我心烦意乱地放下茶杯,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那个,零——”   安室透身体陡然一僵,瞳孔骤缩。   “……”   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呀?   我若无其事抹着嘴:“咳咳……零点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安室透目光闪了闪,缓缓笑道:“小孩子的确要早点睡,不然会长不高,所以晚上的蹦迪……”   “不跳了不跳了。”我苦笑道:“您现在可是我的老板。”   人民警察多不容易,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那卧底港口Mafia的任务——”   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我不太喜欢港口Mafia,这个任务还是找别人吧。”   “先别忙着拒绝嘛。”   安室透推给我一张照片。   我拿起照片一看,这不是我和中原中也的合照嘛!   看角度应该不是太宰拍的那张,像素也不太好,但同样抓拍的很暧昧。   你到底暗搓搓盯了我多久啊,警察叔叔!   “照片上的人是港口Mafia重力使,说不定也是你的情敌,不想去会会他吗?”   “……”我蹭地站起身,露出被人戴了绿帽的愤怒表情,火冒三丈地吼道:“我要去剁了他!”   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崩!   人设可比绿帽重要多了。人设一崩马甲就掉;马甲一掉,就没办法再捞劈叉指数;没有劈叉指数,我就要秃了!   系统安慰我:   【没事的宿主,去港口Mafia还能捞一笔劈叉指数,挺好。】   ·   虽说回去睡觉,但我是真的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我猛地坐起来,打开电脑,黑进了特务科的情报系统,专门查找关于“零”的词条。   “找到了……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降谷零。”   我捂着脑门“嘶”了一声,长吁短叹道:“酒厂啊酒厂,你可真惨。”   目前光我知道的假酒就有三瓶,我还知道雪莉最近在暗搓搓地筹划着带姐姐脱离组织。   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想搞事的。   我又看了眼降谷零的职位,金光闪闪的警视。   特务科的管理官也是警视级别,怪不得以前查波本的身份没查出来,情报库只能上级查下级,同级之间没有调查权限。   我幽幽地叹口气,合上了电脑。   今晚这瓜,吃得有点撑。   第二天早上,在安室透家蹭了一顿早饭,我溜达着去了港口Mafia。   接下来又要卧底一次港口Mafia了,我和那五座大楼真有缘分。   没想到还不等走到港口Mafia,我就目睹了一场“感动横滨”颁奖现场。   两个警察战战兢兢地捧着锦旗,追在中原中也身后,苦口婆心道:   “中原先生,您就收下市民送的锦旗吧,这是大家的心意啊!”   “哈——?!!”   中原中也猛地扭过头,竖着眉毛,一脸凶恶地吼道:“老子是黑手党!为什么要收这玩意?瞧不起谁呢?!”   稍微年长点的警察苦着脸,退让了一步:“您要是非不收锦旗,鲜花和水果总得收吧,这样我们也好跟市民有个交代。”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   他眉头皱得死紧,看两个警察年纪也不大,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于是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行吧行吧,下不为例!”   我觉得有趣,就跟在中原中也身后,看他一路都在助人为乐。   帮老奶奶推车,扶孕妇过马路,救下差点被汽车撞到的猫,帮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取下挂在树杈的风筝,把水果分发给乞讨的孩子,最后还凶巴巴地拒绝了女高中生的情书。   “他可太有意思了!”我乐不可支地对系统说:“好想被他救一次啊。”   我灵机一动想到个主意,跑到了中原中也大概率会经过的巷子,然后摘掉口罩,朝蹲在路边的三个小地痞羞涩地笑了笑。   “能不能让一下,我要过去。”   小地痞们眼睛一亮:“美女,一起喝酒去啊?”   我抿了抿唇角,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把我围住。   “美女,陪哥几个喝一杯,不然你就别想走了。”   我估算着时间,感觉中原中也马上就要过来了,于是拔高声音:“你们想要做什么?”   “哼。”   我忽然听到一声轻蔑的鼻音。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比闪电还要迅速。   中原中也一脸冷漠地踩着失去意识的小地痞,转头看向我:“你没事吧?”   我使劲摇了摇头。   “以后这种小巷避开点走。”   扔下这句话,中原中也转身离开了。   “先生先生~”   我追上中原中也,面向他,双手背后倒退着往前走:“谢谢您帮我解围,我请您吃饭啊?”   “小事一桩,没必要——”   他话音一顿,忽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伸手揽住我的后脑勺,避免我撞上电线杆。   中原中也的语气有点冲:“我说你啊,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前面?”   嗐,我就是知道前面有电线杆,才这么走的。   “哎呀,您又救了我一次呢。”   我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看着中原中也,语气真诚:“您喜欢吃什么?日料?西餐?或者中餐?”   “都说了不用……”   中原中也抬头瞥了我一眼,看到我露出泫然欲泣的失落表情,按了按帽檐,话锋一转:“就近找一家店吧。”   我绽开笑颜。   “好呀!”   我们在附近一家非常实惠的拉面店落座,估摸中原中也是想照顾我,特意选了一家不贵的餐厅。   店里是先结账后送餐,我刚把钱掏出来,太宰的钱夹就被带了出来,掉到地上。   我刚把钱夹捡起来,就被中原中也攥住了手腕。   他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钱夹,眼中似有怒气,冷冷地开口:   “这个钱夹哪来的?” 第34章 饭桌风云(已修)   面容俊秀的绷带少年正毫无察觉地走在巷子里, 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边走边看。   “太——宰——治——!!!”   暴躁的怒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少年茫然地回过头, 看到一枚黑色的“炮弹”以超高速朝他“发射”过来。   他灵巧又轻松地矮身一蹲,躲过“炮弹”的致命飞踢, 但是躲过第一击, 却没能躲过第二击。   拳风扫过,太宰治双臂交叠架了一下, 没受伤, 不过还是倒飞了出去。   “咳咳咳……是中也啊。”   太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站起身仔细一瞧,发现矮小的黑色“炮弹”手中还提着个“行李”。   他微微眯起眼睛。   中原中也松开了“行李”,朝太宰举起自己的钱夹, 怒气冲冲道:“你什么时候偷的?”   所谓的“行李”,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   之所以用这种非第一视角来形容以上场景,原因在于……我觉得我快要被中原中也甩得灵魂出窍了。   十分钟前, 我们两个人还坐在拉面馆。   他大海般湛蓝的双眸蕴满怒气,冷冰冰地质问我:“这个钱夹哪来的?”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中原中也揪住了衣领, 他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 哪来的?!”   我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偷太宰……草?!!   太宰治,好你个太宰治!!!   在这一瞬间我福至心灵。   这特么不是太宰治的钱夹吧?看中原中也的态度,估摸钱夹是属于他的?   呜哇, 好气哦!   好不容易碰到这么有趣的人,完美的刷好感度计划, 就这样被某个不在场的绷带怪破坏了。   很好,太宰治,你死了!   我闭着眼睛,一口气吼出来:“是我偷的!那个人穿着黑风衣,头发蓬乱,眼睛上裹着绷带!”   “太宰那个混蛋!”   中原中也咬着牙憋出这么一句,松开我的衣领,劈手夺过钱夹,转身就走。   “哎,先生!”   我急忙追过去:“钱夹是您的吗?您知道那个人是谁对吧?要揍他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个?”   “哈?”中原中也回头,注意到我亮晶晶的眼神,表情缓和了几分,但看上去依旧不太高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偷钱包是怎么回事?”   我总不能说,提前预知了太宰会逃单吧。   于是我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就……正好缺钱,看他穿得不错,以为是有钱人呢。”   中原中也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被耍了,兜里东西被偷,那家伙不可能没发现。”   说着,中原中也眯起眼睛打量我:“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不然他为什么要坑你?”   我想了想,苦着脸说:“深仇大恨肯定没有,不过他跟我提出殉情,我没答应。”   “噗……咳咳咳!”   中原中也被呛到了,他清了清嗓子,同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这家伙也挺可怜的。”   “是啊是啊,我超可怜的~”我拖着长声,兴致勃勃道:“所以您要去揍他吗?带我去吧,我可以帮您录像。”   “你先等会儿。”   中原中也打了一个电话,挂断后皱着眉,面色不善地对我说:“我知道太宰在哪了。没多远,你确定要跟我去?”   “要去要去!”   “那你闭上嘴,咬紧牙关,别咬着舌头。”   中原中也说完,就拎起了我的后衣领,飞檐走壁几秒飞越到两条街开外。   ……不是,您个子都没我高呢,为什么总扯我的衣领?扯的时候还得抬起胳膊,不累吗?   接下来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这不是玛蒂达嘛~”太宰热情地朝我打着招呼:“一天不见,你偷到高穗由果内——”   “你闭嘴!!!”   我一脸愤恨地吼道。   【宿主,您都不在意假扮女装大佬在大街上果奔,为什么还要在意太宰大庭广众下提内X大盗?】   ”玛蒂达和高穗由果能一样吗?”   我语重心长道:“玛蒂达不要脸,高穗由果还要脸呢!玛蒂达能让自己的女神颜面扫地吗?必须不能!”   作为一个专业的精分,当然要时刻牢记人设。   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而且中原中也看上去就是个纯良孩子,市民们心中美好的横滨杰出青年,不可以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这时候您又要脸了?】   我没搭理系统。   另一边,中原中也一头雾水地问:“偷内什么?等等,你还真是个惯偷啊!”   “中也,我跟你说哦,其实玛蒂达是个——”   “啊,太宰先生!”我一脸委屈地再次打断他:“我请您吃饭吧!”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中原中也看上去更加懵逼了,转向我:“喂,你被他绑架了吗?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不得不说,中原中也真的是个大好人,不愧是感动横滨的杰出青年。   因为担心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被满肚子坏水的青花鱼欺负,我请太宰吃饭,莫名其妙变成了中原中也请我和太宰吃饭。   结果太宰几句话一挤兑,这顿饭又莫名其妙变成了中华街超高档超昂贵的酒楼。   我忽然发觉,太宰没准是故意的。   ·   酒楼大堂——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正摆弄手机、应该是在处理工作的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趴在服务台那边,正搭讪一位漂亮的店员小姐姐、看上去同样很忙的太宰。   我想了想,凑到中原中也身边。   “先生,如果以后您从太宰那里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一定不要相信啊。”   我压低声音,信誓旦旦地说:“您想知道什么,不要听别人的,直接来问我。”   中原中也茫然地抬头。   似乎注意到我们两人的视线,太宰笑眯眯地回过头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店员小姐:“这位美女说一会儿可以送我们一盘免单的西瓜哦~”   我看着那位正捂脸娇羞、头顶冒小桃心的店员小姐姐,又看了看游刃有余的太宰治,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先不说他这人怎么样,单看脸的话,还是挺好用的。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见怪不怪地收回视线。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算了我并不关心,有什么过节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我扯进来。”   嘴上说着不关心,还不是直接跟过来了嘛。   “放心,我不会贸然打扰您的。”我单手托腮,笑吟吟道:“不过,如果真的遇到搞不定的事,我可以找您帮忙吗?”   “哈?我们只是陌生人吧?”中原中也面露不满:“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怎么能随便跟不认识的人求助,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觉得先生不是坏人啊。”我极认真地对他说:“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最有爱心的人啦。”   中原中也轻咳了一声,压了压帽檐,可惜帽檐盖不住微微发红的耳尖。   他连吃饭都没有摘下那顶帽子。   “那也不行,我平时很忙的!”   “欸——?”我失望地垮下脸:“连未来同事都不能给点小福利吗?”   “未来同事?”中原中也惊讶地挑高眉梢:“你想要加入港口Mafia?”   “是呀。”我笑眯眯道:“先生您也是港口Mafia的吧?以后我就跟着您,可以吗?”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道:“开什么玩笑,你得先从底层做起,我们又不是一个部门。”   “我会努力的!”   我当即正了脸色,一本正经道:“等我职位高了,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了,就主动申请调到和先生同一个部门。   随后又弯起唇角:“先生到时候不要讨厌我啊。”   论刷好感度,我是专业的~   中原中也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哦,那你加油。”   “你要加入港口Mafia?”   太宰端着一盘西瓜回来了。   “对呀,我——”   我扭过头,话音陡然一顿。   太宰此刻的表情太奇怪了。   他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辨喜怒的神情,漆黑的眼瞳却像即将溺毙之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平静却也绝望的挣扎。   “别去……”   微弱的就像喘气声。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太宰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移开目光,语气嫌弃:“虽然不太希望在港口Mafia看见你,但是我也管不住你的腿。”   他拖出椅子坐下,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紧不慢,却莫名带着一股森凉的压迫感。   “敢去的话就试试看。”   我挂在唇边的笑容渐渐淡下来。   “你威胁我?”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少年的眼底流露出几分仿佛要哭出来的、孩子般的神情。   不过大概是我眼花了,眨眼间,他又是之前那副黑沉沉的模样。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港口Mafia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中原中也看看太宰,又看看我,不太明白气氛怎么突然变僵硬了。   “我说——”   话音未半,我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号码不认识,我疑惑地滑下接听。   对面是很好听的女声:   “请问是玛蒂达小姐吗,我在‘dokidoki同性相亲网’上看到了您的信息,非常感兴趣。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   “……”我面无表情道:“对不起,你打错了。”   一抬头,就看到似笑非笑的太宰,以及目瞪口呆的中原中也。   “你……原来好这一口啊。”   中原中也语气艰涩,又带着几分感慨的安慰我:“港口Mafia对成员的个性包容度还是蛮高的,你不用担心因为取向问题被欺负。”   我:“……”   安室透,不管你是不是警察,我都要跟你势不两立!!!   ·   这一通电话,倒是让冰冻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之后的进餐过程,简直一言难尽,这两人大概天生对头,凑到一起差点没没把饭桌掀翻。   不过我认为,主要的锅还是在太宰那边。   把中原中也杯里的白开水换成老白干;吵着要在菜里加洗洁精;抢我和中原中也的食,每次目光刚落在什么上,还没等拿起筷子,就被他夹走了……   现在,他的目光又盯上西瓜果盘,暗搓搓地伸出邪恶的手。   果盘瞬间被我截胡。   我迅速在每片西瓜上都舔了一口,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把果盘重新放回桌上。   “还抢吗?”我笑吟吟地问太宰。   太宰笑容一僵,恹恹道:“……不了。”   中原中也愤怒地拍着桌子:“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倒霉啊?我做错什么了?啊?!!”   我像个胜利者一样,坐拥着一大盘瓜,咔嚓咬了一口。   唔,真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20-01-17 17:54:39~2020-01-18 18:0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戚青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港黑招聘有专门的据点。   我去的时候, 有个大胖子正趴在桌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我敲了敲桌子:   “您好,我是来应聘的。”   呼噜声一顿, 那人睡眼朦胧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干嘛来了?”   看见这人的脸, 我笑了。   当年把我认成男孩子的hr就是他。   黑手党是高危职业,港黑又经历了新旧换代, 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还在做hr。   这家伙当年没少为难我, 太宰治跳楼后我打电话求助,用调笑的口吻说“他死了更好”的那名港黑同事,就是这个人。   顺便一说, 他其实也是个秃头。   秃头何苦为难秃头呢?   “我是来应聘的。”我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甩给我一张表格,打了个呵欠,嘟囔道:“填完再叫我。”   几分钟后, 我把填完的表递给他,他扫了一眼, 嘲讽地勾起唇角:“梦想是成为横滨首富, 上一份职业是……擂钵街拾荒者?”   胖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还挺敢想,你以为自己是贫民街的百万富翁吗?”   “梦想总是要有的。”我朝他露出和善的笑容,慢条斯理道:“莫欺少年穷,从前看不起的毛头小子, 几年后地位高到能轻轻松松把您碾死,这种情况不知道您有没有遇到过?”   胖子hr微微凸起的眼珠子颤了颤, 像是想到了什么人。   他轻咳一声,不再追究我的顶嘴,继续往下看:   “不是横滨本地人?”   “对。”   “为什么来横滨?”   “来寻找叔嫂文学的发源地。”   胖子hr圆圆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什么文学?”   “网上特别火的帖子您看了没有,就是那个‘八一八我那渣男小叔子’的帖子,故事非常狗血,当事人的照片又很好看,反而在网上兴起一阵叔嫂文学的跟风热潮,什么虐恋情深型,什么误会重重型,什么暗通款曲型,什么相爱相杀型。”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个叔嫂文学的爱好者,对当事人也特别感兴趣,想拿到第一手资料,于是来到了横滨。”   【叮咚~劈叉指数+50】   “原来秃子也可以产生劈叉指数。”我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对系统说:“那头发被烧了的条野采菊岂不是还可以——”   【这人只是地中海,又不是全秃……另外,我不是人,但您是真的狗。】   系统的语气充满了同情。   对于我另类的爱好,胖子hr无语半晌,在我的表格上填了一行字。   “你这里写着……优势是真性情,缺点是太耿直?具体说说吧。”   “我的嘲讽技能满点,上阵杀敌绝对能拉得住boss,比如——”   我深情地看着他的脑袋:“您的假发戴反了。”   【叮咚~劈叉指数+200】   胖子hr一惊,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没剩下几根毛的头顶。   “骗您的。”我笑容可掬地抬起手:“在我这儿。”   【叮咚~劈叉指数+500】   胖子hr:“草!”   他摔了笔,朝我扑过来,   这些黑手党啊,就是太容易冲动了。   我直接跟他打了起来,动静有点大,惊动了路过的织田作先生。   “你们是在切磋比试吗?”   “是你啊织田,快过来救我!”   hr被我踩在脚底下,朝织田作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这人说是来应聘却不怀好意,在我们的地盘发动袭击,一定是敌人!”   织田作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脸平静地跟我说:“昨天还说要请你吃饭来着,你想吃什么,咖喱可以吗?”   【叮咚~劈叉指数+200】   胖子hr一脸迷惑:“等等,你们认识?!!”   我当然喜欢咖喱,尤其是辣咖喱!   “您太客气了。”我开心地说道:“其实我昨天真的只是路过,咲乐是被太宰先生救下来的。”   【叮咚~劈叉指数+99999】   胖子hr一脸惊恐:“等等,你认识太宰先生?!”   哇,五个9!   太宰这是给人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织田作挠了挠头发:“太宰的话,今晚请他喝酒吧。”   “那个生病的孩子现在还好吗?”   “真嗣吗?昨天下午就退烧了,现在已经没事了。”织田作停顿片刻,说道:“我在家里安了部座机……对了,咖喱你想中午吃还是晚上吃?”   “我刚刚吃过午饭。”我顿了顿,笑嘻嘻道:“中也先生请我和太宰先生吃的中餐,也蛮好吃的。”   【叮咚~劈叉指数+999】   胖子hr一脸绝望:“等等,你还认识中也先生。”   一举捞了这么多劈叉指数,我满意地把脚抬起来。   胖子hr垂头丧气地爬起来,在表格上盖了个戳,递给我。   “拿着这个,去地下二层的资料室找坂口安吾入职。”   “咦,安吾先生原来是位‘地下工作者’啊,怪不得有种多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感。”   织田作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唔,我觉得安吾看上去苍白的原因,可能只是缺少睡眠。”   【叮咚~劈叉指数+200】   胖子hr很崩溃地朝我吼:“你到底还认识多少人!”   我把假发重新戴回他头上,拍了拍,然后再次朝他露出微笑:   “以后千万记着,要与人为善。”   ·   织田作本来打算把我送到安吾先生那里,不过半路上被同事叫走了。   于是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地下二层的资料室。   “你、你来做什么?!!”   安吾先生第一个字差点飚出高音,随后意识到会被人听见,又迅速压下嗓音。   【叮咚~劈叉指数+568】   “我来办入职呀。”   我把表格放在他桌上,笑眯眯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您可爱的活人和死鬼属下又能和您一起工作啦~   安吾先生显然不太高兴,面色冷峻,眼睛藏在反光的镜片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毕竟“玛蒂达”知道他是特务科的卧底,以我对特务科行事作风的了解,我猜他可能已经偷偷握住了枪。   因为我也经常这么干。   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算把我干掉,也可以推说是我先攻击他的。   “调查情敌。”我无辜地眨了眨眼,两手一摊:“有人给我看了张暧昧照片,所以我来瞧瞧这顶绿帽的质量。”   “正主还没找到,你就开始对付情敌了?过于有提前量了吧!”   我不满地反驳他:“这叫赢在起跑线上。”   安吾先生扶了扶眼镜,“那绿帽的质量——”   提及“绿帽”这个词的时候,他表情扭曲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质量怎么样?”   “嗯。”我苦大仇深地点点头:“质量特别好,我输了。”   “……你就这样认输了吗?放弃的也太快了吧!”   听到安吾先生的吐槽,我觉得舒服多了。   “虽然自愧不如,但是我并没有放弃啊!看到情敌那么优秀,我产生了危机感,于是决定参考对方的升迁路线。”   我顿了顿,握拳为自己打气:“相信很快我就能升职加薪,当上干部,干掉情敌,迎娶女神,走上人生巅峰。”   坂口安吾:“………………”   “你这是盲目自信吧。”他扶了扶眼镜:“还有个问题,你的情敌是谁?”   “中原中也。”   “这不可能!”安吾先生不敢置信地发出惊呼:“我可从来没听高穗说……等等!高穗失踪前和宫川通过电话,特意问过中原中也……”   安吾先生陷入思索,随即表情有些梦幻,重复着刚才的话:“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用指尖点了点表格:“快给我办入职啦!”   安吾先生抿了抿唇,手从背后抽出,拿起我的表格。   “爱好是叔嫂文学?”   他抬起头,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你喜欢高穗由果不会也是……”   “哪能呢。”我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我虽然爱着故事里的嫂子,但我并没有一个短命的邻家哥哥。”   坂口安吾的目光变换不停,最后扶额长叹。   他把表格收进了档案夹,站起身,朝我伸出手:“玛蒂达,欢迎你入职。”   我倒退一步,微微躬身。   “我比较喜欢传统礼仪。”   安吾先生的异能「堕落论」某种程度上才是最克我的存在。   就这样,时隔两年,我再次成为港黑的一名小底层。   晚上织田作请我吃了超辣咖喱饭,由于西餐厅的大叔不在,咖喱饭是织田作借餐厅的厨具亲手做的,竟然和大叔的手艺一模一样。   不过辣度要高个三倍。   “太好吃了!”   我一边被辣得流泪,一边称赞道。   虽说安室家的饭很香,但是大叔的咖喱绝对是我心中的白月光……不,黄月光,好像也不对,这么辣的咖喱,应该叫红月光吧?   “辣放多了。”织田作有些过意不去:“我再给你做一份吧。”   “不用不用!”我大着舌头,嘶嘶哈哈地说:“我喜欢这个辣度。”   织田作偏头看我,唇角忽然翘了翘,虽然弧度几不可见,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怕辣的太宰有点像。”   我愣了一下:“是吗?”   “我昨天看你们两个一起回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织田作斟酌着措辞:“最熟悉的陌生人?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   这位老父亲是直觉系的吗?   织田作又短暂地笑了一下。   “这话不能跟太宰说吧,不然……他大概会有多远跑多远。”   唉,是呢。   我轻声在心里说道。   ·   加入港黑后,我以为太宰会给我下绊子,但是并没有。   我刚松口气,以为他贵人事忙,早把我这种小虾米忘了,没想到我们竟然在厕所门口不期而遇。   “太宰先生。”   毕竟他的职位比我高,我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刚要跨进厕所,就看见对方幽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我,表情十分微妙。   “玛蒂达,你……要进女厕所?”   我是女的,当然要进女厕所……靠!   差点忘了,我的人设是女装大佬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8 18:07:50~2020-01-19 17: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自杀的边缘反复横跳 17瓶;西湖二小姐 10瓶;长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跟太宰比大小(已修)   我盯着太宰治, 太宰治回盯着我,我们谁也不出声,足足瞪了对方半分钟。   随后我捏着下巴, 用好似回忆般的口吻说:“唔……这个得看心情,心情好会去男厕所, 心情不好会去女厕所。”   太宰治轻笑一声, 一脸人畜无害地问:“那玛蒂达现在是心情好呢,还是心情不好呢?”   我沉默了, 看着太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看我不说话, 笑容丝毫未变, 黑幽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还微微侧头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我挑起眉梢,不答反问:“太宰先生, 您是想约我一起吗?就像课间休息时小姐妹们一起手把手去厕所一样?”   太宰估摸没想到我会直接问出来,他眨了眨眼睛,随即笑得更欢了。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 语气里还带着欢快的尾音:“我想和玛蒂达一起哦,只要手把手上过厕所, 就会成为好朋友了, 是吧?”   “朋友”这个字眼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像史前生物化石一样稀有罕见。之前做了那么久室友, 救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从来没说过一句承认我们是朋友的话。   说真的,有点伤人。   我不禁开始想,太宰对于“朋友”这个词的定义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才会成为太宰治认定的朋友?   织田作先生那样的吗?   不过, 就算是朋友,他们之间的交往大概也是秉持着成年人有界限的相处模式, 就像织田作先生说的,再近一点,太宰大概就要跑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动声色,皱起眉头,话音里多了几分严肃:   “虽然我对一起上厕所这件事没什么意见啦,不过……我劝您不要这么做。”   太宰治拖着疑惑的长声:“欸,为什么呢~”   “卫生间虽小,却是一个充斥着互相攀比和羡慕嫉妒情绪的场所,女人会在镜前攀比容貌,男人会在便池攀比大小……”   我的目光下移,落在太宰治两腿之间,一脸苦大仇深道:“反正跟我一起上过厕所的人,最后都自闭了,因为——”   我面不改色,一字一顿道:“我掏出来都比他们大。”   太宰则是错愕地睁大眼睛,周围气氛陷入死寂,良久,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噗”。   这个声音像打破了某种结界,之后他捂着肚子笑了三分钟。   我的脸黑了:“很好笑吗?”   “抱歉抱歉,只是没想到……”太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用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玛蒂达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啊,你这样子让我更想和你一起上厕所了呢。”   “……”我无所谓的走进男厕所:“这可是您说的哦。”   太宰治跟着我走进去,随后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   我:(O_O)   太宰治:(///▽`)   僵持了三分钟,我清了清嗓子:“您倒是脱裤子啊?”   太宰治还跟我谦让起来:“不,还是玛蒂达先脱吧。”   “不不,我有点害羞,您先请。”   “要不咱们一起?”   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行啊。”   然后我们又是谁都没动,我眨巴眨巴眼睛瞅他,他眨巴眨巴眼睛瞅我。   “啊,我忽然想起有件急事。”   太宰敲了下手心,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没办法,只好下次再跟玛蒂达一起上厕所了呢。”   他离开的背影瞧着和平时一样稳如老狗,但在我眼里,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片刻后,系统试探着出声:   【宿主,您就不怕刚刚太宰治真的要跟你比大小吗?】   我“嘁”了一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他是那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脱裤子的人吗?”   系统沉默了。   “他不是。”我垂下眼,轻声说:“表面口花花,看似百无禁忌,小嘴叭叭叭比谁都来劲,其实……不过是个把自己包在壳子里的胆小鬼罢了,来真格的他不行。”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真打算用比大小的方式逼您承认自己撒谎——】   “他既然邀请我上厕所,就说明已经怀疑、甚至知道我是个女生了吧。”   我面色冷淡,轻飘飘地说:“他要是真敢在我面前脱裤子,我就敢弹他鸡。”   【……】   我两手一摊,不是很在意地说:“其实他知道我是女生也没什么,这又不是原则性问题。”   最后我也没去隔壁女厕所,直接在男厕所找了个隔间。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感觉没人才出来的,结果——   有位纹着大花臂的兄弟手里拎着裤子,扭头瞪着我,眼中迸发出惊恐的神色,还发出一声尖叫。   “呀啊啊——!!!”   我还以为没有人呢,这大兄弟上厕所都没声吗?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看他惊慌失措地把裤子提上,我好整以暇道:“淡定点,都是同性,啥没见过。”   花臂兄:“……???!!!”   我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帮我保密哦~”   看着他傻愣愣地点头,我笑了笑,施施然离开了男厕所。   ·   厕所偶遇事件没过几天,我收到了港口Mafia高层下达的新命令——去游击队报道。   据说是游击队人手不够用,首领决定提拔一批有潜力的底层。   “织田作先生,那个名单上没有你哎?”   由于我和织田作都是底层,一起完成过几次任务后,慢慢熟络了起来。   熟起来后我才知道,他的全名是“织田作之助”,我一直以为他姓“织田”名字叫“作”呢!不过因为“织田作”这个名字叫习惯了,我就没改口。   顺便一说,我之前误会了他,原来他家那五个孩子都是捡来的。   果然,这种浓眉大眼的人,怎么可能是风流种马男呢。   “因为我不杀人吧。”织田作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不在名单上的事实:“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小说家。如果杀人,我将会失去执笔的资格。”   “哦哦,这个我懂!”我敲了下手心,十分理解地点头:“人有的时候得给自己定个目标,就比如说,我最近的目标是——体重减掉五斤才能吃蛋糕。”   不会吐槽的红发青年想了想,赞同地说:“是这个道理。”   刚好从旁边经过安吾先生忍不住了:“织田君拜托你吐槽吧!你们两个说的那是一回事吗?!”   ·   去游击队报道后,我和一群底层小菜鸡被打包扔到了训练场。   负责人对我们说,训练课程全部结束后,还会有一个考核,根据考核成绩决定我们这批人是留在游击队,还是重新发配回底层。   和我同批的新人大概三十多个,之前在卫生间被我吓到尖叫的花臂兄就是其中之一。   一深聊才知道,别看这位大哥长得社会,没想到竟然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每年都交会费,家里还养了一屋子野猫。   第一堂训练课,老师是黑蜥蜴中的广津柳浪。   这人我有印象,是位两朝元老,第一次卧底港口Mafia时,我就听说过他的名字。   “腰部下沉,微微前倾,手放松,常用手用力三分,非常用手用力七分……”   在场的人都摸过枪,就是水平参差不齐,有的青铜连固定目标都能打出脱靶,有的王者闭眼瞎几把打都能中十环。   “砰——砰——砰——砰——砰——!!”   连续开五枪后,我合上保险栓,摘下眼罩。   身后传来鼓掌声。   “移动靶全中,还是盲射?!”花臂兄操着冲绳方言感叹道:“怎么做到的?”   还没让你们朝人或者动物开枪呢,击中移动靶多简单啊。   我把枪塞回枪套,随后一本正经道:“因为吃鸡玩得多吧,我每天都要保证3小时在线时间,还上过亚服前三呢。”   新人们:“……”   半个月的训练期很快结束,留下的二十个人组成了一支小队,而我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他们的队长。   小队长有给队伍命名的权力,我力排众议,为我的小队取了个超棒的名字——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队!”   队员们:“……”   做了小队长后,我发现一个真理。   越有名的人,越会被流言蜚语找上门。   某天,我在走廊经过,听到角落里有三个人八卦我——   “我听花臂兄说,他的小队长是女装大佬,他们在厕所遇到过!”   “吃鸡队的玛蒂达大人吗?”   另一个人发出哀嚎:“枪法和格斗都特别飒的那个?别啊,我还想约她一起去吃饭呢!”   “别提了,他之前在底层时帮过我的忙,我都动心了……结果!”   第三个人也跟着插嘴,语气神神秘秘的:“我跟你们讲,之前有人路过三楼男厕所,隐隐约约听到玛蒂达大人和太宰先生说什么‘比大小’,好像太宰先生输了!”   “诶?!那个比恶魔还恐怖的太宰先生吗?他竟然……”   “之前不就有人八过太宰先生‘不行’吗?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算石锤了吧?”   “不,也许不是太宰先生‘不行’,而是玛蒂达大人‘天赋异禀’?”   ……   “天赋异禀”的我清了清嗓子,脚步一转,悄无声息地摸到这几个人身后。   “听见你们在夸我,夸的还挺好听,能不能多夸几句?”   黑手党A:“……”   黑手党B:“……”   黑手党C是个机灵人,立刻开口:“玛蒂达大人威武,玛蒂达大人18厘米!”   另外两个一听,不服输地跟上:   “玛蒂达大人一夜七次!”   “玛蒂达大人是我们男人的榜样!”   “……”我由衷地感慨:“港口Mafia招人的门槛是不是应该提高一下?最起码也得有小学学历啊。”   彩虹屁都不会吹,还当什么黑手党!   正当我在心里吐槽时,手机忽然响了,是一封新邮件——   【帮我送点纸,我在三楼C区的男厕所,谢谢。——by中原中也】   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9 17:05:06~2020-01-20 18:0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莲澈水 5瓶;哒宰的良心 3瓶;冰瑾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跟中也比大小(已修)   我:“???”   我琢磨着, 以我和中原中也的关系,貌似还没到可以给蹲坑的对方送纸的地步吧?   而且这么坦荡地让我送纸,他应该也知道我女装大佬的身份了。   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可惜呢?   我拿着卫生纸跑到三楼男厕所, 刚推门进去,就引起了中原中也的注意。   “谁来了?”   从隔间里传出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期盼……唔, 确实该期盼, 上完厕所才发现没纸,这是多让人尴尬和绝望的事啊。   我从隔间下的门缝把卷纸塞进去, 感觉到拉力, 我松开了手。   对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啊算了。”   咦,这话不对头啊?   什么叫“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发邮件让我送纸的吗?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听到冲水声, 中原中也从里面打开门。   他看上去十分火大,气咻咻地说:“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挂在墙上的纸筒拿走了,你……玛蒂达?!?!?!!!!!”   他一看到我, 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骤缩, 声音陡然拔高八度:“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不对, 你怎么在男厕所?!!”   正说着,红色迅速从他的耳根蔓延到耳尖。   “快出去快出去!!”   中原中也把我推出男厕所, 用的力气还不小,我踉跄了一步,又被他及时扶住。   我一脸懵逼地扭头看他:“不是您让我来送纸的吗?”这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呢?   而且闹了半天你不知道我是女装大佬吗?   我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掏出手机, 把邮件找出来给他看。   中原中也阴着脸看完邮件,手摸进衣兜, 片刻后,脸色更黑了:“我手机被偷了。”   “……”我笑容可掬道:“虽然不知道是谁暗害您,总之,先去打太宰先生一顿吧。”   “没错,先去揍青花鱼混蛋一顿!”   中原中也火冒三丈地往前走,刚走出两步,忽然转过头。   他返回我面前,戳着我脑门,教训我时话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羞成怒:“下次就算收到这种邮件,也不要自己进来,找个男的送进来,这种事还用我教吗?女孩子贸贸然跑到男厕所算怎么回事?别人看到说闲话怎么办?”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人简直是港口Mafia中的一股清流,估摸平时都不怎么关注周围吧,我是女装大佬的流言满天飞了,愣是没能传进他的耳朵。   “那个……”我捂着脑门,不合时宜地开口:“中也先生你还没洗手哎。”   中原中也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他瞪了我一眼,飞快地折回去洗了手,出来时又瞪了我一眼。   为什么要瞪我?   我好无辜啊!   我想要说点什么,还不等开口,中原中也就按着帽檐匆匆离开了。   脚步仓惶,像身后有一万只社会大鹅在追他一样。   我看着中原中也红透的耳背和后脖颈,再想到刚刚他游移的目光,和白皙脸颊上染覆的浅浅绯色,忽然掩唇轻声笑起来。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我就不解释了,让他一直误会我是女孩子好了。   等等,不对,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太宰最后挨没挨揍我不知道,反正经历了送纸这一出后,关于我的流言如同连续剧,又出现了新剧情。   这次剧情的配角是中原中也。   “听说了吗?中也先生和玛蒂达大人也比过大小了!”   “哇真的假的?最后谁赢了?”   “据目击者所说,他看到这俩人从男厕所出来后,中也先生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表情又气又急,扔下几句威胁后匆匆忙忙地跑了。而玛蒂达大人站在厕所门口,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看上去不太行的太宰先生就算了,那个看上去很行的中也先生竟然也……”   所以太宰故意拿走纸筒,偷走中原中也手机,还故意给我发邮件让我和中原中也在男厕同框,就是为了让中原中也“不行”?   这个恶作剧也太幼稚了吧!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   “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都不行。”   “玛蒂达大人看着不行,其实是最行的。”   躲在墙角、吃了一肚子自家瓜的我:“……”   好吧好吧,全世界我最行。   ·   我还想在中原中也面前多装几天女孩子,结果没过多久,我女装大佬的身份就暴露了。   不对,我本来就是女孩子!   入戏太深,我自己都快扭不过来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中原中也在知道我是个女装大佬,以及自己被“不行”的真相后,追着我打了半栋楼。   “我也没有故意隐瞒啊,只是你没问所以我就没说而已。”   我一边跑,一边朝身后追着我打的人大喊。   “而且你不是应该去找偷手机的人算账吗?为什么要迁怒我嘛!”   这人的异能简直开挂,我可不想跟他动真格的打。   输赢先不说,就算赢了我觉得自己也讨不到好,中也先生看着就是那种揍人超疼的校霸嘛。   “青花鱼混蛋我已经揍过了,现在轮到揍你。”   暴躁的帽子先生嘎巴嘎巴捏着手指,压低的嗓音充满威胁:“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女的,亏我还担心你进男厕所被人看见怎么办。你当时明明听出来我误会了,也不澄清,看我蒙在鼓里很有意思是吧?”   “对不起我错了!我跟您道歉还不行吗!!!”   “快点,乖乖过来挨揍!”   拳风扫过,我抱头矮身一蹲,夸张地大叫:“呜哇!您这是家暴!”   中原中也眼神凶恶,脸色蹭地爆红,被气的。   “家什么家!谁跟你是一家!”   “都是港口Mafia人,可不就是一家!”我理直气壮地朝他吼:“跟自己人动手,中也先生您违反了港口Mafia的规矩!”   “哼,我现在职位比你高,而且港口Mafia的规矩里可没说不能教训欺骗自己的下属。”   “中也先生你这是恃强凌弱!”我灵巧地躲过他的扫堂腿,继续跟他打嘴仗:“而且我又不是中也先生您的下属!”   “哈?最初说要跟我一个部门的家伙是谁啊?!”   我振振有词道:“如果您对待下属总是这么暴力,我可就反悔了哦。”   中原中也黑着脸:“我看你是一点反省都没有!”   话音刚落,更猛烈的攻击袭来。   我边躲边退,最后被他撵上天台。   我:“……”   深秋的冷风,吹得我这心里拔凉。   “有本事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中原中也超A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还朝我挑了一下右眉梢。   这样看着,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匪气。   虽然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我觉得这句话再配上他的动作,歧义很大,不戏精一下都对不起我精湛的演技。   于是我迅速捂住衣领,撇过脸,语气决然道:“哼,我宁死不从。”   中原中也脚步顿了一下,狐疑地打量我:“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让你死了?我只是让你道歉!诚恳地道歉!”   看他懵逼不解的模样,我估摸这位可能是个钢铁直男。   性格开朗活泼、特别容易害羞也特别容易炸毛,老实可靠且有钱的钢铁直男,从事高危职业……等等,这好像是我的理想型???   唉,可惜不是白毛。   如果是白毛,我一定跟他告白。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逼近,我后退几步,依靠在天台的栏杆上。   “啪!”   中原中也一掌拍在栏杆上,金属制看上去很结实的栏杆都跟着晃了晃。   “跑得还挺快,你上辈子是兔子吗?”   “不,我上辈子一定是只社会大鹅。”我一本正经道:“嘎嘎嘎,咬人超疼的那种。”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中原中也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一副看见我就来气的模样。   “说吧,以后还敢骗我吗?”   我茫然地看了一下我和他的姿势,慢吞吞地开口:“中也先生,您知不知道您现在的动作很像壁咚?”   中原中也拧起眉:“壁什么咚?那是什么玩意儿?”   直男到这种程度,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了。   我语气悠然道:“没事,就是觉得您做这个动作不觉得难受吗?我比您高……哎呦!”   我的脑袋被他毫不客气地糊了一下。   “这样很疼的。”我往后缩了一下,捂着脑袋不满地抱怨:“您就是仗着我尊敬前辈不跟您动手。”   “哈?你倒是动手试试啊?看咱俩到底是谁干掉谁?”   中原中也收回手,倒退一步,斜着眼抱胸看我。   我抬眼瞥他,觉得这人似乎消气了。   “那就试试呗。”   我在身后倚着的栏杆上撑了一下,细微的咔啦声突然传进我的耳朵,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卧槽?不是吧?!!   因为中原中也刚刚拍的那一下吗?   身后一空,我直接仰栽过去,失重感袭来,疾风从耳边胡乱刮过。   其实这个时候我还是挺冷静的。   我和大楼外墙壁的距离不远,调整下落姿势再扒住窗框或者空凋外室机,虽然困难点,但拼着受伤也能做到。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直接用异能回到没掉下来之前。   说起来,我还真没体验过摔死是什么感受。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一个长痛一个短痛,我选择短痛。   然后,我就看见中原中也跟着一起跳下来了。   我:“???”   你跳下来干嘛呀?一起殉情吗?   从我的角度看,中原中也跳下来的时候是逆光。那个瞬间,他仿佛背负着万顷天光,耀眼夺目的像一个神明。   事后回忆,我大概只记住了那不灭的辉光,大海般清透明亮的蓝眸,还有独属于这个人的、张扬莽撞的温柔。   中原中也下坠的速度比我快得多,追上我时,他双臂一伸直接抱住我,整个人无视重力,横着站在大楼外墙上。   我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里,他的手臂稳妥地环住我的腰和后背。   这个人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大概是……红酒雪松和海盐,再加上极淡的硝烟味。   像屹立在无人战区的安全屋,有壁炉,有酒,还有面包。暖烘烘的体温烤着,所有的感官都在慢慢膨胀。   我听到了心跳声,咚咚咚,一声一声,犹如鼓擂。   这心跳声是谁的啊……   “对不起,吓着了吗?”   他轻声说了一句,语气里有紧张,还有更多的愧疚。   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垂着眼小声说:“对、对不起,我以后不骗你了。”   就是这个时候,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中原中也真的蛮帅的。   就是身高不匹配,胸咚的我有点难受,腿都抻不直……   “中也先生,您要是个白毛,个头再高一点,那就完美了。”   我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说。   中原中也气得差点把我扔下去。 第38章 喜欢可口可乐吗?(已   港口Mafia某条阴暗的走廊拐角——   “听说了吗?几天前中也先生和玛蒂达大人在楼顶玩了you jump I jump的游戏!”   “哇哦, 好浪漫……等等,玛蒂达大人不是女装大佬吗?而且比大小中也先生还输了。”   “没准爱情就是在比大小那一刻产生的?比如——双枪激战?”   “我觉得你在开车,但我找不到证据。”   ……   我一脸麻木地从旁边经过, 踏上了通往最高层的电梯。   大概最近过于高调,我收到了首领的传唤。   乘坐电梯来到首领办公室外面, 我刚想敲门, 就听到里面传出非常糟糕的台词——   “爱丽丝酱~~你就试一试嘛,求求你了, 只试一下哦~~~”   “才、不、要!我真的很讨厌林太郎这种劲头!”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嘛?这是XX家的限定款哦, 好不容易抢到的呢, 看这蕾丝边和蝴蝶结多漂亮啊,爱丽丝酱不动心吗?”   “洋装很漂亮,但是人家就是不想试给你看!”   “哎呀爱丽丝酱跑也没用哦, 我会抓住你的——”   ……   我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画面——脱得只剩一条裤衩的昏君,追着身穿暴露彩衣的女子满屋跑,一边跑一边荡漾地喊:“爱妃别跑嘛~让朕帮你换衣, 不过换之前要先把旧的脱~下~来~”   我木着脸,小声问守在门外的黑西服兄弟:“首领天天都这么……沉湎女色吗?”   我对森鸥外的了解不多, 以前卧底时仅有一次接触。至于他和我师父决裂的原因, 据说是为了与谢野医生,但具体细节不是很清楚。   森鸥外在暗杀前首领以及刚接手港口Mafia时展现的一系列手腕, 一度让我十分忌惮这个人。   同时我也觉得,他还算是个守信之辈,当年我为救太宰选择自曝,直到今天, 他都没有再利用我的身份打扰或者威胁过我。   但是我没想到,真实的他竟然是这种……   守在门外的大兄弟墨镜往下一滑, 朝我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呲牙咧嘴道:“天天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我:“……”   港口Mafia真的不会完蛋吗?   我觉得这时候进去打扰,没准会被森首领穿小鞋,于是百无聊赖地蹲在门外,揪着地毯等里面的换装游戏结束。   等着等着,我忽然发现,办公室外面铺的地毯,真是太合我心意了!看上去密度和弹性都特别好,而且很柔软,材质应该是进口的羊毛。   “这地毯很贵吧?”   守卫顶着张面瘫脸,不确定道:“应该吧,好像是跟国际名牌厂商特别定制的。”   真有钱啊。   我羡慕地看着地毯,特别想剪一块拿回家铺。   当我开始考虑哪个方向下剪子不容易被人发现时,办公室内,小萝莉终于不情不愿地换上了洋装,首领清了清嗓子,低沉洪亮的声音传出——   “玛蒂达还没有来吗?”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地毯,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首领,我来了。”   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身着红色洋裙的金发小萝莉。   她抱着臂,鼓起腮帮子,看上去格外的不高兴。我进来时,她瞥了我一眼,狠狠地踢了一下办公桌的桌脚,撅起嘴,打开隔壁房间的门跑掉了。   森首领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满脸都是满足的笑容。   我觉得两年没见,他好像秃了不少。   唉,首领真是个磋磨头发的位置。   “你就是玛蒂达?年纪看上去不大呢。”   我惊恐地退后三步,捂住衣领:“您先冷静一下,我上一任老板就是因为职场性骚扰,被我打到终生不能自理。而且我是个女装大佬,掏出来比太宰先生都大的!”   森鸥外:“……”   首领就是首领,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放心,我只对十二岁以下的幼女感兴趣。”   噫,果然是个变态。   他一手搭着桌沿,一手撑着下巴,语气温和地问我:“玛蒂达君加入港口Mafia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我单手放在心口,微微躬身,“有劳首领和同事们的照顾,属下很喜欢港口Mafia。”   森首领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拿起放在桌上的雪茄盒,没有点燃,只是放在手心把玩。“我看过玛蒂达君的任务完成率,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   我低下头,谦虚地说着套话:“都是前辈们教导得好。”   森首领慢条斯理地说:“做得好当然是要奖赏的,港口黑手党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你想要什么,可以放心大胆的提。”   “真的吗?!”我露出惊喜的目光:“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不过分的话,会尽可能满足你。”   “我想剪一块您门口的地毯!”我握拳,兴致勃勃地说:“这么柔软的地毯,踩在脚下太舒服了!”   森首领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那块地毯剪了就不值钱了,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诶?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失落地垂下头:“那……可以给‘吃鸡队’的的休息室放一个被炉吗?”   “玛蒂达君,现在还没到冬天哦。”   “可是现在已经秋天了,首领”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森首领,振振有词道:“休息室会越来越冷,感冒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您也不想看到组织的尖刀部队被小小的病毒击溃,从而导致我们港口Mafia的整体实力下降吧。”   “……很感谢你关心队员的健康状况,这个提议非常有道理,被炉的事我会安排下去。”   森首领顿了顿,十分有耐心地继续说:“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哇,首领您真是个好人!”我想了想,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您能不能下令,别让大家再传播我比谁大的谣言了?啊,虽然也不算谣言来着。”   森首领抬了抬手,忍不住开口打断我:“玛蒂达君,你现在是游击队的小队长吧?你就没有关于薪水和职位上的要求吗?”   “诶?”我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道:“目前的薪水和职位我还是挺满意的,当然如果更多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大概是嫌我烦了,森首领不再跟我绕圈子,直接点明这次召我来的原因:“太宰君和中也君即将升职,干部可以有一个直属部下,听说玛蒂达君想和中也君一个部门?”   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森首领问的这话别有深意。   按理说,游击队是首领的直属部队,如果我说想做中原中也的部下,首领会不会不高兴?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伴君如伴虎”了吧。   揣摩过上意后,我一本正经回道:“我这个人头脑简单,更喜欢打打杀杀的工作。”   “更喜欢实战吗……”森首领考虑片刻,手指敲了敲桌面,说:“我建议你留在游击队。如果去中也君那边,我想以他的能力,不等下属出手他就会将敌人全部解决;如果跟着太宰君,你的工作范围大概率会围绕在他懒得处理的文书和报告上。”   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留在游击队吧。”   “已经决定了吗?中也君看上去很器重你呢,自从你说出想要跟他一个部门后,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用话敲打我,最后还让我承认留在游击队是我自己的意愿……啧,特务科的同事说的没错,果然老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   我抿了抿唇,轻声说:“我会跟中也先生道歉的。”   “这样也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森首领忽然眯了眯眼睛:“对了,玛蒂达君喜欢可口可乐吗?”   我心中骤然一惊,背在身后的手指也微微缩了一下。   脸上还是一派平静淡定:“不太喜欢,可乐我只喝百事。”   “是吗?”森首领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这里没有关于百事可乐的任务,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玛蒂达君。”   “首领要交给我新任务吗?”我故作不解道:“难道咱们港口黑手党要涉足饮料生意?”   “其实是某个成员代号全部为洋酒的组织,想要抢占横滨的地下市场份额。”   森首领推给我一张A4文件:“专属情报员坂口安吾费尽心思,买通了一个敌对组织成员,从他的嘴里撬到一个代号——可口可乐。”   我面露疑惑,举起手,像小学生提问一样:“等等首领,不是说代号都是洋酒吗?怎么还有可口可乐?而且既然都有可乐了,百事可乐就不能拥有姓名吗?”   森首领手指捏着眉心,沉思片刻,语气不太确定地说:“大概,他们的首领是个可口党?”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惜我们只得到了代号,没有更加详细的信息,没过多久线人就失联了。几天后,有成员在东京米花町的废弃仓库找到他的尸体,死因是额头正中一枪。”   米花町的仓库……那不是之前酒厂开会的地方吗?   我当时亲手处决掉一个叛徒,现在一联想,应该就是卖情报给港口Mafia的人。   他卖了我,我又杀了他,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森首领拿起桌上的羽毛笔,打开了抽屉,像是在找什么。   他一边找,一边继续说:“对方给出的情报中,这个‘可口可乐’的活动范围是在日本境内。这就是我给你的新任务,调查‘可口可乐’的身份,尽可能的话,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这是让假酒更假吗?   我暗暗腹诽道。   “啊,找到了。”森首领从抽屉里拿出镶嵌着银箔的越前和纸,用羽毛笔洋洋洒洒地写下几行字,递给我。   “喏,这个是‘银之神谕’,持有者所说的话和首领有同等效力,拿着它下令,五大干部之下的成员必须听命,否则就会被视为组织的叛徒处决。”   【玛蒂达   望上述者,凭破竹之势,泰然自若解决诸事。   尔等不可置喙,必要鼎力相助。   鸥外】   “期待你的捷报。”森首领说。   我眼睛一亮,双手接过:“也就是说,我拿着这个命令太宰先生光着身子跳草裙舞,他也不得不跳是不是?”   森首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虽然我也很好奇太宰君跳草裙舞是什么样子,但是玛蒂达君,他马上就要升职了哦。”   “没关系的,我可以在他升为干部之前让他跳!”   森首领为难地看着我手里的‘银之神谕’,说:“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如果太宰君不叛逃,他就永远是港口Mafia的干部,但是‘银之神谕’在你完成这个任务后,是要收回的。”   换句话就是,现在得罪太宰,以后他有的是机会给我穿小鞋。   我失落地叹口气,十分不甘心地说:“太宰先生那么小心眼儿,一定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的。没办法,我只能让中也先生跳草裙舞了。”   “玛蒂达君。”森先生保持着微笑,加重语气:“不要欺负老实人。”   我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啦,中也先生人很好,我不会让他为难的。”   森首领笑了笑,有些无奈道:“玛蒂达君,喜欢一个人,不是非得用欺负他的方式啊。”   我一愣,磕磕巴巴地说:“您您您怎么知道我喜欢中也先生?!啊……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一点点也算是喜欢了。”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一点点的概念是多少,一开始只有一毫米,想了想,又加到两毫米。   森首领挑起眉梢,露出些微诧异的神情:“难道不是太宰君吗?”   我差点跳起来,一脸惊恐道:“您在讲什么鬼故事?!不对等等,首领,我是个女装大佬啊!”   “可是我觉得爱情的形状是多种多样的。”森首领支着下巴好整以暇道:“就像我和爱丽丝酱,也是爱情。”   我:“……”   我觉得这份狗粮不但不香,反而充满了十分糟糕的人渣味儿。   迟疑了一下,我问:“首领,听说爱丽丝是您的异能?”   “是啊。”森首领语气愉悦而轻松,气定神闲道:“虽然是异能,但是我把她看做我的妻子哦。”   我努力憋住想吐槽的欲望,最后还是没忍住:   “首领,您这不是爱情的形状,您这明明是自攻自受的形状。”   最后,我被首领赶出了办公室。   看着到手的劈叉指数,他给幼女换完洋装的好心情,大概都被我破坏了。   谁让他敲打我,还突然塞过来一个“我调查我自己”的任务呢。   安室透让我调查“光头强”,森鸥外让我调查“可口可乐”,忽然觉得我有点多余,要不我退出,你们俩battle一下得了。   虽然我怼了首领,但是第二天我还是升职了,成为港口Mafia史上年龄最小的游击队队长。   和我同一天升职的还有太宰和中原中也。   悄悄地说一句,这俩人之所以这么仓促的升职,可能是森首领怕我让他们跳草裙舞。   ·   为了庆祝升职,中也先生说请我喝酒,选的地点还是我作为高穗由果时推荐给他的店。   我到了店门口,刚要推门,就收到了安室透的信息——   【楼下邻居:晚上回来吃饭吗?】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不了,我要跟情敌喝酒去。】   【楼下邻居:你们不会打起来吧?我要不要去劝架?】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不要打扰我和情敌增进感情。】   【楼下邻居:???】   我把手机揣进衣兜,推开酒馆的门。   中原中也坐在吊灯下,懒懒地倚着吧台,黑色手套和袖口之间露出小臂,泛起白色玉石般的润光,整个人看着纤瘦,却又充满力量感。   看到我时他勾起唇角,朝我招了招手,又对酒馆老板说:“给他上一杯牛奶。”   都来酒馆了,还喝什么牛奶?   我没搭理他,直接对老板说:“我要最贵的可乐,加两粒枸杞……不,还是加三粒吧。” 第39章 中也耍酒疯(已修)   酒馆老板十分淡定地问我:“加冰吗?”   “不加冰, 只要枸杞。”我抱住自己打了个哆嗦:“马上要到冬天了,我最讨厌冬天了。”   说来也挺神奇,我明明继承了战斗民族的基因, 却没有战斗民族的抗冻能力。讲真,我看着那些跟我同龄的jk们, 时常冒出“光着腿不冷吗”的疑惑。   反正谁也不能阻止我在校服裙下套运动裤, 谁也不能妨碍我在十月深秋穿羽绒服。   就算被同学们嘲笑,每到冬天我还是会把自己裹成球。   对于我在可乐中加枸杞的行为, 中原中也表示不解。   “可乐里有大量碳酸和碳水, 还有咖啡|因, 多不健康啊。”   抿了一口加了枸杞的可乐,我理直气壮地说道。“尤其我这样的老年人,更要注意养生。”   “觉得不健康就不要喝。”中原中也对此嗤之以鼻:“而且你才多大啊, 就说自己是老年人。”   “中也先生,这您就不懂了吧!养生要从娃娃抓起。”   我放下可乐杯,目光灼灼道:“只要平时保养好, 对象能在小学找!”   话音刚落,我就被人狠狠敲了一记脑壳。   “胡说八道什么呢?!对了, 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不是想跟我一个部门吗?”   看中原中也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我怕他再敲我, 赶紧捂住了脑袋。   没想到他绕过脑袋,捏住了我命运的后脖颈。   “首领跟我说,你拒绝做我的直属部下,选择留在游击队。”   中原中也用鼻子哼出一声, 语气中带着恼火:“一开始你是怎么说的,嗯?”   “哎呀别捏后脖子, 痒!”   我缩着脖子想躲,没等我挣扎,中原中也先松了手。   我转过头,本来想插科打诨糊弄几句,看到对方仿佛倒映着万里晴空的钴蓝色眼眸,想说的话忽然卡在了嗓子里。   在这双明亮坦诚的双眼注视下,随便的玩笑话和场面话,都变得难以说出口了。   森首领真不是东西啊,好人都让他做了,最后却把问题全推给了我。   怎样说才能两边都不得罪呢?   我斟酌着言辞,慢吞吞地说:“因为我想做港黑历史上年龄最小的干部。”   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中原中也愣住了。   “你、你还挺有梦想啊。”   “那当然。”我笑了笑:“出于管理组织的考虑,现任干部派系出身,是很难再提拔为干部的。”   停顿片刻,再开口时,我的语气有点艰涩:“如果我成为年纪最小的干部,我们就可以一起嘲笑太宰先生了。而且……跟您平级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可以正常交往的普通朋友了吧。”   我懊恼地咬着嘴唇,又很快松开,然后一字一顿道:“没有身份地位的隔阂,就可以成为朋友了吧。”   我承认我在打感情牌,上面这些话,大部分都是谎言。   “我以后不骗你了”——这句话,终究还是骗人的。   而且我并不在意身份地位的差距,毕竟身在混乱阵营,但我不知道中原中也会不会在意。   其实就算他在意也没有办法吧,毕竟像我这种身怀秘密并且来回劈叉的人,在哪里都不可能交到真心朋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几百年,中原中也终于动了。   他像捏猫猫一样捏了一下我的后脖颈。   “别动。”   他拨开我的手,好似泄愤般揉乱我的头发   “搞什么啊!你这话听着真让人火大,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我睁大眼睛,猛地回过头。   戴着帽子的青年唇角扬了扬,我听到他的嗓音含着笑意,还有几分肆意的飒气。   “身份地位那些东西,我一向不在意。”   他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高脚杯底和吧台相触,发出铿然清响。   “所以,你也不许在意。”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中也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黑手党了,您也……咦中也先生您怎么了?”   中原中也脸色通红,眼神迷离,直接扑倒在吧台上。   “中也先生?”   我推了推趴在吧台上双眼紧闭的中原中也,惊诧地睁大眼睛:“不是吧老板,这酒真的是皇家赤霞珠?您确定不是95度乙醇吗?”   据说中原中也家有很多珍藏的名贵红酒,而且平时听他对红酒品牌津津乐道的模样,感觉是个很会喝酒的人。   我没想到,他竟然一杯倒!   他还不及我呢!   战斗民族,伏特加可以当水喝!   “放心,中原先生经常来本店喝酒,他确实是一杯倒。”   酒吧老板见怪不怪,淡定地擦着手里的酒杯,继续补充道:“而且中原先生酒醒后会断片儿。”   老板朝我挑了挑眉,露出促狭的笑容,单手笼在嘴边说:“这时候偷偷干点什么,比如【哔——】啊,或者【哔——】啊,他都不会记得的。”   “……”我清了清嗓子,露出一脸向往的神情,义正言辞道:“闭嘴,晋江脖子以下不让写!”   酒吧老板给了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等中也先生醒来,我得提醒他不要再来这家店了,老板不是什么正经人,把中也先生带坏怎么办?!   作为友人,我有责任保护他的贞操。   我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皇家赤霞珠,小口抿着,啧啧称奇:“喝红酒都能一杯倒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开了眼界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不省人事的中原中也突然诈尸一样爬了起来。   他竖着眉毛,张牙舞爪地大吼:“混蛋青花鱼!老子要用重力碾碎你!!!”   我小声嘟囔:“重力是不可能了,中也先生你不如考虑一下直接用揍的……唔,这红酒真好喝。”   中原中也听到我的声音,突然扭头瞪向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想骗我,还不过来受死!”   “诶?!!”   我心里一惊,不等做出反应,这人就一手按住我的头,用臂弯夹住我的脖子,我甚至听到了颈骨发出嘎吱嘎吱响的声音。   “中也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快放手啊啊我脑袋要被你拧下来了!!!”   我尖叫着拍打中原中也的胳膊,好不容易把脖子从他胳膊底下拯救出来。   害怕再次被醉鬼迫害,我捋着炸毛的头发,跑到离醉鬼三米开外的卡座后面,探出脑袋观察他。   中原中也打了个酒嗝,满脸写着不高兴,嘴里全都是不爽:“玛蒂达你个混蛋,不是说要和我一个部门吗?!小骗子,说话不算数,看我不@#¥%&……”   我:“……”   嘁,我还以为自己用超棒的口才和感人肺腑的友情说服他了呢!   “叮铃铃——”   酒馆门口的铃铛忽然响了,有人推开门。   我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一眼。   嗯,大码高跟靴,两米八长腿,红色连衣裙,渣女大波浪……   抬头再一看脸,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安室透?!   哎嘛真的是安室透!   我乐不可支地拍着沙发卡座,差点笑背过气。   听到我毫不掩饰的笑声,来者阴着脸走到我面前。   “很好笑吗?”   安室透顶着额头青筋,用原本的声音问道。   “我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噗——”   眼看他握紧拳头要揍我,我赶紧憋住笑意,就是忍得有些难受,表情都扭曲了。   “咳咳……你干嘛要打扮成这样?”   “你以为我做出这么大牺牲是为了谁?”安室透白了我一眼:“还不是怕你和中原中也打起来。而且万一酒后吐真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所以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你就真变成女装大佬了?   安室透瞥了一眼正跟空气斗智斗勇的中原中也,微微挑起眉,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扮成这个样子很难看吗?”   “唔……”   我仔细打量着女装安室透。   实话实说,他这样其实并不难看,或者说,还挺好看的。   安室透是混血儿,五官条件很好,他还很注重细节,长裙不露腿,纱巾披风遮挡住喉结和肌肉,再利用帽子墨镜项链包包这些配件,塑造出的都市女郎形象,其实并不违和。   顶多就是高了一点,壮了一点,不熟的人看到他,会觉得这是个颇具异域风情的大美女。   但是熟悉的人看到……   “噗——”   我又笑了出来。   怪不得会被太宰认出来哈哈哈哈!   安室透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行,我真的忍不住……透子姐姐你也看到了,我和中原中也打不起来的,我也没喝醉,所以你就放心回去吧哈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把透子姐姐劝回家,我走回吧台,为难地看着中原中也。   刚刚没看住,他已经对着瓶口吹了大半瓶红酒!   “这又不是啤酒,不要对瓶吹啦!”   我想夺过他手里的瓶子,他不耐烦地直接用异能把我怼在吧台上,咕咚咕咚把最后小半瓶也喝光了。   “咣当!”   瓶子被扔在吧台上,中原中也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四仰八叉地倚着靠背,发出餍足的呼噜声。   我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还是送你回港黑吧。”   路上他又开始发酒疯,把人家牵出来溜的秋田犬当太宰治,把环卫工人当森首领,把电线杆当藏酒柜,还吓跑了好几个看他长得帅、想过来搭讪的小姐姐。   “对不起,这家伙喝醉了,不是有意的。”   我一边道歉一边拉住中原中也,不让他作妖。   结果他一点都不领情,直接把我往墙上一怼。   “啧,好吵!”   “嘶,你轻点啊!”   我皱着眉,揉着被撞到的肩膀。   中原中也摇摇晃晃地退后了一点,然后伸手捏住我的脸颊往外扯。   我心下一惊,狠狠拍落他的手。   扯破了怎么办,这种以假乱真连血色都能透出来的脸膜超贵的!   【宿主不是应该担心扯破掉马怎么办吗?】   我不怎么在意道:“酒馆老板说了,他酒醒后会断篇儿。”   中原中也迷惑地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忽然指着我的鼻子喊道:“好大一只狗子!”   我:“???”   “这狗子长得还挺可爱的。”   他歪了歪头,含含糊糊地说。   我:“……”   一时间我怒上心头,猛地凑过去狠狠咬住他的脸颊。   “唔!”   中原中也发出一声痛呼,怕他出手用异能对付我,咬完之后我连忙跑开几步,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脸上的牙印。   “这狗子脾气不好,还咬人,真凶。”   他不爽又委屈地揉着脸,小声咕哝道:“不养了不养了。”   “……”我差点化身捶胸的人猿泰山:“好气啊你才是狗子你全家都是狗子!”   我转身就走,心想不要管他了,就把他扔在这儿自生自灭得了。   走出十米后忽然停住脚步,我想了想,又咬着牙踩着重重的步子折返回去。   “你就感激我吧!”   我毫不留情地一掌敲在中原中也脖子后面,世界终于清静了。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真是的!   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我搀着中原中也刚踏进港黑大门,就撞上了太宰治。   “你们去喝酒——”   他话未说完,落在中原中也脸上的目光一顿。 第40章 中也先生的“小老婆”   太宰的表情有点怪异。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呃, 这牙印太明显了。   我欲盖弥彰地把中原中也的脑袋往下一按,清了清嗓子,朝气蓬勃地打起招呼:“晚上好啊, 太宰先生!”   太宰微微抬起眼皮,目光里有种不辨喜怒的漠然, 唇角却挂起一丝微笑, 语气堪称和善:“在外面遇到疯狗了?”   我:“……”   我寻思着,他这是骂我吗?   你才是疯狗呢!   于是我客客气气地回怼:“没有呢, 我只遇到了您。”   话音刚落, 气氛瞬间陷入凝滞, 周围气温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不过太宰治就是太宰治,心理素质一流,完全没有介意我骂回来, 很快又恢复了平日轻浮不正经的模样。   虽然我觉得,他心里说不定已经暗搓搓地计划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了。   “我有事交代给你。”   太宰的目光重新落回中原中也身上,脸都皱了起来, 十万分嫌弃地说:“总之先把这玩意儿扔回办公室吧。”   我内心有点抗拒,警惕地开口:“外面天都要黑了, 我该下班回家睡觉了。”   这次太宰却不给我拒绝的权利, 直接冷下脸威胁我:“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行叭。”   你职位高你说得算。   我把中原中也扶回办公室的椅子上, 转身要走,想了想又折回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中原中也身上。   “祝好梦,中也先生。”   出来时就看到太宰倚在门口, 一脸百无聊赖地等着我。   听见门响,他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你先回宿舍拿件外套。”   他语气冷淡地说。   就这样,我们披着银灰色的暮霭离开了港黑大楼。   路上太宰跟我讲了一下这次任务。   “某个下部组织发来报告,与我们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不慎被一群贫民街的孩子听到了。为了灭口,他们抹杀了那些孩子,不过做得不太干净,让一个名叫“芥川龙之介”的孩子跑掉了。于是我做了推测,那个孩子会复仇。”   “太宰先生想要做什么呢?”   “今天升职了呢。但是我发现,作为干部,需要处理的麻烦事儿反而更多了,想找个帮我干杂活的。”   太宰拖着懒洋洋的长声:“玛蒂达你肯定不愿意做我的属下吧。”   “您心里清楚就好。”   “那孩子有个妹妹,你去把他妹妹找来。”   太宰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如果芥川不愿意加入黑手党,就用他妹妹做威胁。”   我沉默片刻,木着脸说:“我知道太宰先生您老人家膝下孤单,想效仿织田作先生捡几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但是您这样……别说天伦之乐,结仇都有可能。”   “……”太宰诧异地扭头看我,语气凉飕飕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识时务的闭紧嘴巴,之后没有再主动开口。   太宰步履悠闲地走在灯火初明的街道上,好似走马观花,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又看看那边。   而我在想,如果是十五岁之前的他,没准还会蹦来蹦去地踩自己的影子,或者像猫咪一样跳上路边的围栏。   “这条街不错,车真多啊;那座楼的高度也好棒啊。”   “哇,快看这棵树的树杈,太适合上吊了吧,好心动!”   我用余光扫过去,眼中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子,三十多岁,身着女士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发髻。   她身边有两个孩子,男孩安静稳重,小一点的女孩活泼可爱,对面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说了一句什么,女子忽然掩唇笑起来。   那是我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   她回横滨了吗?   男方虽然相貌平平,但是至少不秃,而且看着很有责任心的样子。   这次眼光还不错。   我视若无睹地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太宰先生,从您把我叫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七分钟了。港黑加班费一般是正常工资的三倍,您可别忘了给我加班费。”   “我没钱。”太宰脸上沉醉的笑容迅速收敛,冷酷无情道:“难道上次你从我这里偷的钱包不够支付加班费吗?”   “您还说!那明明是中也先生的钱包!”   我十分气愤地吼道,又不解地问他:“明明您和中也先生是同样的职位,他豪车都买了好几辆,您怎么连这点加班费都出不起?”   太宰治竖起食指,煞有介事道:“玛蒂达你还小,肯定不懂大人平时有多少重要开销。哦,小矮人他不算大人。”   大人的开销是什么鬼?!说的好像你经常出入不正经场所一样!   【小七觉得,宿主您可能拿不到这笔加班费了。】   “嗐,不只你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   我内心十分忧愁,思考了一下,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太宰先生,如果您没钱的话,可以让您的未来部下替您还钱。”   “唔,毕竟部下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上司分忧呢。”太宰敲了下手心,“那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还没等见到那位未来部下,我们就愉快地达成了迫害他的共识。   ·   抵达贫民街后,我和太宰分头行动。在荒芜的林野间,我找到了芥川龙之介的妹妹——芥川银。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从低矮的灌木丛后艰难爬起来,惶恐不安地紧紧握着那把细小的匕|首,用故作凶狠的目光瞪着我。   我弯着腰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晚上好小姑娘,饿了吗?我带你吃好吃的可丽饼呀?”   芥川银愣了一下,随后绷着小脸问我:“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我一本正经道地胡说八道:“我是你妈妈。”   芥川银:“???”   总之最后凭着我三寸不烂之舌,和声泪俱下的完美演技,成功把芥川银忽悠瘸了,让她相信我是兄妹俩的妈妈,因为某些意外,襁褓中的他们被渣爹抢走扔掉了。   “妈妈长得好年轻啊。”   小姑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整个人还晕乎乎的。   “只要保养好,老公在高考。”   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果然,说谎是会遭到报应的,当我牵着她的手找到太宰时,这小姑娘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爸爸!”   我:“……?!!”   太宰:“……”   芥川龙之介:“……”   小姑娘迷茫地看看披着“爸爸”大衣的哥哥,又看看“爸爸”,最后扭过头看我。   “妈妈,爸爸怎么这副表情?是高考没考好吗?”   我:“……”   太宰微微挑起眉:“玛蒂达?”   “对不起,我可以解释,你们听我解释啊!”   我捂着脸,崩溃地大喊。   我这张破嘴呦!   片刻后,太宰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一边笑一边锤着地面,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哈哈哈哈……玛蒂达你果然很有趣哈哈哈哈,你怎么就不是我的直属部下呢,太可惜了哈哈哈哈……”   芥川龙之介猛地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太宰,就像一只刚被人拯救又被抛下的可怜流浪狗。   我面无表情牵着一脸懵逼的芥川银。   “走吧,送你去‘新家’。”   ·   回到港黑后,太宰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把两个孩子丢给了我,还一脸嫌弃地让我把他们洗洗干净,最起码收拾到能出来见人的程度。   于是我在正常的加班费中又添进了一笔不菲的保姆费。   我把两个孩子带回了自己的宿舍。   嘴上说着孩子,其实哥哥跟我是同龄。   可能因为营养不良,时不时会咳嗽几声,长得瘦弱又矮小,再加上我心理年龄比较大,他看着要比我小多了。   “妹妹先去洗,等妹妹洗完哥哥再洗,新衣服我放在浴室门口的竹筐里了。”   把两兄妹安排的明明白白后,我又让我的手下花臂兄去夜市打包了一堆吃的回来。   当然,花臂兄的加班费还是算在太宰头上,也就是芥川龙之介头上。   不过我没想到,洗澡这个步骤会卡在哥哥那里。   怎么会有人不爱洗澡呢?   妹妹洗完澡后,我拿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哥哥抱着我塞给他的洗浴用品,一脸抗拒,坚决不踏进浴室一步。   他抿了抿唇,放下洗浴用品,语气生硬地问我:“为什么对我们兄妹这么好?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   我正忙着给小银的胳膊绑绷带,疑惑地瞥了芥川一眼:“图你没眉毛?图你不洗澡?”   “……”芥川深吸一口气,语气认真:“在下有眉毛。”   “那……图你少白头?”   “在下也不是少白头!”   “不就是洗个澡吗?你废话咋这么多?!”   我不耐烦地直接用武力扒了太宰披在他身上的风衣,拎着他后衣领扔进了浴缸。   “我……咕噜噜噜噜……我是绝对不会让出太宰先生直属部下这个位置的……咕噜噜噜……”   芥川狼狈的从浴缸里爬起来,手指还紧紧地攥着风衣一角,就像抓住了自己的人生。   “哈?谁要当他的直属部下?”   我撸胳膊挽袖子,捏着拳头威胁他:“你要是再不洗,我就亲自动手了哦。”   芥川银那个小姑娘看着我和她哥哥的互动,没心没肺的咯咯笑出来。   之后芥川龙之介就被太宰带走亲自教导了,至于芥川银,我把她留在了游击队。   我觉得芥川龙之介这孩子死心眼又记仇,不过是逼着他洗了一次澡,之后每次看见我,都跟看见杀父仇人似的。   游击队的训练场上,我再次被他拦住。   “前辈,太宰先生说你才是他理想的直属部下!”芥川十分认真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就让在下领教一下前辈的实力吧!”   正在教小银射击的我一脸莫名地回过头:“他是这么说的?”   “正是。”   我淡定地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扔给芥川。   “想拥有我这样的实力,先把里面的东西看完吧。”   糊弄走了芥川之后,小银跑到我跟前,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地问我:“妈……玛蒂达大人,那个U盘里有什么啊?”   “哦,我珍藏的德X社相声合集,那可是我最宝贵的财富呢。”   我露出不舍的眼神,语重心长道:“希望你哥能好好珍惜它,继承我的衣钵,从此将相声这门传统曲艺发扬光大。”   小银:“……”   离开训练场,我就在港黑的走廊里瞎溜达,打算找点瓜吃,没想到遇到了中原中也。   “是你啊。”他叫住我:“你先等等。”   两分钟后,中原中也从办公室拿出一件带着衣挂的外套。   “这是你的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清醒的时候看到身上披着这件衣服,因为沾了酒气,就拿去洗衣店洗干净了。”   我接过包着衣袋的外套,有点心虚地说道:“其实不用洗也可以的。”   我觉得他应该没看到那个牙印,估摸第二天就消褪了。   恢复力简直不像人类啊,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挠了挠后脑勺   “行了,就这点事,你去忙吧。”   “哦。”   我抱着外套转身,忽然又想起什么。   “中也先生,太宰先生的新部下您看到了吗?”   中原中也回忆了一下:“那个看着不太聪明的小鬼头吗?见过一次,怎么了?”   “我才知道,在港黑,被领入行的人可以得到引领者一件物品。”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中原中也听懂了我的意思,“你是说……可是你不是自己选择加入的吗?”   我抿了抿唇,加重语气:“如果我说,我就是为您而来的呢?”   他是我的“情敌”,所以这也不算谎言吧。   中原中也闻言,愣了一下。   “什么叫……为我而来?”   我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加入港黑的那天早上,我先遇到了您,还被您所救。”   “当时就算我不出手,你也可以自己解决吧。”中原中也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反而是我多事了。”   “不,我很感激您。”我摇了摇头,“遇到您之后,我就决定加入港黑了,所以——”   我笑嘻嘻地朝他伸出双手,手心朝上:“您是不是得送我点什么东西呀?”   “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光明正大朝别人要东西的。”   中原中也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帽子:“你想要什么?提前说好,帽子不能给你。”   “钱夹!”我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就是我从太宰先生那里偷走,最后又被您拿走的那个钱夹。”   “一个破钱夹而已,你要那东西干嘛?”   中原中也小声咕哝着,虽然这样说,却还是掏出自己的钱夹。   他把银行卡抽出来,剩下的现金也不拿了,直接连带着钱夹塞给我。   “里面的钱就当感谢你之前照顾醉酒后的我吧。”   “这可不行。”   我把现金抽出来,又强行塞回给他。   “我照顾您是自愿行为,您要是给钱,这不就成金钱交易了?”   我捏着钱夹晃了晃,露出满足的笑容:“有这个就可以啦!为了补偿中也先生失去钱夹的损失,我会再送您一个的。”   “啊?不用——”   “不行,我一定要送您一个新的!”   我执拗地说道。   看我这么坚持,中原中也虽然不太懂原因,还是按了按帽檐,说:“嗯,那提前谢谢你。”   我把钱夹揣进衣兜,指尖摩擦着皮质细腻的纹路,得寸进尺道:“对了中也先生,您的机车能借我骑骑吗?”   讲真,中原中也那辆全球限量款我已经眼馋很久了!   中原中也这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口拒绝道:“不行,我的爱车怎么可以给别人碰,不知道车是男人的小老婆吗?”   我:“……”   的确是钢铁直男会说的话。   但是他这么一说,我更想骑骑他的“小老婆”了。   “中也先生您有那么多‘小老婆’,就让我骑一个试试嘛,我会很小心,不会给您玩坏的~”   “说不行就是不行啦!”   最后没能达成愿望的我失落地离开了。   没想到,几天之后,同样的走廊拐角又有了新的故事——   黑手党A:“几天前我从中也先生办公室附近的走廊经过,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黑手党B:“什么什么?快说!”   黑手党A:“玛蒂达大人对中也先生说,想要骑他的小老婆!”   黑手党B:“这么劲爆?!那中也先生答应了吗?”   黑手党A:“当然拒绝了,但是他竟然都没生气!”   黑手党B:“玛蒂达大人真厉害啊,我觉得中也先生应该换一顶其他颜色的帽子。”   黑手党C插嘴:“难道只有我的关注点是中也先生竟然有小老婆吗?”   黑手党B:“小的都有,那大的……”   黑手党A摇头晃脑:“没想到中也先生竟然是这种人,啧啧。”   #中原中也风评被害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我更想要中也的choker 第41章 芥川太好玩了!(已修   走廊拐角, 那几个港口Mafia成员忘我吃瓜。   一墙之隔,我和芥川龙之介面面相觑。   小银真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好妹妹,竟然踮起脚捂住了自家哥哥的耳朵。   我:“……???”   你们兄妹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不都是哥哥捂妹妹的耳朵吗?   我拍了拍小银的肩膀:“辛苦了。”   等那几个人吃完瓜离开, 脸有点红的小银松开手,好奇地问我:“玛蒂达大人和中也先生原来是这种关系吗?那太宰先生怎么办?”   说起太宰, 小银一脸“自己磕的cp今天又没发糖”的表情。   “少上网, 多读书,小小年纪不要学大人磕cp。”   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目光转向芥川:“你跑来找我干嘛?”   闻言, 芥川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 脸上露出超级愤怒的神情。   “前辈是在戏耍在下吗?!”   他把被罗生门切断的U盘扔到我脚下,厉声喝道:“这里面根本没有让人变强的秘籍!”   “呃,你都看过了吗?”   “是的, 怕错过重要信息,在下连夜将所有视频都看完了,还看了两遍。”   芥川目光锐利, 紧紧盯着我,语气十分严肃:“里面只有两个人不停的说话, 很烦。”   咦,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觉得相声很烦?   芥川你没救了,你的幽默细胞大概死绝了, 想让太宰承认估摸难了。   我默默在芥川的债务里加上一枚U盘,又淡定地从衣兜里掏出另一枚U盘:“之前拿错了,其实我想给你的是这个。”   小银:“……”   我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许出声提醒。   “每天早上照着视频练习, 你一定会变强的。”   “是、是这样吗?”   芥川双手接过U盘。   其实这孩子待人接物挺有礼貌的,就是脑回路不太似常人。   待芥川朝我鞠了一躬离开后, 小银问我:“这次里面是什么?”   “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小银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眼神:“您什么时候能放过哥哥啊?”   “等他不会随随便便上当后吧。”   我捂着脸颊长叹一口气,装模作样道:“哎,我真是个好前辈,为了后辈操碎了心,还不惜扮成坏人。”   我摸着小银的脑袋瓜:“小银啊,你哥是没法指望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我哦。”   “……”小银眼睛弯起来,最后忍俊不禁道:“好嘞,妈……玛蒂达大人。”   ·   由于芥川龙之介太好玩……不是,太容易上当受骗,我和织田作相约在大叔家的西餐厅吃咖喱饭时,还跟他吐槽来着。   顺便一说,大叔终于探亲回来了。   “感觉芥川那个孩子有点死心眼,还不会变通。”   我舀了一勺咖喱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太宰先生大概是想用我来磨刀,他可真会‘物尽其用’啊。”   唔,大叔家的激辣咖喱太棒了!   我被感动(辣)的热泪盈眶。   “芥川……太宰的新部下吗?”织田作举着勺子,回忆了一下:“远远看到过一次,好像因为援救时把人质连带敌人全部杀光了,最后被太宰教训了一顿。”   “呜哇,这孩子头也太铁了吧。”   织田作看了我一眼,露出些微不解的眼神:“总是听你用‘孩子’形容芥川,你们明明同岁不是吗?”   “大概我的心灵比较苍老吧,别说是芥川了,偶尔看着太宰先生也……啊,太宰先生还是算了。”   我苦大仇深道,又转移了话题:“织田作先生,您的小说已经开始动笔了吗?”   “都在脑子里,可惜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将它映射到现实世界的工具和技术。”   织田作停顿片刻,继续说:“就像只拿一根冰杖,在世界最高峰前无所适从的登山家。”   我思考片刻,提议道:“那就先定下一个小目标,比如……小说新人奖之类的?”   “欸?”   “织田作先生想要写出的,一定是本非常伟大的著作。如果您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那就先写一些别的题材练练笔。”   织田作捏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像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这是我的亲身体会!”   我握着拳,兴致勃勃道:“高穗由果的梦想是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为了让她实现这个梦想,我必须成为横滨首富。当然,首富目标一时之间很难达成,股票的收益也需要过程,所以我就先定下了一个小目标——买彩票中头等奖!然后您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这个小目标就达成了!”   【对您来说,买彩票中奖当然是很容易实现的小目标,这和写书能相提并论吗?!】   系统忍不住吐槽了我。   【而且您一定要把高穗由果和玛蒂达分这么清吗?不会精分吗?】   与系统不同,今天的织田作先生依旧不会吐槽。   他的关注点很奇怪:“为什么目标是横滨首富,而不是全国首富?”   “因为全国首富就住在横滨啊。”   织田作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就在我和织田作愉快的聊天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我滑下接听:“喂,您好——”   “是在下啦!在下!”   在下?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是芥川吗?”   “对对对,就是在下!”   我觉得芥川的语气和声音都有点不对劲,但是没多想:“芥川你有什么事吗?”   难道他在广播体操中发现了变强的途径,比如强身健体什么的,所以激动的想找我分享?   “是这样的,在下刚刚出车祸了,现在躺在医院病床上不能动弹,院方说只有补齐XXX万的费用才能给在下做手术。在下身上没带钱,能帮在下汇款吗?做完手术后一定会还你的!”   我:“……”   为求真实,对方还特意找了个女声冒充护士:“您好,我是医院护士,您的朋友现在——”   没等她说完,我直接挂断电话,还把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织田作偏过头,“是太宰那个新部下?”   “不,是骗子。”   “最近冒出一种新型电话诈骗,骗子会自称在下,假装熟人骗汇款。”   西餐厅的大叔耸了耸肩:“不过这么明显的骗术,一般人也不会上当吧。也就只有亲人不在身边、脑子又不太清楚的老人会被骗到。”   “这样啊。”我蹙起眉头,有种不妙的预感:“虽说是很容易被识破的骗术,但还是有点担心某个容易受骗的后辈呢。”   随后我又摇了摇头。   这么明显的骗术,应该不能……吧   “您好,请问这里有一位名叫‘织田作之助’的先生吗?”   开着三轮车的快递小哥朝店里吼了一嗓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就是。”   织田作应了一声,走出店门,没过一会儿,他捧着一摞纸壳箱进来。   “买的什么东西?”西餐厅的大叔问道。   织田作一边拆快递,一边回复:“给邻居家买的多肉和花盆。”   我愣了一下。   给我买的?   “很早就下单了,没想到今天才送来。”织田作话音含糊的解释着:“之前邻居把阳台上的花托付给我了,只是那些花被打碎了,我就新买了一些。”   打碎花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嘛!   我忽然想起来,当时没带钱包,只给了织田作一枚钢镚。   “一共花了多少钱?我补给你吧。”   说着,我掏出了钱夹,这钱夹还是中原中也的。   说起来,他的新钱包我还没买呢。   “你不是付过钱了吗。”织田作摇了摇头:“邻居既然把花托付给我,没有保护好它们,我也有责任。”   不,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啊!   而且一枚钢镚能买到什么啊。   我想全额付款,可是织田作说什么都不收。最后我好说歹说,他总算同意收下一半。   不过新花是我和织田作一起种好、又搬到隔壁阳台的。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在焕然一新的阳台上抻了个懒腰,偏头一看,织田作正在给我之前的号码发邮件:   【你的花被暴雨打坏了,我重新换了几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by隔壁邻居】   我微微抿起唇角,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等身份换回来,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织田作先生。   等我们下了楼,重新回到大叔的西餐厅,店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然经过。   西餐厅的大叔忽然挺起身,面带疑惑的走到门口,眯起眼看了半天。   随后才有些不敢确认的跟对方打了声招呼:“请问……您是由果果的母亲吗?”   女子微微颔首:“您好。”   她按响门铃,半天不见有人开门,于是露出疑惑的神情,转向大叔礼貌地询问:“高穗由果还没有回来吗?这个时间,高中应该放学了吧?”   大叔皱了一下眉,语气陡然冷淡了几分:“早在半年多前,由果果就不怎么回来住了,你不知道吗?”   女子挑眉,露出更加不解的神情:“那她现在搬去了哪里?”   “这种问题,你不是应该问你的女儿吗?”   大叔不咸不淡的怼了一句,不再搭理女子,转身回到店里。   女子却跟了进来。   “我最近联系不到高穗由果,她的电话停机了,银行卡销户了,每季度的自动转账也会自动转回来。”   她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大叔面前:“如果她回来了,能劳驾您把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转交给她吗?我会支付您辛苦费。”   大叔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你不关心她去了哪儿吗?”   “不关心。”女子笑了笑,递出纸袋的动作丝毫没变,却用温和的语气说着冷漠至极的话:“她去哪里那是她自己的事,我只是在履行法律规定的抚养义务。”   大叔似乎有些生气。   他扭过头再不看那女子一眼,用下巴示意吧台的位置:“喏,东西放这儿吧,我会转交的,至于辛苦费我就不收了。小姑娘没有父母怪可怜的,我们这些街坊能做得不多,如果能帮上忙,心里也舒坦。”   大叔重读了“没有父母”这句话,女子却不为所动,微微颔首示意,把纸袋放在吧台上。   “谢谢,这个小区的人文环境不错呢。”   待女子离开后,大叔摇着头叹息:“挺好的小姑娘,为什么偏偏家里人这么狠心?我如果有那么可爱的女儿,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去,就算要星星我都给她摘。”   看到吧台上的纸袋,大叔又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着:   “生活费就随随便便让其他人转交了,也不打听一下周围的邻居靠谱吗。这当妈的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他刚要把纸袋收进吧台里,我忽然伸手拿起纸袋,转身朝门外跑去。   “欸,玛蒂达?!”   我追上女子,把纸袋塞进她怀里。   她疑惑地看着我:“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语气淡淡道:“高穗由果不再需要您的钱了。”   “可她未满18周岁——”   “从前您赞助她的全部费用,还有这套房子,我会替她打进您的卡里。至于您……”   我微微勾起唇角,用慢条斯理、甚至可以称作温柔的语气说:“以后还是别出现在她眼前了。”   女子皱起眉:“你是?”   “我是爱着高穗由果的人。”   我挺直脊背,看着我的母亲,一字一顿道:“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爱她,我也会爱她。”   “我会告诉高穗由果,她永远值得被爱,没有什么是她配不上的。”   ·   与此同时,港口Mafia大楼内部——   芥川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他在贫民街刨食时用不起手机,那时候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被带回港口Mafia后,为了方便联系,太宰先生就送了他这部翻盖手机。   在人均智能机的现代,老旧的翻盖手机显得尤为过时,但芥川却像珍惜自己的性命一般,珍惜着这部手机。   铃声响起,他不怎么熟练的按下接听。   “在下芥川——”   “喂,是在下啦!”   芥川脚步一顿,眉头紧皱,面露迷惑:“是太宰先生吗?”   “是的,就是太宰先生,他刚刚出车祸了,躺在医院病床上不能动弹,医院说只有补齐XXX万的费用才能给他做手术……”   芥川脸上空白了一瞬,紧接着表情变换不停,最后挂断电话时面色惨白四肢冰凉,急切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   “太宰先生,您等着,在下马上就去给您汇款!!!”   他几乎化为一道虚影,飞快地冲出港口Mafia大楼。   ·   我回到西餐厅时,织田作抬头看了我一眼:“解决完了?”   “嗯。”我语气轻松愉悦地说:“宣示了主权,以后高穗由果就是我的人啦!”   “让由果果听到这话,估摸你会挨打。”   大叔在吧台后面一边切菜一边嘟囔着。   我依旧贯彻着舔狗的精神:“女神打我,我甘之如饴啊。”   织田作家的三个孩子刚好放学了,背着书包上楼之前,还依次跟我打了声招呼。   因为总过来吃饭,织田家的这些人我都熟了。   孩子们上楼之后,我扯着织田作闲聊:   “织田作先生,您捡不捡大一点的孩子?”   织田作略微思考一下后问我:“多大的?”   “十五六岁吧。”   “唔,感觉稍微大了点。”   织田作嘴里叼着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我:“你?”   我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实话实话,我只是想找个人叫爸爸。”   讲真,我所认识的人当中,爹气重的那些:师父,安吾先生,苏格兰……所有人都不让我叫他们爸爸。   有个漂亮还会说相声的女鹅不好吗?   “家里几个孩子平时都不会叫我爸爸。”   织田作想了想,微微偏过头:“我觉得自己不算是称职的父亲,不过……如果你的人生需要这样的角色,偶尔我也可以试着扮演一下。”   没想到织田作会这么回我,还以为自己会被再次拒绝,我卡了半天壳。   不愧是真的当了父亲的人生赢家,太会哄孩子了,和那几只单身狗就是不一样。   咦,这话好像有点问题,织田作也是单身来着。   好半天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地开口:“织田作先生,您是不是特别擅长打直球啊?”   织田作露出懵懵的表情,看着有点可爱。   “直球?是棒球术语吗?我不会打棒球呢。”   我唇角向上抿了抿,尾音愉快的扬起:   “我觉得您可以尝试一下呢,棒球。”   从西餐厅离开时,天色有些暗了,十字路口的LED屏正在播放新闻,主持人再次提及了新型电话诈骗的事。   “请各位注意家中的老人,他们是最易受骗群体——”   我摇了摇头,能被这种骗术骗到的年轻人,那得多……   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我一看,竟然是芥川打来的。   我接通电话:“是你啊,怎么了?”   “前辈,在下……”   芥川支吾着,最后好似下定决心般,带着屈辱和不甘,以及一股虽九死犹未悔的气势大声喊道:   “前辈,请借在下一点钱!”   我:“???”   “太宰先生出车祸了,正等着在下给他汇款,可在下身上全部的钱加起来都不够!”   我:“……”   “等在下拿到第一笔工资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我觉得牙有点疼,“嘶”了一声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个,芥川啊,你是不是——”接到诈骗电话了?   还不等我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冒出一个无比熟悉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嗓音。   “芥川,你刚刚说谁出车祸了?”   “太、太宰先生?!!”   我头疼的捏了捏鼻梁,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唉,芥川你呀……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男主其实是玛蒂达【狗头   “在下在下”电话诈骗是银魂梗   顺便一说,芥川真是我的开心果,我写了三本文野,每次写到他的场合,我都特别快乐www   ————————   求原创预收,是一本想写很久的书。   《五年仙考三年模拟》   为救九洲苍生,一念元君以身殉道,又于二十万年后重生。   她发现,自己莫名成了国民女神,具体表现在——   她的雕塑,被安置在无数城市的中心广场;   她的武器,被锁在博物馆中,日日供人瞻仰;   她的事迹,被记录在历史书中,遗像格外安详;   她的名言,时人倒背如流,九洲四海传唱。   一念元君:个人崇拜要不得啊!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二十万年后的九洲修士总有考不完的试,就连加入门派都得考试——   语文:全文背诵并默写一念元君著作《告九洲修士书》。   一念元君懵逼:我没写过。   政治:结合实际,分析一念元君说出“少年强则九洲强”的原因。   一念元君瞪眼:我没说过。   历史:九洲历XXX年,一念元君为何在东南两洲画了一个圈?   一念元君扶额:我没画过。   好不容易跳到高年级,试卷里终于没有一念元君了,可她依旧填不满答题卡——   化学:请写出止血草和凝香露产生反应的化学方程式。   物理:请画出飞剑标准款“波音mini1X”剑尾的玄力流动通路。   一念元君足足盯了试卷三分钟,最后淡定地把卷子撕了。   还考什么试啊,她要先去爆锤出题的人,再去锤爆修真界的考试制度!   ————————————   感谢在2020-01-29 11:11:43~2020-01-31 20:3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原凛、旺旺阿西米、梓诺w、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吞 10瓶;泡面、不眠的海贼、来个兔子舞 5瓶;一位靓仔名叫夜七 3瓶;梓诺w、格雷银修斯、云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你的名字(已修)   原本我打算回家, 想了想,还是折回了港口Mafia。   按理说,芥川挨揍再狠我也不应该管, 毕竟那是人家师父管教弟子,我一个外人无权置喙。   但是万一太宰把人一个枪子儿崩了, 小银就没哥哥了。   芥川用不着我管, 小银我还是得管的。   果然,当我回到港口Mafia时, 芥川正在挨揍。   小银也在场, 在太宰掏枪的那一刻差点哭了。   “算了算了, 太宰先生,消消气。”   我按下太宰的枪,好声好气地劝道:“芥川他还是个孩子呢, 看在小银都要哭了的份上。女孩子的眼泪呢,多珍贵啊。”   太宰扭过头,原本冷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 瞬间生动起来。   “明明玛蒂达也是个孩子。”他眼尾微弯,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孩子和孩子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   我苦着脸说:“就像干部和干部也是不一样的。”   “玛蒂达是在说我赶不上中也吗?”太宰不满地嘟起嘴巴:“玛蒂达很喜欢中也是吧?可是我喜欢你的程度, 一定远远超过中也喜欢你的程度哦~”   他停顿片刻, 摇了摇头,改口道:“不对, 应该说港口Mafia所有人喜欢玛蒂达的程度,加起来都赶不上我的喜欢呢。”   卧槽,求放过!   我是个掏出来比你还大的女装大佬!   我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后, 干巴巴地棒读:“给您讲个笑话:小鸡对小鸭说,我很喜欢你。太宰先生您猜, 小鸭说什么?”   太宰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说了什么?”   我面无表情道:“您duck不必。”   太宰:“……”   太宰又笑了出来,我觉得他的笑点可能长偏了。   这很好笑吗?我讲的不是冷笑话吗?   几句话的功夫,芥川大概是缓过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地看向我:“无论哪方面,我都会超越玛蒂达前辈的!哪怕是喜欢太宰先生的程度!”   我:“???”   不是,你跟我比什么啊?而且我不喜欢太宰啊!   “……”我安慰的摸了摸小银的脑袋,努力活跃着气氛:“我是女装大佬,你也要在这方面超越我吗?”   没想到芥川一愣,随后竟然认真的思考起来。   随即他抿了抿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十分为难地开口:“就、就算是这方面,我也可以——”   我深吸一口气:“闭嘴吧芥川,再说下去我都想揍你了。”   为了防止芥川继续被太宰揍,我掏出钱夹,抽出几张纸币塞进小银手里:“带你哥去夜市逛逛吧,我记得你上次说某家的可丽饼很好吃来着。”   刚要收回钱包,手腕忽然被太宰握住。   “太宰先生?”   他看着我手中的钱夹,微垂的眼睫下,漆黑的雾霭不断收聚成云。   “这不是……”   “哦,中也先生送我的,算是引领者给新入行者的礼物。”   我赶紧抽回手,把钱夹重新揣进衣兜。   这回不能再被太宰偷走了,不然真拿不回来了。   太宰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只是勾了勾唇角,用略带冷淡、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玛蒂达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给小银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带芥川走。   “您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您。”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那就是玛蒂达也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这算什么逻辑?   我深吸一口气,说:“您只是我的上司,我不喜欢您,但也不讨厌您。至于您对我的喜欢……”   我顿了顿,继续一本正经道:“太宰先生,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很宝贵,也很脆弱,付出的感情如果相差太多,早晚会维系不下去的。如果您对我,是像对路边小猫小狗的那种喜欢,就像我说的,那真的大可不必。”   太宰抿了抿唇角,露出厌烦的神情:“可是我讨厌狗啊。”   哦对,我差点忘了,这家伙最不喜欢的就是狗。   “原来……是觉得不对等吗?”   太宰喟叹道,话音轻的像一阵风。   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却一句话没有解释,直接转身离开了。   ·   对于差点被电话诈骗这件事,芥川表示必须找回场子来。   这孩子行动力一流,很快就查到诈骗犯的身份,还跑去切断了人家一根小手指。   结果那诈骗犯被芥川的凶残和他港口黑手党的身份吓到,怕继续被报复,直接自首请求警方收留了。   然后警察就送了芥川一面红彤彤的锦旗,上面书写着六个烫金大字——横滨热心市民。   “听说上一个收到这面锦旗的人,是中也先生。”   手下花臂兄跟我八卦道。   我:“总觉得能够想象到呢。”   收到锦旗的芥川当场自闭了,然后狂吼着用罗生门将锦旗撕成了碎片。   中原中也正好经过,用那种感同身受的同情眼神看着芥川,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懂。”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刚要离开,就被我叫住了。   “哎,中也先生!”   我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   “之前说好送您新的钱包。”   “你还真买了啊。”中原中也单手拿着盒子,不太自然地挠了挠头发:“那个……谢谢啊,让你破费了。”   我朝他眨了眨一只眼睛:“打开看看嘛~”   中原中也闻言,直接打开了包装盒,看到新钱包后眼睛一亮。   “你小子品味不错啊!”   他爱不释手的拿起钱包左看右看,最后把衣兜里的卡和现金直接放进了里面。   看他这么满意,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样子的,刚好在店里碰见了红叶大姐,是她帮我选的。”   当时我在一家高级皮具店挑钱包挑到眼花缭乱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指着我头顶架子上的钱包,说:“这个就不错。”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店员,回头看到那身标志性的花魁装束时,瞬间反应过来,是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   我立刻肃立,微微低下头叫了一声:“红叶大人!”   “都是出来逛街的,你不用这么拘谨。”   尾崎红叶用折扇掩唇,话音里还带着三分笑意:“是买给中也的吧?”   我微微颔首:“是。”   “妾身刚刚指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   钱包外表是纯黑色,没有任何图案,角落有一个亮晶晶的小太阳金属标志,打开钱包,内层是深棕色的。   一眼看过去,就很有中原中也的味道。   “哇,我觉得这个好有感觉啊!”   尾崎红叶轻笑了一声,问:“什么感觉?”   “中也先生的感觉。”我挥手叫来店员:“请帮我把这个钱包打包好。”   买完钱包后,为了感谢尾崎红叶,我本来想请她吃饭,没想到她只让我请了一杯奶茶。   “说起来,妾身还是第一次喝这个。”   尾崎红叶抱着尝试的态度喝了一口芋泥奶茶,露出惊奇的眼神:“虽然有很明显的香精味,但是也很好喝。”   “是吧是吧,超好喝的!”我笑嘻嘻的咬着吸管,含糊地说:“有哪个女孩子能抗拒奶茶的魅力呢。”   “这些女孩子也包括玛蒂达吗?”   尾崎红叶笑吟吟地说。   我愣了一下:“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女装大佬。”   “放心,我不会告诉中也你是女孩子。”尾崎红叶朝我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里还带着点调侃:“看他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   我瞬间觉得这个姐姐好生有趣。   于是我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我可以叫您红叶大姐吗?”   尾崎红叶微微一笑:“当然。”   “红叶大姐,下次还能一起逛街吗?”   尾崎红叶呵呵笑着:“当然,也欢迎你去我那里玩,玛蒂达喜欢和服吗?”   ……   我就是这样和尾崎红叶熟了起来,还约好了第二天去她的办公室喝下午茶。   其实我觉得,港口Mafia的干部不可能是这么平易近人好说话的性子,不过听说中原中也是尾崎红叶带大的,所以她能对我这么和善,应该也是看在中原中也的面子上。   就在中原中也收到钱包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太宰的信息。   【今天也在努力寻死鸭:玛蒂达,我发烧了。】   我一脸莫名。   发烧了吃药或者找医生啊,我又不会给人看病。   我想了想,给他回了条信息: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我让芥川给您买药去?】   片刻后——   【今天也在努力寻死鸭:你确定芥川买的药我能吃?吃了不会直接看到三途川?】   不,你的小徒弟还不至于没用到连药都不会买,顶多就是把整个药店的退烧药全部搬回来而已。   不过我还是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这不正好达成您的毕生夙愿了吗?】   之后太宰没再搭理我,等我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天都黑了。   看了眼手机,太宰还是没回我。   “不会真病了吧?”   我不确定地嘀咕道。   本来想给芥川打电话,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之后我又溜达着去了一趟太宰办公室,推开门后发现里面没人,倒是墙上的画像吓了我一跳。   “这就是把爱丽丝吓哭的画像吗?”   虽然看不出画了什么,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很压抑可怕的感觉。   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画和人一样有毒”,离开办公室后,给黑蜥蜴的广津柳浪发了封邮件:   【广津先生,太宰先生的宿舍是哪间?——by玛蒂达】   以我对太宰的的了解,他很可能没有私人住所,就算有,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广津柳浪发来一个房间号,我皱了皱眉。   这好像是我们之前住过的那间宿舍。   我顿时就不太想过去了,于是嘱咐花臂兄买了点药直接送过去——花臂兄很好用,就是嘴上没把门的,我身上那点瓜都是让他抖落出去的。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给花臂兄升职时,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玛蒂达大人,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最后只能我亲自出马,用铁丝撬开了门锁。   “太宰先生您在吗?”   屋子里一片漆黑,我拎着装药的纸袋走进去,摸索着打开灯,看到面前场景时脚步一顿,僵立在原地。   就像时空穿越,我回到了三年前。   房间里的摆设,和我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寝空间不大,太宰几乎没什么自己的东西,整个房间快被我的东西占满了。   窗台上摆着花里胡哨的多肉花盆,里面的植物大概是死了吧,如今只剩下空花盆。   小而拥挤的客厅里,柔软的可以在上面打滚的地毯,色彩明亮的豆包沙发上还堆着我的毯子。   从前,太宰总喜欢把整个人包进毯子里,缩在豆包沙发上打游戏。   通常是我打不通的关卡,于是才扔给他。   墙上挂着很丑的涂鸦,勉强能看出来两只眼睛一张嘴。   当时好像是我开玩笑,说要给太宰画肖像,画出来后,太宰笑嘻嘻地把画像挂在了墙上。   明明画的那么丑。   还有养乌龟的玻璃缸,名叫“青花鱼”的乌龟被太宰炖了,如今只剩下水草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满缸都是生机勃发的绿意。   就在我几乎陷入回忆时,里间的卧室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咳咳……”   我回过神来,走到卧室前敲了敲门。   “太宰先生。我进去了哦。”   我推开门,卧室里同样没有开灯,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太宰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发。   “我给您带了药。”   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我把药放在了柜子上。   太宰慢慢地扯下被子,带着几分迷蒙水雾的眼神看着我,忽然露出一个虚幻的笑容。   “你回来了呀?”   他强撑着坐起来,用软糯的、带着点后鼻音的口吻说道:“是因为不放心我吗?”   太宰抓住我的手,可怜巴巴地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我发烧了呢。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是不是?”   我心中警铃大作。   “太宰先生,您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道:“您别认错人了,我是玛蒂达。”   在和我对视上之后,太宰迷离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随之恢复的,还有他身上那种沉重的、带着刺的疏离感,就像陡然撕去柔软假象,显露出森森白骨掩盖的满目疮痍。   昏暗的室内,只有挂在墙上的钟表,持续不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试图挣扎着逃离,或者撕破这令人窒息的樊笼。   不过这种凝固的气氛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像是坚持不住了一样,他晕晕乎乎的往床上一倒,用手盖住了眼睛,恹恹地开口:“原来是玛蒂达啊,我还以为……”   我忽然冷不防问了一句:“您还以为是谁?”   太宰好半天没说话,良久,他缓缓勾起唇角。   “一个早就离开的人。”   我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忽然觉得这弧度有些刺眼。   我叹了口气:“您还是别笑了。”   明明就不想笑,不是吗?   “可是那个人对我说过,要多笑一笑。”   太宰用那种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的声音说着。   这话确实是我说的。   时间过去太久,记忆都泛起了毛边,只隐隐约约想起,那时候同居一室的某个阴郁小鬼总是冷着脸,用不讨人喜欢的、仿佛能把人一生看透的目光盯着人瞅,导致其他港口Mafia成员看见他都躲着走。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我觉得太宰这个姓氏特别好。”   黑发少年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翻着那本我送他的《怎样避免意外受伤》,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这样说?”   “就是……da za i,读到最后是微笑的嘴型哦。”   “你看!”我重念了一遍da za i,继续说:“所以我不太喜欢在你的姓氏后面加上‘君’或者‘桑’之类的敬称,感觉微笑着叫你的时候,连心情都会变好了呢。”   少年翻书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仿佛定格了一般。   呆愣中带着几分无措,像被一颗子弹突然击中心脏,以为自己要死了。   结果发现那不是子弹,而是一颗糖果。   很疼,也很甜。   良久,他慢吞吞地开口:“嗯,还真的是,我之前都没有发现。”   我歪了歪头,笑着说:“所以太宰你就应该像你的姓一样,多笑一笑啊,明明笑起来很可爱嘛。”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突然十分认真的提议:“那你要不要试着叫我的名字?”   “‘o sa mu’吗?”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拒绝道:“没有‘哒宰’朗朗上口哎。”   “可是o sa mu读到最后是……的嘴型啊。”   十四岁的太宰治哼哼唧唧地说着,猫咪一般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滚了一圈,头发蹭得乱糟糟的。   真的特别像一只懒洋洋的炸毛猫猫。   他赌气一般背对着我,没有再开口。   那个词究竟是什么,可惜我当初没问,如今也不好再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20-01-31 20:36:30~2020-02-01 22:2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鸡四发子、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凉 30瓶;咔酱我爱你啊! 10瓶;金木 2瓶;暮尘、亓洛山、chuya今天也没长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你在做什么?(已修)   太宰依旧勾着唇角, 用手挡住眼睛。   他的袖子往上挽了几折,露出一截绑着绷带的削瘦手臂,灯光下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我的目光从他手腕的绷带上挪开, 眼观鼻鼻观心道:“太宰先生,给您讲一个来自我身边的真实故事吧。”   太宰用鼻子“嗯”了一声。   “我老家有个傻子, 每天只知道笑, 其实他以前是正常人,您知道他是怎么变成傻子的吗?”   “……你别讲了。”   我没理他, 继续说:“小时候发烧, 家里人没给他吃药, 烧傻的。”   太宰:“…………”   “你还是走吧。”他轻声说道。   我欢快地举起手:“其实我还有个故事——”   “玛蒂达。”   太宰忽然放下手,扭过头,用黑魆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你再不走, 我就让芥川给你当部下。”   我:“???”   这招太狠了吧!   “好嘞,马上就滚。”   离开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宿舍。   这个处处充满着回忆的地方,以后我大概不会再踏进来了。   毕竟我那个母亲唯一教给我的, 就是扔下的东西不要再捡起来。   ·   最近气温骤降,继太宰之后, 港口Mafia成员接连中招, 最后连我也感冒了。   “阿——嚏——!!!”   我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对森首领说:“失礼了, 能借用一下您桌上的纸巾吗?”   “当然,请随意用。”   森首领将纸巾盒朝我这边推了推。   我用纸巾捏着鼻子,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道:“最近是感冒高发期, 游击队五分之一的成员出现不同程度的发热、咳嗽、咽痛等症状。不过因为我之前进言的被炉,从比率上看, 患病的人要比往年少了三成。”   “多亏了玛蒂达君呢。”森首领微笑道。   “所以我能再提一个请求吗,首领?”   森首领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申请游击队订做统一的棉大衣。”我不由的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冬天穿西装太冷了。”   “玛蒂达君,我们横滨冬天的气温不算低哦。”森首领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低于零下都是很少见的。”   我睁大眼睛:“可是我现在就已经恨不得把最厚的衣服全裹上了!”   森首领露出一丝为难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困扰:“可是最近组织刚和一个军|火商解除了合作关系,只能用更高的价格从欧洲走|私,经费实在有限呢。”   他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玛蒂达君多穿几件羽绒服?”   我吸了一下鼻子,垂头丧气的答应:“那好吧。”   “对了,太宰君那位新部下加入组织有一段时间了,玛蒂达君觉得他怎么样?”   “芥川吗?”   我叹了口气,苦着脸说:“我最近才知道,他不是笨蛋,我从前真是小看他了。”   “哦?”森首领饶有兴致道:“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芥川竟然感冒了!虽然他自己不承认,非说病倒是因为午饭吃的咖喱太辣。”   我摇头晃脑,十分感慨地补充解释: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森首领笑容僵了一下,加重语气:“玛蒂达君。”   “好吧好吧,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斟酌了一下言辞:“虽然芥川脑回路比较神奇、头铁到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遇到跟太宰先生相关事宜就容易激动和上当受骗、不会读空气……但我觉得他还是有潜力的。”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我还以为你在批评他呢。”   “该怎么说呢。”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中肯的评价:“芥川的异能可塑性很强,我想这也是太宰先生当初会选他作为部下的原因。”   虽然我觉得太宰可能有些后悔。   他那么怕麻烦的人,捡了一个超级麻烦的部下,想想都替他头疼。   咦等等,说不定太宰是乐在其中呢?   聪明人的生活朴实无华且枯燥,没准他就想玩一把噩梦难度呢。   “总之,芥川是那种会把挡在身前的一切阻碍全部撕碎的人,就性格这点来看,他很有做黑手党的潜质。”   我最后下结论道。   森首领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很好奇,如果把芥川给你带,他会成长到什么样子呢?”   我悚然一惊,连声拒绝:“首领您饶了我吧!我可以不要这个月的奖金……不,这个季度都不要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我觉得世界上能驯服芥川的人只有太宰。   虽然他偶尔也会露出很乖巧的一面,比如:天天做早操,时代在召唤……   森首领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那织田作之助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呢?”   织田作先生?首领怎么关注起他了?   我想了想,用了一种比较保险的措辞:“身手不错,但为人安分守己,总结一下就是很佛吧。”   森首领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个‘可口可乐’你调查的怎么样?”   我神色一肃:“根据我从黑市得到的零星消息,‘可口可乐’貌似失踪了,酒厂最近在调查他的去向。”   “如果可以,尽量赶在酒厂之前找到这个人。”   “是。”   离开首领办公室后,我一直在想森首领那句“芥川让我带”是什么意思。   芥川是干部的直属部下,没有让我带的道理,除非太宰干部的职位被撤掉,或者……叛离港口Mafia。   等等!我忽然想起太宰之前说的那句,要把芥川给我当部下……卧槽不要啊!   我就当他那句是说笑了。   “玛蒂达大人!”花臂兄在游击队的休息室外叫住我:“我们要玩狼人杀,您也一起来玩呀?”   我寻思着这次不是三国杀,没有内奸牌也没有反贼牌,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就答应了。   没想到,连续五次我抽到的都是狼人。   “不玩了不完了!”   我愤怒地扔下牌。   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又在港口Mafia大楼里转悠了一圈,完全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没有紧急任务,文字工作也处理完了,排岗值班也安排好了,中原中也出差去了。   好久没有新瓜可吃,感觉人生一下子荒芜了,就连每天认真出早操的芥川都无法给我带来快乐了。   是的,芥川偶尔还是能给我带来快乐的。   关键在于,只有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我才能事不关己的快乐着。   我缩在办公室的被炉里唉声叹气,最后决定骚扰一下出差中的中原中也。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中也先生在忙吗?】   信息发出去后,我又立刻点了撤回。   如果对方真的在意我发了什么,一定会问我。   如果对方不想搭理我,这样也可以保住我的面子。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中原中也大概在忙,过了半小时才回复我:   【污浊:刚刚在忙没看见,你发了什么?】   我戳了戳对方的小帽子头像,把他的备注改为「还在生长期的帽子先生」。   可不能让他看见这个备注,不然我说不定会“被重力碾碎”。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中也先生忙不忙。】   在这句回复后面,我还发了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还在生长期的帽子先生:现在不忙了,有什么事吗?】   似乎觉得这句话有点生硬,为了补救,他也给我发了个表情包,还是我发给他的那张。   “噗——”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于是接下来我给他发了一堆猫咪表情包。   【这是我珍藏多年的表情包,拿去吧,不用谢。】   其中还有一个是我的自拍,用荧光涂鸦笔画了猫猫耳朵和猫猫胡须。   过了没一会儿,中原中也把我的自拍单独挑出来,发给我:   【这是什么?】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啊,手滑了。】   我露出狡黠的笑容,继续敲字:   【不过都已经发了,也没办法撤回,公平起见,中也先生也要发一个你的自拍哦~】   【还在生长期的帽子先生:我才不要!】   我给他发了一个猫猫哭泣的表情。   等了半天,他终于磨磨蹭蹭的发过来一张自拍。   虽然角度直男了点,但是这个人颜值高,即使死亡角度也依旧好看。   我在他的自拍上加了荧光色的猫猫耳朵和猫猫胡须,又重新发给他。   【还在生长期的帽子先生:感觉怪怪的……话说你现在干嘛呢?】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有种想调|戏一下老实人的冲动。   发现自己被撩,中原中也会是什么反应呢?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在给喜欢的人发信息。】   点击发送后,我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叮一声响,对方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   【玛蒂达也长大了呢。恭喜啊,等我出差回来,记得把人带给我瞧瞧。】   后面还跟着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我:“???”   这种老怀欣慰的老父亲口吻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他不是钢铁直男。”   我对系统吐槽:“这种级别钢铁都扛不住,他应该是金刚钻直男。”   于是我又戳了一下中原中也的头像,把备注改成「钻石般闪闪发光的帽子先生」。   既然话题谈到了这里,我就接着聊了下去: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中也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钻石般闪闪发光的帽子先生:哈?我怎么可能会有啊!每天工作都要忙死了,哪有闲心想这种事!】   看到这句话,我都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全世界我最行的玛蒂达:没办法,能者多劳嘛。】   最后又聊了两句有的没的,眼看下班时间要到了,我给中原中也扔了一句“下次再聊”。   收拾东西下班时,系统迟疑片刻,吞吞吐吐问道:   【宿主啊……您喜欢中原中也?】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十分坦诚的点点头:“嗯,算是喜欢吧。”   大概是有好感,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为什么是他呢?】   “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我回忆着与中原中也相关的一点一滴,慢悠悠地说:“我当时认错人,不小心跟他‘告白’,他耳朵都红透了,还教育我。”   我学着中原中也的语气,凶巴巴地说:“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第二次见面,看他一路上帮了那么多人,我故意设局被他救下,想请他吃饭,结果他又说了这句话。”   我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说道:“中原中也是个很有负责心的人。”   “如果他喜欢谁,一定不会随随便便把对方扔下吧。他身上传递出的那种安全感,是我最喜欢的。”   【可是等您恢复高穗由果的身份,你们不就……】   我洒脱一笑,两手一摊:“我知道啊。”   恋不恋爱的倒无所谓,我就是想逗逗他,还想看他脸红炸毛。   虽然有点喜欢,但我对中原中也的感觉,还没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事实上,我有点怀疑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对谁产生“非他不可”的念头。   要我完全爱上一个人,太难了。   ·   下班后我往家里走时,接到了安室透的电话,他让我顺便带一斤五花肉回去,说是晚饭要做脆皮五花肉。   “自从和安室透成为邻居,我的体重就不断上涨。”   我十分忧心的摸了摸我的肚皮,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游泳圈就要出来了。   刚走到超市,就看到门前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转着脑袋左顾右盼。   那人看见我,激动地站起身朝我跑过来。   “我迷路啦,你快送我回去!”   “乱步先生,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我捂着脑袋,长叹一口气:“还是给你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才不要,你就送我回去嘛!”乱步拖着长声说:“反正都在这里碰见你了。”   “行吧,你等我一下。”   我避开摄像头,戴上口罩帽子,衣服脱下来反穿,瞬间给自己换了副装扮。   万一遇到“玛蒂达”的同事,还让他看见我和侦探社的人走在一起,我就有麻烦了。   我把乱步送回侦探社附近那条巷子。   “你上去吧,我走了。”   刚转身,就被乱步扯住袖子。   他还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表情:“你最好还是上去看看哦,有神秘嘉宾来了。”   我木着脸问他:“这就是你非要我送你回来的原因?”   乱步笑而不语。   我只好跟他上到四楼,刚到侦探社门口,就听到黄濑凉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您就是福泽谕吉先生吗?”   他的语气相当郑重:   “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小由果来的。”   我:“???”   “您和小由果的年龄完全不匹配,但是既然小由果喜欢的人是您,我愿意尊重她的选择。”   等等,怎么回事?!!   啊我想起来了!在不知道世界融合的时候,我跟黄濑说过我喜欢福泽谕吉!   可我说的是万元大钞啊。   少年,你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   隔着一道门板,令人崩溃的话还在进行。   “但是,我想听您亲口回答我一个问题——您真的喜欢小由果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让一个从小被扔下,骨子里缺乏安全感的人毫无保留的爱另外一个人,简直太难了。   除非对方能毫无保留的爱她吧。   ————   感谢在2020-02-01 22:21:26~2020-02-02 17: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年 2个;非晚、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里笙歌 25瓶;子期 20瓶;流依、烤橘子 10瓶;席哩 6瓶;福臨天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最可爱的恶魔(已修)   “怎么回事?!!”   我整个人都变成了世界名画《呐喊》。   “这个家伙, 是你的前男友吧。”   乱步在我身后优哉游哉的开口:“他想委托侦探社寻找他前女友的下落,结果无意中得知社长的名讳,就变成这样了。”   “……你早就预料到了?”   乱步嘴里嘎吱嘎吱咬着糖果, 笑眯眯道:“刚好出门的时候和这位少年擦肩而过呢。”   “你怎么不拦着点啊?!”   我捂着脸气急败坏道。   “我拦了呀!我对他说,你来这里不但找不到你想找的人, 还会受到巨大打击。”   乱步两手一摊:“可是他不信嘛。”   我:“……”   为了避免黄濑说出更惊悚的话, 我咬咬牙,直接推门进去。   国木田率先转过头来:“您好, 请问——”   “我不是来委托的。”我语速飞快的说道, 走到黄濑面前, 冷哼一声:“你就是高穗由果的前男友?”   黄濑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高穗由果现在的恋人。”   我抬起下巴,朝他勾勾手指:“出来,我要跟你决斗。”   板着脸的我师父:“……”   看热闹的与谢野:“噗!”   一脸懵逼的国木田:“谁的恋人?”   只有乱步最淡定, 他拆开一袋零食:“唔好吃,吧唧吧唧吧唧……”   黄濑看看气势威严的师父,又扭头一脸茫然的看看我, 语气相当疑惑:“你也叫福泽谕吉?”   “……”   顶着师父颇有力度的犀利视线,我硬着头皮点头:“是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在下就是福泽谕吉!”   “噗哈哈哈!”   与谢野医生捂住嘴,笑的肩膀都在抖。   国木田更懵逼了:“师姐现在的恋人跟社长是同名?”   继续往嘴里塞零食的名侦探:“咯吱咯吱咯吱……”   “你话真多。”   我一把扯住黄濑的手腕, 离开前偷偷朝师父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   “等等——”   黄濑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傻乎乎的。   “等什么等啊,决斗是能等的事吗?”   我不由分数地把黄濑拽出侦探社。   “不是,你先停一下!”   被我拉到侦探社附近的巷子里, 黄濑扯回自己的手,连珠炮一样问道:“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谁啊?你不是女孩子吗?”   “爱情不分性别。”我像大佬一样倚墙抱臂, 好整以暇道:“而且我是男的。”   黄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决斗吧。”   黄濑木着脸:“决斗什么啊?”   我扒拉着手指:“我比你美,比你能打,比你爱高穗由果。好的我赢了,再见。”   黄濑:“……”   我转身要回侦探社,毕竟黄濑闹出一场乌龙,我得解释一下。   “等等,那个……福泽君是吧。”   黄濑忽然跑过来,挡在我面前,“你真的是小由果现在的男……男朋友?”   他有点难以启齿的说出最后那个词,眼中还带着“你这家伙真是男的?”的疑惑。   我挑了挑眉:“怎么了?”   “我找不到小由果了。”   我惊异地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你找她做什么?你要绿了我?”   “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黄濑眉头紧皱,语气里有一丝急切:“电话,邮件,以及所有的社交平台都联系不上小由果了,我在想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之前也有一次类似的情况,过了一个月我才知道,她失踪之前想过自杀!”   ……原来是担心我啊。   “这个啊,你不用担心。”我清了清嗓子,放缓声音:“她不是军警嘛,只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真的?”黄濑将信将疑道。   “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报平安,这样总行了吧?”   黄濑没有接这句话。   他抿了抿唇,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像是下定决定般对我说:“请对小由果好一点吧。”   这回轮到我没反应过来了。   “什么……”   “请你把她放在心上,让她成为你最重要的人,比任何人都重要。”   黄濑的语气很认真,也很坦诚。   “小由果她……在我这里经历了很差劲的恋爱体验,我没办法弥补,只希望她未来能够幸福。”   他微微躬身:“拜托了,福泽君。”   像是怕暴露什么,说完这句话,他直起身,果断地转身离开。   【是个闪闪发光的少年呢。】   系统有些感慨的说。   我想了想,拢着手朝他喊道:“黄濑君,虽然觉得头顶有点绿,但我还是要替她谢谢你。”   黄濑回过头笑了笑,在唇前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别告诉她。”   看着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最初会对黄濑产生好感,就是因为他身上自带光芒吧。   对于黑暗中的人来说,大概光明天生就具有吸引力。   我叹了口气,刚扭过头,就看到侦探社的大家躲在拐角偷偷看我的热闹。   “竟然没有打起来。”   与谢野“嘁”了一声:“无聊。”   国木田挑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师姐竟然喜欢这样的?女装大佬???”   乱步依旧在吃零食:“唔……吧唧吧唧……”   师父倒是没跟他的社员一起胡闹,只是远远站在另外一边。   “你,跟我来一下。”   “社长和这个福泽谕吉认识?”   国木田还有些转不过弯。   与谢野拍了拍国木田肩膀,一脸同情道:“国木田啊,我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   “算了,你这样也挺好。”   国木田:“???”   我垂着脑袋,跟着师父走进社长办公室,我以为他会问黄濑的事,不过并没有。   “那个男孩,感觉不太适合你。”   师父给了我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只说了这一句,就再也没提这个话题,转而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港口的机密监控,是从军警那边的老朋友手里拿到的。”师父指尖轻轻扣着桌面,“陀思妥耶夫斯基乘坐走|私船离开海关时,被拍了下来。”   “是他没错。”   我加快视频播放速度,夜色中费佳身披毛绒披风,头上戴着风雪帽,身影有些模糊。   如果不是回了一下头,正好被监控拍到脸,我一定会怀疑有人冒充他。   “他离开日本,是因为目的达成了吗?”我捏着下巴思索道:“他找到那本‘书’了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此人来横滨的目的,不过他的真实身份现已由军警查明。”   师父顿了顿,继续说道:“来自俄罗斯的魔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两年前那场轰动国际的联合国恐怖袭击,就是由他策划的。”   “他竟然告诉我的是真名。”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完全不在乎呢。”   “你想过这个魔人会找上你的原因吗?”   我沉默了。   能因为什么啊,总不可能真的是来给邻居大哥戴绿帽的吧。   “大概,看上了我的美貌?”   我试探着问师父。   此话一出,师父原本那张面瘫脸更加面瘫了。   “……高穗。”   “我开玩笑的!”   “我认为,你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渊源,毕竟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俄罗斯。”   说起从前的事,师父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当时你八岁,被埋在爆炸事故的废墟中,我听到求救声,就把你挖了出来。”   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苦大仇深道:“是啊,那时候我还没有头发。”   “你当时说自己失忆了,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失忆当然是谎言,我八岁之前的全部记忆,都是和母亲生活的记忆。   穿越到异世界后,身体缩水成八岁,还莫名出现在俄罗斯的某处废墟底下,当时那种情况,只能推说自己失忆了。   “其实……我想起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给这个谎言打上补丁。   “我想起八岁之前,自己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俄罗斯。师父,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个爆炸事故的废墟下,只挖出我一个人。”   这点很奇怪,如果是意外事故,为什么废墟底下只有我?   师父沉吟道:“那你的母亲……”   “从八岁起,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我顿了顿,继续说:“除了法律规定的抚养费用,我和她逢年过节都不会互相问候的。”   我低下头,语气很乖的道歉:“对不起,其实我很早就想起来了,只是没有告诉师父。我怕师父知道我有亲人,就……不要我了。”   “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子。”   师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他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和她接触,我会派社里的调查员去找她询问你的事。”   “嗯,那就谢谢师父啦~”   “高穗,对于我没有把你留在侦探社,而是送到特务科这件事,你现在还会耿耿于怀吗?”   我弯起眼尾笑了笑,两手一摊,语气轻松:“师父您想多啦,我并没有耿耿于怀,只是一开始不理解您的用意。”   我本来就是被人家捡回来的,还用心教导了两年,哪有资格耿耿于怀呢。   最多也只是意难平。   况且中间隔了那么多年,对于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心里有数了。   “我能明白师父所说的‘灵魂契合’是什么意思,我和侦探社的确不能契合。”   侦探社的立身之本是“救人”,必要时甚至可以“舍己救人”。社里的任何员工,都可以为了拯救他人牺牲自己。   这是一个心怀大爱的组织。   但是我不行。   天使亦或恶魔,早在那个暴雨天,我就做出了选择。   我讨厌个人牺牲主义,所以只会选择对我来说更重要的存在,而不是世人眼中更重要的存在。   同样,我也不会把自己放在天平上,衡量到底是我更重要,还是别人更重要。   这样的我,大概永远都成为不了拯救他人的英雄吧。   不过就算是恶魔,我也要做最可爱的那个!   师父微微阖上眼。   “抱歉,高穗。”   “师父没有必要道歉,这座城市能有师父这样的人,真的太好了。”   我真心实意的说道:“正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负重前行,横滨的居民们才能够安心的生活在这里。”   师父睁开眼,目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能理解,那最好了。”   “不过乱步先生说了,想要糖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只有说出来,别人才知道我想要。”   我笑嘻嘻的朝师父伸出了手:“不给糖就闹。”   师父犹豫了一下,“糖的话我没有……”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包小鱼干,本来想分我几根,最后想了想,还是都塞给我了。   师父一脸严肃实则有些不舍的说:“拿去喂猫玩吧。”   “扑哧。”   我没忍住笑出来。   我带着小鱼干离开侦探社,路过公园时,把小鱼干喂给了流浪猫。   我摸着最黏人的那只三花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   “其实我明白,大家都是喜欢我的。”   喂完猫后我直接回家了,路上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直到看见楼下邻居的黑脸才想起来——   五花肉忘买了啊啊啊!   邻居一生气,就没让我蹭饭。   不过警察叔叔不跟一般市民计较,气消得也快,他用冰箱剩下的面包蔬菜和鸡蛋做了三明治,还亲自送到了楼上。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好吃到差点哭出来。   “安室家的饭,吃一顿少一顿啊。”   我不舍的说道。   【宿主打算恢复高穗由果的身份?】   “我‘失联’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势设下天罗地网,逮捕费佳或者把他赶出日本。现在目的达到,我也没必要再顶着一张假脸了,万一掉马多尴尬啊。”   【可是“玛蒂达”失联的话,“高穗由果”一定会被港口Mafia和公安调查吧。】   “有道理。”我考虑片刻,敲了下手心:“那就诈死吧。”   【那……中原中也怎么办?】   我陷入沉默中。   半晌,我缓缓开口:“他会难过的吧,毕竟我们是朋友呢。不过……”   我若无其事的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含糊地说:   “也不会伤心很久就是了。”   毕竟,我们也只是朋友而已。   ·   还不等找到死遁的机会,为了嘉奖我近段时间优秀的工作业绩,森首领给我放了个年假。   “真的吗?是带薪休假吗?!”   我喜出望外道:“我可以去南半球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玛蒂达君,只有三天假期哦。”   “我不能等来年开春再来上班吗,首领?”   森首领笑吟吟道:“不行哦,玛蒂达君,除非你不做这个游击队首领了。”   听到这句温和中暗含威胁的话,我只能一脸失落地说:“行吧,三天就三天吧。”   下班后我去大叔家的西餐厅吃咖喱饭,跟织田作提起了我的假期。   “到底去哪里玩呢?冲绳现在的气温怎么样?”   我十分苦恼的询问道。   “冲绳夏天去更好玩,冬天当然要去北海道滑雪啊。”   大叔把两盘咖喱饭放到吧台上。   “可是北海道太冷了。”   我想象了一下皑皑雪山,光是脑补就让我打了个哆嗦。   “多穿点不就可以了嘛。”   大叔给了我和织田作一沓北海道的滑雪券:“之前探亲时亲戚送的,我用不到,都给你们吧。”   孩子们刚好放学回来,年纪最大的幸介看到滑雪券,眼睛一亮。   “织田作,你要带我们去滑雪吗?”   “虽然很想带你们去,但是我这边请不了假。”   织田作不无遗憾的说道。   看到几个孩子瞬间失落的眼神,我决定好人做到底,立刻拍板道:“那我带你们去吧。”   “咦,玛蒂达姐姐你说真的吗?!”   克巳怼了真嗣一胳膊肘:“叫什么姐姐,要叫哥哥!”   “你不是最怕冷吗?”   织田作抬手压下孩子们的欢呼,“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不用特意迁就我们。”   “反正我也没滑过雪,要是一次都不体验,总觉得人生有点遗憾。”   织田作十分过意不去,还想拒绝,而我已经决定一会儿就带着孩子们去买旅行用品。   “织田作先生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想了想,对他说:“您之前不是赋予过我可以叫你爸爸的权利吗?”   我单手托腮,笑了笑:“长兄带着弟弟妹妹去旅游,这很正常吧。”   织田作不知想到些什么,忽然将手放在我头上,用力揉了揉,唇角弯起一点弧度。   “那就别叫我先生了。”   “那……织田作之?”我兴致勃勃地问他:“或者你更喜欢织田之助?”   “感觉还是织田作更通顺一点。”   织田作有点无奈道。   我皱起了脸。   “可恶,怎么忽然有种输给太宰先生的感觉?”   就这样,年假的时候,我带着五个孩子一起去了北海道的滑雪场。   但是我没想到,我们竟然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崩!   作者有话要说:   嗯,面对股市动荡,我只能说,在由果离开日本以前,股市都是定不下来的。   ————   连带番外共计44章,十七万字,今天终于彻底修改完毕。   这个二月份,说实话有点难熬,写过文的都知道,修文要比正常写文难多了,期间想了好几个修改方案,写出两个版本的前五章,最终都被我pass了。   但很庆幸我最终完成了这个任务。   真的很感谢修文前后一直在追文的小天使们,每条评论和鼓励,每一句加油,每一个及时的反馈,都给了我无限的动力。   我能完成这个任务,能坚持下来,能把最终结果呈现给大家,是因为有你们一直陪着我,一直在给我鼓劲。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怎样的言辞,都无法表达出我的感动。   真的谢谢你们,也很爱很爱你们。   ————   感谢在2020-02-02 17:57:04~2020-02-04 22:3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木夹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n、越来越懒的猫一只、非晚、月落清秋、安雅的名单、此去经年、38033982、倾霜、山鸡四发子、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霜 80瓶;白木夹子 29瓶;千葵绡 20瓶;万物皆虚 15瓶;瑟西 10瓶;备受恩宠的时光 6瓶;熠熠生辉 5瓶;司妩 2瓶;蘋袖、亓洛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这不是阿姆斯特朗炮吗   雪崩几个小时前。   “快看, 是雪哎!是雪!”   刚从大巴车上下来,织田作家的几个孩子就撒欢地奔向了雪地。   克巳和优甚至在雪地上打起滚,幸介想拉都拉不住。   横滨没有高山, 冬天均温常年在零度以上,一年最冷的月份都很少下雪, 即使下了也存不住, 很快就会化掉。   所以对于孩子们来说,这种白雪皑皑连绵着远山的景色, 大概只能在电视上看到。   “呜哇, 好凉!”   被克巳从后衣领灌了一把雪, 真嗣被冻得缩了一下脖子。   小银牵着咲乐跟在我身后。   因为孩子有点多,我怕自己看不过来,就把小银也带来了。   “我先去买缆车票, 小银你带他们去玩吧。”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来滑雪的游客不少,滑雪场到处都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冲锋衣和棉袄。   如果某个滑雪者做出非常秀的操作, 还能听到围观人群的欢呼。   真热闹啊。   等我买好票,租好了滑雪设备, 带着滑雪教练回来的时候, 几个孩子已经在滑雪道两旁的自由活动区域堆好了“雪人”。   就是这个“雪人”的形状有点……   沉思半晌后,我迟疑着开口:“你们堆的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吗?”   “是织田作啦, 织田作。”   咲乐奶声奶气地说。   优拍了拍有点像蘑菇头的长柱子:“这是织田作的躯干。”   又拍了拍下面两个像球一样的东西:“这是织田作的腿。”   “……”我敲了一下手心,决定不打击孩子们的自信心:“哦哦,原来是织田作啊!还原程度真高呢!”   织田作对不起,说谎不是我本意!   两个路人经过, 看到这堆可以打马赛克的玩意儿,捏着下巴感慨:“咦, 这不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吗?还原程度真高呢。”   我:“……”   “玛蒂达哥哥,阿……那个炮是什么东西呀?”   咲乐拉了拉我的袖子,一派天真无邪的问我:“它很厉害吗?和织田作长得很像吗?”   我木着脸附和道:“是啊是啊,这说明你们的织田作超厉害的。”   织田作知道后会不会恁死我?   唔,应该不会,以他的性格说不定还会问出和咲乐一样的问题。   “噗嗤。”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阿姆斯特朗炮是一种大型线膛炮,19世纪由英国首先发明出来,在当时那个年代,是非常强力的军事武器哦~”   这个声音很好听,还带着一种活泼开朗的跳脱感。   我回头看去——戴着高礼帽,身穿黑白相间小丑服的外裔男子映入我的眼帘。   他看上去很高,银白色长发编成辫子,垂在一边肩膀上,发尾处还绑着一只可爱俏皮的绒球。   青年脸上干干净净,并没有画浓郁的小丑妆容,只带着一个小小的扑克牌方块图案的面具。   面具遮住他的右眼,而露出的左眼形状狭长,此刻正戏谑的弯起。   看到我回头,他似乎更开心了。   “那么,在此提问!”白毛小丑竖起一根手指:“为什么阿姆斯特朗炮要叫阿姆斯特朗炮呢?”   还不等我们回答,他就笑嘻嘻地说:“答案是,发明武器的人就叫阿姆斯特朗哦~”   自问自答之后,他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个问题,猜猜我是谁?”   “答案是——”   这次不等他回答,我就学会抢答了。   “我知道!你是天堂的果戈里!”   其实我就是想皮一下,这位小丑先生感觉有点表演型人格,突然被抢话,一定很惊讶吧。   至于为什么说他是果戈里……嗐,我就是随口瞎说而已,名字叫什么不重要。   毕竟是外国人,还是白毛,我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费佳所说的邻居大哥的名字。   果然,被我抢答后他卡壳了,一脸懵逼,狭长微弯的眼睛都睁大了。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我双手合十朝他道歉。   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把已逝之人的名字随便安在别人头上似乎不太好。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是小丑吧?”   “哦哦,我就是小丑哦~”   小丑先生怔住片刻后,很快恢复了冷静。他脱下礼帽,朝我们行了一个绅士又夸张的鞠躬礼。   “小女士们和小先生们,乱七八糟地向你们问好~”   鞠过躬后,他的手伸进披风,掏出一沓宣传单。   “今天晚六点,我会在这家餐厅演出。”   “喜欢魔术表演吗?”   他笑眯眯地问。   我点了点头:“还挺喜欢的。”   “第三个问题,猜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我心说,这个人也太喜欢问问题了。   这次他没有自问自答,而是再次把手伸进披风,“嘭”的一声,他的手上出现一捧玫瑰花。   小银睁大眼睛问他:“你要送我们花吗?”   “回答正确~”   他就像站在真正的舞台上一样,一边跳着踢踏舞,一边把花分发给附近所有女孩子,连四岁的咲乐都分到了一朵。   嗯,别说咲乐了,我这个女装大佬也分到了。   “虽然但是,为什么只有我的花不是红的?”   我拿着白色的玫瑰花,满心疑惑。   “对呀!为什么呢?你猜呀哈哈哈哈哈~”   我:“……”   真是个怪人。   “人类的鲜血是红色的,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超越性别和种族的美丽。”   他似笑非笑地问我:“你真的是人类吗?”   我:“???”   怎么觉得这话像骂人?   “我也有问题。”我举起手,一脸不解地问:“你的头发为什么不是绿色的?”   “……”   小丑先生又一次沉默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冷锐,像阳光下的雪山,也像一把反射着寒光的手术刀。   不过或许是我的错觉,在我想要看清对方眼中的情绪时,他忽然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我太喜欢这个问题了哈哈哈哈——”   终于笑够了,小丑先生微微弯腰和我平视,很有耐心的问我:“为什么你觉得我的头发是绿色的?”   我眨了眨眼睛,有理有据道:“影视作品里的小丑就是绿色头发,《joker》看过吗?”   “原来是这样。”   小丑先生站直身体,把玩着自己的辫子。   “如果大家都认为小丑应该是绿毛,我也是绿毛的话,这不是很没个性嘛。”   咦,原来是这种原因吗?!   难道不是因为绿色代表着某种内涵吗?   “世人都觉得如此,那我偏不。”   他的神情刚刚有些正经起来,陡然间又变成之前的嬉皮笑脸的模样。   “好啦,为了欢迎诸位前去观看我的演出,现在轮到我提问……呃,想不出来,算了,总之就是稀里哗啦的欢迎吧!”   小丑先生再次微微鞠躬,掀起披风遮住自己的身体,“噗”地一声,整个人瞬间消失了。   “哇,大哥哥不见啦!”咲乐使劲拍着巴掌,激动的小脸通红:“好厉害!”   “嗯,很厉害。”   我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目光落在雪白的玫瑰花上,才发现花茎的尖刺早被对方剪掉了。   再看咲乐和小银手中的花,同样是剪掉刺的。   还挺细心的嘛,小丑先生。   继小丑先生走后,孩子们也被滑雪教练领走了。   真嗣和咲乐玩了一会儿,看上去对滑雪没什么兴趣,于是小银就带着他们去玩冰滑梯了——就是那种坐在大轮胎上,出溜一下子滑到底的那种。   “感觉好好玩哦。”   我特别心动地看着冰滑梯,最终还是缩回了休息室。   “不行,太冷了!”   我把自己裹成球,坐在休息处的窗边,手里还捧着一杯热奶茶。   我给奶茶拍了张照片,发到玛蒂达的朋友圈上,没一会儿,就看到中原中也给我点了赞。   我想了想,戳开了他的小帽子头像   【中也先生现在不忙吗?】   很快收到回复:   【刚刚闲下来,你在度假吗?】   我给他发了个定位,后面还加了个猫猫哭脸。   【是啊,首领给我放了年假,不过这里真的超冷!我不喜欢冷的地方QAQ】   【我出差的地方倒是不怎么冷。】   他发了一张风景照,是那种西方的尖顶建筑。   其实我比较想让他给我发一张自拍,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都是要死遁的人了,还是别给对方加深印象了。   正当我打算退出聊天软件时,中原中也又发来一句——   【这边风景很美,如果你也能看到就好了。】   我抿抿唇,垂下了眼。   “你知不知道啊,这句话还可以翻译成‘我想和你一起看’。”   惆怅地叹口气,我发出最后一条信息:   【我会给中也先生带手信的。】   我百无聊赖地把手机扔到桌上,没过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我。   扫视一圈后,我站起身离开休息室,径直走到“阿姆斯特朗炮”后面,把一个黑色人影揪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瞪着对方。   明明冷到不行,还非要装出一副“我不冷,我特别热”的芥川,羽绒服都没穿,只在风衣里面多加了一件毛衣。   他冻得脸色青白,牙齿在打战。   “太宰先生说,让我来帮忙看孩子。”   我:“???”   “那你倒是去看孩子啊,一直看着我算怎么回事?”   “小银在他们身边,可以起到和在下同样的作用。”   “不,你妹妹可比你靠谱多了。”   我吐槽了一句,继续说:“既然来了就当度假呗,别光盯着我,租滑板的商店也卖棉衣,你自己去玩吧。”   “不行,在下一定要亲眼看看,到底太宰先生为什么会认同你!”   我忍不住捂住了脑袋,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头疼,还是被芥川的死心眼气得头疼。   “行吧,别在这里傻站着,多冷啊。要看就去休息室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只是寒意而已,奈何不了在下!”   “你可拉倒吧!上次被感冒病毒干趴下的人是谁?”   “在下没有感冒,在下身体素质很好,之前只是因为吃的咖喱太辣才会——”   “知道啦知道啦。”   我敷衍的说道,像抓住猫猫后颈一样抓着芥川往前休息室走。   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欢呼和口哨声——   “哇,那个人滑得好棒!”   “是专业运动员吗?感觉长得很帅呢。”   “不对,你们看他脚下……那不是滑雪板,那是个人!”   我好奇地回过头。   某只白毛踩着“滑雪板”,游刃有余的从峰顶滑下来。   等等,那不是条野采菊吗?!   他脚下踩的人体滑雪板好像是……   卧槽?!末广铁肠!   你们也太会玩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果戈里好可爱啊,我又想跳墙了_(:з)∠)_   阿炮和人体滑雪板都是银魂梗。   ————   上章改完之后,收到好多霸王票和评论,就感觉原来有这么多小天使一直在关注着我修文,好暖心啊。   谢谢你们么么哒^3^   ————   感谢在2020-02-04 22:30:20~2020-02-29 16:0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音 2个;Gioia、寒山翠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音 6个;南瓜梨子、魔法少女楚灵梦。、最古胖虎、米多娜、寒山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音 6个;原凛 4个;带星来、山鸡四发子 2个;哒宰的绷带、橘子、娜娜醬、Wendy_枰子、Krista、岚枫、saber、倾霜、漠示、任仁2号、卡卡、我不认识你、k腐今天皮了吗、Ivy、吃货小昭、搁浅、此去经年、柳青子、周树人、Maggie、三花狸猫、来呀~快活啊!、林满章、梓诺w、玩心未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a 183瓶;倾霜 144瓶;小石头 129瓶;Gioia 122瓶;最古胖虎 63瓶;chuya的小宝贝 54瓶;阿萤 53瓶;梓悠自由 50瓶;姓叶的不全是藏剑,也 49瓶;花样团扇 43瓶;源、豆皮寿司 40瓶;销镧 30瓶;水袖里的鱼、春水煎茶、黄泉买梦人、米多娜、苏我墓 20瓶;柳青子 17瓶;挂羊头 15瓶;葬奏、柠檬精(ovo) 11瓶;米洛洛、横滨歌姬今天唱歌了吗、晓、鱼子酱√、一直犯蠢的阿凉、花野少女、活在世界边缘、一一、今天打宰了吗、玖黎 10瓶;今天也没自杀成功、见青山 9瓶;迟语 8瓶;我不认识你、备受恩宠的时光 7瓶;Sue 6瓶;抢救无效、许乐、年年似歌、GQ、麒子 5瓶;深深深蓝、想要成为幸运ex、云吞 4瓶;Cure、蘋袖 3瓶;已霜、卡卡、38033982、燕去初心、颜千残 2瓶;金木、星空、不羁お、总是文荒、晏琬、红狐、暮尘、玩心未泯、咸吃萝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互报真名   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之所以会出现在北海道, 是为了抓捕逃犯。   这个逃犯是伊万·冈察洛夫。   此人嘴严如蚌壳,感受痛苦的神经也早被切除,在经过军警拷问后, 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而他的老大——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彻底放弃了营救,如今已经离开日本国境。   于是军警上层决定, 将伊万·冈察洛夫送至专门关押国际异能犯罪者的监狱。   没想到运输机在途径北海道空域时遇袭, 押送小队不幸坠机遇难,而伊万·冈察洛夫却在深山老林中消声匿迹了。   “消失这么快, 很可能有帮凶。”   条野采菊展开一卷地图, 若有所思道:“我闻不到他的气味, 帮凶要么拥有消除痕迹类的异能,要么拥有远距离传送类异能。”   “我一直想问你。”末广铁肠目光落在地图上:“你能看见地图吗?”   “当然看不见。”条野采菊十分淡定地回复:“但如果我假装能看见,别人就不会把我当成瞎子。”   末广铁肠一敲手心, 恍然大悟道:“难道这就是高穗常说的‘身残志坚’?”   条野采菊黑着脸:“她还跟你说这个了?”   “嗯,她总夸你身残志坚,堪称军警界的贝多芬, 当代的海伦·凯勒和史蒂芬·霍金。”   虽然都是夸赞的话,但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上次中了敌人圈套, 乘坐猎犬专用交通工具去高穗由果家的途中, 被一枚拦截导弹击中的糗事,队长和副长嘲笑了他整整两个月。   条野采菊决定把这笔账算到高穗由果头上。   因为不确定犯人及其帮凶是否已离开北海道, 两人只能一座山一座山的找过去。   “难道就没有效率更高更省力的方式吗?”   条野采菊语气不满的跟末广铁肠抱怨:“我们虽然叫猎犬,但也不能真的像狗一样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吧?”   末广铁肠站在高高的峰头,眺望着隔壁山头的滑雪场。他思考片刻,遥指滑雪场方向:“可以像那些人一样。”   “铁肠先生, 你终于聪明了一次,一会儿去租两套滑雪设备吧。”   条野采菊刚说完, 却看见末广铁肠做起了压腿运动,压完了腿,又开始抻胳膊。   “你在干嘛?”   “滑下去之前要热身。”   “???”   “我认为,这样能锻炼身体的整体协调能力。”   末广铁肠一本正经地说着,往雪地里一趴,手臂如同螺旋桨,整个身子嗖地滑了出去。   速度比正常滑雪还快。   “啊……好想杀了你,再换个搭档。”   条野采菊头疼的捂住额头。   眼看搭档越滑越远,条野采菊助跑几步,直接跳到末广铁肠的后背上。   末广铁肠面不改色:“你能下去吗?感觉这样速度慢了很多。”   “不能。”条野采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我这是在给你加大锻炼强度。”   末广铁肠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呆:“唔,有道理。”   于是他们就这样,从一座山头滑到另一座山头,成为北海道最大滑雪场上一道画风清奇的风景线。   快要接近山脚时,条野采菊神情陡然一变。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虽然很淡,不过……”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条野采菊甚至能依靠他引以为傲的嗅觉,分辨出躲在人群中的逃犯。   “什么气味?”末广铁肠问道。   条野采菊冷下脸:   “让人头秃的气味。”   ·   刚看见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两人真会玩。   我的第二个反应是——条野采菊的头发长出来了?速度还挺快。   第三个反应是——卧槽我要溜!   条野采菊的鼻子比狗还好使,难保不会把我闻出来。   “芥川你快看,是太宰先生!”   我随便指了个方向。   “在哪?!”   一提到太宰,芥川果然上当,脑袋转向我指的方向。   我趁机转身就跑。   “你又骗在下,太宰先生根本没……嗯,人呢?!!”   隔老远听到芥川愤怒的嘶吼,我轻咳一声,毫无愧疚感的朝山脚下的旅游商业区跑去。   滑雪场带动了地方经济,这边的小商业区店铺齐全,我回忆着之前背下来的地图,游刃有余地穿过七扭八拐的小路,溜进一家洗浴中心。   趁着前台正打电话,我偷了一把电子卡钥匙,在女更衣室把易容小心翼翼卸下来。   犹豫片刻,最后一狠心,我把套在最外面的羽绒服也脱下来,塞进了衣柜。   就算条野采菊一会儿找到我,玛蒂达的马甲也不会掉了。   经过穿衣镜时,我看见自己黑色的短发。   “虽然条野采菊看不到颜色,但是末广铁肠可以看到啊。”   我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有点为难的皱起脸。   【宿主,您刚刚经过了一家衣帽店。】   “嗯,去看看。”   从洗浴中心的后门出去,我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经过衣帽店时顺手牵羊了一顶带假发的毛绒帽子。   银白色的假发编成两条小辫,发尾还绑着绒球,挺好看的。   虽说是偷,不过我还是在前台留下了钱。   【宿主,万一那两个猎犬追过来,您要怎么解释这段时间失踪的事?】   “我正在想……咦,那不是小丑先生吗?”   我眼睛一亮,脑子里冒出个主意,拔腿朝他跑过去。   “先生!”   被我抓住手腕的时候,小丑先生愣了一下。   “咦,你——”   我朝他笑了笑:“拜托帮忙演场戏,我家里人要强拉我回去结婚。”   小丑先生:“等等——”   我硬拉着小丑先生钻进巷子里,把他按在墙上,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两个月前你捡到失忆的我,现在我是你女朋友。”   小丑先生很快反应过来,轻笑一声,迅速拿到了主动权:   “那么在此提问:你猜我会不会帮你?”   “……”我咬了咬下唇,“你想要什么?”   “亲,要先回答问题的哦~”   我迟疑道:“我猜你会?”   “叮咚~回答正确!”   小丑先生忽然揽住我的肩膀,两人瞬间换位,变成了他把我按在墙上。   我下意识想挣脱,就听到他的威胁:“别动,不然我可是会喊的。”   我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颔首,顺便占了点口头便宜:“好,我不动,你来动。”   “……小姐你还真是不吃亏啊。”   小丑先生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第二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报了个假名:“玛利亚。”   姑且算是假名吧。   小丑先生忽然嗤嗤的笑出声,笑完了才说:“第三个问题,猜猜我叫什么?”   这次没等我回答,他就说:“我叫果戈里~”   “???”   我内心十分懵逼,不过马上又想起来,之前我抢话时说他是果戈里来着。   难道他看出我用假名,所以也对我报了个假名?   互报假名,以示友好?   小丑先生将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   “最后一个问题,知道这种场合应该做什么吗?”   他笑嘻嘻地低头凑过来时,我傻眼了。   “咦???!!!!!!”   薄唇在我脸颊上轻轻擦过。   很冰,也有点痒。   小丑先生身上的味道很特别,陈旧的靡丽中含着几分冷冽。   忽然间,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仿佛整个人浸在水底,所有声音隔着深海,遥远的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阿陀阿陀,我亲了你的洋娃娃哦!她的脸有那~~~么软!咦你这是什么表情,在生气吗?”   “洋娃娃说她喜欢我的白毛,所以未来也要变成白毛。她还说,想做玛利亚孤儿院那个白毛院长的女儿,以后也要和白毛结婚。呜哇,作为黑毛的你被讨厌了呢!”   “阿陀,洋娃娃有了生命,就不再是你的洋娃娃了。当然,也不是我的。她应该是自由的飞鸟。”   ……   零碎的话语却像手术刀,精准、冷锐,仿佛带着锋利的寒光。   名叫“阿陀”的少年放下手中的书,嘴唇开开阖阖。   咦,他说了什么?   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高穗。”   末广铁肠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我恍然回过神。   刚刚耳边好像出现幻听了?   貌似有两个人在说话。   咦,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一瞬间就记不清了?难道我真的精分了?   “高穗,你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   条野采菊也站在巷口,他背着光,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莫名有点冷。   我攥着小丑先生的衣角,躲在他身后,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刚、刚刚就是他们在追我!”   小丑先生极其上道,演技也很棒,立刻做出维护的姿态,敌视地看着两人:“你们找我未婚妻有事吗?”   咦,不是说好女朋友吗?怎么一跃成为未婚妻了?   末广铁肠闷不吭声,条野采菊笑容却淡了几分。   “高穗,你在玩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   我在小丑先生身后探出脑袋,又迅速收了回去。   “你们是谁?”   条野愣了一下,“你不认识我们了?”   “其实……玛利亚她失忆了。”   小丑先生侧过身,亲昵摸了摸我的头。   “你们认识她?”   “玛利亚?”条野采菊挑了一下眉:“失忆?”   小丑先生微微躬身。   “自我介绍下,我叫果戈里,是一名流浪艺人。玛利亚是我在雪山中捡到的,捡到她时她就已经失忆了……哦对了,玛利亚是我为她取的名字。”   不用我多说,小丑先生想象力丰富,自己就把剧情补充完整了。   条野采菊蹙起眉,不知想到什么。   末广铁肠倒是一如既往淡定:“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下吧,您的这位玛利亚,曾是我们的同伴。”   “附近有一家小酒馆还不错。”小丑先生抬手示意:“我来带路吧。”   一路无言。   路上,我偷偷瞟了条野采菊好几眼。   正常人头发平均一个月长一厘米,但是他的头发跟我最后一次看到时长度一模一样。   到底是新长出来的,还是植发,亦或者戴的假发啊?   我太好奇了!   于是我暗搓搓凑近了一点,“那个,你认识我对吧?”   条野微微偏过头,笑容看不出情绪:“你想问什么?”   “我们以前关系怎么样?”   条野采菊想了想:“唔……很好。”   “怎么个好法?”   “好到你叫我爸爸——”   我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扯住条野采菊的头发。   条野:“?!!”   作者有话要说:   由果:互报假名,以示友好。   果戈里:其实是真名哒~   ————感谢在2020-02-29 16:01:26~2020-03-01 18:0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黎、早上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暗 25瓶;宅属性的奕桑 19瓶;来呀~快活啊!、棠糖 10瓶;超级喜欢red 5瓶;晏琬 4瓶;清若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喜闻乐见修罗场   我用力往下拽了拽。   咦, 没扯下来,难道是真发?   【叮咚~劈叉指数+200】   条野拍落我的手,唇角微勾, 像是发现了我的小尾巴。   “你——”   我手一松,充满歉意地微微鞠躬。   “对不起哦, 我一听到有人让我叫他爸爸, 就情不自禁地想动手打人。”   我双手合拢,笑容可掬道:“我大概拥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吧, 不然怎么会一想到父亲这个角色就十分暴躁。”   猎犬是知道我“生父不详”的, 所以这么说肯定没毛病。   “那你也不能揪我头发啊。”   条野采菊一手压着军帽, 一手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刘海,加重语气不满道:“好不容易才让队里的异能技师帮我恢复的,你可别再给我薅秃了。”   咦, 猎犬的异能技师还能帮人生发吗?我之前都不知道!   好的决定了,我要在一周之内诈死归队。   到了酒馆之后,我们围绕着一张正方形木桌坐下。   条野采菊扭头, 对坐在他左侧的末广铁肠说:“既然是你提议大家坐下来聊的,那就由你请客吧。”   末广铁肠虽然平时有点憨, 但在关键时刻机灵得很, 他看向坐在他左侧的小丑先生:“酒馆是你带大家来的,你就是东道主, 所以你请吧。”   小丑先生又转头看向我。   我轻咳一声,用眼神问他:你看我做什么?我们现在是一伙的!   小丑先生扯了扯我的袖子,可怜巴巴道:“亲爱的玛利亚,我的收入都交给你保管了呀。”   我:“……”   这个回答真的是, 无懈可击。   但是!我能让自己掏钱请这三人喝酒吗?   那必须不能啊!   我高穗由果向来只吃饭不吃亏。   于是我看向条野采菊,苦着脸哭穷:“我们流浪艺人收入低微, 口袋比脸干净,就不跟您抢着买单了。”   接到球的条野采菊又转向末广铁肠,试图开启新的方桌轮回:“铁肠先生——”   末广铁肠直接打断条野采菊:“我也穷,你有那么多商社呢,还是你请吧。”   小丑先生一听,看着条野采菊的眼睛亮起来:“原来你是大老板吗?那就你请客啦~”   我也目光灼灼的盯着条野采菊:“一顿酒而已,对大老板来说是九牛一毛吧,您就别推辞了!”   条野采菊:“……”   “拜托了!”×3   【叮咚~劈叉指数+500】   经历一番推让后,条野采菊成了掏钱的冤大头。   我开心地举起手:“老板,请给我们这桌上一瓶罗曼尼康帝!”   “对不起,小店没有罗曼尼康帝。”   小丑先生举起手:“那就上一瓶你们家最贵的酒吧。”   条野脸黑了:“喂,你们还真是不客气啊。”   末广铁肠双目微阖,用棒读的语气说:“手里攥着好多商社的大老板竟然连一瓶红酒都请不起,条野你破产了吗?”   “铁肠先生,你到底是不是我的队友?”条野采菊语气相当无奈:“你这种行为是背刺同伴吧。”   末广铁肠双目陡然一睁,眼中暗含杀气:“酒桌上没有同伴,只有对手!”   “……”三人围攻下,条野采菊只好不情不愿地掏出钱包。“我请!我请总行了吧!”   “我要追加一瓶葡萄汁。”末广铁肠一本正经道:“用葡萄汁配红酒,应该会很好喝。”   条野:“……我现在就想把你们都杀了。”   酒一上桌,就要开始谈正事了。   条野采菊掩唇轻咳一声,支着下巴对我说:“你的名字叫高穗由果,之前是一名军警……”   他避过猎犬部队和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机密不谈,大致讲述了一下我加入军警后的一些事。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同事?”   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你们两个谁更强一点?”   条野采菊忍不住吐槽:“这是重点吗?你不是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以及失忆前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末广铁肠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应该是我更强吧,我能打倒很多野猪。”   我皱起眉头,面露不解:“野猪这个计量单位我不是很熟悉,能不能换算成社会大鹅?”   “社会大鹅?它很厉害吗?我还没有遇到过。”   “很厉害,也很好吃。”   我舔了一下唇角:“一想到社会大鹅,我的眼泪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小丑先生歪着头,笑眯眯地听我和末广铁肠插科打诨,十分安静的样子,就像一个看着女朋友和闺蜜聊天的男朋友。   “咣当”一声,条野采菊忽然把军|刀扔到桌上了。   他的脸上黑气沉沉的。   “能不能适可而止一点,非要逼我拔刀才会好好听人说话吗?”   眼看条野采菊要发飙,我和末广铁肠只好闭上嘴。   “你在失踪之前给一名新兵做考官,但是据那名新兵反映,你们没能成功碰头。之后你去见了某个人,然后就失踪了。”   小丑先生好学生一样举起手:“我有问题,玛利亚去见了谁呀?”   大概魔人的事迹和名讳不好跟不相关的外人提及,于是条野采用了网上流传非常广的说法:“隔壁老费。”   “扑哧。”   小丑先生忽然笑喷出来。   我:“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条野:“什么高兴的事情?”   小丑先生趴在桌子上,笑得浑身发颤。   “如果世人都觉得被戴绿帽是件痛苦的事,那我偏不。我就是我,是一朵自由的烟火。”   我:“……???”   末广铁肠:“他的意思是,越到大哭的时候,就越应该大笑。”   我更迷惑了。   条野头疼的捏着鼻梁,他发现自己的同伴完全不靠谱,只能以一己之力把扯远的话题拉回来。   “总之,现在还不清楚你失忆的原因,但是你掌握的情报对我们目前的情况非常有利。军警内部有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方法,你现在就跟我们——”   “条野,不可以。”   末广铁肠忽然打断条野采菊:“队里的那个方法是用来拷问的,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的。”   被反驳之后,条野抿了抿唇,笑容沉下来。   “高穗,难道你不渴望恢复记忆吗?你不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就想这样稀里糊涂的活下去吗?”   他的话音里带着几分引诱:“我可以肯定你是被人伤害了,你不想给自己报仇吗?高穗,你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孩子呢。”   “不想。”   我一字一顿道。   条野采菊没想到我会拒绝,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如果以后恢复记忆,那我会回去的,但是现在——”   我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掷地有声道:“我喜欢果戈里,我要和他在一起!”   条野皱起眉,他还想再说什么,我却眼神逐渐迷离,身体也随之摇晃起来。   酒杯从手中滑下,掉在木桌上,滚动了一圈。而我身体一歪,倒在小丑先生肩膀上。   这是跟一杯倒的中原中也学的,不过我不会像他那么闹腾啦。   “小七帮个忙,把现场拍成小视频发到我脑子里。”   【好嘞~】   小丑先生一点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是我见过最稳的戏精。   “哎呀,玛利亚醉了呢。”   他揽住我的肩膀,对另外两人说:“抱歉,我的未婚妻不胜酒力,我要带她回家了。”   条野愣了一下,偏过头问末广铁肠:“高穗酒量这么小吗?”   “不知道,她又没在我们面前喝过酒。”   “既然如此……”   条野采菊忽然冷下脸,抽刀指向小丑先生,沉声道:“把她交给我们。”   须臾间,小小的空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酒馆的客人们扯着嗓子高声尖叫,相互推搡着,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老板双腿打着哆嗦,想来劝架:“客人,本店小本生意——”   “不想被误伤的话,就退后。”   末广铁肠头也不回地对酒馆老板说道。   刀尖离小丑先生的脖颈只有几厘米。   这个状况不太妙啊。   毕竟是随便拉来的陌生人,没道理被我连累,于是我刚想爬起来,却被小丑先生不动声色地挠了一下手心。   好痒……咦,他的意思是不让我起来吗?   面对利刃,小丑先生动都没动,脸上毫无惧色。   “只要玛利亚想留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把她交给你们。”   他揽着我肩膀的力度加重了一些。   “你们自称军警,是玛利亚的同伴,可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假话。只要玛利亚还没有想起来,我就谁也不相信。”   “我只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丑,是玛利亚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现在你们要抢走我的家吗?!”   我觉得今日的mvp必须颁给小丑先生。   但是,他还没演完!   小丑先生小心翼翼地松开我,让我舒服的趴在桌子上,站起身张开双臂。   “没有玛利亚我也不想活了,如果你们要把她带走,那就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我:“……”   兄dei,戏是不是有点过?   条野采菊冷笑一声:“那就如你所愿。”   他刚要往前递刀,我都打算出手阻拦了,末广铁肠突然一刀子扎向条野采菊脚背。   “好痛!”   条野扔下手中的刀,差点跳起来。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啊铁肠先生!”   “我在代替队长惩罚你。”   末广铁肠收刀入鞘,一脸平淡道:“爱一个人本没有错,纯情少女的爱情更不应该辜负。更何况,这个少女是我们的同伴。”   “等等,你确定高穗是纯情少女?她的内心有多浑浊你知道吗?我有一次还听到她跟人讲黄色笑话!”   “所有少女都是纯情少女。”末广铁肠语气严肃:“就像多大年纪的阿姨,都应该叫她姐姐一样,这就是世间真理。”   “……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吧!”   “我们该走了,还要继续抓逃犯呢。”   末广铁肠朝条野采菊伸出手:“名片。”   条野采菊不太乐意地掏出名片,扔到小丑先生面前:“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们改主意了,就打上面的电话。”   他手撑桌面凑近小丑先生,轻声说:“要不要打赌,她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   “不,她会跟我走的。”小丑先生眯起眼睛笑了笑:“如果我输了,我就直播表演铁锅炖自己。”   扔下这句“狠话”,小丑先生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我背了起来,离开了酒馆。   ·   果戈里离开后,条野采菊付过账单,赔偿了店主的损失,这才和末广铁肠一起离开。   条野采菊小心翼翼地摘下军帽,调整了一下假发的方位。   “刚刚高穗拽我头发时吓我一跳,我差点以为假发要被她薅下去。”   他调整好方位,重新戴上帽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还好用了万能胶水。”   末广铁肠波澜无惊的目光落在条野采菊假发上,问他:“你刚刚为什么告诉高穗,你的头发是异能技师帮忙恢复的?”   “之前就感觉到,高穗很在意她的头发。”   条野采菊露出阴森森的腹黑笑容:“我猜她是假装失忆,过不了多久就会归队的。”   “她为什么要假装失忆?”   “估摸是看上那个叫果戈里的小白脸了,在那儿跟他演戏呢。”   条野采菊语气自信:“小白脸哪有头发重要啊。”   “恕我直言,虽然条野你能分析出大部分人的内心想法,但每次一到高穗,你总会遭遇滑铁卢。”   “我觉得这次能稳。铁肠先生,我们打赌吧,就赌高穗一周之内回来。”   条野采菊学着果戈里的语气:“谁输谁就直播铁锅炖自己。”   “可以……啊,又看到到山路了。”   末广铁肠重新做好热身运动,扑倒在雪地上,出溜一下子滑出去。   “我为什么会有你们这群坑爹的队友?!”   条野采菊捂着额头仰天长叹。   ·   雪国的风无处不在,触目皆是白色。   同样是白色的小丑先生背着我慢慢往前走。   夹着雪沫的冷风打在脸上,有点冷,我把脑袋缩在小丑先生的领子后面。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这个深情又废物的男主剧本是不是超级赞~~~”   离开酒馆一段距离后,小丑先生的语气陡然一变,再次变得活泼跳跃起来。   “嗯,超棒!”我戳了戳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吧。”   “那两个人还没走远,万一杀个回马枪,你就露馅了哦,玛~利~亚~”   “……那麻烦你了。”   被一个陌生人背着,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开始跟他扯七扯八。   “你都知道我的真名了,公平起见,是不是我也应该知道你的?”   小丑先生嗤嗤笑出来:“你猜?”   我撇撇嘴:“不猜。”   过了一会儿,我又戳了戳他肩膀:“那个……我沉不沉啊?”   “不沉哦,像洋娃娃一样。”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女孩子的体重形容成洋娃娃。   正想再问点什么,衣兜里的电话忽然震动了,掏出来一看,是太宰的来电。   我滑下接听:“太宰先生,有事吗?”   “芥川刚刚跟我说,他找不到你了。”   太宰顿了顿,再开口时,清冷如雾的嗓音里带了几分试探:“你现在在哪儿呢?”   “刚刚有点事——”   “她在我身~上~哦~”   小丑先生忽然扭过头,超大声的说道。   我:“??!”   电话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紧接着,我听到太宰用他那熟悉的、不辨喜怒的冷淡语气问道:“玛蒂达,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果戈里和条野采菊铁锅炖自己吗? 第48章 如果那天平静无风   【宿主, 这是修罗场啊!】   系统特别激动,吼得声嘶力竭,震得我脑袋里嗡嗡直响。   【天降未婚夫情意正浓, 青梅情人电话查岗,如果那天平静无风, 如果他们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被系统一通狂吼, 我都有点懵了。   “电话查岗一般不都是正宫……等等我在说什么!”   虽然差点被系统带偏,但我很快又淡定了。   修哪门子的罗场, 他俩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练的是劈叉, 又不是劈腿。   于是我心平气和的对太宰说:“刚刚在雪地里摔了一跤, 把脚给崴了,有位好心人帮了我一把。这会儿不太方便,之后再给您回电话。”   “是吗?”太宰带着几分疏离的嗓音从话筒传来:“能请那位好心人接——”   我直接摁断了太宰电话。   “玛蒂达?”小丑先生微微挑高尾音:“我都听到了哦, 原来小姐的真名是玛蒂达。”   “不,你听错了,是玛利亚。”   我冷静地跟他解释:“我这位朋友没上过小学就出来混社会, 英语发音总带着股樱花味……那个,其实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也不知道小丑先生信没信, 把我放下来后, 他转身面向我,狭长的眼眸微微弯起, 看着就像狡黠的雪狐。   他拖长声音:“原来是文盲啊。”   我清了清嗓子,点点头:“对啊,是文盲呢。”   对不起太宰,虽然你没上小学就出来混社会这是真事……啊, 我忽然想起来,我高中还没毕业呢。   四舍五入我是不是也算文盲?   我摸了摸鼻子, 问小丑先生:“那个,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唔,这是个好问题呢!”   小丑先生原地转了一圈,白色披风也跟着散开。   “为什么呢?因为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凑到我面前,竖起一指:“给你个提示,有人喜欢你~”   我:“……”   小丑先生忽然捂住嘴:“哎呀,不小心说出来了。”   我两手一摊:“喜欢我的人多了。”   “是吗?”小丑先生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真可惜呢。”   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   我不太想和陌生人交浅言深,于是转移了话题:“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您希望得到什么报酬?”   “唔……提什么条件都行吗?”   我微微颔首:“如果是不违背我原则的条件。”   “那……我们结婚吧!”   我面无表情道:“实话实说,别看我长成这样,其实我是个男的。”   “那我们就去荷兰结婚……哈哈哈你怎么这种表情,我开玩笑哒!”   小丑先生掏出手机:“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我们换个联系方式吧。”   “只是交换联系方式吗?”我迟疑地问道:“您可以提条件的。”   人情债最难偿还,要是小丑先生能提个靠谱的条件,让我现在就把这个人情还上就好了。   可惜小丑先生要求很低:“这个就可以了哦。”   我只好暗暗把这个人情记下来,以后有机会再还。   与小丑先生告别后,我偷偷溜回洗浴中心,因为这次更衣室里有人在换衣服,我取出装备后去了一趟女厕所。   经过几番捯饬,世界最行的玛蒂达又回来了。   当然我没忘记之前挂太宰电话的事,于是又拨了回去。   “太宰先生。”   “玛蒂达啊,现在脚腕还好吗?”   太宰的语气听着和平时一样,像是丝毫不介意我挂他电话,提都没提一句。   “咳,已经好了。”   “刚刚那个人还在你身边吗?”   “没有……他就是一个普通路人而已。”   我一手接电话,一手推开女厕所的门。   刚推开门,就和对面从男厕所出来的人对视上了。   “咦,芥川?你怎么在这里?”   芥川愣了一下,随即怒色染上脸庞:“前辈你又骗我——”   他忽然卡壳,目光落在我身后的高跟鞋标志上。   “你不是男的吗?”   我:“……”   “太宰先生刚刚还在电话里说,让我一定要找到你。”芥川皱起眉,语气硬邦邦地教训我:“不要再上女厕所了,你这样会给太宰先生丢人。”   “……喂,你声音太大了,给太宰丢人的到底是谁啊!”   此时此刻,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两个身上。   “男的?穿成这样?进了女厕所?!”   “变态啊!”   洗浴中心的保洁阿姨特别彪悍,随手抄起拖布朝我抽过来,拖布杆子在空气中被挥舞的虎虎生风。   “芥川!我特么上辈子是不是欠你钱,这辈子来还债的吧!”   我躲着保洁阿姨的断子绝孙棍法,扯住芥川后衣领夺命狂奔,直到跑出洗浴中心几百米,才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   然后我突然发现,跟太宰的通话还没有挂断,对方正在笑,笑得都快抽过去了。   我黑着脸再次挂断电话,咬牙切齿地对芥川说:“知道我是怎么得到太宰先生认同的吗?”   一听我说这个,芥川来精神了。   “我们在厕所外面相遇,于是相携去上厕所,还比了大小。从厕所出来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芥川目光如刀:“你在骗我!”   “而且你的太宰先生也进过女厕所哦。”   我把安室透扮女装套话、太宰为了坑他自己也进了女厕所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听完我说的,芥川眼睛都直了。   “不……这不可能……太宰先生怎么……”   他猛地抬起头:“你一定又在骗我。”   “你爱信不信。”我叉着腰冷哼一声:“反正是你的太宰先生亲口说的,只要手把手上过厕所,就会成为好朋友。不信你可以问组织里的其他人,看我是不是说谎。”   看着芥川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之后我就回到了滑雪场附近的休息室,喝了一肚子热奶茶。   孩子们的精力真好,大冷天还能在外面玩这么久。到了晚饭时间,咲乐说要去看大哥哥的魔术表演,于是我们一行八人就去了小丑先生演出的餐厅。   餐厅建在半山腰,面积不大,房顶的积雪就像糖霜一样,配上屋檐下成串的小灯泡,仿佛西方童话里才有的木头小屋。   我们到的时候几乎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排到座位时,表演已经开始了。   “女生们,先生们,人妖们,当然还有不是人类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随便什么东西们,欢迎来到我的show time~”   小丑先生摘下帽子深深一鞠躬。   “那么在此提问:我身为一个小丑,为什么不表演马戏和杂剧,而是要抢魔术师的饭碗?”   “答案是——”   小丑先生张来双臂,笑嘻嘻地大声说道:“因为我乐意!”   我:“……”   小银嘀咕了一句:“好任性啊。”   是挺任性的,而且还是个表里如一的怪人。   “第二个问题,今天我为大家表演什么呢?”   小丑先生从披风里掏出一把电锯,“答案是——电锯活人!”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小丑先生那个带着眼罩的助手慢慢爬进箱子。   接下来的表演,让我差点以为自己目睹了一场残忍的凶杀。   小丑先生一边大喊大叫着“我好害怕呀啊啊啊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我不干啦我要回家家”,一边毫不手软地用电锯慢慢锯断箱子。   箱子被锯开时,助手忽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鲜血从箱子中涌出。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传来,我第一个反应是捂住咲乐的眼睛。   “你们是第一次来看表演?”隔壁桌的大叔稳得一批:“每次舞台都会被他搞得血糊滋啦的,不过都是吓人的把戏,一会儿你就看到了。”   果不其然,箱子被锯断后,小丑先生挥舞着披风围绕箱子转了一圈,当箱子重新打开后,助手好端端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欢呼声再次响起。   我捏着下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表演总给我一种违和感……”   “喜欢这个魔术吗?”小丑先生把手笼在耳边。   在听到观众们高呼的“喜欢”后,再次开口:“猜猜第二个魔术——”   话未说完,小丑先生的脚腕突然被一只蜡黄枯痩的手握住。对方狠狠一拽,直接把小丑先生从舞台上拖了下来。   “呜哇啊啊啊!”   小丑先生惊叫一声,脑袋磕到桌角,晕了过去。   对于这个突发事件,观众们都愣住了,连我也一时搞不清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那个把小丑先生拽下来的男人颤巍巍地爬上了舞台。   他很瘦,麻杆一样,厚重的外套衬托得他头重脚轻,整个人看上去神智不怎么正常,脸上还糊满了鼻涕泪水。   “怎么回事,演戏吗?”   “故意伤人?过分了吧!”   “喂,你——”   “都不要过来!”   瘦子忽然扒开衣服,暴露出绑在身上的炸|弹。   他握着起|爆器,一脸惊恐,两股战战地往身后缩:“谁要是过来,我就把所有人炸上天!”   餐厅内的客人们不约而同静默了两秒钟,随后反应过来,动作十分统一的奔向大门。   “门打不开!”   “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吗?!”   “放我们出去!”   ……   “三源?是之前开杂货铺的三源吗?!”隔壁桌的大叔显然认出了舞台上的男人,面色惊惶中夹杂着怒气:“你这是在干嘛?”   男人话音颤抖:“反正我活不下去了,死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为了自救,有些心理素质强大的客人开始劝他:“有什么事想不开就跟我们说,大家一起帮你解决,也好过同归于尽不是?”   “为什么出来度个假都能遇到这种事?”   我捏着鼻梁,有些烦躁的嘟囔道。   这家伙看上去明明很慌,手抖得跟筛子一样,我都怕他一不小心按下起|爆器。   害怕成这样,眼神中全都是对死亡的恐惧,哪有半分活不下去的意思。   真正活不下去的人,应该是像太宰治那样,无论对生还是对死,都是极端平静的,就像幽黑深谷中的死水。   所以这个人真的不是被人强迫的吗?   我懒得动手,直接吩咐小银:“你去解决。”   正好看看她最近的训练成果。   小银绕了一圈,悄悄从舞台侧面接近,轻轻松松就把男人拿下了。   过程很简单,但结尾却出现了一点问题——此人被移交警方时逃脱,还抢到了起|爆器。   “你们都去死!!!”   他闭着眼睛按下起|爆器。   “哼,罗生门——”   芥川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在对方按下起|爆器的前一刻,直接用异能连人带炸弹卷了起来,远远地朝山上甩过去。   雪山上空一声巨响,山谷间产生了共鸣,凭借过人的耳力,爆炸声之后,我听到了很轻微的噼嚓声。   “啊,糟糕了。”我木着脸棒读。   “轰隆隆——”   山顶传来异响。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难道是雪崩?!”   “不可能吧,旅游区很难发生……卧槽快跑!!!”   ……   芥川也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先别琢磨这个了,往两边跑,如果跑不过,就躲到大块的石头后面。”   我推了一把织田作家的孩子们,让小银领着他们避难,自己却回头找到了昏倒在餐厅的小丑先生。   “只有我回来救你,这个人情就算还了吧。”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迅速把小丑先生扶起来。   转身一看,芥川还跟在我身边。   “你怎么不跑?”   “太宰先生让我——”   看到我把小丑先生推给他,芥川话音一顿。   “你用「罗生门」带着他。”   “那你呢?”   我目光闪烁了一下:“你在前面,我跟你一起跑!”   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考虑,芥川就没再说多余的话,用罗生门把小丑先生绑在自己身上。   我跟在他后面,跑着跑着,渐渐脱队。   系统顷刻间明白了我的打算。   【您想实行诈死计划?】   “我刚刚想到,这段时间通过股票赚的钱已经转移出来了,基本上没什么后顾之忧,这次雪崩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嘛。”   感谢芥川,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头铁boy了,从此你就是机会boy!   我背对着雪崩的方向,躲在岩石夹角后面,掏出匕首狠狠戳进冰面里,以防自己像雪球一样被吹跑。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雪遮住头顶夜空,四面八方都是雪沫冰冷的气息。   好在雪量不厚,不然我就可以体验一把被雪压死的感受了。   还不到一分钟,雪崩就过去了。   不过就像余震一样,二次雪崩依然有可能发生,我没敢在原地停留,拍掉身上薄薄一层雪,逆着芥川他们的方向离开了。   我还删除了手机中部分信息和邮件,像上一次“失联”那样随意扔进雪地。   不出所料,二次雪崩果然发生了,这次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闹,汹涌的雪潮如同一张巨口,来势汹汹。   好在我已经找到了安全的高地。   二次雪崩依旧很快结束,直到第三次更凶猛的雪崩来临时,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就像游客说的,旅游区不容易发生雪崩,即使发生,规模也不会太大,就像第一次那样。   可现在这一场接一场,就好像……老天都在帮我诈死脱身一样。   我不由产生几分阴谋论的想法:“难道有人在山里放了什么……嗐,怎么可能呢。”   我躲在商业区的房子顶上,卸掉了易容,等着离开北海道的大巴车。就这样足足等了一个晚上,还在街上看见了寻找我的芥川和小银。   我抱住了自己。   “真冷啊。”   【宿主再坚持一下,天很快就亮了,再过两个小时就有车了。】   “嗯。”   手套不知道掉哪里了,手指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我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心,把手揣进兜里的时候碰到了钱包。   是中原中也送我的钱包。   我垂下眼,指尖蜷在一起,不想碰到它   以后,这个钱包大概要压箱底,再也不能重见天日了。   【宿主,快抬头!】   系统忽然大喊道。   天光如丝缕般倾泻而下,在某个瞬间,突然破开厚重云层。   于是,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万顷云霞之上有初升烈阳,而漫天金红之下,一架直升飞机停在发生过雪崩的山顶上空。   我仰起头,看到直升机的门忽然被人拉开,那人黑衣随风鼓动,礼帽下的头发与朝阳同辉。   我猛地站起身。   “他怎么来了?!”   那人听不到我的询问,他用牙齿咬下手套,然后从直升飞机上一跃而下。   几秒后,轰然一声巨响,天地逆转。   时间仿佛在倒流,纷纷扬扬的雪花腾空而起,瞬间翻涌成滔天白雾。   下雪,是天空的雪落到人间。   可是你见过人间之雪落到天上的神迹吗?   我见到了。   系统:【如果那天平静无风……】   “那中原中也就会从天上掉下来。”   我吸着鼻子,抹了一把眼睛,喃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场面,我想象的超帅超燃苏破天际。   但是笔力有限,没写出来那种感觉,有点遗憾。 第49章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   触目皆是白色, 那个泛着红光的身影彻底淹没在狂风暴雪的逆流中。   即使我极力眺望,也捕捉不到他的存在。   “小七,能把视野拉近吗?”   系统顿了顿, 迟疑地问道:   【宿主,您……确定吗?】   我沉默片刻, 笑了笑。   “确定。”   眼前虚影一晃, 仿佛被人带着极速俯冲进狂风骤雪中。   中原中也站在白浪掀天的中心,神情冷肃, 钴蓝色眼眸微沉, 四周的狂风嘶吼着, 哀鸣着,狠狠扯碎脚下的厚重积雪。   直升机在一个相对平坦的高地降落,太宰跳了下来。   “中也, 你冷静点。”   失去重力操控的雪花在空中停顿半秒,又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落在中原中也肩上,被他的体温融化。   雪水洇湿黑色的布料, 就像有人靠在那里哭过一样。   他没有回头,微微弓着脊背, 一言不发, 像是要被肩上的泪痕压垮。   太宰走过来,轻声说道:   “我们错过了最佳营救时间, 就算你能找到玛蒂达,他也已经……”   中原中也咬紧牙关,嗓音嘶哑:“不、可、能。”   太宰若有所觉般,忽然朝我这边偏了一下头。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 他又漠然地将头转了回去。   “你想找到什么呢?如果他没事,终究会回来;如果他死在雪崩中, 你能找到的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太宰慢条斯理地说着残忍的真相:   “认清事实吧,在意的东西总会离你而去。这个世界上,让人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   中原中也低着头,良久,攥紧了放在身侧的双手。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死掉?还是死在这种雪崩里?开什么玩笑!”   他的话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   “玛蒂达说过想要借我的机车骑骑,说过要做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还说要把喜欢的人带给我瞧瞧。答应过的事一件都没做到就敢去死,算什么朋友!我允许他死了吗?!”   太宰面色冷淡:“那你想怎样?”   “如果这里没有,那我就掀翻所有北海道的雪山,一寸寸的找过去!他生,我带他回家;他死,我扶棺归葬。”   青年的话音里带着执拗,一字一顿,重如千钧:   “我绝对,绝对不会抛下玛蒂达。”   我猛地闭上眼睛,嗓音微哑:   “不会抛下我?”   我垂下头,胡乱抹了抹脸。   “好,中原中也,这可是你说的!”   【宿主……您哭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掏出之前随便塞进登山包里的易容装备。   【要回去吗?】   “如果他的存在会打乱我的计划,那么——”   我抬头看着遥远雪地上那个背影。   “我认栽了。”   【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吗?   我也不知道。   未来怎样都好,我现在,只想走到那个人身边。   不,怎么能用走呢,这太慢了。   我要飞奔着跑过去,然后抱住他。   ·   最先看到我的人是太宰。   他瞳孔骤缩,愣在原地。   随后唇角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黑沉沉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太宰会搞事,但是他没有。   像是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安静地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我和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   我在中原中也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还在地毯式搜索的中原中也动作一顿,猛地转过身。   然后,他就被扑过去的我紧紧抱住了。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中原中也,就这样被我扑倒在松软的雪地上。我把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中也先生,我要秃了。”   中原中也一脸懵逼。   “哈?!你在说什么?不是,你之前去哪了?不对,你先把我松开,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算怎么回事?!”   “中也先生,我要秃了啊。”   重复了一遍,我突然止不住泪崩了。   好难过啊。   好开心啊。   “你知道我放弃了什么吗呜呜呜,我没头发啦!我要秃了呜呜呜呜呜哇哇啊啊啊——”   我抱着他在雪地里嚎啕大哭,中原中也僵硬的躺着,不敢动弹。   良久,他迟疑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好了好了,别哭了,头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懂,我真的要秃了呜呜呜呜——”   “不就是头发嘛,没有了可以戴假发,红黄橙绿青蓝紫随便你选。”   “你真这么想吗?”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就算我变成光头,就算我戴一辈子假发,你也不会讨厌我的,对吧?”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他翻身坐在雪地上,顺便把我也拉起来,还拍了拍我衣服上的雪。   “你为什么要担心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当然会担心啊。”我捂着脸抽噎道:“中也先生,我说过的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中原中也完全误会了,开始转着脑袋朝四周瞧,“什么?!难道现在就要把人带来给我看?”   他忽然紧张起来,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和领结,又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语气还带着点不安:   “我这样不会给你丢人吧?”   看他这个样子,我破涕而笑,笑过之后,我缓缓开口:   “我喜欢的人啊,特别迟钝,比钢铁还直,闪闪发亮的那种直。”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认真的细数中原中也的优点: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性格开朗,乐于助人,行侠好义,尽职尽责;虽然个子矮小,但气场两米八,看着粗枝大叶,实则温柔到了骨子里,会认真听别人讲话,也会把别人的话悉数记在心里。”   “听着很靠谱的样子。”中原中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现实中真有这种人吗?你不会被骗了吧?”   听到这话,我十分无语。   系统忍不住吐槽:   【宿主,小七头一次遇见这么直的。】   “嗐,别说你了,我也是啊。”   但是这种小小的困难,怎么会打倒百折不挠的玛蒂达呢?   于是我再接再厉:“我之前发信息暗示过,但是他没看懂。”   “你怎么暗示的?”   我正色道:“我说,我在给喜欢的人发信息。”   “噗哈哈哈,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看懂,他是傻子吗?”   中原中也哈哈大笑地拍大腿,毫不客气地嘲讽他自己。   我:“……”   恕我直言,您可能真的是。   在心里哀嚎一声,我决定打直球:“中也先生刚刚说不讨厌我是吧?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的吧?”   中原中也一愣:“等等,你这是什么逻辑?”   “您快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又开始抹眼泪,还哼哼唧唧地耍赖:“先说好,如果答案不是最最最喜欢,我会继续哭的!”   “啧,我说你这人啊!”   中原中也暴躁地捏着拳头,但是看我哭得实在难过,又心软了。   “好吧好吧,我认输!”   他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最喜欢你,这样行了吧。”   “少了两个‘最’呜呜呜——”   中原中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略过一丝笑意。   “最最最喜欢你,可以了吗?”   我眼泪刷地一下子停住,朝他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好,我记住了。”   “你这眼睛是水龙头吗?说收就收!“   中原中也吐槽了一句,从雪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数落我: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我坐在雪地上,弯着眼睛抬头看他:“可我是女孩子呀~”   “你是女孩子也不能——”   中原中也顿时卡壳,忽然扭头看向我,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说什么?!”   “我是女生,红叶大姐也知道的。咦,你怎么露出这种表情,难道是不信吗?”   我眉头紧蹙,故作为难道:“我要怎么证明给你看呢?啊,我知道了!”   我敲了下掌心,把手放在领口初,勾起了唇角:“需要我脱衣证明真身吗?”   不出我所料,中原中也神情惊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结果脚下一个趔趄,滑了个屁股墩。   他坐在雪地上,伸手指着我,指尖都在颤抖。   “你、你怎么可能是、是……”   “我真是女孩子呀。”   我站起身,慢慢朝他走过去。   中原中也跟着往后蹭,一副撞见鬼的模样:“你为什么是女的……不对,你怎么是个女的啊!”   我露出不解的神情:“难道中也先生喜欢男的?”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语气哀怨:“那我只好去做个手术了。”   “不是,你等等,让我捋一下!”   中原中也抱住脑袋,整个人陷入迷乱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是女的,为什么还要装作女装大佬?”   “咳,这个呀……”我心虚地拨了拨刘海,“大家都觉得我很行,我就……没澄清嘛。”   中原中也的目光倏地变犀利起来:“也就是说,你一个女生,进了男厕所。”   “我——”   “你还敢跑到男厕所送纸!”他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其实——”   “玛蒂达,你就是个骗子!”   我耷拉着脑袋,乖乖地承认错误:“对不起。”   中原中也站起身,冷下脸转身就走。   “呜哇啊啊啊啊啊!”   我又开始哭,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我不但要秃了,喜欢的人也讨厌我了,我的人生好失败啊呜呜呜呜——”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后,又重重的大踏步走回我面前,语气恶狠狠的:   “把眼泪给老子收回去!”   我哭得更厉害了。   “你干嘛这么凶嘛呜呜呜——”   “啧,你们女孩子真麻烦。”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语气干巴巴的哄我:“别、别哭了,乖。”   我抽了下鼻子,揉着红通通的眼睛:“抱抱就不哭。”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张开双臂:“要抱抱!就要抱抱!”   中原中也掩唇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看了眼四周,迅速抱了我一下又松开:“这、这样行了吧?”   他偏着脑袋不敢看我,但是耳朵全红了。   我用力点头,见好就收。   “嗯,可以的,这样我就很开心啦!其实中也先生明明还在出差,却特意来救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完这句话,我又朝他笑了起来,似乎除了笑,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对了,还有件事我没问你。”中原中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没跟芥川他们在一起?”   “嗯……我想起这个落在餐厅了,于是就折回去取来着。   我掏出了钱包。   对不起啊中也先生,又骗了你。   再等等吧,等我处理好一切,一定会对你坦诚的。   看到自己送出去的钱包,中原中也眼神有些错愕,又渐渐变得柔软。   像温暖的日光落在沙滩上,温柔而阔大的浪潮向我涌来。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一个钱包而已,远不及你的生命重要。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如果实在觉得可惜,我可以再送你。”   中原中也停顿几秒,再开口时,多了几分羞赧,也多了几分郑重:“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喜、喜欢我。”   他按下帽檐,小声说:“我会认真考虑,那个……等我出差回来,再给你答复。”   我弯起眉眼,笑吟吟道:“好呀。”   “那,我走了哦。”   中原中也转过身,一步步朝着直升机走去。   即将上飞机的时候,我忽然朝他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我凑到中原中也耳边,“等你回来,我要骑你的小老婆。”   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立刻后撤,看他僵硬的像个机器人,同手同脚地爬上直升机,白皙的后脖颈都红成绯色的云霞。   哎呀,真可爱~   ·   目送中原中也的直升机消失在天际,我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往山下走,在山脚的旅社门前遇到了太宰。   他没骨头似的倚着围栏,正仰头望天,听见我的脚步声时转过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喏,这个给你,接住了。”   我的手机被他扔了过来。   “在雪地里发现的。”   他解释了一句。   “谢谢。”   我把手机揣进衣兜,又想起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手套,“太宰先生看见我的手套了吗?”   太宰垂下眼,漫不经心道:“没有呢。”   看来只能再买一双了,可惜那双手套我还挺喜欢的。   “玛蒂达,你确定了吗?”   太宰忽然开口。   我面露不解:“您是指什么?”   太宰没有看我,而是再一次仰头望着天空,他的神情很专注,就像在看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跳跃的晨光落在那张精致的侧脸上,他的眼中却依旧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太宰的声音飘忽不定,仿若叹息:“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是件很痛苦的事呢。”   “我知道,中也先生并没有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   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两手一摊:“所以呢?一点努力都不做就放弃吗?”   “我可没这么说哦。”太宰耸了耸肩:“对了,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   我眨了眨眼睛:“谁打的啊?”   “是那个背起崴脚少女的好心路人,他问我你在哪儿。”   太宰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知道我怎么回复他的吗?”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怎么回的?”   太宰眯起鸢色的眼眸,长睫无辜地弯着,看着比谁都纯良。   “我说:你刚洗完澡,很累,已经睡下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   果戈里:“???”   ————   太宰打心眼儿里觉得,由果和中也成不了。   对,在他心里随便一个路人都比中也有竞争力,与其破坏两人关系引得由果不快,还不如先把更有竞争力的清扫了。   而且他很、记、仇。   ————感谢在2020-03-03 21:31:38~2020-03-04 21: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vy 16瓶;周树人、柰子、saber 10瓶;泥啾二泥啾 9瓶;一条小鱼、可可西米露 5瓶;鹤谷君 3瓶;玩心未泯 2瓶;饭团乖、柠檬精(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芥川失忆   白色小丑立于深谷寒风中, 他抬手按住礼帽,整个人几乎和沐雪覆霜的远山融为一体。   旁边的雪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伊万·冈察洛夫。   “你的手下太吵,我就用板砖把他砸晕了, 你不介意吧?”   果戈里把手机贴在耳侧,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 语气愉悦的继续说道:“介意也没办法, 反正我都砸完啦~”   顺便一说,那块板砖被果戈里随意用异能扔到了其他地方, 也不知道有没有砸到路人。   通话另一端的人似乎并不在意手下的生死, 依旧用那种平静冷清的声线问道:“计划完成的怎么样?”   “唉, 我费那么大力气搞了三次雪崩,可是洋娃娃还是披上马甲回去了。”   小丑抬起头,举目望向苍白的天际。   一只落单的银喉长尾山雀鼓动着翅膀, 轻盈地划过云端。   “阿陀,我似乎说过,当洋娃娃有了生命, 就不再是你的洋娃娃了。”   果戈里仰头眯起眼睛,话音暗含深意:“她早就生出翅膀, 挣脱束缚, 自己飞走了呢~”   “果戈里君,您又做了多余的事吧。”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哦。”   像是想起什么令他高兴的场景, 果戈里眉飞色舞道:“我不会干涉她的选择,况且阿陀你早就知道我会如何做,不是吗?”   他用鞋尖随意踢着雪,笑嘻嘻地说:“你知道, 我不会站在任何人那边,我只会与自由共舞。”   “是啊, 您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当然她也是。”   少年轻缓平稳的声线里,带着一种稳操胜券、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只不过是把那颗怀疑的种子植入人心而已,至于要不要让种子发芽,那是他人的选择。”   果戈里掩唇发出一连串嗤嗤的笑声,说不上来是嘲讽还是有趣。   “想要在精神上操控对方,无声无息地剥夺她拥有的全部事物,最后失去一切,只能回到你身边?”   他摇了摇头,感慨道:“真是个恶趣味的家长呢。不过我倒是蛮想看到你翻车的。”   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果戈里歪头夹着手机,开心地张开双臂:   “阿陀阿陀~我们来打赌吧!就赌你会不会被自己人背刺,输了的就表演铁锅炖……啊!”   他忽然僵住,表情惊惶,然后开始上蹿下跳:“完了完了,洋娃娃不跟我走,我得表演铁锅炖自己了!我好怕呀啊啊!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炖熟了怎么办嘤嘤嘤——”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搭理他,径自挂了电话。   果戈里的戏却没有随着对方挂断而停止。   他站在原地,捏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自言自语道:   “首先,得找一个能装下我的锅。”   ·   旅社门前。   “你说啥?”   我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太宰很有耐心地复述:“我说你刚洗完澡,很累,已经睡下了。”   我:“……”   喂喂,太记仇吧!人家不就说了一句我在他身上嘛!   我有些无语,决定离这种爱记仇的狼人远一点,以防火烧到自己。   于是——   “我去找小银他们,就不影响太宰先生您晒太阳了哦。”   就要成功溜走的时候,我听到太宰装模作样地开口:   “哎呀,差点忘了!你之前偷偷转移财产的事,我要不要告诉首领和中也呢?”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脚步一顿,扭过头,无辜又茫然地说:“什么转移财产?我没做过这样的事啊?”   虽然表面稳如老狗,但我的内心正在抓狂。   我觉得自己做得足够隐秘了,专业的经济案警察都不会发现端倪!还好我多了个心眼儿,接收账户不是高穗由果。   不过他这一句话,让我瞬间想明白了很多关节。   察觉到我转移财产,太宰就猜出我要跑路,所以才会派芥川来“看孩子”。因为他深知,以芥川的习惯,最后一定会从“看孩子”变成“看着我”。   得到我可能罹难的消息后,他能那么冷静地劝阻中原中也别再找我,很可能也是因为推测出,我并不是死于雪崩,而是诈死跑路了。   所以他看见我重新出现时,才会那么惊愕!   太宰没有跟我分辩,只是弯起唇角,轻声说:“刚刚是在吓唬你,我会闭嘴的。”   我抿了抿唇,面露不解:“您为什么这样做?”   这种行为,算是对港口Mafia的背叛了吧?   而且他拦着中原中也,就是打着让我跑的主意吧?   说起来我突然想到,太宰貌似一开始就不想让我进港口Mafia来着。   但他又是派芥川看着我,又是拦着中也不让他找我,到底是想让我跑,还是不想让我跑?   这人小名叫矛盾吧?   “玛蒂达看上去很不信任我,这可真让人伤心。“太宰两手一摊,声音里充满了虚假的真诚:“放心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听到他这种语气,我下意识地开口怼过去:“我想做您的爸爸,您会支持我吗?”   太宰卡了下壳,沉默片刻,带着几分抗拒道:“这个还是算了……”   “嘁,原来您在说大话呀。”   我斜眼瞥他:“您也别兜圈子了。想提什么条件请直接开口,但是不要太过分。”   毕竟我并没有做危害组织的事,转移财产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   “看来我不提条件,玛蒂达是不会信任我的。”   太宰略微思索片刻,敲了下手心:“那就别叫我太宰先生,直接叫我太宰吧。”   我愣了一下,这算什么条件?   对于直呼太宰其名,我其实有点抵触。   “您是干部,直接指名道姓让别人听到,他们会说我没有礼貌,毕竟我还要在组织混的。”   “那私下相处时就不要加敬称了。”   我不太乐意,不过看到他威胁的挑起眉梢,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那行吧,还有其他条件吗?”   太宰竖起手指,笑吟吟道:“请我吃饭吧。”   对方帮我隐瞒,请吃饭是应该的,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下来:“行。”   “要玛蒂达亲手做的哦~”   “诶?”我连连摆手:“我不会做饭。”   这话当然是假的。   没想到,太宰特别鸡贼地说:“那就我做饭请你吃。”   想起太宰曾经做的鱼汤和乌龟汤,我忍不住露出牙疼的表情:   “那个……我听织田作说,您的厨艺水平惊天地泣鬼神,一般人都不敢尝试您做的菜品。”   太宰露出少年般的稚气笑容,调皮地耍赖:“所以我做还是你做,选一个吧。”   我认命地叹口气:“……行吧,我做。”   菜谱我已经想好了,就做一桌全青花鱼宴。   “您还有什么条件吗?一起提出来吧。”   “还有最后一个。”   太宰略微低着头,神情好似洞悉一切后的沉静,露出的那只眼眸隔着暖橙色晨光看过来,颜色仿佛也变浅了几分。   眼神很空,却什么杂念都没有,仅仅只是看过来而已。   “你能不能——”   “太宰先生!”   小银忽然从旅社中跑出来:“啊,玛蒂达大人,您回来了!”   被小银打断时,太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他并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向冒冒失失跑出来的女孩。   “是芥川醒了吗?”   咦,芥川怎么了?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带跑了。   “哥哥醒了,但是……”   小银看上去有些无措。   “他失忆了。”   我:“……???”   我不过是离开一个晚上,芥川他就失忆了?这剧情未免也太波澜起伏了吧!   听小银解释一番后我才知道,原来昨晚芥川在寻找我的时候,遇到了身份不明的袭击者。   小银在巷子里找到了自家哥哥,当时芥川已经不省人事,后脑勺有伤,凶器就扔在附近,是一块板砖。   然后他就一直晕到现在,这才刚醒。   “竟然能被板砖砸破?”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铁头boy的脑袋一点也不铁!”   “这个不是重点吧。”太宰双臂抱胸,冷静地问小银:“怎么个失忆法?”   “哥哥现在不但不认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小银捂着脸,语气十分崩溃。   我们看到芥川的时候,他脑袋上裹着纱布,唇角死死地抿着,正如临大敌地瞪着窗外。   “哥哥,太宰先生和玛蒂达大人来看您了,您记得他们吗?”   闻言,芥川转头看了过来,警惕如刀锋般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又带着几分迷茫的挪开。   看来他不记得我。   紧接着,他看到我身后的太宰,瞬间变换了好几种表情——   最先也是迷茫,然后是疑惑,再到震惊,愕然,无措,恼火……全都是很细小的表情变化,被我艰难地捕捉到了。   芥川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近乎执拗的看着太宰,充满感情的握拳喊道:“太宰先生,在下一定会努力得到您的认同!”   我:“???”   太宰:“……”   小银:“!!!”   “你在搞什么啊芥小川!”   我扑过去揪住芥川衣领,使劲摇晃:“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你记住谁不行,偏偏记住的是那个总揍你的家伙!你太让妈妈伤心了!”   小白眼狼!亏我之前还拉住太宰不让他揍你!   “请、请放开在下!”   芥川头伤未愈,被我晃得眼睛转成两盘蚊香。他想朝太宰求救,太宰却压根不管他,懒洋洋地倚着墙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我扭头对小银控诉道:“你看看你哥多过分!失忆后就记得外人,你这个亲妹妹却被他忘得干干净净!”   “我们芥川家容不下这样的废物。”小银一脸冷酷地掏出匕|首:“天凉了,是时候弑兄了。”   “玛蒂达,小银被你带坏了哦。”   因强忍笑意,太宰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太宰先生不要插嘴,被记住的您没有资格发言!”我气急败坏地吼着芥川:“你还欠我钱呢,就算失忆也别想赖账!”   太宰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他提前预支了工资,之后就还给你了。”   “没有!他没还!您记错了!”   我理直气壮地说瞎话。   小银也跟着一起吼:“哥哥,你之前答应生日礼物要送我掌机和塞尔达卡带,今天就是我生日!”   太宰想了想,说:“小银的生日还早着吧。”   “太宰先生,现在是兄妹吵架时间,请您不要参与。”小银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太宰思考了片刻,最后决定凑个热闹:“芥川,你的拜师礼还没有给我。”   “是、是吗?”   刚刚完全不理会我和小银的芥川急忙在身上找钱包:“太宰先生放心,在下现在就……”   小银冷冷一笑,再次抽出匕|首,擦着芥川脸颊扎进床头:“这样的哥哥没有任何存在价值,果然还是弑兄吧。”   当然,小银不可能真的弑兄,但是芥川搞出这样的区别对待,伤透了我们的心。   后果就是,太宰和芥川被我们集体排挤了——回程大巴车上,我和小银带着孩子们坐在车尾,那两个“师徒情深”的大猪蹄子远远坐在了车头。   前后隔着楚河汉界,誓将排挤进行到底。   太宰干部纡尊降贵,和我们一起坐大巴车打道回府。他来的时候能蹭上中原中也的顺风机,据他说是因为首领怕中原中也不冷静,万一开大,需要太宰制止。   之后中原中也直接回出差的地方,就没带上他。   坐在车头的太宰嫌弃地瞥了一眼芥川,他很想到后面来,但是我们没一个人搭理他。   我们在后面吃零食,太宰在前面喝西北风,芥川在盯太宰。   我们在后面愉快地打扑克,太宰在前面打游戏,输了好几局,芥川依旧在盯太宰。   我们在后面补眠,太宰……太宰站起来了。   他走到小银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小银微微颔首,给他让出位置。   我缩在椅子里,闭着眼假寐,没有理他。   车上乱糟糟的,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在乱哭乱叫,吵得我根本睡不着。   其实我现在很困,毕竟整晚没睡,再加上本来就不适应低温,还在外面吹了一宿冷风,估摸是感冒了,头有点疼。   忽然,坐在身边的少年给我塞了一对耳机,舒缓的纯音乐瞬间将所有喧嚣隔离开,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太宰微微靠近了一些,带着几分慵懒的清润嗓音隐隐约约钻进我的耳朵。   “睡吧,到站了叫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说离开日本前定不下来,你们咋都不信呢,要是这么早定下来,买股乐趣何在_(:з)∠)_   ————   感谢在2020-03-04 21:52:48~2020-03-05 22: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AFIA59 2个;黄泉买梦人、魔法少女楚灵梦。、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水煎茶 20瓶;黄泉买梦人 10瓶;MAFIA59 6瓶;生煎青花鱼 4瓶;周雀都、已霜、咸吃萝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铁锅炖自己   “你的眉毛是自己剃的吗?”   首领办公室内, 爱丽丝拉着芥川问东问西。   “不知道从前剃没剃过,但在下刚刚确定过,自己是有眉毛的。”   爱丽丝踮起脚仔细看了一眼, 惊呼:“真的有哎!只是过于根根分明了。”   好奇完了眉毛,小萝莉又开始好奇他的头发:“那你的发尖是挑染的吗?看着很潮啊, 林太郎~人家也想染头发~”   “舍妹说是天生的。”芥川顿了顿, 偏头看了我一眼:“但是前辈说在下这是少年白头,而且还是被太宰先生愁白的。”   “我不喜欢太宰治。”爱丽丝撇撇嘴, 继续问道:“你风衣里面穿的是小洋裙吗?还挺好看的。”   芥川一本正经地说:“并不是想穿女装, 只是残存的记忆告诉在下, 这样或许可以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同。”   我:“……”   森首领挑了挑眉梢:“芥川君的脑子终于彻底坏掉了?”   “正如您看到的这样。”我表情沉痛,苦着脸对首领说:“芥川他失忆了。”   “我记得芥川君是太宰君的部下,太宰君呢?”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太宰先生说一周之内都不想看到芥川的脸, 就把他塞给我了。”   “哦?”森首领感兴趣地问道:“芥川君做了什么吗?”   我清了清嗓子,从头开始说起:“这件事是这样的……”   芥川虽然失忆了,但是莫名记得很多关于太宰的事。   其实记得太宰倒也没什么, 毕竟是太宰救了这条不吠的狂犬,把他带回港口Mafia, 还给了他新的人生方向。   问题是, 除了一些常规喜好,比如太宰先生喝的咖啡“是冰的但不能有冰块、奶精很多糖双份、不要咖啡|因”等等, 他还记得很多没用的废料。   什么只要一起手拉手上厕所,就可以成为朋友;   什么只要比过大小,就可以得到认同。   这孩子甚至很认真地对太宰说:“太宰先生,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 邀请您一起上厕所。”   ——用的还是太宰之前撩小姐姐的句式。   太宰脚步一顿,扭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正常人这时候应该能接受到危险信号, 并对危险源退避三舍了,但是芥川没有,他不会读空气。   “您放心,在下一定比玛蒂达前辈还大,所以……噗啊!”   就这样,挨了一顿揍后,芥川被太宰扔给了我。   “这可有点麻烦啊,”森鸥外十指交叉撑着下颌,有些苦恼道:“医生怎么说?记忆还能恢复吗?”   “医生说,看命。”我垂头丧气道:“而且芥川连自己的异能都不记得怎么使用了。”   ——忘了异能,忘了亲妹,忘了自己,就记得太宰,这踏马不是真爱是什么?!   我的内心在咆哮。   森首领思考片刻,拍板道:“那就麻烦玛蒂达君暂时照顾他了。”   “首领,拜托您给我安排任务吧,这样我好理直气壮地把芥川塞回给太宰先生!”   “可是玛蒂达君,他就是在跟你度假的时候受伤失忆的,你要负大半责任哦。”   巧了,森首领让我带孩子的理由竟然和太宰一模一样!   可恶,偏偏我还无法反驳。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只能——   “首领,我要请假!”   “理由?”   我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我异地恋的女朋友怀孕了,我要结婚,港口Mafia应该有婚假和产假吧?”   “……”森首领竭力保持着微笑:“异地恋怀孕,确定不是喜当爹吗?而且玛蒂达君,我不认为中也君有生孩子的功能哦。”   “?!!”   我一脸懵逼。   “等等首领,您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中也君吗?”森首歪了歪头,慢悠悠地开口:“听说你雪崩后失联,他很焦急地联系我,主动要求去救你呢。”   森首领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我有提醒过中也君,等他赶到的时候你肯定已经……但是他还是执意要去救你,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呢。”   森首领唇边笑容加深了几分:“玛蒂达君,等芥川君恢复了,我就允许你请假去找出差的中也君,怎么样?”   我都惊呆了。   “首领,您真是个大好人!”   我激动地扑到办公桌前,感激涕零道:“您就是再世月老,性转红娘,日本的爱神丘比特——”   森首领握拳,掩唇轻咳一声:“玛蒂达君,你还是出去吧……顺便把芥川君带走。”   “不,首领,我还没有充分表达出我对您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敬仰之情,您听我说——”   “再不出去我就要反悔了哦。”   我识时务地闭嘴,生怕森首领收回成命。   等离开首领办公室我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给我放假,同意我去找中原中也,换个角度想不就是让我换个地图免费加班嘛!   哼,这个老谋深算的周扒皮!   算了,能见到中原中也我就很开心了,但是芥川现在的状态,又让我很闹心。   记忆这个东西挺玄学的,医生都说“看命”,那我肯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难道要再砸一下芥川的脑袋?   还是别了吧,他太可怜了。   我扯着芥川的后衣领往前走,经过港口Mafia成员们的“走廊八卦角”时,忽然听到我的名字——   “玛蒂达大人和太宰先生应该不只是比过大小的关系。”   “不是早就有这种猜测吗?”   “但是之前都是传言,现在实锤了!”   “怎么说?”   “太宰先生那个直属部下芥川你知道吧?他邀请太宰先生一起上厕所,还让太宰先生放心,说自己比玛蒂达大,一定会让太宰先生满意。”   “卧槽!这么劲爆吗?!!”听瓜的人小声惊叫着,催促道:“然后呢,太宰先生什么反应?”   “我只知道芥川挨揍了,看来太宰先生很不满意啊。”   “那还是玛蒂达大人厉害啊。”   “是啊,玛蒂达大人真厉害!骑了中也先生的小老婆,中也先生都不生气,甚至还能让那位太宰先生‘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此对他的‘大器’念念不忘。”   “啧啧啧,宇宙最强。”   我:“……”   唉,在这个充满黄暴的冰冷港口Mafia,只有中也先生还有一丝温暖。   下班后,我拿出钱包睹物思人……不是,拿出钱包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信息。   【在吗?】   我停下脚步,立刻敲字:【只要哥哥长得好,一声在吗我就到。】   当这句话变成“已读”时,中原中也直接打来了电话。   他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夸你好看啊。”我语气认真地说:“你不开心吗?”   对面一下子就沉默了。   就在我不安地以为对方不喜欢被夸赞长相,想要说几句话补救时,我听到了中原中也像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开心。”   原来是害羞了呀。   他可真容易害羞。   我暗自窃喜,表面却正经八百地问:“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呀?”   停顿几秒,我拖着长声说:“是想我了吗?”   中原中也有些恼羞成怒:“我才不是——”   我笑嘻嘻地打断他:“我很开心哦,因为刚好在想你。”   虽然我们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是并不代表不能撩他嘛!   对面似乎被呛到了,忽然咳嗽起来。   我没有再逗他,等他咳嗽完才问他:“说正经的,中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方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我瞬间睁大眼睛。   “你是说——”   “我也在想你。”他语速飞快,含糊地说道。然后又赶紧问我:“经过商业街,看到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店。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告诉我,等我回去带给你。”   “我……”   脑子里像在放烟花,一股冲动擭住了我的喉咙,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想要的礼物,就是中也先生啊。”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喃喃道:“我忽然觉得,他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能够给出这样的回应,说明我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大概因为心情好,收拾买回来的青花鱼时,我都无比开心。   之前答应太宰请他吃饭,我把地点定在自己的宿舍,毕竟我家楼下住着安室透,俩人碰上就不好了。   虽然我不怎么在这边住,但生活用品很齐全,配备的厨房做出一桌硬菜绝对没问题。   只是,太宰似乎对这桌硬菜不太满意。   他看着桌上的青花鱼味噌煮,盐烤青花,青花鱼刺身,青花鱼寿司,香煎青花,红烧青花,糖醋青花……最后抬起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芥川和小银。   太宰眨了眨眼睛,幽幽地开口:“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婉,如果想把我吃干抹净,直接说一声,我现在就脱——”   我解下围裙,在手里团吧团吧,阴恻恻地对太宰说:“您敢在这里脱衣服,我就敢把您和芥川扒光了一起顺窗户扔出去!”   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小银这个心大的孩子又开始捂着嘴嗤嗤笑起来。   大概我的威胁奏效了,太宰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还夸我做的菜好吃。   看着他一口口吃掉“同类”,我竟然有种莫名的爽感。   一周后,芥川依旧没恢复记忆,而我在网上刷到了一个直播——   “咦,这不是小丑先生吗?”   白色的小丑面向摄像机,身旁是一口比他还大的铁锅。   “各位老铁们,乱七八糟地向你们问好。首先问你们一个问题:要把自己放进铁锅炖,总共需几步。”   他举起手指:   “第一步,找一口大锅。”   “第二步,架锅,烧水。”   “第三步,跳进锅中。”   “噗通”一声,小丑先生跳进锅里。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噢噢噢~”   他哗啦啦地玩着水,还开心地唱起了歌。   唱完一首歌,他双臂扒在锅边,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老铁们,记得双击点赞666~”   我:“……”   无独有偶,没过一会儿,我又刷到一个类似的直播。   穿着私服的末广铁肠站在大铁锅旁,面无表情地对镜头说:“今天我给大家直播一个铁锅炖条野。”   他离开镜头前,很快又回来了,举重一样双手托起被绑成毛毛虫的条野采菊,毫不留情地扔进了锅里。   “在这里告诫所有小朋友,说话要算话,做个诚实的好孩子,不要想着打赌输了还能跑。”   末广铁肠大马金刀地坐在锅边,只要条野采菊从锅里跳出来,就一脚再把他踩下去。   “看,跑不了的。”   我:“???”   我不明所以地点了个赞,还留下一条“666”的评论。   前有人肉滑雪板,后有铁锅炖队友,你们猎犬真会玩。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里《丧偶式关系》那篇改文案了,现在是《被中也拉黑后他真香了》,文案如下——   朝山惊水最近喜欢上一个小哥哥,虽然人矮了点,还混黑,但长得超好看。   于是朝山惊水决定——撩他!   闺蜜给她出了个主意:“男人最了解男人,你去交友app上随便跟男人聊天,然后把对方说的最撩的话,反过来复制给你想撩的人。”   竟然还有这么妙的办法?!   朝山惊水听信了闺蜜的鬼话,并在交友app上认识了一位名叫「今天也要清爽明朗地殉情鸭」的人。   ·   中原中也最近认识了一名网友。   他觉得对方在撩他。   最让他火大的是,网友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某条混蛋青花鱼。   【中也先生,请跟我殉情吧!】   中原中也:“……”   这什么倒霉玩意儿?!!   ★中也最初拉黑后来真香的故事   ★可爱系女主,恋爱小甜饼 第52章 情敌很可爱   为了帮芥川早日恢复记忆, 没任务的时候,我会带他在横滨乱逛。   “这是你和小银从前生活的地方,有印象吗?”   芥川低头沉思片刻后, 面露迟疑:“看来在下之前很穷困?”   “是啊,艰难求生, 与狗抢食, 这边的孩子们几乎都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   “运气好或者自身能力强,可能会像你和小银一样进入大组织, 打工混碗饭吃;运气不好、或者没拿到好牌的, 大多中途就夭折了吧。”   说到这里, 我忽然想起中原中也。   听说他在进入港口Mafia之前,也是在类似的街道,和一群孩子共同讨生活。   以中原中也的能力, 应该过得不会太差,可是我好像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从前的同伴。   就在我陷入思考时,我和芥川被敌对组织包围了。   “喂, 你们就是港口Mafia的黑色祸犬和游击队长吧!”   那个领头的语气还挺嚣张。   我没理他们,转头看向芥川:“黑色祸犬, 你的外号很霸气啊。可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只剩下职位了?”   可恶, 我也好想有个“七彩猫猫”之类的外号啊!   “在下不记得什么黑色祸犬。”   芥川一本正经地回道。   我又问那个领头者:“除了游击队长,我就没有更好听的外号了吗?”   对方还真回忆了一下:“‘大器’早成的游击队长?给干部戴绿帽的游击队长?住在重力使家隔壁的游击队长?”   我:“……”   这踏马一定是从港口Mafia内部传出去的吧!   “你们还是叫我游击队长吧。”我清了清嗓子, 正色道:“不知各位在此拦截,有何贵干?”   “我们和港口Mafia素有仇怨,二位好不容易落单,当然要摘下你们的脑袋, 再给你们的首领送回去。”   领头的大手一挥:“拿下他们,生死无论!”   我同情地看着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连枪都配不齐, 明显是一个不上档次的小组织,怪不得只会伏击我们这两个落单的。   别说我了,连芥川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等等,芥川失忆了,连异能怎么用都忘记了!   我偏头看了眼唇角抿得死紧、一脸如临大敌的芥川,忽然冒出个主意——如果被人围攻,芥川会不会爆发小宇宙,想起自己的异能?   如果异能可以恢复,那所有记忆恢复或许指日可待?   当下我就敲定了作战计划,拍了一下芥川的肩膀。   “你知道吗芥川,母狮会把幼狮推下悬崖,老鹰会折断小鹰的翅膀。”   我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加油,你是妈妈我最看好的孩子,我相信你哦!”   话毕,我在芥川背后一推,脚下抹油溜了。   我在房顶上找了个绝佳的“观景地点”,看芥川如何在挨揍中重生。   “这个时候应该上左勾拳啊笨蛋!快绊腿……哎呀,机会稍纵即逝啊!”   “看来以后得加强体术训练,之前太依靠异能了。”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等等,芥川又不是我徒弟,我干嘛这么上心他的训练?!”   可能平时带小银带习惯了,看到她哥哥有时候也忍不住当自家孩子看待。   眼看芥川在敌人围攻下捉襟见肘,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脑袋真的要被摘掉了,于是决定加入战场。   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先别去。”   “太宰?”我茫然地看着拉住我手腕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太宰松开我的手腕,答非所问道:“别去救他。”   我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现在不去的话,芥川可能会死。”   “那就让他死。”   太宰冷冰冰地说道。   我皱了一下眉。   “玛蒂达,其实你也明白的吧,以小银目前的实力,还没有办法在港口Mafia独立,一直以来她都是借你的势在游击队生存的。”   太宰的话很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组织不养闲人,你也不是做慈善的,如果芥川始终是现在这副没用的样子,那么兄妹两人迟早会被港口Mafia抛弃。”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   我垂下眼,语气平静:“如果是我的话,深陷泥潭时还是希望有人能伸手拉我一把。”   “哪怕那只手递过来的,仅仅是一根纤细脆弱的稻草,我就能从泥潭中爬出来。”   我忽然顿住话音,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不,甚至都不用稻草,只要对方向我伸出手,就算距离再遥远,我也有爬出泥潭的决心和勇气。”   太宰陡然睁大眼睛,呆愣在原地,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慌了手脚。   我听进了太宰的话,没有去救芥川,而是两手并拢放在嘴边:   “芥川,太宰先生在这边看着你哦!他说,如果你能打败这些敌人,他就带你回家吃饭!”   正艰难喘息的芥川原本微微弓着的脊背一僵,然后慢慢挺直了。   他没有回头,也来不及回头。但我想,此刻他的眼睛里,应该是有光的。   “啊啊啊啊啊!太宰先生——!!!”   他猛地甩开恶狼扑食般“撕咬”着他的敌人,打斗的动作也流畅了不少。   “在下……在下一定会得到您的认同的,请好好看着在下吧!!!”   奇迹发生了。   少年风衣下摆猛地炸开,化为横扫战场的万千利刃,血色残阳下,黑色恶兽张开巨口,狠狠碾碎敌人的性命。   “太让人伤心了,我带芥川逛了这么多天街,他半点记忆都没恢复。太宰先生您光是站在这里,他就想起异能怎么用了。”   我干巴巴地说:“大概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啧,我好嫉妒啊!   “太宰先生,我之前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不是他身上有光芒,是你看他的眼睛里带着光。”   我用下巴朝芥川的方向点了点:“您看到了吗?这傻孩子面向您的时候,眼睛里永远都有光。”   虽然这光里时常冒出几分憨直之气。   “那你知道吗?你看着那只蛞蝓的时候,眼睛里也有光。”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太宰。   “是因为他对你伸手了吗?”   太宰定定地看着我,笑容淡的快看不见。   我思考片刻,否定了太宰的说法。   “对我伸过手的又不是只有中也先生,只是在他伸手的那一刻,我最动心罢了。”   那一刻,翻遍千山也要带我回家的中原中也让我觉得,在他的心里,我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   我承认我很贪心,“恶魔”都是贪心的。   我笑嘻嘻地说:“如果谁把我当成最重要的小宝贝,那么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除了我全部的爱,还有生命。”   “那……玛蒂达喜欢中也哪里呢?”   我挠了挠头:“这种事很难说清楚哎,多种多样的因素结合在一起吧。如果您也有喜欢的人,一定会懂这种感觉的。”   “有的哦。”   “哈?!!”我扭过头看他,一脸懵逼:“有什么?喜欢的人?”   “嗯,但是我没和她在一起。”太宰微微闭上眼睛,嗓音轻飘飘的:“我骗了她,还害她哭了很久。”   我琢磨着,被太宰骗过、也流过眼泪的女人,手拉手大概能环绕横滨一周。   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那人是谁,耸了耸肩:“看人家女孩子那样哭,您不觉得自己特别没良心吗?”   太宰闻言,露出那种仿佛要哭出来的、孩子般的神情。   “觉得呀,可是如果选择和她在一起,那才是真的没良心吧。”   我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其实您不妨试试——”   “快看,他们打完了哎!”   太宰忽然打断我,抬手指向芥川的方向。   独自解决了全部敌人的芥川连声咳嗽着,脚步踉跄地走过来。   “咳咳咳……太宰先生,在下做到了……”   话音未落,一个摇晃的人影在芥川身后爬起来,举起手|枪。   “小心!”   眼看筋疲力竭的芥川可能躲不过去,我几步奔过去,推了他一把,又一脚将偷袭者踢飞。   再回头一瞧,芥川柔弱的小身板实在不经推,不但仰头摔倒了,后脑勺还磕在石头上,发出“嘭”地一声响。   这倒霉孩子直接晕了过去。   我看着不省人事的芥川,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啊……抱歉。”   大概是太宰打了电话,游击队的救援姗姗来迟,小银看到哥哥倒在血泊里,吓了一跳。   “哥哥你快醒醒!你的脑袋怎么又受伤了?!”   小银急得团团转:“本来哥哥平时就有点傻,失忆之后更傻,现在脑袋又受伤,会不会傻破天际?”   我:“……”   这绝对是亲妹。   我有点心虚,刚想把锅甩给太宰,结果一回头才发现他不见了!   “……”我扑到芥川身边,一脸沉痛地喊道:“芥川啊,我就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咋就遇袭了呢?你这脆弱的脑壳怎么能一伤再伤呢!到底是哪个混蛋对你下此狠手!我要给你报仇!”   最后我和小银把晕倒的芥川送进医院。心虚的我本来打算留在医院,不过小银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芥川。   “玛蒂达大人去休息吧,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看着小银纯澈的双眼,我更心虚了,于是赶紧告辞离开了医院。   路上我收到了织田作的邮件——   【新书写好了,要看吗?】   【宇宙我最强的玛蒂达:要要要!】   我们约了时间和地点,这次不是在大叔的西餐厅,而是在一家名叫Lupin的酒吧。   我还纳闷怎么这次约在了酒吧,等穿过黄铜栅格的煤油灯,推开酒吧大门,看见坐在里面的人都有谁时,才明白为什么约在这里。   大概都是等着看新书的。   看到我时,坂口安吾一口番茄汁喷到了太宰脸上。   太宰:“……”   “咳咳咳……抱歉啊太宰,我真不是故意的。”   安吾先生递给太宰一张纸巾,随后扭过头,一脸懵逼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两手一摊,无辜地说:“是织田作叫我来看新书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像是少看了好几集电视连续剧,接不上剧情的安吾先生有些崩溃。   “玛蒂达人缘超好的,认识的人可多了呢。”太宰后仰着身子露出脑袋:“是吧,玛蒂达酱~”   我冷哼一声,撇过头:“太宰先生,鉴于您今天偷跑的行为,我现在不想跟您说话。”   我在织田作身边落座,跟老板说:“一杯可乐,放三粒枸杞,谢谢。”   “等等,为什么要在可乐里放枸杞?”   坂口安吾看上去有些头疼:“要是觉得可乐不健康,你就跟我一样喝番茄汁。”   我不以为然道:“都来酒吧了,为什么要喝果汁?”   “那都来酒吧了,为什么还要喝可乐!”   “他爱喝可乐,就让他喝吧。”织田作语气温和地说:“虽然玛蒂达从前偷过我邻居的内衣,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织田作先生,你对孩子的定义是不是过于宽容了?而且偷内衣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是犯罪吧!”   啊,好久没听到安吾先生的吐槽,我还真有点怀念;尤其听着安吾先生的劈叉指数入账,我更加怀念了。   不过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织田作的新书。   为了争谁最先看,我和太宰打了一架,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我们打架的时候,便宜了安吾先生。   “织田作先生,你这篇小说很好看!”   安吾合上手写的稿件,深吸一口气,评价道:“虽然不是特别美好的故事,但胜在言辞幽默语言风趣,而且十分贴地气,发表在受欢迎的杂志上,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其实我没什么自信。”   织田作顿了顿,说:“既然是不太美好的故事,就用活泼有趣的口气来讲……我是这样想的。”   “不,请你更自信一些,真的非常棒!”   太宰拖着长声抱怨道:“哇,安吾太狡猾了!”   为了争谁第二个看,我和太宰又比了猜拳,结果是我输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太宰拿到文稿,结果他反手一转,将文稿递到了我面前。   “玛蒂达先看吧。”他十分好脾气地笑吟吟道:“反正都能看到,早一点晚一点都无所谓吧。”   安吾先生再次忍不住吐槽:“那你刚才干嘛不谦让一点?非得又是打架又是猜拳的!”   “哎呀,人不管在哪里,都得有胜负心啊安吾。”   “感觉你说出了很了不起的话……不是,为什么要把胜负心放在这种地方?!”   在两人插科打诨的背景音里,我翻开了织田作的文稿。   因为是短篇,我十分钟就看完了。   “很有趣!”   我把稿件交给等待良久的太宰,目光灼灼地看着织田作:“虽然织田作不会吐槽,但是文章却充满了吐槽,真神奇啊!”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是啊,而且吐槽的角度很清奇,给我一种不愧是织田作先生的感觉。”   “呜哇,你们不要剧透!”   太宰不满地大叫道。   我和安吾先生只好闭嘴。   太宰看小说的时候,我接到了小银的电话:“玛蒂达大人,哥哥他醒了,而且记忆恢复了!”   “什么,芥川恢复记忆了!”   我面露喜色。   难道真是因为磕到脑袋才恢复的?   我忽然觉得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早知道这样能恢复,我还不如……咳,不管怎么说,芥川他也太惨了。   “玛蒂达可以去找中也了呢。”   太宰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道。   “等等,芥川恢复记忆和中原中也有什么关系?”   坂口安吾又开始不淡定了。   “因为玛蒂达喜欢中也啊。”   太宰慢悠悠地说:“森先生说,如果芥川恢复记忆,玛蒂达就可以去欧洲找出差的中也。”   坂口安吾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   “谁……喜欢谁?”   织田作也愣了一下。   “我记得你暗恋的人是我邻居来着?”   我忽然想起来,当初进入港口Mafia,我给安吾先生的理由是“观察情敌”。   所以站在安吾先生的角度,这算不算情敌变情人?   我将可乐一口饮尽,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我回家收拾行李了,你们继续聊哈~”   等我回到家,就接到了安吾先生的电话:“那个……玛蒂达啊,你不是喜欢高穗吗?现在不喜欢了?”   “喜欢啊。”   坂口安吾的语气更加复杂了:“你到底喜欢谁?”   “我忽然觉得情敌很可爱。”我理直气壮道:“两个都喜欢,不行吗?”   坂口安吾:“……”   作者有话要说:   织田作那句“既然是不太美好的故事,就用活泼有趣的语气来讲……”是三次元织田作之助说的,指的应该是《夫妇善哉》那篇小说。   以及,官方小说第二部 《太宰与黑暗时代》是以织田作为第一视角,他不是不会吐槽,他会在心里吐槽,而且吐槽角度十分清奇。   比如太宰说要撞豆腐自杀,他心里说,那得缺钙到什么程度(大概意思,原句是啥我忘了) 第53章 我就喜欢情敌怎么了?   我和安吾先生就此展开一番争论——   “你这是脚踏两条船!”   我反驳道:“我是成年人了, 我都要!”   “成年人个鬼!你多大年纪自己心里没数吗?”   “反正我就喜欢情敌怎么了?!”   我语气悲愤地大吼:“高穗由果那个渣女见一个爱一个,就不允许我看上别人吗?!”   当我大吼完这句话后,安吾先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 他迟疑着开口:“所以……你是为了报复高穗才追求中原中也的?”   “不是——”   我条件反射地否认,但是对方似乎已经认定我就是为了报复, 压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了, 你也是挺可怜的。”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唉,说到底这都是高穗造的孽……总之你们的事情我是不会再参与了。我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完呢, 别人的N角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语气沉重:“你好自为之吧!”   听着对方挂断后的忙音, 我眨了眨眼睛, 问系统:“这样也算搪塞过去了吧?”   【宿主,您不怕以后出问题吗?】   “能出什么问题?”我大手一挥,气定神闲道:“生前哪管身后事, 浪得一日是一日。”   刚放下大话,门铃忽然被按响了,我跑去开门, 看到安室透端着个小锅子站在我家门前。   他清了清嗓子,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对不起, 我刚刚就站在门前, 听见你在屋里跟别人打电话。”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灭你的口。”   我顺手抄起玄关的花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你听到了多少?”   “哈哈哈哈别这样,谁年轻时没点风流韵事呢。”   安室透嬉皮笑脸地说道,一点没拿我的威胁当回事。   “我听见你说喜欢情敌, 还说高穗太渣,所以你也要脚踏两条船。”   安室透好整以暇地问我:“所以你要追求情敌, 给高穗添堵?”   我木着脸说:“不是——”   安室透露出一个“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的表情,把锅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高穗那家伙真不是东西啊。”   他摇着头,由衷感慨了一句,指着锅子:“我做的西米炖奶。来,喝了这锅奶,忘记那个仔。”   “说谁不是东西呢?”   我翻了个白眼,闻着锅里甜津津的味道,忍耐又忍耐,才没把安室透赶出我家。   “除了送吃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调查光头强的进度?”   安室透倚着防盗门,双手抱臂,看似随意地说:“这都两个月了,拿着我的钱可不能不干活啊,因爱生恨的玛蒂达酱~”   既然问起正经事,我也跟着正经了几分。   “档案室那边我翻过,在‘已死亡’的分类里找到了光头强,但因为他是先首领时期的成员,那个时候港口Mafia内部比较混乱,别说照片,连身高长相这类的文字信息都没有具体记录。”   “我在寻找先首领时期就在组织内的成员,可是光头强只是最普通的底层,很难引起上层的注意。再加上港口黑手党人员更新频繁,新首领上位后又经过一轮清洗,所以……”   我耸了耸肩:“还需要一点时间。”   安室透微微抬眉,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幽深:“一个认识光头强的人都没有吗?”   “都说了我在找,而且我总不能拽着组织里的老人,直接问他认不认识光头强吧?”   我神态从容,不慌不忙地反问:“怎么,你很着急吗?”   “我不急,但是有人很急。”   安室透轻描淡写地说道,站直了身体。   “锅子先放你这边,今晚我得回东京。”   “谢谢你的西米炖奶。”我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一路顺风。”   其实我有心想问问他回东京干嘛,是不是酒厂那边有什么事,但是以玛蒂达的身份,似乎没什么立场问这话。   安室透离开后我订了机票,收拾好行李,还把之前在北海道度假买的很有名的“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塞进行李箱里。   怕饼干被颠碎,我还在盒子外面裹了好几层防震泡沫。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问系统:“小七你说,我是提前告诉中也先生我要去找他,还是不告诉他,给他个惊喜?”   随即我又担心起来:“等等,我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给中也先生添麻烦啊?”   【小七觉得,以中原中也的脾气,就算你给他添了麻烦,他也不会揍你的。】   “……你这个说法显得我好可怜啊!”   我面无表情道。   都怪系统说的胡话,再加上西米炖奶喝多了,当晚睡着后我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中原中也越长越矮,我劝他少喝酒多喝奶,他不听,还打我。   真是一场噩梦啊,而且怎么都醒不过来,最后我是被中原中也的来电吵醒的。   回想着梦里的内容,我心有余悸地按下接听:“中也先生?”   “把你的航班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咦,首领跟你说了?”   我一个骨碌爬起身,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压平炸起来的呆毛。   “他好过分,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中原中也在那边笑了一下:“你不是想骑我的机车吗?我开机车去接你。”   “哇,真的吗?!中也先生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我举起双手欢呼道。   电话对面,中原中也轻咳两声,故意凶巴巴地说:“喂,别忘了把航班发给我!”   像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他停顿几秒,放缓了嗓音,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路上注意安全、多穿衣服避免着凉之类的话。   “知道啦知道啦~中也妈妈你好啰嗦啊~”   在港口Mafia总部和首领道了别,我就直奔机场而去,等抵达中原中也出差的国家时,天已经黑了。   出机场后我踮着脚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中原中也的人影。   “不会走错机场了吧?”   我小声嘀咕着,给中原中也打了个电话,半天都没人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难道是在忙?”   我挠了挠头,又给中原中也的部下打了电话,同样无人接通。   看来是真的在忙啊。   【宿主可以用黑客技术定位中原中也的手机位置,然后自己找过去。】   “不,我就在这里等。”   我坐在台阶上,倚着行李箱,闷声说道:“我们约好在机场碰面的,他说过要开机车接我,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所以我等他。”   我在机场外面等了很久,也不知道大概有多久,可能几个小时,可能几个世纪。   从人群熙攘,到门可罗雀。   从华灯初上,到月明星稀。   就在我倚着行李箱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了机车引擎的声音。   “对不起,等了很久吧。”   中原中也走过来,也跟着蹲下来。   “敌对势力忽然攻击我们的据点,当时来不及给你打电话,等到解决了他们,手机却没电了。”   我揉了揉眼睛,朝他歪了下头,露出明朗的笑容。   “也没有等很久啦,航班延迟了。”   我朝他身后看去,眼睛一亮:“中也先生是开机车来的吗?呜哇真的是!太棒了,我期待很久了呢!”   中原中也忽然皱了一下眉。   “玛蒂达,你……你在我这里不需要这么懂事,你可以对我生气发脾气。我临时有事还没有告诉你,本来就是我的——”   “中也先生。”   我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加重几分:“突发事故谁都遇到过,所以我不会为这种事生气,这不是你的过错。”   中原中也面露迟疑:“你、你真的没生气吗?”   “哎呀,不是说好要带我兜风的吗?”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机车前,迫不及待地朝他挥挥手:“走呀!”   中原中也狐疑地看了一眼我,随即把车后座的头盔递给我:“那先把这个戴好。”   “粉色的……”   我拿着可可爱爱的粉色头盔翻来覆去地看,然后用胳膊肘怼了怼中原中也,含笑问他:“是特意给我买的吗?”   在和我对视片刻后,中原中也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按了按帽檐。   “嗯。”   “谢谢哦,我超喜欢!”   “喜欢就好。”   中原中也摘下手套,触碰了一下我的行李箱。他就像一个魔法师,给箱子施展出飘浮魔法,之后行李箱就自动飘在了机车后面。   “坐好了啊。”   机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像要飞起来一样。   “哈哈哈哈,我是风,自由的风~”   我张开双臂,直接在后座站了起来。   “你快点坐下,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中原中也在前面吼道。   我笑嘻嘻地坐下,想了想,伸手搂住了中原中也的腰。   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我凑到他耳边说:   “中也先生,你没把我彻底遗忘,在辛苦战斗后还记得来接我,我就很高兴。”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偏过头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我扬起唇角,双臂搂紧了一点,贴靠在青年的后背上,轻声说:“谢谢。”   等我们抵达港口Mafia的据点,我神清气爽地跳下中原中也的机车,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激动地对中原中也说:   “中也先生,你的小老婆太带劲儿了!之后能不能让我自己骑一次?”   正在打扫战场的组织成员们目光嗖地集中过来。   中原中也差点摔倒,猛地扭过头,脸色涨红:“不要说这种带歧义的话!”   我露出无辜的表情,摸着后脑勺装傻。   明天,港口Mafia内部又会有新的谣传了吧。   什么玛蒂达大人和中也先生还有中也先生的小老婆3p了,之后玛蒂达大人还夸赞中也先生小老婆带劲儿,要求下次单独和中也先生的小老婆做……   嗐,我已经看开了,不就是宇宙最强嘛。   ·   之后整整一周,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来加班的。   作为港口Mafia的游击队长,除了中原中也外,这边地位最高的就是我。   中原中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劳模,在外面带队镇压叛乱,天天几乎看不见人影,于是据点内的成员一有事只能来请示我。   某成员还很庆幸地说:“还好玛蒂达大人您来了,不然中也先生不在,我们都不知道找谁签字。”   对,他们都以为我是首领派来分担工作的。   但是老子特么是来谈恋爱的啊!!!   某天,应付了突袭据点的一小撮敌人后,我懒洋洋地仰靠在椅子里,悠长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正这样想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安室透?”   他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疑惑地按下接听。   “邻居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被解雇了,不用查光头强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安室透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寻常。   他在竭力表现得像平时一样,但是嗓音沙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开口:“怎么了?”   “别问,问就是我看够你的蠢脸了。”   我心头火蹭地冒起,没好气地说:“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招你惹你了?!”   对面一下子就沉默了。   我忽然有点慌:“你到底怎么了啊?”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我听到他的喘息带着微微的颤抖。   哪怕这样,他还是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我那个朋友死了,所以……”   再开口时,他故作轻松道:“所以她是谁,已经无所谓了。”   我攥着手机的手指一紧,表情瞬间凝固。   苏格兰?死了?!   “怎么会……”   我听到自己仿佛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你朋友是怎么死的?”   安室透却缄默不言。   片刻后,我垂下眼。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我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栓,对准自己的额头。   “异能力——”   “玛蒂达!”   刚好从窗外经过的中原中也忽然厉喝一声,我被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把枪扔掉。   他趁机扑过来,劈手夺去我的手|枪,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帮我捎带的奶茶。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中原中也紧紧捏着我的手腕,眼中怒气渐渐攒聚。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说没生气,其实都是超生气。   但是由果果情商还是高的,她知道不能生气更不能吵架,也知道可以避免伤感情、同时让对方愧疚的方法。   现实点考虑,她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对方反而主动给出了保证,要求别人做到,和引导别人主动做,效果是绝对不一样的。   其实她对待这段感情是小心翼翼的,毕竟披着马甲谈恋爱,很心虚,但是这种小心翼翼没办法坚持太久,她总得做回自己。   所以之前上天台的都下来吧,无论是看似股市大好的中也,还是一直装死的太宰,都有很大问题需要解决,不解决的话,俩股得手拉手上天台。   应该不会虐女主,毕竟在我心里她是个自由精灵,偶尔会有难过时,但本质是和风一样洒脱的。   以及,真正的修罗场在马甲爆了以后。 第54章 上错轿车见错郎   中原中也紧紧钳住我的手腕, 大有我敢动一下他就把我绑起来关进小黑屋的架势。   “说吧,你想干什么?”   他冷着脸,沉声质问道。   “没、没干什么。”我弱弱地开口, 随即又抬起头,理直气壮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呀!”   “你说我为什么吼你?”   中原中也“啪”地一声把枪扔在桌上, 指尖戳着我脑门, 越骂越生气:“学谁不好非学那条青花鱼,活腻歪了是不是?要不要感受一下被重力碾碎这种死法?嗯?!”   我觑着中也的脸色, 小心翼翼道:“咳, 要不你先看这把枪……”   “看什么枪, 我正在看你!”   中原中也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语气认真:“有什么问题和难处,就不能跟我说吗?我不值得你信任吗?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   我仰头注视着中原中也, 不安地在椅子里挪动了两下。   嗯……下面的东西有点硌屁股。   “不是,你先看看枪……”   中原中也再次竖起眉:“看什么枪——”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大喊:“那是一把道具枪!”   中原中也睁大眼睛, 数落的话音戛然而止:“你、你说什么?什么枪?!”   我在他警惕的目光中拿起桌上的枪,朝地面扣动扳机, “噗叽”一声, 枪口里喷出一股酱油。   “看,拌饭专用。”   我干笑着把道具枪放回桌上。   中原中也:“……”   看着对方懵逼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自己也能成为魔术大师,真的。   当时我被他吓得手一松,不过好在反应快,枪落在桌面之下的时候, 我顺手一抄,借着桌子的遮挡换成恶作剧用的道具枪, 又迅速把真枪塞到了屁股底下。   【不愧是单身50年的手速。】   系统夸赞道。   中原中也僵立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最后把手里的奶茶往桌上一搁。   “你干嘛在身上带这玩意儿?”   我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就是吓唬人玩的嘛,比如要杀了对方,其实喷出来的是酱油……”   之前在擂钵街兼职三个组织的老大时,我靠着这个恶作剧收获了不少劈叉指数呢。   中原中也脸一板,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可以看出他在生气,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地面都出现一条细小的裂缝。   “中也先生!”   我把真枪揣进衣兜,赶紧追上他,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嘴唇轻轻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我转到他面前,抬起手放在脑袋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别生气,最喜欢你啦~”   中原中也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   “啰、啰嗦,我才没有生气!”   虽然依旧板着脸,但他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没忍住笑出来。   【宿主,您这又是何必呢?】   系统叹了口气,继续说:   【回到过去后,您出国的这段经历将不复存在。中原中也的任何心情,无论是痛苦还是生气,这些都会被时间的洪流碾碎,您没必要照顾他的情绪。】   “我知道。”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抿了抿唇,轻声说:“我全都知道的啊。”   可是哪怕是假的,是不存在的,我也不想让他难过。   一分一秒都不想。   我关好门窗,躲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还特意把枪安上了消|音器——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异能力——「是谁打扰老子恋爱,老子要回到过去恁死他」”   【又换名了啊……】   枪响之后,描金的时钟如魔法阵般重现,走马灯的场景从眼前闪过,明暗交替的天光之下,我拨动了时钟的指针。   眨眼间,又回到了一周之前。   玄关放着安室透刚刚放下的奶锅,玻璃锅盖也掩不住温热的香甜气息;地下的行李箱保持着打开的状态,放在最上面的,是那盒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   我蹲下身拍了拍饼干盒:“老兄,你只能暂时待在家里啦。”   这个时间,楼下邻居刚离开我家。   以安室透的情绪控制能力,都没能按捺住打电话时的语气,所以我猜想,如果苏格兰出事,应该是在这周偏后的时间。   可原因又是什么?   以苏格兰的卧底身份,加上安室透讳莫如深的态度,大概率和酒厂有关。   我从保险柜中取出新的手机和手机卡,出门后避开监控换回高穗由果的脸,给苏格兰打了一通电话。   “是我,可口可乐。”   “可乐?”对面的声音听着十分惊讶:“这两个多月你跑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出什么事,就是被人敲闷棍失忆了,失忆期间差点和捡到我的外裔帅哥私定终身。”   我把小丑先生搬出来顶缸,三言两语解释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听完后苏格兰沉默了,斟酌半晌后,说:“那你们现在……?”   “分手了。”   “……”苏格兰迟疑了一下,又问我:“为什么会分手?”   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他做铁锅炖大鹅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给炖了,我寻思着野味不能吃,就全倒掉了呢。”   苏格兰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不过他大概误会了什么,还安慰我:“算了,分就分吧,权当练手了,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嗯,我已经遇到更好的了!”   想起中原中也,我语气都变得欢快了:“苏格兰苏格兰,我跟你讲,我新遇到的这个人,他真的超~可爱~的!就是目前我们之间存在一点问题,我在酒厂可能要干不下去了。”   苏格兰愣了一下:“你不打算调查父亲的死因了?”   “嗐,死人哪有活人重要,你说是吧?”   “……你天国的父亲会哭的。”   “我是个成年人了,男朋友和亲爹,我选男朋友。”   苏格兰被我逗笑了,不过他知道我没见过生父,认真来说跟生父没什么感情,所以并没有对我的选择做出评价。   相反,他还挺高兴的。   “这样也好,我可以给你安排新身份,叛逃后你就回去上学,过安稳的生活吧。”   “那个什么……”我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其实我看上的人,他是黑手党。”   苏格兰:“……”   我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苏格兰没准会冒出一句“这门婚事爸爸我不同意”。   当然这是我的脑补,事实上苏格兰并不会说出这种话,但我还是决定把对话拉回正题。   “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最近酒厂有没有集体活动?”   “唔……就在今晚,所有身在日本且有代号的成员在东京开会。”苏格兰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你要参加吗?”   “嗯,消失这么久,也该冒一下泡了。”   “开会的地方比较偏僻,没有顺路的公交车,我接你去——”   “不用,我一会儿蹭琴酒的车去,顺便探探话。”   挂断电话后,系统问我:【宿主打算怎么做?】   “如果苏格兰的死因是卧底身份暴露,那么这次就由我来代替他掉马,这样还可以借此机会金蝉脱壳,脱离酒厂。”   我还给这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取了个霸气的名字——狸猫换太子之水果假酒替身大法!   “如果不是,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死于酒厂的任务。无论是哪一种,今晚的会议我必须参加,这样才能掌握酒厂的动向。”   【您就没想过,也许苏格兰只是路上出车祸了;或者不幸遭遇了天灾,比如被龙卷风刮跑了……】   “闭嘴,我的苏格兰爸爸才不会死得这么没逼格!”   我在去往东京的电车上,实行了计划第一步——给琴酒打电话。   毕竟这人比较多疑,关于最近失踪一事,boss对我有什么看法,我想先从琴酒那里下手。   “琴酒?是我啦,可口可乐,我马上到米花町站了,你能让我蹭个车……诶?怎么挂电话了?!”   不等我说完,琴酒就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把电话挂断了。   “不行就说不行,你挂什么电话呀!”   下车后,我在出站口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没走几步,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保时捷356A。   咦,这不是琴酒那辆价格不菲的古董老爷车嘛?   虽然挂断了电话,但还是身体很诚实地来接我……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傲娇小可爱?!!   不行,先让我去吐一会儿。   等我调整好了心情,就去敲了敲车窗。   车门被打开,坐在驾驶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目光扫过我手里的奶茶杯,露出了然的神情。   “您就是老爷说的那位小姐吧,请上车。”   你谁啊?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人。   琴酒换司机了吗?   难道他终于嫌弃伏特加太蠢,把他抛弃了?   “那个……”我迟疑地问他:“从前的司机呢?”   “您竟然还认识之前的司机?”   西服男朝我微微一笑:“让您见笑了,他犯了错,已经被辞退了,我是新来的。”   “哦……”   我将信将疑地跨上了车。   辞退?琴酒怎么可能把人辞退?   一枪崩了还差不多。   大概所谓“辞退”只是一种温和的措辞吧。   “对了,你是什么酒啊?”   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呃……我喜欢啤酒。”   哇,酒厂终于有啤酒了?   启程几分钟后,我忽然发现路线有点不对劲。   “等等,你确定没开错吗?”   “小姐,我虽然是个脸盲,但记路绝对一流,老爷亲口嘱咐我把您送到目的地的。”   我满心都是疑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琴酒到底在买什么关子?   特意不让我去开会,却把我送到别的地方,这别是鸿门宴吧。   那等在终点的人,是二把手朗姆,还是……boss?   很快我们就抵达了目的地,是一家很有格调的私人会所,光看低调奢华的外装修就知道,一定是有钱人才能踏足的场所。   西服男把我引领到一间雅室。   “少爷就在里面等您。”   少爷?谁的少爷?   没想到琴酒这个年纪就有孩子了?!   我一头雾水地推门进去,坐在茶桌后面的少年听到声音,抬起了头。   看到对方的脸,我微微挑起眉梢。   那无疑是个很好看的少年,红发,面容清秀,气质矜贵,最神奇的是他的眼睛,像波斯猫异瞳,一个红色一个金色。   可问题是,这少年明显是个高中生,琴酒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所以……司机说的少爷,难道是boss的儿子?   少年在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下站起身,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微微颔首:“请坐。”   他的礼仪挑不出丝毫瑕疵,举手投足都很得体。我猜,大概是有耳渲目染和专业培养的双重加持。   “谢谢。”   直到坐下,我的内心依旧是懵逼的。   看我坐下,他直接进入了正题,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相亲是父亲安排的,我本人目前并没有恋爱和订婚的打算。”   我:“??!”   喵喵喵?   什么相亲?什么恋爱?什么订婚?!   难道酒厂boss要跟我联姻?   作者有话要说:   上错轿车见错郎,酒厂老板嫁儿忙。   还没发现自己上错了车的由果果:我太受欢迎了该怎么办?   掉线不知道多少集的二黄:我前女友和我前队长相亲了?!!   ————   苏格兰和织田作肯定会救的呀,为什么还有集美问我这种问题?我是那种捅刀的作者吗?我是吗?   我不是【理直气壮地叉腰 第55章 谁是卧底?   “呃, 等等——”   我一脸懵逼地举起手:“什么相亲订婚?我完全不知情,压根没人告诉我是来相亲的。”   少年看上去并不意外,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不慌不忙,神态从容:“原来你也被蒙在了鼓里。”   注意到他用的“也”字, 我讶然挑眉:“令尊之前没告诉你这是相亲?”   我实在想不通, boss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我原以为是要来见家父的生意伙伴。”   少年指尖轻轻敲在茶桌上,轻描淡写道:“直到进入这个房间, 我才知道自己要和一位姓‘高穗’的小姐相亲。”   被哄骗着来相亲, 无论是谁都会生气吧。   我不禁对少年露出同情的目光:“既然我们都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散了吧,免得耽误双方的时间。”   “高穗小姐刚来就要走,被父亲知道, 大概会以为我出言不逊冒犯到了你。”   少年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麻烦小姐再等二十分钟。”   我皱起眉,不悦道:“可是我还有急事要做。”   “你去什么地方,我让司机送你。”   “……行吧。”   boss的儿子, 我也不好过于强硬的拒绝人家,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吧, 也不会晚太久, 而且还可以蹭个专车。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和对面少年聊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赤司。”   少年坐姿优雅, 脊背笔直,自带让人不敢攀折的威严和高贵。   “赤司征十郎。”   原来酒厂boss姓赤司啊。   我觉得这个姓氏听着有点耳熟。   “赤司君,你和家里说过不想相亲吗?”   没有恋爱和订婚的打算,还被隐瞒着带到相亲地点, 要么是他自己没说清楚,要么是家里人强势又固执己见。   “之前有提过。”   赤司举起茶杯, 微微抿了一口又放下,面色冷淡地说:“人和人因理念不同而有所争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   他神情疏离,声音冷若寒泉:   “违背我意愿的家伙,即使是父母,也不可轻易饶恕。”   我:“……”   这孩子突然来这么一句,莫名有种“逢父母杀父母”的中二感。   不愧是黑帮大佬的儿子,气场就是足。   看得出赤司和家里的关系有些紧张,我无意参与别人家的父子战争,于是想了想,决定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   “赤司君,你的美瞳在哪里买的?能给个店铺地址吗?”   少年表情微凝:“什么美瞳?”   “别装傻啦,我知道你戴了美瞳。”我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是只戴了一边,还是两边戴的不同颜色?”   赤司:“……”   “虽然看着中二爆表,但是真的蛮好看的。”   我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你戴上美瞳的时候,会不会幻想自己的眼睛有异能力?比如‘天帝之眼’什么的?”   少年愣了一下:“天帝之眼?”   “啊,你应该不知道‘天帝之眼’,我前男友国中时期篮球队的队长,就是这个能力,据说还挺厉害的。”   我学着黄濑夸张的语气:“眼睛一瞪,看谁谁跪。”   赤司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你前男友还说什么了?”   我拧着眉头回忆了好半天,不太确定道:“好像还说过,从来不见队长灌篮,一定是因为他个子矮……之类的。”   “……冒昧问一下,你前男友是谁?”   “名字我就不说了,肯定是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疑惑地歪了歪头:“感觉你好像很关心这个?”   赤司再次抬起手腕,避重就轻道:“二十分钟到了,我送你离开吧。”   我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走之前问他:“美瞳,真的不能给个店铺地址吗?”   小少爷的脸看上去更加冷漠疏离了:“我没戴美瞳。”   “哎?”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   不是美瞳,那就是虹膜异色症?   考虑到很多有虹膜异色症的孩子小时候都被歧视过或者欺负过,再看赤司提起自己眼睛时的态度,我忽然有种找到同类的既视感。   毕竟我也因为混血的长相被欺负过来着。   于是我拍了拍少年肩膀,还给他灌了一碗鸡汤:“我懂这种感觉,我们都一样。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努力做自己,加油!”   赤司:“……???”   我被送出会所,坐到车上的时候跟司机“啤酒”说:“咱们少爷脾气不错,还挺有礼貌。”   虽然偶尔会蹦出句中二发言。   司机笑呵呵的,用推销的语气说:“少爷还有很多优点的,他是赤司家唯一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学校考试永远都是第一,从来没考过第二。”   “哇哦,厉害。”   我十分捧场地鼓掌。   不愧是以后要继承偌大酒厂的人,我这个连黄濑都没考过的学渣,看学霸的眼神都是仰视的。   对了,黄濑那个国中队长叫啥来着?时间太久,不记得了呢。   酒厂开会的地方在东京湾港口的旧仓库,等我到地方的时候,会已经开上了。   我刚靠近门口,就听到琴酒低沉凉薄的嗓音:“boss说,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仓库中瞬间陷入死寂。   片刻后,安室透的声音打破僵持的气氛:“琴酒,这真是boss说的话?就算真的是,在这种场合拿到台面上说,你不会别有目的吧?”   他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写意,字字句句却像尖锐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对琴酒发起进攻:”说出这种话,不就是让我们互相怀疑,搅动内讧?如果照这样看的话,你才是那个卧底。”   苏格兰不愧是安室透的队友,紧随其后唱起了红脸:“我不相信在场的人中有叛徒,更不会随随便便怀疑同伴。琴酒,我不是不信你,但你得拿出证据。”   第三个开口的人是黑麦威士忌,他思索片刻,沉声问道:“boss有说叛徒是谁吗?”   我倚着门框,悠悠然开口:   “是我。”   话音一落,场面再次陷入死寂。   【叮咚~劈叉指数+300】   【叮咚~劈叉指数+400】   【叮咚~劈叉指数+250】   ……   苏格兰扭头看向我,差点没绷住表情。   “可乐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我这么说当然是有依据的啊,因为你们都是洋酒,只有我是可乐,这难道不是boss讲的冷笑话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连串劈叉指数入账。   安室透噗嗤一声笑出来:“琴酒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连笑话都听不出来了。”   “……”琴酒看着我,眼底仿佛藏着整座冰窖:“你怎么来了?”   我一脸苦大仇深道:“如果我不来,估摸你们很快就要叫我少奶奶了。”   【叮咚~劈叉指数+888】   【叮咚~劈叉指数+666】   ……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苏格兰猛地扑过来捂住我的嘴,干笑着对其他人解释,还将我拉到身后,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   “可乐之前失忆了,现在脑子还有些混乱……琴酒你把枪收回去!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作为孩子的我,此刻趁机摸出苏格兰的手机,偷偷在安了个微型窃|听器。   总之,因为我语出惊人,已经没人在意之前叛徒的言论了。   然后我就被公报私仇的琴酒分配了一个暗杀政客的任务。   “任务内容我能理解,但是……”   我甩了甩手里的任务清单,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为什么我要扮成兔耳娘潜入酒店,而且还是女装大佬兔耳娘?”   高冷的琴酒不屑于跟我对话,于是换成了安室透向我解释:   “任务地点位于黑兔亭,这是一家以兔耳娘为卖点的连锁酒店。至于为什么要扮成女装大佬,是因为任务目标的取向是男,而且偏爱那种纤细少年型的女装大佬。”   我无语片刻,扭头看向安室透:“这些都好说,可为什么这次协助我的人是你?”   是因为安室透曾经扮过女装吗?   安室透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怎么,害怕跟我一起出任务?”   “波本,不要欺负可乐。”   苏格兰不满地捶了一下安室透的肩膀。   朋友都发话了,安室透笑着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宿主,安室透是警察……】   我当然知道安室透是警察。   在警察叔叔眼前搞暗杀,杀的还是位政府官员,总觉得警察叔叔会当场掏出银光闪闪的手镯,逼我跪着唱一首铁窗泪。   “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说起来,今天的会议伏特加全程不在场,我更加坚定他是被琴酒“处理”了。   散会后我回到横滨,披上玛蒂达的马甲,又跑了一趟港黑。   “首领,我决定暂时不去找中也先生了。”   “哦?为什么?”森首领面露不解:“明明是你期待很久的行程,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我布置的暗线在东京发现了可口可乐的踪迹。”   我将右手放在胸口,语气深沉:“任务比谈恋爱重要,我不能辜负首领给我的‘银之神谕’。”   “玛蒂达君,你是个好员工。”   森首领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如果太宰君也能像你和中也君一样,就好了呢。”   突然提太宰做什么?   我有点警惕地心想。   “我记得玛蒂达君的梦想,好像是做港黑最年轻的干部?”   森首领唇角挂上几分不带温度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尽快实现梦想吗?”   咦,我是要升职了吗?   虽然工资增长我会很开心,但首领这么一问,我更加警惕了。   毕竟我加入港黑时间不长,三个月就升到干部,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捧杀。   天上掉的馅饼不要随便捡,因为这馅饼很有可能是黑暗料理。   所以我很谨慎地回答:“梦想还是有的,不过我认为自己目前并没有达到干部的水准。”   “不要妄自菲薄呀,玛蒂达君。对了,我还有个疑问——”   森首领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问了我一道致命题:“在玛蒂达君的心里,究竟是组织更重要,还是中也更重要呢?”   这还用说吗?组织和中也,我当然选择中也。我会留在港黑,也是因为中也在这边。   不过考虑到面前这个人是港黑首领,如果我说中也更重要,估摸要被他穿小鞋。   于是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猥琐笑容:“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森首领:“……”   对于这句不能深想的污秽发言,森首领沉吟片刻,主动转移了话题:   “有个新任务要交给你,我们的合作者最近被某个敌对组织盯上了,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派玛蒂达君和太宰君保护他。”   我语气微微加重,像是不确定般重复了一遍:“我和太宰先生?”   让干部和游击队长给生意伙伴当保镖,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什么人啊,这么有排面?   “不用怀疑,就是你们两个。”   森首领递来一份任务资料,我打开一看,陷入了沉默。   【咦,这不就是酒厂让您暗杀的政客嘛!】   没错,就是他。   所以谁能告诉我,这个任务究竟是我杀我保护的人?还是我保护我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相亲的姑娘也姓高穗,和女主有点渊源,以后会写到。   ————   小队长后来还是用灌篮证明了自己   没办法,小队长就是这么有胜负欲x   二黄:完了,我要死了! 第56章 我有猫了   兔女郎餐厅是近几年新兴的情|色产业, 而「黑兔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听说全国共有一百多家连锁俱乐部。   这家店楼下是音乐餐厅,楼上提供住宿, 背景半黑半白,同时和港黑有些合作关系。   富丽堂皇的总统套间外, 被港黑游击队围成了铜墙铁壁,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毫不夸张地说, 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能被拦住, 看它身上有没有被安装微型炸|弹。   走廊拐角, 两个值守的港黑成员正在抱怨:   “既然知道自己被盯上,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行吗?这时候还跑出来玩乐,心里没点逼数, 还连累咱们不能休息。”   “嗐,谁让人家位高权重呢。听说组织跟这人交换了不少利益,出钱的就是大爷。”   “貌似他看上了玛蒂达大人, 一路都在献殷勤,但愿他不会被玛蒂达大人玩死吧。”   “没关系, 还有太宰先生在……等等, 对上太宰先生,我总觉得这人更惨了呢。”   ……   一墙之隔的总统套间内——   “玛蒂达, 来尝尝这个米其林三星大厨做的蛋糕。”   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略微有些发福的男人将蛋糕车推到我面前,看似很有风度地说道。   我干脆利落地拒绝:“谢谢藤井先生,但是我不爱吃甜的。”   男人毫不气馁, 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红酒:“这是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绝对值得一品。”   我木着脸, 继续拒绝:“我需要保护您,不能喝酒。”   “放心,这是红酒,不醉人的。”   “真的不行,我是一杯倒。”   听我这样说,男人看着我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开始极力劝酒:“有钱都买不到90年的罗曼尼康帝,错过实在可惜。”   他顿了顿,继续说:“至于保护我的任务,不是还有那个什么大宰嘛。”   呵,还指望人家保护你,你都把姓氏叫错了。   我在心里吐着槽,表面一本正经道:“还是别指望他了,他的战斗力等同于0.5只社会大鹅。”   话音刚落,出门查看布岗情况的大宰……不是,太宰回来了。   他还在我面前放了一瓶百事可乐。   “玛蒂达只喝加枸杞的可乐。”   他冷淡的目光落在政客身上:“还有,鄙姓太宰。”   政客在面对除我之外的人时,态度绝对说不上好。只见他挥挥手,面色不虞道:“   “太宰还是大宰,随便什么都无所谓吧。”   随即他转过头,眼神专注地看着我,微笑询问:“玛蒂达做女装大佬多少年了?”   我:“……”   这话让我怎么接啊,听着莫名像“你从泰国回来几年了”一样。   见我不回答,男人也不介意冷场,自顾自地摇晃着红酒杯,说:   “我啊,最喜欢长得好看还穿女装的男孩子了,尤其是十五六岁的。”   “藤井先生好品位呢。”   太宰无视男人的冷眼,直接在我和他中间落座,微微挑起唇角:“那您有可能喜欢这种款的。”   他举起对讲机:“芥川,你进来。”   太宰有召,芥川必来,他敲了敲门后进来,微微鞠了一躬:   “太宰先生,您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太宰大爷一样双腿交叠倚靠在座位里,语气不咸不淡地说:“脱衣服。”   我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   芥川大概第一次见太宰这么奔放,面色愕然,捂住领口倒退一步:“不,就算是太宰先生,也不能……”   后面的声音微不可闻。   太宰冷冷地说:“我只是让你解开风衣扣子,又没让你都脱。”   芥川迟疑片刻,一脸懵逼地解开风衣,露出里面的白色……小洋裙。   “怎么样,藤井先生喜欢这种款吗?”   政客脸色发沉,深吸一口气,说:“这又不是买家秀。”   他再次扭过头对我献殷勤:“玛蒂达,尝尝这个点心吗?芝士味道的,不是很甜。”   “啧。”太宰不耐烦地朝芥川挥挥手:“出去吧,没用的东西。”   莫名其妙被打击了一顿,芥川完全不能接受:“太宰先生,如果是玛蒂达前辈能做的事,那在下也一定可以!”   说着,他迈着重重的步子走到政客面前,用“你妈死了”的眼神看着他,发动了异能。   罗生门携厉风擦过政客的大腿,最后戳进椅子靠背上,形似壁咚。   芥川插起一小块蛋糕,喂在男人嘴边,冷冰冰的语气里带着“你敢吃我就把你脑袋削下来”的气势。   “在下亲自喂你吃蛋糕?感动吗?”   政客都快吓尿了,腿肚子直打哆嗦:“不敢动不敢动!”   在芥川的硬核壁咚之下,政客总算老实了一点。   不过有一类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芥川刚离开几分钟,他又开始搞事。   “一会儿我去楼下玩,玛蒂达跟我一起吧?”他十分大方地说:“放心,你的话可以随便玩,所有消费记在我的账单上。”   我眼观鼻鼻观心:“我需要保护您,当然要和您一起。”   “那入乡随俗,你把这个穿上吧。”   男人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高开叉的兔女郎装,还在我面前抖了抖。   “看这毛绒绒的兔尾巴,多性感。”   说着,他用手捏了捏那个兔尾巴,闪烁的目光落在我屁股上。   这特么算性|骚扰了吧。   虽然我不讨厌兔女郎,兔女郎谁不喜欢呢。但是我讨厌这个男人露骨的目光,就像海常高中那个色令智昏的禽兽老师一样,令人不喜。   好想把蛋糕砸在他头上啊。   太宰忽然站了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抄起蛋糕,果断利落地拍在政客脸上。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拔下软木瓶塞,直接把那瓶有钱都买不到的罗曼尼康帝全部浇在政客头顶。   “唔……喂,你干什么?!混蛋你要造反吗?!”   叫嚣声中,太宰扔下酒瓶,猛地抬脚踢翻了政客的椅子。   太宰0.5只大鹅的战斗力也得看跟谁比,至少这个男人连带椅子都被他踢飞出去,还撞上了墙。   太宰面沉如水,像走红毯一样,慢悠悠地踱步到摔得七荤八素的政客面前,皮鞋跟狠狠踩在他两腿之间,用力碾了一下。   “嗷啊——!!!!”   “看见了吗?”太宰在惨叫声中回过头,对瞠目结舌的我微微一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以这样做。”   我清了清嗓子:“……至少留他一命吧。”   政客蜷缩着身子惨叫出声,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我……我是港黑的合作伙伴!你们敢对我不敬!就不怕之后被森首领责罚吗?!”   他色厉内荏地尖声吼道,脸上还糊着奶油和红酒,红红白白的,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呐,你以为我是谁啊?   太宰微微躬身,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太宰治,港黑的五大干部之一,地位仅在首领之下;而你对于港黑,不过是随时都可以被替代的傀儡而已。”   他不带情绪地看着政客,眼底像封冻在冰面下深不见底的暗河,   水晶吊灯璀璨耀眼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被黑色的风衣瞬间吸收,连轮廓都无法被温暖半分。   “只要我想,你随时都能从合作者变为背叛者,不过是费几句口舌的功夫。”   他蹲下,轻飘飘的声线好似恶魔的低语:“在调查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藤井先生,你为什么会被那个组织盯上,是因为之前和他们做过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政客缩在墙角,颤抖着说:“你、你怎么知道——   太宰笑了一声,站起身。   “记着,以后老实点,管好你的下半身和眼睛。”   他退后一步,用对讲机把守在门外的港黑成员叫进来:   “藤井先生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在桌子上了,你们帮藤井先生好好整理一下。”   “是,太宰先生!”   我看着灯光下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面对太宰少有的发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没有看我,头也不回道:“玛蒂达,跟我出来一下。”   “……哦,好。”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太宰身后,离开了总统套间。   “刚刚为什么没反抗?”   他倚着走廊的围栏,冷声质问我:“放在从前,你早就把蛋糕砸在他脑袋上了吧,就像我刚刚做的那样。”   我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这不是看他对港黑有用,不能太得罪嘛。”   太宰的目光瞬间变得尖锐:“不是因为港黑,是因为中也吧?就因为这样一个人,所以努力把港黑当自己家?”   和太宰对视片刻后,我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头盯着脚尖,讷讷道:“当成家倒也不至于,只是……如果是中也先生喜欢的,我也想试着去接受。”   太宰沉默下来。   他垂着眼,睫羽落下一片弧形的影,半晌后语气认真地问我:“值得吗?这样会让你开心吗?”   我想了想,弯起唇角:“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至少现在挺开心的。”   “这样啊……”   太宰的目光晦暗难明,片刻后,他忽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迅速伸手撩起我脸颊的头发,揪住我的耳朵用力往上一扯。   “哎呦!”我痛叫一声,捂着耳朵瞪他:“你有毛病吧?扯我耳朵做什么?!”   “我在看你这是狗耳朵还是猫耳朵。”   太宰抱着双臂,脸上带着十分明显的嫌弃:“明明是对猫耳朵,怎么开始学狗汪汪叫了呢?”   我:“???”   总觉得他在骂我。   太宰单手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两声:“玛蒂达,我用干部的身份命令你,喵一个。”   我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   太宰语气冷酷,眼中却闪出一点兴味的光芒:“快点喵,不喵我扣你这个月绩效。”   “喵你个大头鬼!游击队长的绩效是首领给的,你有什么资格扣?要喵你自己喵去!”   “行,那我喵。”   他笑着凑到我耳边,轻轻的,嗓音里仿佛带小勾子一般:“喵~”   温软的气息拂在耳侧,这一刻,我呆立在原地,很久远的回忆渐渐漫上心头。   ……   “太宰太宰,乌龟都被你炖了,屋子里现在连点活气儿都没有,我想养只小狗,你介不介意呀?”   少年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一边打游戏一边漫不经心道:“介意,我最讨厌狗。”   “介意无效,又不用你打扫和喂食。”   少年扔下游戏机,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皱着眉不满地说:“之前‘青花鱼’都是我喂的!”   “那是你带回来的乌龟,当然要你喂。”   我理直气壮道,很有行动力地要去开门:“我出去看看,说不定有流浪狗愿意跟我回来。”   少年忽然拉住我的袖子,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顿道:“猫咪,猫咪可不可以?”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决定退让一步,毕竟宿舍是两个人住的,做决定也得尊重一下对方的意愿。   “唔,猫咪其实也行。”   其实猫狗都无所谓,我就是以前养登徒子养习惯了,总希望屋子里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动物。   闻言,少年咬了一下嘴唇,垂下眼,不怎么情愿地小声道:“喵~”   就像只小奶猫一样。   而我呆立在原地,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太宰,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刚刚喵了吧?再喵一声?”   少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懊恼,他倏地重新躺倒,转过身不看我,还拽下豆包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从头到尾蒙住了。   我扑到他面前,戳着他兴奋地说:“太宰太宰,你再喵一个,喵一个嘛~”   “才不要!”闷闷地声音从毯子里面传出:“你走吧,去捡你的小猫小狗吧。”   我捂着肚子大声笑出来,差点笑岔气。   “不捡了不捡了,我已经有猫啦!”   ·   听到太宰在我耳边学猫叫,我猛地退后一步。   他在我耳边喵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我僵立在原地,迟疑地抬头:“那个,太宰先生,你是不是把我当——”   话未说完,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兔亭是柯南里出现过的店,不过动漫里只是普通的兔女郎餐厅,类似女仆餐厅那种吧。   晚上可能还有一章,不过不确定能不能码完,所以……随缘吧_(:з)∠)_ 第57章 这才是猛男该看的!   我没有理会手机震动, 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地把话说完:“呃,太宰先生, 您是不是把我当小朋友哄了?放心吧,我没这么脆弱的。”   太宰眼中划过一丝幽光。   “玛蒂达怎么会这样想?”   “就是……被性|骚扰虽然让我很不高兴, 但我没有立刻就反抗, 并不代表我是为了谁而委屈自己。”   我顿了顿,扒拉着手指头, 语气认真道:   “第一, 我没有握住藤井先生的弱点, 所以不能像太宰先生那样直接揍人,但是我会用更迂回的方式为自己讨回公道。事实上,我在红酒和食物里下了大剂量泻药, 只是您没看见而已。”   所以我刚刚才一点东西都不敢吃啊!   “等等,你在食物里放了泻药?”   太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对劲。   “是啊, 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继续说。”   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竖起手指:   “第二, 您对我似乎有些误解。我不会用自己的牺牲去换取爱情,更不会用委曲求全的方式留住什么人。”   我用了八年时间想要留住母亲, 但是我失败了。   我用了两年时间想要拉住太宰,以为自己即将成功时,被他不留后路的纵身一跳,打破了所有希望。   后来我想到, 他当初会抱住我,并说出那句“救救我”, 只是因为看到我哭了而已吧。   毕竟这个人身上是有一种温柔本质的。   我语气幽幽地说:“愿意留下的,赶都赶不走;原本不属于我的,再如何挽留也留不住。”   太宰垂下眼,目光闪烁道:   “我回去看看藤井先生整理干净了没有。”   说完他就转身回去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我微微皱起了眉,心中浮起一丝疑惑。   可手机震动正在催促我接电话,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因为两个组织的任务撞上,我就带了两部手机,震动的这个是属于“可口可乐”的。   这个时间能给我打电话的,只有和我一起接下任务的安室透了。   音乐和人群喧闹声隐约从手机中传出。   “我已经在一楼餐厅了,你怎么还没过来?”   “路上堵车了,我马上就到,你等一会儿。”   我挂断电话,用“玛蒂达”的手机给太宰发了个信息——   【宇宙最行的玛蒂达:肚子忽然有点痛,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去。】   发完这条信息,我陷入了思考中。   刚刚太宰“喵”的那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宰学猫叫这个举动,对于我来说太熟悉了,这大概算是只属于他和光头强之间的小秘密。   【两种可能,一种是宿主您在某方面的特质,让他感觉到熟悉,于是把你当成光头强的替身;第二种,就是他已经知道您就是光头强了。】   系统顿了顿,好奇地问我:【宿主希望是哪个?】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   【第三种是什么?】   我一脸肃然道:“春天将至,又到了猫咪繁殖的季节。”   【……】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其实你说的两种我都不愿意看到。”   前者“我是我自己的替身”,这是什么古早狗血虐梗;后者……按照太宰的聪明程度,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如果他知道你是光头强,那他肯定也知道你就是高穗由果,真是这样的话,宿主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了想,说:“‘818我那隔壁的人渣小叔子’的帖子,不是还有很多网友在蹲后续嘛。如果太宰敢泄露我的身份,我就把他的照片po到帖子上,说他是人渣小叔子的新姘头。”   【……】   “然后他们又爱上了同一个人。”我大开脑洞,越说越兴奋:“两人互相给对方戴绿帽——你老婆真棒!不,你的老婆才棒……哎呦我有灵感了!我觉得这个题材可以写成四十万字的小说,一定会受欢迎的!”   脑补了一通后,我又叹了口气。   “太宰就算知道我的身份,他也不敢找我摊牌的。”   我两手一摊,很自信地对系统说:“打赌吗?我输了的话,就直播铁锅炖自己。”   【……宿主,您大概没有发现,您对太宰治过于信任了。】   我愣了一下。   【您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做出伤害您的事……那个有毒的硬豆腐不算。】   我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一下。   “啊,还真的是。”   我打开卫生间的窗,瞬间有疾风袭来。   我把被吹乱的头发捋在耳后。   “大概是因为,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做过真正伤害我的事情。而我之前屡次拉住他的行为,可能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麻烦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往楼下望了一眼:“呜哇,这要是不小心坠下楼,不死也得残吧。”   我钻出窗户,灵巧地扣住外墙的瓷砖缝隙,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像蜘蛛侠一样贴在墙上。   看好下面的落点,我跳到空调外室机上,撬开一旁空房间的窗户。   房间是我之前用假身份在网上订的,连带着一些“装备”也是提前送进来的。   我迅速关窗拉帘,换回“高穗由果”的脸,带上银白色假发,还穿上了和服务生一样的兔女郎装扮。   就是好长时间没穿过高跟鞋了,感觉走起路来有点不太熟练。   “二五仔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啊。”   我踩着十厘米恨天高,感慨地说道。   我收拾好了自己,坐电梯到一楼,餐厅里喧闹欢乐的气氛几乎要把屋顶都掀起来。   找了一圈才看到坐在单人客位的安室透,他举着酒杯,正在和一个很漂亮的兔女郎小姐姐说话。   在我看到他穿的是一身寻常休闲装时,出离愤怒了。   说好一起穿女装,你却偷偷打扮的像王子一样,真没义气。   系统忍不住吐槽:   【……他并没有跟您说好一起穿吧!】   安室透抬眼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朝我招招手,我听到她跟小姐姐说:“对不起我女朋友来了。”   我:“???”   小姐姐骄傲中带着几分敌视的眼神瞬间落在我身上,然后脸色白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失落。   大概能猜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我好声好气地安慰她:“对不起啊小姐姐,你要好好努力,不要像我一样做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小姐姐:“……”   她这回倒是不失落了,走的时候还瞪了我和安室透一眼。   安室透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之前一直觉得你是小朋友,没想到小朋友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我黑着脸问他:“谁是你女朋友,能不能不要坏我风评?”   “刚才那位小姐朝我要联系方式,我只好拿你顶缸了。”   安室透耸了耸肩,下垂眼看上去纯良又无辜:“那么这位兔子小姐,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你看我行不行?”   我一脸惊悚地看着他。   这人竟然还打着和我在一起好让“玛蒂达”给他当牛做马的想法吗?!!   我抬了抬眉,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   安室透眨了眨眼:“你有吗?”   我刚想理直气壮地说我有,但是又陷入了沉默。   虽说中原中也亲口说过喜欢我,但那是在我连哄带骗再加上眼泪威胁下才说的,他到底对我抱着怎样的心思,我完全不知道呀。   他对我蛮好的,可是这种好,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或者说,他对我一如既往都很好,不管我是谁,不管我是男是女,不管我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总之,我完全搞不清楚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我只能对安室透说:“有个正在追求的人。”   安室透想了想:“是港黑的中原中也吗?”   “……你怎么知道?”   我故作惊讶道。   虽然我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但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宿主,禁止套娃。】   听到我承认,安室透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其实,你现在有一个强有力的情敌。”   这回我是真的惊讶了,谁是我的情敌?   我回想了半天,虽说喜欢中原中也的女孩子也不少,但大多数要么被他吓哭,要么被他凶走。   对,就是在告白和递情书的时候吓哭和凶走的。   如今竟然冒出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不行,我必须得问出来是谁。   于是我拍案而起,恶狠狠地开口:“那人是谁,我要鲨了她!”   安室透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道:“玛蒂达,你应该认识这个人吧?他们可是在同一个组织,抬头不见低头见,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   我一时忘记这茬了。   说实话,我真的以为有情敌,脑子里都已经冒出一百八十种暗杀方式了。   “看你这个样子,你们是认识的吧。”安室透两手一摊:“其实玛蒂达最初喜欢的人是你,这样看的话,究竟是中原中也ntr了你,还是玛蒂达ntr了你?”   他拖着长声,用那种看热闹的、不怀好意的语气说道:“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你却不能有姓名。”   我觉得安室透这家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作为玛蒂达时,他暗示我“高穗由果和中原中也有关”,哄骗我卧底港黑替他打工。   作为高穗由果时,他又暗示我“玛蒂达和中原中也有关”,考虑到他怀疑我是“光头强”,这么说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制造让我暴露身份的机会?   这人心眼儿咋这么多啊?果然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   不对,他不是白脸,他是黑脸。   重来,小黑脸子没有好心眼子!   我决定和他互相伤害,于是抬了抬眉,淡定地说道:“对了,根据我收集到的情报,这次任务目标身边跟着港黑的干部。”   安室透僵了一下,问:“你怎么不早说?哪个干部?”   “不知道。”我抬起眼皮,似笑非笑道:“我又不是港黑的人,怎么可能调查的这么详细。”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没过一会儿,安室透就回来了……不,回来的是透子姐姐。   我觉得他易容越来越精妙了,从前看多多少少会有些违和感,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   我笑得差点抽过去,边抓拍照片,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说实话,你这样挺好看的。”   他黑着脸想要扑过来抢手机,我手一缩,弓着腰捂住肚子:“哎呦肚子疼,我要去厕所!”   “憋着!”安室透冷冷地说:“任务目标很可能马上就要下来了。”   抱歉他下不来了,现在估摸正在楼上拉肚子呢。   “到时候你再给我打电话呗。”   我不怎么在意地说道,转身就往厕所跑。   “不行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跑到在卫生间,把安室透的女装照片发到酒厂群里。   【可口可乐:透子姐姐超美写真「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可口可乐:这才是我们猛男该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记住由果开脑洞那段话。 第58章 四杀王者   透子姐姐的绝美写真被我发出去后, 没过一会儿就受到了群众们的热烈响应。   【贝尔摩德:哈哈哈哈波本你也有今天!】   【雪莉:这是波本?真的假的?】   【库拉索:朗姆刚刚笑了。】   【黑麦威士忌:点蜡.jpg】   ……   苏格兰倒是单独给我发了一条私信:   【苏格兰:可乐你……】   我眨了眨眼睛,回他:   【可口可乐:怎么了?】   【苏格兰:波本之后一定会追杀你的。】   【可口可乐:哈哈哈哈让他鲨让他鲨~】   发完最后一句,我上楼回到自己订的房间, 脱下高跟鞋,在兔女郎服装外面套上裤子和外套, 又重新戴上玛蒂达的脸。   等我回到目标所在的总统套间, 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我知道目标在卫生间拉肚子, 但是其他人呢?   “那个, 花臂兄!”我询问门外站岗的下属:“太宰先生去哪儿了?”   “我看到他刚刚脸色很差的跑去厕所了, 好像是因为之前吃了桌上的点心。”   我:“……”   Double kill!   怪不得我提到泻药时,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那芥川呢,怎么也看不到他?”   总不能是和太宰手拉手上厕所了吧。   花臂兄露出同情的神色:“呃, 他也吃了桌上的东西,现在也在厕所呢。”   ……Triple Kill!!!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俩人还真是手拉手上厕所去了。   花臂兄啧啧感慨道:“自从玛蒂达大人您去上厕所后, 吃过屋子里食物的人都去厕所了,看来这酒店做的东西不干净啊, 差评!”   系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恭喜宿主, 三杀成就达成,现在您有什么感想?】   我面无表情道:“水晶都被我方推了, 感觉真是棒呆了。”   怕港口Mafia的贵重客户听到声音,花臂兄回头瞟了一眼,手拢在嘴边小声问我:“玛蒂达大人,因为藤井先生不便下楼, 一会儿的行程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藤井先生没办法下去, 那我们就找人上来陪他玩吧。”   花臂兄摸了摸鼻子,表情微妙中带着点尴尬:“这个……藤井先生拉得都快要脱水了,应该没办法玩了吧。”   我缓缓露出微笑,一字一顿道:“让他玩,玩死他。”   藤井先生,你就好好待在你的总统套间里玩吧,别下去了。   花臂兄:“……”   安排完下属后,我等了几分钟,找了个避开监控的角落,给安室透发信息。   【可口可乐:情况有变,刚刚我在厕所里听到有工作人员说,目标正在拉稀,可能会晚一点下来。】   【波本:???】   【波本:那我们再等等,你不要擅自行动。】   【可口可乐:好的呦,透子姐姐~】   估摸这会儿安室透还没发现自己的靓照已经被我发到群里了,不然绝对不是这个态度。   【安室透被您稳在楼下,您还拦住藤井先生不让他下楼,这样看的话,宿主是打算保护任务目标?】   “嗯,这样我在酒厂的任务就失败了,届时再暗中操作一番,他们就会以为是我跟港口Mafia泄的密。所有人都忙着追杀叛徒的话,苏格兰那边无论做什么都没人关注了。”   等追杀一周后再诈死,这样不但能救下苏格兰,我还可以成功脱离酒厂。   “吱嘎”一声,藤井先生推开厕所门走了出来,我迅速收起手机,朝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您还好吗?”   “还、还好。”   嘴上这样说,但他看着实在不怎么好——面若菜色,两股战战,眼眶都凹进去了,整个人虚的一阵风都能吹跑。   花臂兄带着一群姑娘们进来时,他更虚了。   “哎呀,藤井先生您的脸色不太好啊,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周到。”   我拖着揶揄的长声,又朝花臂兄挥挥手:“既然藤井先生不行,就让她们回去吧。”   藤井先生一听,急忙插嘴:“我行,我怎么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这人真是爱逞强啊。   我寻思着,大概在我这个“意中人”面前,他不行也得行。   只见他大手一挥,指着可可爱爱的兔耳娘们:“你们给我跳个兔子舞。”   姑娘们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围成圈跳了一支兔子舞。   藤井先生歪在椅子上,看得百无聊赖,毕竟他真正喜欢的是女装大佬,不过之前被太宰收拾的有点狠,他不敢让我上去跳。   没过一会儿,花臂兄敲了敲门。   “藤井先生,客房服务帮您寻到一位女装大佬。”   一听到“女装大佬”这个词,我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一看,果然是——   透子姐姐你为什么上来了啊啊啊!!!   系统叹了口气。   【大概这就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之前怀疑高穗由果是‘光头强’,信不过您,所以决定亲自实施暗杀吧。】   “已经搜完身了,指甲和头发里没有藏武器,牙齿里也没有藏毒药。”   花臂兄推了一下透子姐姐的后背,神情十分复杂:“这位小姐……先生……小姐……哎呀爱啥啥,总之你可以进去了。”   安室透迈着婀娜的步伐踏进来,看到我时,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木着脸扭过头,不想看到他。   藤井先生没精打采地撩起眼皮子看了对方一眼,哼哼道:“女装大佬?”   安室透一开口就是男人的声音:“是。”   藤井先生坐直身,来了点精神。   “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纤细少年……”   他心有余悸地瞥了我一眼,对安室透说:“你先跳个舞吧。”   我:“!!!”   这感情好啊,试问哪个猛男不想看透子姐姐跳舞呢?   突然觉得藤井先生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呢。   我默默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安室透瞟了一眼我的手机,警惕地拒绝:“我不会跳舞。”   “那就唱个歌。”   “我也不会唱歌。”   藤井先生不太高兴,语气不耐道:“那你还会干嘛?”   “我会吹口哨。”   安室透不等对面拒绝,就开始吹口哨,吹着吹着,藤井先生脸色又不太好了。   “我……我肚子疼,先去上趟厕所……”   安室透看他逃命一样奔向厕所,扭过头一脸莫名地问我:“他真拉肚子了?”   我打着哈哈:“油腻中年大叔,胃肠道不是很好。”   碍事的人一走,安室透就彻底放开了,直接大咧咧地往我对面的座位一坐。   “没想到港口Mafia来的人是你啊。”   我指了指角落:“有监控。”   “没事,监控已经被我黑了。”   安室透偏过头,有趣地瞧了瞧我,问道:“你刚刚看见高穗由果没有?”   我猛地站起身:“什么,我女神来了?!”   “还女神呢?我以为你要对情敌死心塌地了呢。”   安室透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话音含糊道:“她在楼下,你要不要去找她?”   我睁大眼睛:“啊,那个点心……”   眼看他三口两口将那个点心塞进嘴里,嚼嚼嚼,最后咽下,我伸出的那只试图阻拦的手最后无力地垂下。   好样的,Quadra kill!!!   “怎么这种表情,吃你点东西而已,这么小气?”   “行,你吃吧,多吃点!”   吃完赶紧去上厕所,别在这儿多留!   “我是真的饿了,一天都没吃饭呢。”   安室透笑眯眯说着,又拿起一块点心,话音里多了几分诱惑,就像让小白兔乖乖开门的大灰狼:   “话说,你真的不想下楼见见女神吗?她扮成了兔女郎哦~”   看来这人想把我引开。   我冷着脸说:“不见!渣女有什么好见的。”   顿了顿,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他:“你来这做什么?”   “知道你在这边,顺便来找你玩呀。”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小黑脸坏得很!   “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最好还是赶紧走吧,太宰干部马上就——”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熟悉的嗓音。   “藤井先生现在怎么样?”   安室透表情僵了一瞬。   “太宰治也来了?他就是那个随行的干部?”   我木着脸说:“是啊。”   之前安室透扮女装,就被太宰认出来过一次,现在再见到估摸还能认出来。   “屋子里有没有藏人的地方?!”   他小声催促着,目光迅速扫视着四周。   “你可以从窗户爬出去。”   “不行,一会儿高穗由果可能会来,我得时刻把握这边的动向。”   我撇撇嘴。   你直接说想看高穗由果和港口Mafia有没有关系得了!   房门外,花臂兄一本正经地回道:“刚刚藤井先生已经从厕所出来了,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已经能和新找来的女装大佬一起玩耍了。”   安室透扭头四顾,看见立于墙壁的豪华大衣柜时眼睛一亮。   “是吗?”   门外,太宰用冷淡的语气说道:“那我进去看看。”   安室透奔到衣柜前,闪身藏了进去。   太宰此刻刚好推门,和我三目相对。   我:“……”   二五仔的世界真精彩。   太宰神情恹恹地走进来,随意地跟我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啊,玛蒂达。”   我搓着手,露出乖巧的笑容:“对不起啊太宰先生,您没事吧?”   其实相比于刚从厕所出来的太宰,安室透貌似更惨一点。   毕竟他刚刚吃了块加料点心,现在又被困在衣柜里出不来,一会儿万一想上厕所,他可怎么办啊。   安室透的“透”,是“惨透了”的“透”。   我幸灾乐祸地想着,待会儿能得到多少劈叉指数。   “有事,糟糕透了。”   太宰没精打采地走进来,脚步微顿,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少了一块点心的碟子里。   “藤井先生呢?”   “在厕所。”   “新找来的女装大佬呢?”   我清了清嗓子,气定神闲道:“咳,不小心吃了块点心,也在厕所。”   “两人都拉肚子了?”   太宰抬了抬眉,面色苍白地瘫在椅子上,无奈地捂着额头,语气略带不满:“玛蒂达你也太狠了吧,这是在食物里下了多少泻药啊!”   【叮咚~劈叉指数+1000】   【宿主宿主!安室透他听见了!他听见食物里有泻药了!】   系统在我的脑子里激动地尖叫:   【您要不要看他的表情?特别精彩!我就没见过人类能有这么黑的脸!】   “……有一说一,想看”   太宰一无所知地趴在桌上,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巧克力奶油冰淇淋。   他懒洋洋地,用类似撒娇一样的口吻说:“玛蒂达,我没劲儿了,你替我去查一下布岗吧。”   我迟疑道:“您自己一个人没事吗?我有点担心,要不还是让花臂兄去吧。”   太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语气微微加重:“可是我只信任玛蒂达酱哦~”   我笑吟吟地站起身,不慌不忙道:“好的,太宰先生。”   离开总统套房,我的表情瞬间沉下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回自己订的房间,脱掉玛蒂达的马甲,穿上高跟鞋,手|枪塞进胸口。   把那俩人放在一个房间,我真的非常担心啊啊啊!!! 第59章 不让背,那就公主抱?   高穗由果离开后, 太宰像原地复活般蹭地爬起来,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随后,他拿出游戏机, 开始打游戏。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呯呯嘭嘭”的欢乐音乐背景音,还伴随着游戏者“这也太简单了吧”“啊啊啊要死了”之类的吐槽。   二十分钟后, 终于打出通关的太宰长舒一口气, 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他像闲不住一样,在房间里转圈溜达。   要么摸摸窗帘, 要么戳戳家具, 屡次路过安室透藏身的衣柜, 风衣外套的衣摆擦过柜门,蹭出“沙沙”的摩擦声。   转完了圈后,太宰走到桌前, 伸手将红茶杯推翻。   澄红色液体泼洒在洁白的桌布上,茶杯在桌上滴溜溜滚了一圈,摔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碎响。   “哦呀,这是不是得赔钱啊?”   太宰目光幽深地看着地板上的茶杯碎片, 故意提高声音:“啧, 衣服也被茶水溅到了,不知道衣柜里有没有能换洗的备用衣物……”   他缓缓抬头, 看向衣柜,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过去。   在柜门前停顿两秒,他猛地将衣柜打开。   太宰讶然抬眉。   衣柜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   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响,太宰扭过头, 脸色灰败发青的藤井先生正扶着墙从卫生间走出。   正好和太宰对视上,藤井先生觉得身上某零件痛了一下。   他露出蛋疼的表情, 瑟缩地低下头,想到自己好歹是个官,于是又抬起头,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不掉尊严的平和语气:“太宰先——”   说时迟那时快,疾风大作,掀开窗帘,暖黄色调的房间倏然被一道亮银划开。   藤井先生被晃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太宰正举枪对准他。   他心下一惊,想要躲避太宰的枪口,脖颈却一痛。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别动。”   一把银色水果刀横在他脖颈。   安室透面带微笑地看着对面绑绷带的青年,目光隐隐透出几分锋芒。   “要不要比比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房间内的气氛陡然陷入僵持。   “波本。”   太宰轻声念出对方的代号,执枪的手稳稳指向藤井先生身后的安室透。   “上次男扮女装是为了从我这里套到‘光头强’的情报,这次是来暗杀港黑的合作伙伴,您业务很忙啊。”   他面色冷淡疏离,眼神中却带了那么几分奚落:“阁下这身裙装倒也不必换下,一直穿着也不错,您觉得呢?”   话音刚落,太宰的肚子十分不给面子的咕噜噜叫起来,连带他的脸色也微微有了点变化。   安室透挑起眉梢,发出一声嗤笑:“要不你还是先去上厕所吧,憋坏了可就——”   “咕噜噜……”   安室透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淡淡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忽然响起第三个人的肚子叫。   一连串咕噜噜中,藤井先生干笑一声,讪讪开口:“那个,我也想去厕所。”   太宰:“……”   安室透:“……”   “我有个主意。”   太宰率先露出厌烦的表情,拖着长声打商量:“不如我们同时放下武器,先解决生理问题,稍后回来继续。”   安室透笑容更灿烂了:“英雄所见略同。”   “那数三个数,我们同时放手。”   “三——”   “二——”   “一!”   三个数数完,没有人动。   “看来波本先生不信任我呢。”   “彼此彼此。”   太宰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脑袋上仿佛亮起一盏小灯泡。   “不如我们据理力争,用辩论的方式判断应该谁先去厕所,怎么样?”   “赞同!”   “我先来,我认为您应该先去厕所,毕竟来者是客,我们港黑从不亏待客人。”   “我反对……”   完全不敢动弹的藤井先生都快哭了。   “你们能不能让我先啊!”   ·   楼下普通套房——   兔女郎制服没有衣兜,我胡乱把手|枪往胸口一塞,叼着手机钻出窗户,沿凸出于墙面、还不及脚宽的平台小心前进。   一月份的横滨冷到让人绝望,来自高空的风毫不留情地吹在衣着暴露的我身上。   我这个怕冷星人摇摇欲坠地挂在墙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我穿的还是高跟鞋。   太难了,难的就像一道高数题。   不过被冷风一吹,我莫名地冷静了下来。   等等,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出头?   我寻思着,除非太宰和安室透哥俩好的坐下来开茶话会,中间还深入地聊了聊“那些年我们共同遇到过的光头奇葩”,我就不用方。   而且他们都吃了加料的点心,如果真的发生冲突,头秃的也该是他们吧。   思来想去,我重新放稳了心态。   秃道友不秃贫道,你们难兄难弟先自己跟自己玩会儿吧。   于是我暗搓搓地蹲在卫生间洗手池旁边,用手机黑进监控中心,重新打开总统套间的摄像头。   “呜哇这个太宰治,果然是故意支我出去的!”   “不知道安室透躲在柜子里有没有心悸。”   “通过辩论决定谁先去厕所?宁可真是个鬼才……”   劈叉指数接连入账,叮叮咚咚的系统提示音中,我像追电视剧一样盯着手机屏幕,激动地期待着后续。   说起来,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就在我沉迷追剧时,身后一阵冲水声,某个隔间的门被打开了。   嗯……原来卫生间有人啊。   诶?等等!我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   当时是四杀来着啊,四杀!现在监控视频里只有三个人!   我扭过头,芥川就站在隔间门前,神情微微错愕地看着我。   他脸色一沉,目光锐利似刀:“你是什么人?”   我拨了拨刘海,话音含糊道:“我是客户新找来的女装大佬。”   芥川神情微缓。   “你手机里正在播放什么?”   “……电视剧。”   “什么电视剧?拿来我看看。”   这孩子比之前谨慎多了,没那么容易被骗了啊。   我在心里腹诽道,飞快地按了关机。   “啊,手机没电了。”   “芥川君,有敌人潜入,太宰先生正在对付他!”   卫生间外,某个港黑成员喊道。   芥川闻言,拔腿就要往外跑,忽然脚步一顿,扭过头用黑漆漆的眼睛看我。   “你其实是敌人的帮手吧?”   芥川话音一顿,目光落在半开着的窗户上:“看来是楼外面爬进来的。”   哇,看来那些揍没白挨啊,芥川君~   我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刹那间,罗生门大开大合,横扫而至。   洗手台被切半,水管被割断,厚重的墙壁留下类似岩融流淌过的红黑沟壑。   黑色恶兽裹着厉风冲向我的面门,即将把我吞食殆尽时,我撑着半边洗手台跃起,脚尖在“兽首”上点了几下,翻跃至芥川身后。   “砰——”   子弹擦过芥川脸颊,弹射在洗手台上,瓷白上裂开蜘蛛网般的细纹。   芥川用大拇指抹了一下脸,看到指尖的血色时,眼中黑雾翻腾。   我歪了歪头:“这一枪只是警告,我不想杀你。”   没想到这句话直接惹怒了芥川,他单手置于面前,厉声喝道:“你在小看在下吗?!罗生门——连门颚!!!”   无数黑色荆棘冲天而起,怒吼着,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周身一切事物绞成碎片。   顷刻间,地面塌陷,墙壁开裂,扬起的灰尘在空中打着旋。   “咳咳,你怎么不去拆迁办啊……咦,什么味道?!”   异样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我扭头一看,下水系统被罗生门破坏后出了故障,污物正像喷泉一样往上涌。   “卧槽你打人就打人,炸厕所干什么?!”   我一边捂着鼻子躲避着罗生门的攻击,一边还要注意落脚位置。   高跟鞋真的太难了!   嫌弃厕所味道太大,我退到走廊,有技巧地躲着芥川的攻击。   罗生门毫无章法地劈在墙壁和立柱上,几秒钟后——   “轰隆!!!”   走廊倒塌,直接掩埋了芥川。   我轻笑了一声。   “光知道闷头打可是不行的。这招学会了吗,小朋友?”   ·   芥川“炸厕所”这一行为过于高调,不但吸引了港黑游击队的注意,连带套间内正在对峙的两人都被惊动了。   “砰!”   闯进门的花臂兄趁机朝安室透开了枪,而安室透猛地把藤井先生往身前一扯。   反正任务目标总是要死的,无论是死在水果刀下,还是死于他们自己人的子弹之下,都无所谓。   却不想侧面突然冲出一道人影,将安室透和藤井同时扑到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安室透目光森凉,浑身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怒。   “高穗由果。”   他压着嗓子,一字一顿道。   ·   我扑倒两人之后,把藤井先生往自己这边一扯,迅速离开战局。   太宰看到是我,面带微笑,神态从容:“这不是无瓜小姐嘛。”   安室透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完全不意外地说道:“你果然和港黑有一腿。”   我:“???”   “别说的好像我有外遇了一样。”   我不满地嘟囔道,把藤井先生扯到我身后。   我、太宰,还有安室透,此刻站成一个三角形,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太宰:“真无情呢,明明在楼下我们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呸,为了拒绝小姐姐拿我顶缸,你也好意思说!   我粲然一笑,动作轻快地掸了掸手套上的灰尘:“是吗?那在此正式宣布,你被我甩了。”   “找到你了,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我就知道芥川那个倒霉孩子带着游击队追上来了。   “罗生门——狱门颚!”   太宰瞳孔骤缩:“等等——”   安室透突然将水果刀掷向我,我侧身闪过,刀刃擦着鼻尖飞过。   他趁机缴械了花臂兄的微|冲,在地毯上一滚,游击队的枪线紧随其后。   安室透滚到沙发后,探头朝我身后的藤井开枪,子弹出膛的焰光映亮他的眼眸。   我伸腿一绊,藤井先生摔了个狗啃屎。   游击队却把我和安室透当成了同伙,无数道枪线同时笼罩在我身上。   “人间失格!”   太宰面沉如水,扑过去捏住了芥川的肩膀。   “太宰先生?!”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陡然间,转折突生——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随之颤抖。   这只是一个开端,随后爆炸声不绝于耳,烟尘滚滚中,玻璃被震碎,地面和墙壁成片坍塌,把我和太宰安室透完全阻隔开。   “怎、怎么回事?!”   藤井先生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我一脚踢翻。   我扑倒在地,同时用力按下藤井先生不安分的脑袋。   某种纺锤形物体在浓烟中一闪而逝,紧接着,更大的爆炸声袭来。   天地昏暗,黑色浓烟在四周弥漫。   总统套间位于酒店最顶层,爆炸也是从顶层开始的,也就是说——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有模糊的人影从破开窟窿的天花板上跳下来。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威力!就是这个,我的实验终于成功了!”癫狂的笑声从浓烟中传出:“果然,纺锤形才是炸|弹最完美的形状!”   实验?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异能特务科看到过一份炸|弹魔的通缉令,罪犯是个疯狂科学家。   是这个人吗?   轰然巨响中,猛烈的气浪掀翻附近的高墙和家具,面前飞溅着不知道谁的血肉和手脚。   翻滚的烟尘中,我扯着藤井先生的后衣领,跃出爆炸范围。   【宿主,注意脚下!】   系统忽然尖声喊道。   可能因为我浪过了头,质量不太好的高跟鞋无法承受我上刀山下火海的速度,落地的瞬间,左脚突然踩到一颗滚过来的纺锤形炸|弹。   “嘎嘣”一声,鞋跟断了。   “哎呦!”   我崴了脚,连带藤井先生也跟着摔了一跤。   我把藤井先生扔到暂时安全的位置,又在地上一滚躲开爆炸,再站起来时皱了皱眉。   疼……   低头一看,左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猎犬的异能技师帮我强化过身体,不过因为想派我出去做卧底,就没有做那种每月需要维护的手术。   所以我的强化微弱的可怜,只比普通人好一点,大概就是……普通人骨折我骨裂,普通人骨裂我扭伤的程度。   【应该只是普通扭伤。】   系统帮我做了检查,快速地判断道。   我沉着脸,脱下右脚的鞋,刚想把跟敲断,一颗纺|锤形炸弹叮叮咣咣地滚到藤井先生旁边。   情急之下,我把手里的鞋子当暗器扔向炸|弹,炸|弹被鞋子击飞,在房间角落爆开。   我抓着藤井先生连退五步,躲在一块残垣后面。   【宿主貌似很久都没受过伤了。】   我“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右脚,再看另一只已经高高肿起的左脚踝。   系统回忆了一下,略带感慨道:   【高跟鞋真是您的克星,犹记从前在其他世界做任务时,每次一穿高跟鞋您必受伤。】   我咬着牙恨恨地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下次有机会我还穿!”   说完,我猛地转过头看向炸弹狂魔。我受伤才不是好看的高跟鞋的错,都是他的错!   那个炸弹狂魔此刻正叉着腰,发出癫狂的笑声。   我深吸一口气,抄起已经昏迷的藤井先生两条手腕,忍痛在原地转了几圈。   “看我的霹雳无敌旋转大陀螺政客之剑!!!”   炸弹狂魔没想到身后还会有活人在,惊讶地回头,脑袋登时就被旋转的“政客之剑”狠狠抽了一下。   他飞了出去,大半个身子撞上被炸的七扭八歪的消防门。   “唔噗!”   炸弹狂魔吐了口血。   “我说,你有毛病吧!你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玩鞭炮吗!”   我举着“政客之剑”,扑过去毫不留情地将他抽了一顿,一边抽一边教育他:   “小孩玩鞭炮尿床听没听说过?”   “现在全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不知道吗?”   “非得给你一顿社会毒打才知道遵守公德吗?”   这炸|弹狂魔还挺识时务,挨了打立刻认怂。   “哎呦大姐别打脸,打身上就行了……别抽了别抽了,对不起我错了!”   “叫谁大姐呢?”   “美女,美女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捏着炸弹狂魔衣领,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   “梶、梶井基次郎。”   “为什么炸酒店?”   “有个雇主让我炸的……汇款地址是境外,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呵,要你有何用!”   我怒容满面,举起地上一块碎板砖敲在他脑壳上,把他敲晕了。   扔下沾血的碎砖,我从炸弹狂魔衣兜里摸出炸弹,给自己炸出一条紧急逃生通道。   黑兔亭已经被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在夜色的掩饰下,我偷偷把藤井先生和梶井基次郎甩到大门前,自己却回到二楼,通过窗户跳到酒店后面的小巷。   跳下去时脚腕挫了一下,更疼了。   “啧……打轻了,刚刚应该再狠点。”   我背对着人群,拖着一只脚慢悠悠地往巷子口走去。   一会儿叫个计程车回家吧。   就是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模样,有没有司机愿意带我。   外衣鞋子还有易容的装备都被炸毁了,不过家里还有备用的脸膜。   还好这次出来知道自己可能要切号,没带上中也先生送我的钱包。   我低着头,漫无边际地想着,前方路口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呦,无瓜小姐~”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太宰正朝我挥手。   “你怎么在这儿?”   我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太宰微微低头注视着我,神情难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腕。   我下意识退后一步,结果裸着的右脚踩到了小石子。   ……疼疼疼疼!   之前只注意到肿起来的左脚腕,忘了右脚也很惨,一路上还踩过砖头瓷片碎玻璃碴,现在比崴了的左脚还疼!   我面色苍白地僵在原地,腰背紧绷。   太宰轻轻叹了口气:“你先坐下。”   他把我按到垃圾桶盖子上。   “你要干嘛?”我闷声问道。   太宰迅速从衣兜里掏出一堆东西——棉签、碘伏、生理盐水、黄药水还有纱布块。   “在黑兔亭前台偷拿的。”   “你动作还挺快。”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太宰笑而不语,直接脱下风衣盖在了我头上,温暖瞬间将我包围。   我扯下风衣,露出脑袋,看太宰蹲下来,就要碰到我的脚。   我连忙把腿往回缩:“别,我自己来——”   “别乱动。”   他握住我的脚腕,毫不客气地捏了一下。   “疼啊!”   我不满地拍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疼就老实呆着。”   太宰唇角挂着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幽幽地说:“不然把你扔给警察,就说你是炸弹犯的同伙。”   我生气地鼓起腮帮子,却没有再动。   我觉得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虽然警察抓不住我,但是用这两只残脚跑路太惨了点。   太宰帮我脱掉那只断跟的高跟鞋,很有技巧地捏了几下,随后头也不抬地说:“骨头没事,休息几天就能好。”   带着微凉体温的修长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时,我咬了下嘴唇,又很快松开。   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垂着头,目光落在正渗血的右脚时,睫毛颤了颤。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他轻声安慰道,拿起棉签蘸了碘伏,单手托起我的脚后踝,细心的挑去沙粒和碎玻璃碴。   “嘶!”   碘伏接触伤口的那一瞬间,我抽了口凉气,疼得蜷缩起脚趾。   明明刚才走路时可以忽略的小伤,明明平时完全不在意的疼痛,此刻却突然放大了数百倍。   是那种带点委屈的疼。   我想起安室透冰冷的怒意,我知道他在为自己的朋友不值。   我就是为了救苏格兰回来的,但他这辈子大概也不会知道,他捡回来的姑娘曾为他努力过,拼命过。   冰凉的棉签擦过伤痕累累的脚,握住我脚腕的手却带着几分浅薄的温度。   太宰动作更轻了,伤口除了疼以外,还多了几分轻微的痒。   这感觉太奇怪了。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微妙的气氛,我只好开口:“那个……谢谢哦。”   “不用谢。”太宰嗓音轻飘飘的:“该道谢的人不是你。”   这话说的十分没来由,我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   太宰却没有解释,主动找起话题:“上次送的豆腐,无瓜小姐吃了吗?”   我想起国木田小师弟的“惨态”,没忍住问他:“那豆腐你自己吃了吗?”   “没有哦。”   我瞪他:“那你还敢送给别人吃?!”   “有好东西当然要先跟大家分享嘛。”   太宰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说道:“没有绷带,怎么办?”   “那你去买,我在这儿等你?”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不是有吗?”   他撸起袖子,露出一截层层绷带缠绕的手臂。   “……”   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我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你这个不符合无菌操作。”   太宰压根不听我说话,不由分说地拆了自己手腕上的绷带,三下五除二绑在了我的脚上。   大概是绑绷带绑习惯了,他做这个动作时相当熟练,行云流水,最后还给我打了个蝴蝶结。   不过他没敢把绷带绑到有开放性伤口的右脚,而是绑在了肿起来的左脚踝上。   “可以了。”   他话音一落,我就要从垃圾桶上跳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气氛过于暧昧了点,让我有种出轨的心虚感。   结果太宰一下子按住了我,语气诧异:“你还想这样走回家?”   “呃,我会叫辆计程车的。”   太宰弯起眼,露出一个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容:“要不我背你吧。”   我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最后轻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不要,万一你中途拉肚子怎么办?”   顿了顿,我小声补充道:“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   不管太宰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不打算摊牌,那我也决定假装不知道。   听到我破坏气氛的发言,太宰微怔,随即倚着墙笑起来。   笑够之后,他直起身,露出那种十分愉悦的表情,就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不让背的话,就换成公主抱?” 第60章 瞧我钓到了什么?   当然, 无论背还是抱,我都没有选。   不管怎么说都太奇怪了啊,我和太宰又没什么关系, 而且我又不是真残了。   更何况我也是有原则的,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有哪个身材高挑孔武有力的女孩对中也先生又背又抱的, 中也先生再露出「我好柔弱」的表情,我肯定会吃醋……   咦, 等等?   我想象了一下这种场面, 忽然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总之, 最后我只是让太宰把我扶到路边,打了个计程车回家。   对,回我原本的家, 毕竟现在我顶着高穗由果的脸。   刚回到家,我就接到了苏格兰的电话。大概是安室透跟他告状了,但是苏格兰并不是很意外, 毕竟我之前就说过打算脱离酒厂来着。   “你之前说过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是个黑手党。”苏格兰顿了顿, 继续说道:“他是港口Mafia的吧?”   “咦, 你知道了?”   难道是安室透把中原中也的事情告诉他了?   “我猜的,因为从这次行动来看, 你的表现完全偏向港口Mafia。”   苏格兰语气温和:“其实我之前就察觉到,可乐你难得会表现出自己的立场和偏向,但是这次却很坚定。”   “所以,你应该很喜欢那个黑手党吧。”   我唇角上翘, 尾音微微扬起:“是啊,很喜欢。”   “那你要加油啊。”   “嗯。”   苏格兰又想到什么, 声音一肃:“之前失踪再加上这次任务失败,组织已经对你完全失去信任,后面很可能会派出暗杀者,你做好准备了吗?”   “放心,早有心理准备。”   苏格兰还是不放心:“需要帮忙吗?不管怎么说,直到彻底脱离之前,你都是我的协助人。   “千万别!”   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急,我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线:“最初是我主动提出做你的协助人,现在同样是我自己半途而废,我不想把你牵连进去。”   为了打消对方的担忧,我故作轻松道:   “在组织里,论单兵作战能力和情报收集能力,我一直都是最强的。你信不过我吗?”   闻言,苏格兰似乎松了一口气。   “是,可乐一直都很厉害。那你多小心,如果遇到搞不定的,一定要联系我。”   “嗯,我不会有事的,放宽心啦~”   挂断之前,我轻轻说道:“苏格兰,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对面轻笑了一下。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不不不,再怎样我都死不了,最需要人担心的明明就是你啊!   苏格兰你可长点心吧!   我叹了口气,在月下枯坐良久,最后没忍住给中原中也打了通电话。   “玛蒂达?”   接起电话时,中也先生的声音带着点诧异:“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中也先生睡了吗?”   “还没有。”   似乎听出我的声音里有些异常,他沉默片刻后问我:“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弯了弯眼睛:“在想你呀。”   对面不好意思地轻轻咳嗽了几声。   “中也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双手交叠搭在窗边,下巴垫在手臂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   “我有东西想给你。”   那个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还没送出去呢。虽然不是多贵重的礼物,但是我觉得好吃的东西,吃过了,就总想给自己喜欢的人也尝尝。   不只是美味的食物,还有好看的风景,漂亮的衣服,优美的音乐……   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美好和惊喜,我都希望共享给对方。   这样,美好变成了双份,快乐也变成了双份,即使两人并不在一处,也胜似在一处。   对面似乎笑了一下,嗓音里带着点愉悦的气音:“我也有东西给你。”   “你说这个我可就睡不着了。”我一下子直起身:“是什么东西?”   “留点悬念和期待,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因为这一句话,我今晚注定失眠。   我太好奇他要送我什么了,难道是把自己送……不可能啦不可能,那个直男,怎么可能呢!   第二天,我披上玛蒂达的马甲,顶着俩黑眼圈去“上班”了。   脚还没好利索,走起路来隐隐作痛,不过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我硬生生装作没事的样子。   结果一进港口Mafia总部,一堆人齐刷刷对我行注目礼。   我一脸茫然地问花臂兄:“大家都怎么了?”   “玛蒂达大人,政府给你送锦旗了!继中也先生和芥川君后,你也是横滨杰出青年了。”   我:“???”   “不是,为什么要送我锦旗?”我更加茫然了,拉住花臂兄的袖子,忿忿道:“杰出个鬼啊,我是黑手党!”   “其实是藤井先生……啊,他来了!”   正说着,藤井先生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握住我的手不住地摇晃:“玛蒂达啊,昨天多亏了你!”   我十分懵逼:“我干什么了?”   “我都听太宰先生说了,是你把我从那个可怕的女人手里解救出来的,太谢谢你了。”   藤井先生热泪盈眶:“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行吧,实锤了,太宰他知道我的身份。   只不过他什么都不说,昨晚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摊牌,却默默帮我处理好一切善后。   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宿主不打算亲自问问他吗?】   “不问。”   我斩钉截铁道。   其实我有点好奇,但是如果主动找他摊牌,说不定他还会装傻地跟我来一句:“玛蒂达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不是你救的人吗?不是你那还能有谁呢?”   我才不去给自己添堵呢,他爱说不说。   这边藤井先生拉着我不松手,一对三角眼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你拯救了一位政府官员的性命。玛蒂达,之前是我太过冒犯,现在我宣布,要正式追求你……唔噗!”   我最后一点耐心彻底耗光,一个过肩摔把他甩出大门外,掏出纸巾使劲擦着被他握住的那只手。   “港口Mafia总部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今天谁守门,这样玩忽职守,工资不想要了?”   我冷着脸,对花臂兄训诫道:   “还有那些锦旗鲜花,全都给我扔出去!我们可是黑手党,是邪恶的一方,干一行就要爱一行,为了达成目的再肮脏的事情也要做,这才是黑手党,明白了吗?”   “明白……出了三个横滨杰出青年的港口Mafia,还算哪门子邪恶啊。”   花臂兄嘀咕了一句,又对我说:“首领刚刚让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知道了。”   等我抵达楼上的时候,森鸥外刚和幼女玩完八百年都不会腻的换装游戏。   “你来了啊。”   森首领显然心情很好,看着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玛蒂达君受伤了吗?看你走路好像比平时慢了点。”   “没有啊,我好着呢。”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受伤,我还在原地蹦了两下。   靠,好疼啊。   森首领微微颔首,欣慰道:“没受伤就好,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给你发工伤津贴。”   可笑,我能为五斗米折腰吗?   我能。   于是我捂着肚子蹲下去,整个人看起来虚弱的下一秒就能断气   “首领,其实我受伤了,还是重伤。”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会有津贴的哦。”   “哦,好吧。”   我一脸失落地重新站起来。   森首领清了清嗓子,拉回正题:“我已经看过太宰君提交的任务报告,玛蒂达君完成的很好,藤井先生与我们合作的意愿更强烈了。”   我毫不心虚地说客气话:“都是首领教得好。”   “听太宰君说,爆炸发生后,你去追那两个酒厂成员了?”   “是的。”我手背在身后,肃声道:“属下发现了可口可乐的踪迹,昨晚暗杀藤井先生的人中,有一个人应该是她。”   “这样啊。”   森先生十指交叉置于面前,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有一双暗红色的眼,像干涸陈凝的血液。   “既然已经发现目标,我就不再给你安排新任务,玛蒂达君最近只需专心追踪可口可乐的行迹。”   “是。”   “还有一件事。”森首领放下手,停顿片刻后,漫不经心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掌管情报的坂口安吾昨晚失踪了。”   我表情微凝:“那位安吾先生失踪了?”   安吾先生是卧底,所以他的失踪绝对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失踪。   “玛蒂达君觉得,他会在哪里呢?”   我眨眨眼,充满向往地说:“呃……受重伤失忆后被一名貌美可爱的姑娘捡回家,两人私定终身,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叮咚~劈叉指数+200】   “……”森首领面具一样的笑容微微淡了几分,加重语气道:“玛蒂达君,生活不是童话。”   我一脸认真地说:“即使生活再苦,我也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像童话一样开心快乐。”   “总觉得你说出来了很了不起的话。”   森首领叹了口气,扶额道:“我也很想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充满干劲和梦想,可是首领即为组织的奴隶,若是为了组织的存亡和利益,无论是多么无情的事情,我也会欣然实施。”   我却直接歪了楼,语气沉重道:“首领,您的发际线辛苦了。”   讲真,两年前第一次见到森鸥外时,我就觉得他有点秃,现在只是秃得更厉害。   听说他之前是军医,学医的嘛,好像秃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直发显秃。就拿我师父举例,明明和森首领年纪差不多,但是他的头发就没有森首领这么直,当然看着也茂盛多了,最重要的是我师父有刘海,可以遮住发际线。   同样的例子还有太宰和……和……和谁呢?   哦,对了,费佳!   太宰的头发看着就比费佳茂密。   说起费佳我忽然想起来,俄罗斯男人好像很容易秃顶,秃成地中海那种。   虽然森鸥外不是俄罗斯人,但他和费佳的发型挺像的……   我看着森鸥外高高的发际线,目露怜悯:“您不如剪个刘海,我这里还有几个不错的生发妙招,您需不需要?”   【叮咚~劈叉指数+250】   “不,我想像年轻人一样,但没说头发像年轻人一样……”   我沉吟道:“所以这就是您喜欢幼女的原因?”   伴侣年轻了,就可以洗脑自己也和对方一样年轻?   我一脸耿直地劝谏:“首领,自欺欺人不太好。”   【叮咚~劈叉指数+300】   闻言,森首领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   “玛蒂达君,你这样的性格在别的组织,怕是会被上司穿小鞋。”   我立刻表忠心:“所以我觉得港口Mafia给我的感觉特别舒服,上司平易近人,首领脾气也好,可以随意怼……不是,可以和首领开玩笑。”   【叮咚~劈叉指数+350】   “玛蒂达君,你刚刚说了怼吧?”   “不,您听错了。”   我笑容可掬道。   森首领一如往常没有和我计较,只是再次叹了口气,十分做作地说:“也就只有玛蒂达君觉得我平易近人脾气好了。唉,其实我也很想和底下人打成一片啊。”   我差点没忍住,说出“那您一定会比现在更秃”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对了玛蒂达君,爱丽丝酱最近喜欢上了绘画,说是想送给你一副画像。”   森首领微微勾起眼角,露出带着几分莫测的兴味表情。   “可是她现在苦恼于不知道把你画成什么颜色。如果要给自己染上颜色,你喜欢哪种?”   我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五彩斑斓的黑?”   “……玛蒂达君,你可以出去了哦。”   我行了一个礼:“好的首领,我这就滚。”   今天也是被森首领赶出办公室的一天呢。   ·   既然首领亲自下令让我专心追踪“可口可乐”,港口Mafia这边我就不用天天打卡了。   我优哉游哉地去侦探社给登徒子送过一次鸟食,顺便也给江户川乱步带了零食,给师父带了小鱼干,问候了至今还以为我是老年人的小师弟,又差点被百无聊赖的与谢野医生解剖。   剩下的的时间,我披着可口可乐的马甲招摇过市,不出两天就遭遇了数次暗杀。   我怀疑酒厂下了组织内的通缉令,并许诺谁能杀掉我,谁就可以获得代号   于是我经历了两次差点被车撞到,三次差点被狙|击枪射中,在外面吃饭被投毒一次,遭遇商场定时炸|弹一次。   我把拆下来的炸|弹交给商场外的警察叔叔们,言辞恳切地对他们说:“同志们辛苦了。”   “呃,为人民服务?”   眼看一周时间就要到期,我故意在某个酒厂人员面前暴露了行踪。   选择被谁看到也是有技巧的。   第一,苏格兰和波本排除,他们是假酒,不能被我牵连。   第二,不能是琴酒和贝尔摩德,在这两个多疑的人面前诈死有难度。   第三,不能是跟我熟的,比如雪莉和库拉索,我怕熟人不好对我下手。   最后我选择了跟我不太熟的黑麦威士忌。   黑麦威士忌的反应很快,在我低着头戴着帽子口罩从他附近经过时,他瞬间察觉到,转身跟了上来。   我假装察觉有人跟踪,开始加快脚步,再后来变成慌不择路。   最后,我把他引到已经布置好的海边烂尾楼顶层。烂尾楼附近就是小悬崖,悬崖下是大海。   潮湿的海风锈蚀了金属楼梯和围栏,阴冷的空气里充满了铁锈和微咸的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紧盯着黑麦威士忌:“既然被你看到,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等,可口可乐,其实我——”   我不想听他多言,毕竟没什么意义,于是冲到他面前,飞快过了几招后假意不敌,被黑麦威士忌撂倒在地。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我还以为……”   黑麦威士忌沉声道,说了一半就停顿住。   他扣着我的肩膀,把我牢牢压在地上。   “让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轻笑一声,刹那间,我抽出他的枪,双脚抬起踢飞黑麦威士忌。   “既然被你们发现身份,我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我举枪对准黑麦威士忌,慢慢往后退。   “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黑麦威士忌看着很淡定,平静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复杂。   他举起双手,温声劝道:“可口可乐,你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   我:“???”   等等,不对啊,这个剧情走向不对啊?   大兄弟,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可是戏已经演到这里了,只能继续演下去。   “你怎么就知道,死的一定不是你呢。”   “我们都不会死。”黑麦威士忌露出轻浅的笑容:“其实我也是卧底。”   ……啥玩意儿?!   不等我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继续说道:“FBI,赤井秀一,我是为了粉碎他们的阴谋才潜入的。”   我:“………………?!!!”   谁特么能告诉我,酒厂到底有几瓶假酒……不对,几瓶真酒!   酒厂该不会一瓶真酒都没有吧?   “可口可乐,你先放下枪听我说,让你一个人逃走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我嘴唇微微翕动,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我只是想诈个死脱离组织而已,为什么就这么困难?   “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假话!”   我虎着脸说道:“说不定你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你要证据的话,我可以——”   黑麦威士忌话未说完,烂尾楼的外楼梯响起一阵脚步声。   酒厂其他人也追来了?!   趁黑麦威士忌分神的瞬间,我往后一仰,抱着脑袋从楼顶坠了下去,用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戳在墙上,缓冲了一下落地速度。   不过即使这样,摔到地面的时候,还是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真是拼上老命了。   没时间看自己伤得如何,我弄破藏在衣服里的血袋,装作身受重伤内脏破裂的样子,又坚强地爬起来,行动不便地朝海边的悬崖跑去。   跑的时候间或回头看了一眼,是哪位英雄跟着一起来追杀……嗯?   安室透啊啊啊你个憨批怎么是你?!!   你一瓶假酒凑什么热闹啊!   我是打算让真酒来背上杀我的黑锅,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来的都是假酒?   讲真,我现在特别想弄死自己,然后读档重来,但是想想还要再摔一次,我决定就这样了。   看来这就是命运,老天爷就想让两瓶假酒坑死另外一瓶假酒,我为什么要反抗这种宿命呢?   话说酒厂没有真酒了吗?!!   啊,可能真的没有了。   如果哪天琴酒说自己是国际刑警,我也不会意外了呢。   跑到悬崖边上,我转过身,猛烈的海风拂乱我的假发。   看着追到我面前的两瓶假酒,我险些失笑。   估摸他们谁都不想让我死,但是两人又不知道站在旁边的就是假酒,大概此刻心情都很纠结吧。   甚至他们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出来几分——比如,联合我这瓶假酒,把另一瓶“真酒”干掉什么的。   脑补着这些,再看对面两个人阴晴不定的脸色,我觉得自己再不跳就真的笑出来了。   “我就算死,也不会把尸体留给你们。”   我强忍着笑,眉目冷硬如坚冰,声音微哑,字字沁血:“永别了。”   纵身向后一跃,所有声音顷刻间全部离我远去,耳边越来越近的,是海风和浪涛的呐喊和嘶吼。   ·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在悬崖上肃立良久。   理智一点考虑,可口可乐跌下高楼,身受重伤,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又跳下这片遍布礁石、水流湍急的海域,会发生什么呢?   狂潮拍石,好似千军万马,那个孩子大概率活不下来。   “没想到是她。”   赤井秀一轻声说道。   安室透有些无奈道:“嗯,昨天之前我也没想到。”   赤井秀一转过头看向安室透,眼中闪过暗芒:“你怎么来了?”   安室透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笑道:“偶然间看到你在跟踪可口可乐,功劳当然不能被你一个人抢走,毕竟还是我先发现她是叛徒的。”   赤井秀一垂下眼:“说起来,boss怀疑的人不是可口可乐,是苏格兰。”   安室透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琴酒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调查苏格兰。不过既然已经确定可口可乐是叛徒,苏格兰的怀疑自然可以解除了。”   赤井秀一转过身,似乎不想在这片海岸多待,但他没有看到,身后面对着悬崖和大海的安室透,一瞬间失去全部血色的脸。   安室透的耳边回响起诸伏景光刚刚的嘱托:   “可乐想要脱离组织,你在横滨的话就照应一下,别真让她被组织的人杀了,虽然她本身能力足够优秀,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当时安室透正在超市买菜,听到这话笑了笑,没当回事。   “你还真信她为爱情弃暗投明的说辞?”   “我信。”   苏格兰语气坚定。   “行吧,如果看到她遇到困难,我会搭把手的。”   话音刚落,他透过超市玻璃门,看到高穗由果一闪而逝的身影。   她把外衣的兜帽戴上,微微偏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行步匆匆,似乎在躲什么人。   很快,安室透就看见那个人是谁了。   黑麦威士忌。   “这边遇到点事,先挂了。”   安室透跟手机对面的人说了一声,直接冲出超市。   超市的结账小妹在他身后喊:“先生,这些东西您不要了吗?”   “抱歉,不要了!”   几次差点被甩脱,最后安室透还是找到了那座烂尾楼。   然后,就有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高穗由果那个感情不专一的渣女,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遇到真爱,想要脱离组织了?   黑麦威士忌说,酒厂怀疑的人是苏格兰,是诸伏景光。   难道她知道酒厂怀疑的人是苏格兰,所以才故意高调叛逃,试图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安室透想到某种可能,以及之前所有的误解后,被镀上月光的脸,恍然间多了几分惨白。   ·   跳海之后,我被惊涛骇浪卷走了。   我自忖水性还不错,不然也不敢选这片海域,但是现在就很后悔,非常后悔。   狂暴的怒浪携卷着我往黑色的礁石上撞,我只好努力扒住一块礁石,在浪潮间几度浮沉,最后实在没劲,就松开了手。   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读档重来。   再来一次,我要选个低难度的副本。   最后,不知道喝了多少海水的我晕晕乎乎地被带到相对平静宽阔的海域。   头顶万丈朝霞,我身处波光粼粼的温柔浪涛间,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枚钓鱼用的小小红白色鱼漂被海流带到我身边。   我在海里转得有点懵,脑子跟不上趟,就跟猫看到逗猫棒忍不住想抓一样,自然而然地伸手拽了拽那枚鱼漂。   片刻后,一艘小船慢悠悠地划开水面,停在我面前。   梳着长辫,带着面具的白色小丑坐在船头,手握鱼竿,弯弯的月牙眼戏谑地看着我。   “瞧我钓到了什么?一条美人鱼!”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森是真的秃。   今天也是假酒坑假酒的一天。   小黑脸终于变成小白脸啦(不是)   以后开团宠线,小黑脸会对由果很好很好的。   ————   话说,我昨天收到人生第一个千字长评。   然后,长评就一个字——哈。   是谁发的来认领一下,你是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晋江币吗哈哈哈哈哈。   可惜的是,晋江系统认定是水评,就给吞了(不是我删的!) 第61章 织田作,快吐便当!   小丑先生把我从海里捞出来, 还扔给我一条毛巾。   “先擦擦身上的水。”   他的小游艇东西还蛮齐全的,各种生活用品、锅碗瓢盆都有,就是没怎么整理过, 因而显得杂乱无章。   几口箱子横七竖八地堆放在船舱里,大多数的盖子都是打开的, 演出道具和制作一半缺胳膊少腿的陶土人偶们潦草地塞在一起, 我甚至还在某个神似费佳的人偶脑袋上,看到了被压瘪的彩虹色假毛。   真的是五颜六色, 相当精彩。   “小丑先生, 这顶假发能不能借我戴一下?”   我的银白色假毛被海水冲走了, 头发被打湿,总觉得有点秃。   其实不戴假发也行,但是看到这个神似费佳的人偶, 我这逆反心理就上来了。   我更想让它秃。   “没问题哦~”   小丑先生含着笑意的声线隐约从船舱外传来。   等我擦干身上的水,收拾好自己,戴上假毛走出船舱时, 听到小丑先生在跟人打电话。   “西格玛西格玛~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我在海里钓上来一条美人鱼……哎呀不是哪一位, 是美人鱼!电影有没有看, 就是那种长头发,身材很好的那种……哎呀, 头部是鱼下半身是人的那种是怪物啦!”   对面说了什么,小丑先生停顿片刻,加重语气:“她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哎?不要挂断电话呀, 喂喂!”   我:“……”   小丑先生遗憾地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我, 又笑眯眯地用愉悦跳脱的语气说:“提问~猜猜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呃,钓鱼?”   “回答正确!”   小丑先生竖起一根手指:“再猜猜,我为什么会在这片海域钓鱼?”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钓鱼,我对海鲜产地又不了解。   不过好歹人家把我拉上了船,我还是装模作样地回答了一下:“因为你知道这里能钓到美人鱼?”   “回答正确,奖励你……嗯,奖励你什么呢?”   果戈里捏着下巴,苦恼地思考了几秒钟,最后放弃了。   “算了,反正就是乱七八糟地奖励你吧!”他张开双臂,十分开心地说道。   我就没见这人不开心过,他可真是个开心果。   “咳,总之谢谢你,小丑先生。”   “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小丑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在披风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瓶俄罗斯格瓦斯。   “对啦,请你喝这个!”   他把饮料塞给我之前,还很绅士地帮我拧开了盖子。   “怎么感谢……唔,请吃饭好像太俗了。”   我接过饮料,试探地问道:“从此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   小丑先生很少有接不上话的时候,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下后,缓缓开口:“亲爱的玛利亚,人家想跟你做姐妹,你却要跟人家做兄弟?”   我一口格瓦斯差点喷到小丑先生脸上。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小丑先生忽然揽过我的脖子,“咔嚓”一声,用手机前置摄像头拍了一张看上去十分亲密的合照:“这样就可以了哦。”   我摸了摸鼻子,暗叹自己又欠了小丑先生人情。   之前在北海道,他帮我在猎犬面前说谎,雪崩的时候我又把昏迷的他从餐厅里救出来,在我心里,这份人情就算是还了。   结果这还没过去多久,人家又帮了我一次。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小丑先生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给我解围:“如果玛利亚觉得过意不去,今天就陪我在海上兜兜风吧~”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点了头。   “对了小丑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   小丑先生用仿佛在戏弄人的弯弯眼眸注视着我,语气荡漾:“果戈里哦~”   “……您可真爱开玩笑。”   我寻思着对方可能不想告诉我真名,就把之前在北海道告诉我的假名又搬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继续叫玛利亚吧。   顺便一说,之前我对小丑先生不太了解,聊过天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俄罗斯人!   “我也是我也是!”我指着自己的鼻尖,附和道:“听我妈说,我爸是个狠心的毛子,我是个混血小毛子,以前我还想去俄罗斯留学来着。”   “为什么想去俄罗斯留学?是为了找爸爸吗?”   “之前是有这个想法,万一能遇到我爸呢,万一他真是富豪呢,万一我能继承亿万家产呢。”   我耸了耸肩,特别现实地说:“当然,如果他穷困潦倒,那我就当不认识他好了。”   小丑先生不知道想起什么,捂着嘴“嗤嗤”地笑。   笑够了,他又问我:“那现在不想去俄罗斯了?”   我皱着脸:“不想,俄罗斯太冷了,不适合我。”   人家女孩子在横滨的冬天可以露腿,而我恨不得裹十层羽绒服。   午饭是在船上解决的,小丑先生煮了一锅很有西伯利亚风情的鱼汤,里面放了橘子葡萄干,还有伏特加。   看他放配料时,我还以为最后成品会是一锅可怕的黑暗料理,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就是那个叫“大列巴”的配汤面包太硬了,差点把我牙齿硌掉。   直至黄昏迫近,他才把我送上岸,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哦”,又开着小船一溜烟地消失在海平线上。   “真是个迷一样的怪人啊。”   我摇摇头感慨道。   我顶着七彩玛丽苏假毛溜达回家,快到家附近的时候,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谁家孩子哭得这么惨烈?   我心里嘀咕着,加快脚步,刚转过一道弯路,眼见几个全身罩在脏兮兮灰布里的陌生人抱着织田作家的孩子从西餐馆走出来,动作粗鲁地把孩子们塞进一辆小型公车里。   这是……人贩子?!!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我的地盘拐卖儿童,这能忍吗?   必须不能忍!   我脚下生风,箭步如飞,扑过去一拳砸歪离我最近的灰衣人的脸。   “是邻居家的姐姐!”   最大的孩子幸介扒开车窗帘,看见我时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   他小小的手敲打着后车窗,被殴打过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   “姐姐快跑!去找织田作!他们很强,连餐厅的大叔都受伤……诶?”   他话没说完,那几个灰衣人就被我三拳两脚揍趴下了。   这群灰衣人很刚,竟然在牙齿间藏了毒|药,还好我反应快,及时卸掉了一个人的下巴。   失败后立刻自尽、以及刚才想要围攻我的架势,看着还挺专业,有点像军队。   我用脚踢了踢他的脑袋,冷哼一声:“现在拐卖儿童的组织都有职业培训了吗?”   男人瞪着充血的眼睛,阴沉地看着我。   “幸介,去找根绳子来。”   “好嘞!”   那个梦想是当黑手党的男孩子情绪很稳定,比弟弟妹妹们恢复得都快。   他跳下车跑进屋子,找了根小臂粗细的麻绳交给我,又跑回餐厅,为受伤的大叔拨打了急救电话。   我把男人绑起来的时候,其余孩子们也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满脸都是泪水的凑到我跟前。   “你们真勇敢,不愧是织田作的孩子。”   我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朝他们笑了笑,温声说:“先上楼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下来,知道吗?”   把孩子们哄上楼后,我检查了一下大叔的伤势——腹部中枪,失血过多,看着不太妙。   “汤勺掉在地上,距离大叔的指尖只有几厘米。”   我叹了口气,对系统说:“看来刚刚他就是拿着这个不算武器的武器跟对方搏斗的。”   趁我给大叔的伤口做紧急处理时,那个灰衣男子还想挣脱绳子逃跑,被我一脚踩断了踝骨。   “现在把你们组织的规模、人员名单、迄今为止拐卖了多少孩子、那些孩子现在被卖到了哪里,通通都交代清楚。”   对方不说话,我沉下脸,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我审讯也是一把好手,想要试试吗?”   孩子们很听话,无论听到多惨烈的尖叫都没下来。   几分钟后,我看着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灰衣男子,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啧”。   这人的嘴真严,最后我只拷问出他们的组织名“mimic”。   一个拐卖儿童的组织,起的名字还挺国际化。   我在灰衣人身上搜出起|爆器,还在他们的车上搜到了炸|弹,看来这群人不仅嘴严,对自己也狠,估摸打着失败就把自己炸飞的注意。   “行吧,满足你们。”   反正也要毁尸灭迹,我就把人全都搬到车上,再把车开到附近空阔的马路边,下车离开一段距离后按动起爆|器。   “轰!!!”   火光冲天而起。   我把起|爆器扔进附近的草丛,从容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刚要折返,却看到织田作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   他摔倒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双目泛红地看着爆|炸后的火光,声嘶力竭的呐喊冲出喉咙,仿佛嗓子都要吼出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头雾水地跑过去:“织田作先生?”   他像是没听到,于是我扯着嗓子又叫了他一遍。   呐喊声陡然一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缓缓抬头看向我,布满血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迟疑道:“……车里的人你认识?”   卧槽难道那些灰衣人是织田作的朋友?   妈耶我都干了什么?时光机,时光机在哪里?   哦,时光机就是我……我枪呢?!   我一时有点慌,都忘了这次出来压根没带枪。   不,不仅仅是慌,我从来就没这么手足无措过,大脑一时短路,都没能觉察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织田作嘶哑的声音传进我耳朵:“他们……死了?”   “车都爆炸了,应该是死了吧。”我摸讪讪地说道,目光游移:“提前声明,我只是个路人!”   织田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心虚地跟上去,小声问道:“织田作……先生,您要做什么?”   织田作没有立刻回答我,半晌后,他点燃一支香烟,哑着嗓音说:“报仇。”   这两个字,他明明说的很轻,却一字一顿,重若千钧。   我缩了缩脖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我特么太害怕了呜哇哇哇!   回到西餐馆,看到一片狼藉、甚至还有血的地面时,织田作目光黯了黯。   他回过头,刚要对我说什么,通向二楼的楼梯忽然传出响动。   幸介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小脑袋。   “织田作?”   织田作身体猛地一僵,表情空白中带着狼狈:“你们……?!”!   “织田作回来了!”   幸介朝身后大喊一声,一蹦三跳地冲上来抱住织田作。   紧接着,其他孩子们也都扑过来,挂在完全不敢动弹、以为自己正在做梦的织田作身上。   急救车的呼哨由远及近,停在西餐馆门前。医生跳下车,急三火四地朝门里吼:“谁打的急救电话?”   “是我是我!”   我赶紧朝门外挥挥手,又扭头对身后的织田作说:“我来的时候大叔受伤了。”   “织田作你不知道,邻居姐姐超厉害的!”   幸介一脸兴奋地对织田作说,还挥舞着拳头学我把敌人揍趴下的样子。   “不要说……诶?等等?!”   我的大脑此刻终于恢复正常运转了。   那些人绝对不可是织田作的朋友!会拐卖朋友家孩子的人,我怎么会想到他们是织田作的朋友呢?   我也太傻了吧!   我和织田作面面相觑,最后,织田作走到我面前,一个九十度鞠躬:“谢谢。”   “不用谢谢我啦!”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唉,算了。”   这次是我碰巧遇上,就算事后知道,我也会重置时间回到过去,救下孩子们的。   谁让玛蒂达是他们的长兄呢。   织田作收拾被砸乱的餐馆时,简短地跟我解释了一下。   总结来说就是,灰衣人的首领想跟织田作殉情,织田作不愿意,于是他利用孩子们威胁织田作。   我摇头晃脑地感慨:“这个追求者太可怕了吧。”   织田作思考片刻,十分认真地提问:“原来他是想要追求我啊?”   “毕竟爱情的形状多种多样嘛,看人家港黑首领,自攻自受不是也很开心嘛。”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有道理。”   织田作微微颔首。   织田作没有吐槽我。   顺便一说,他都没有评价一下我的七彩玛丽苏假发,仿佛我天生头顶就是冒着七彩之光诞生的,这让我觉得没有吐槽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没一会儿太宰过来了,在他踏进餐馆的那一刻,我迅速躲到楼上,通过二楼阳台跳进了自己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躲,总之就是不太想看见他。   这家伙早知道我的身份却什么都不说,暗搓搓地看我来回劈叉反复横跳,在他面前装傻充愣无数次,亏我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到位。   仔细想想,就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至极。   ·   太宰进入餐馆时,听到楼梯的角落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目光不经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   他目光幽暗,走到赤铜发色的青年面前,轻声问道:“织田作,孩子们和餐馆老板都没事吧?”   “没事,邻居小姐救了他们。”   太宰垂下目光,唇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但紧接着,他笑容淡下去,露出微嘲的目光。   这些微弱细小的表情变化,全部被织田作看在了眼里。   某方面来讲,太宰这个人还是挺好理解的——至少对于织田作是这样。   他若有所思道:“邻居小姐和玛蒂达是一个人,对吗?”   闻言,太宰缩在大衣里的手指一蜷,神情中透出几分茫然。   他紧紧抿着唇角,没有回答,只是又露出那种泫然欲泣的眼神,就像被抛弃在大雨中、被硬生生夺去最重要事物的孩子。   织田作直觉两人发生过什么,而且是太宰对不起邻居小姐。   但他同样直觉不能问原因,只要问出来,就会瞬间击溃面前的青年。   太宰这个孤独的、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因为看透了某个长远的未来,于是胆怯且筹足不前。   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终将一无所有,哪怕得到什么,总有一天也会悉数失去。   织田作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说:“我会保守秘密的。”   他和坂口安吾能和太宰成为朋友,过去能站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他们看懂了这个“孩子”的内心,同时不去涉足,不去触碰罢了。   两人针对“mimic”进行了一番讨论后,太宰就离开了。   织田作上楼看了一眼孩子们,他们今天被吓得不轻,又累得不行,此刻已经睡着了。   织田作目光温和,走过去帮孩子们盖上踢掉的被子。   大概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的心在此刻格外满足。   衣兜中的手机突然震动,咲乐翻了一下身。   怕吵到他们,织田作走出房间又关好门,这才接起电话。   “织田作之助。”   对面的声音就像虚浮地飘在墓地上空的幽灵:“看来这次你的运气很好。”   织田作身体瞬间绷紧。   “是你。”   “是我。”对面低沉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的运气能像今天一样,一直好下去吗?”   “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盯着你拥有的东西,孩子们,无辜的邻居小姐,乃至你居住的整片街区的老老少少。”   “你无法做到无间断的守护,只要有片刻喘息,我就会让你理解到,你我之中必有一人死去。”   织田作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因为过于用力,骨节都在嘎吱作响。   他知道,那其实也是体内的灵魂被绞碎的声音。   小说,怕是无法完成了。   可惜了,太宰和玛蒂达那么期待作品完成。   还有安吾。   织田作漫无边际地想着,沉声问道:“你在哪儿?”   纪德说了一个地址。   他用缓慢而沉重地,能让人血液冻结的声音说道:“我等着你,等你为我带来宿命的终结。”   织田作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对不起,你的爱过于沉重,我不能接受。”   纪德:“???”   ·   半夜睡觉时,我被太宰一通电话吵醒了。我有点起床气,不太高兴地滑下接听:“干嘛呀?”   太宰的声音听着有些慌,还带着跑步的喘息:“织田作在家吗?!”   我蹭地坐起身。   太宰这样的语气太少见……不,我之前压根就没听到过。   他这样搞得我也有点紧张,直接穿着睡衣从阳台跨到隔壁。   如果织田作正好好的在家睡觉,我绝对要揍太宰一顿。   然而织田作真的没在家,孩子们的房间,织田作自己的房间,还有楼下的餐馆,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我只在织田作的桌案上,看到两个信封:一个写着太宰收,一个写着玛蒂达收。   我眉头紧蹙,拆开给玛蒂达那封——   【至玛蒂达:   请原谅我的选择,我必须要做一件事,只有这样,你们才是安全的。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死了。   之前答应过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充当父亲这样的角色,但是很抱歉,我要食言了。   还有一件很对不住的事情,就是那本未完成小说,早知道完结前我会死去,就不拿给你们看了。   关于那五个孩子,如果你无法照顾他们,就让太宰安排他们的去处。   玛蒂达,未来请好好照顾自己。   以及,虽然你不是我捡到的,但在我心里,你和幸介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织田作之助留】   看到这封“遗书”,我差点把信纸捏碎。   织田作你是笨蛋吗?!   抱歉抱歉抱歉,通篇都是抱歉,我压根就不想看到什么抱歉!   这种时候,你想的都是哪里对不住别人,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呢!   我被织田作气得差点要给自己来一枪,回到过去揍他一顿。   但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毕竟用异能会掉头发,能当场解决的最好还是当场解决。   我黑着脸追踪到织田作的手机定位,又给谢野医生打了一通电话。   被我吵醒的那一刻,她相当暴躁:“你终于想明白,打算上我的解剖台了?”   “医生,拜托你救救我的朋友……不,父亲!”   与谢野医生一愣,冷声道:“地址。”   ·   侦探社的宿舍离织田作的位置更近一点,我抵达的时候,刚好看到织田作在一片金蝶之中坐起身。   而太宰摔倒在地,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这两人还是同款懵逼表情。   与谢野医生瞪了太宰一眼,怒气冲冲地朝我走来,语气相当不爽:   “挺大的人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让开,差点耽误我治疗!”   想起太宰的异能,我干笑着说:“还是医生你最棒啦。”   与谢野医生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朝我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解剖台之约,别忘了哦。”   “……”我露出似笑似哭的神情,硬着头皮问她:“医生,你的异能可以让我生发吗?”   与谢野挑眉:“呵,你觉得呢?”   看来是不能了。   我欲哭无泪地想。   我看了一眼织田作,想起他放在桌上的那封“遗书”,一时间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于是我气咻咻地扭头就走。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忽然在身后抱住我,向前的冲力甚至让我踉跄了一下。   “由果……”   太宰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好半天一动不动,柔软的毛绒绒的头发弄得我脖颈痒痒的。   “放开啦。”   我不满地小声说道,考虑到他刚刚差点失去朋友,需要整理一下情绪,我就没强硬地把他推开。   “不放。”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用那种带着点任性和赌气的口吻说:“就不放!”   “喂,你都多大了!”   “反正织田作说我还是个孩子嘛。”   他带着点鼻音,黏黏糊糊地说道。   我活动着手指,威胁他:“再不放我可就打人了啊。”   太宰笑了一下,丝毫不在意我的威胁,像只猫一样在我肩头蹭了蹭。   “森先生是个大辣鸡,给他干活很惨的,你不会开心的。”   他凑到我耳边,语气比羽毛还要轻盈:“你要不要离开港黑,跟我私奔?”   我:“??!”   等等,你不是不打算摊牌吗?   ——完蛋了,我要直播铁锅炖自己了!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写纪德的时候越写越生气。   你这个傻逼,还我织田作!!!! 第62章 我要鲨了太宰治!   我的脑子正在飞速转动。   如何能够避免铁锅炖自己的命运?   ——让太宰不摊牌就好了。   如何让太宰不摊牌?   ——让他闭嘴就好了。   于是,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猛地转身把太宰嘴捂住了。   “闭嘴。”   我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宿主,您这是掩耳盗铃!】   我承认我是掩耳盗铃, 但是我真的不想铁锅炖自己啊,我没有那么大的锅!   太宰小半张脸都被我捂住, 额发下一双鸢色眼眸扑闪扑闪的, 正隔着长长的睫毛委屈地看着我。   他的唇贴在我的掌心,带着薄凉又柔软的温度。   “我松手了哦, 你不许说话。”   我刚把手松开, 太宰就发出声音:“其实——”   于是我又把他的嘴捂上, 冷冷地说:“你再说话我就跟你绝交。”   太宰脸上生动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睫毛颤了颤,最终垂下了眼睛。   我再次把手松开, 随后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撩开太宰右侧刘海。   “咦,你绷带下面的皮肤竟然和其他地方是一种颜色?”   我一脸诧异道:“你怎么晒不黑呢?”   太宰闻言愣了一下, 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无瓜酱有兴趣知道我的美白小技巧吗?我们可以多聊一聊, 聊一整夜都没有关系哦。”   “没兴趣。”   我收回手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又折返回去,无视太宰期待的目光, 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走到mimic的首领纪德的尸体面前。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我还是生气。   于是我泄愤地踢了两脚。   臭坏蛋!大辣鸡!死不足惜!   “玛蒂达。”   织田作在身后叫住我。   我抿起唇角,虽然不想理他, 但还是转过了身。   “抱歉——”   我举起一只手,打断织田作的话:“我现在不想听你说‘抱歉’这两个字。”   顿了顿, 我加重语气继续说:“不对,不只现在,以后也不想听到。”   织田作唇角扬了扬,弧度微弱却温和。他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温暖的手掌落在我头上。   “那以后就再也不说‘道歉’,只说‘谢谢’。”   我鼓着腮帮子瞪着织田作。   良久,主动伸手抱住他。   “织田作你知道吗?我其实超厉害的,我是上天派到人间的仙女,无论怎样复杂的难题我都能迎刃而解,无论怎样的悲剧,只要我愿意,就会让它达成he。”   “我无时无刻都在感激我有解决难题的能力,但是仙女也会秃头,仙女也会伤心,仙女也会难过也会掉眼泪。”   我紧紧抱住织田作,深吸一口气。   “你是这个世间唯一的、亲口说出愿意成为我父亲的人,所以别再做这种会让女儿担心的事,答应我好吗?”   织田作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好,我答应你。”   系统忍不住插嘴:   【那个……宿主,之前条野采菊不只一次让你叫他爸爸……】   我说出上面那番话时,本来还挺伤感的,被系统这么一插嘴,啥感觉都没有了。   “呸,那能一样吗?!他是为了压我一头,就算他真想当我爹,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啊!”   最后我、织田作还有太宰蹲在纪德的尸体旁边,讨论怎么处理善后。   “织田作肯定不能再回港口Mafia,我就更不想回去了。心中有鬼的人看谁都是鬼,森先生做这些事,不只是为了异能许可证,也有利用织田作逼我离开的打算。”   太宰敲了下手心,若有所思道:“不如把纪德的脑袋砍下来,当做告别礼物送到森先生的办公桌上吧。”   我:“……”   你都要脱离港口Mafia了,这个黑手党风气是不是该洗洗了?   “那剩下的身体不好浪费,捐给横滨医科大学吧。”   织田作还挺善良的解释:“这辈子他没得选,死后捐赠遗体为下辈子积德,说不定来生就能做个好人了呢。”   我:“…………”   医科大学疯了才会收这种来路不明还没有脑袋的尸体!   我听着两个人的讨论,有些为难地拉了拉织田作的袖子。   “我决定留在港口Mafia,织田作你介意吗?”   太宰把脑袋凑过来,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我,鸢色眼眸在灯光和月光的交界中,如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火。   “是因为中也吗?”   我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能被你爱上的人,真的很幸运呢。”   太宰幽幽地说道:“你会把爱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可是无瓜酱,感情并不是等价交换啊。”   “我并没有奢求他喜欢我的程度和我喜欢他的程度一样。”   我抱着膝盖,轻声说道:“我会把中也先生的生命放在我自己的生命之上,但他不需要像我一样,只要他能把我排在其他人前面,我就知足啦。”   不过说到底,我和中原中也的关系至今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所以我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肯定还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那种状态。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听了我的话,太宰忽然笑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我就知道。”   看到太宰露出这种带着点恶作剧和志得意满般的笑容,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警惕地盯着他:“你不许做多余的事。”   “无瓜酱你在开什么玩笑?”   太宰的笑容仿佛掺了黑色的泥浆,泥浆中又多了点刺人的锋芒:“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中也的越来越亲密,我却什么都不做,我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我扯着织田作袖子:“织田作,太宰他欺负我!”   织田作偏过头:“太宰,玛蒂达还是个孩子。”   “我也是个孩子。”   太宰哼唧道。   “你比她大,让着她点。”   太宰撇撇嘴,“嘁”了一声:“行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随后又小声嘟囔道:“反正最后都会回到一个起跑线上。”   我还是不放心,摇了摇织田作的袖子:“织田作织田作,刚刚太宰发誓说他什么都不会做,你帮我做个见证。”   “唔,那我就做个见证。”织田作想了想,转头看向太宰:“如果违背誓言你会受到什么惩罚?”   “诶~~我可没有发誓啊,无瓜酱。”   “不管,你刚刚就是发誓了!”   “好吧好吧,我发誓。”太宰不怎么认真的举起一只手,棒读道:“如果我做多余的事破坏你和中也的关系,我就直播铁锅炖自己。”   想起铁锅炖自己我就脑壳疼,“不行换一个,如果违背誓言你就全秃。”   “呜哇无瓜酱你太狠毒了吧!”   太宰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假模假样道:“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秃了,也是个颇有男子气概的帅哥呢。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要吐?!”   顿了顿,他眼中划过暗芒,拖着长声说:“发誓可以,但总得有个期限吧?”   我思考片刻,补充道:“那就直到我不再喜欢中也先生为止吧。”   太宰又露出那种看透一切、要笑不笑的表情:“行,我发誓不会破坏无瓜酱和中也的关系,直到……无瓜酱甩了中也的那一天。”   我:“???”   什么叫我甩了中也先生?   虽然这句话对应那句“直到不再喜欢中也先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听着怪怪的。   开完小会我们就散了,第二天太宰回了一趟港口Mafia,据他所说是“处理一些善后事宜”,短暂出现又迅速消失,之后再也没踏入过港口Mafia的地盘。   由于这人经常失踪玩自杀,这一次“失踪”暂时没在组织内部引起轰动,大家甚至都还没察觉到他的叛逃。   隔天,我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突然多出一大笔钱。   真的是超级多的一笔钱,相当于港口Mafia高层几年工资,不浪费的话,都可以花到退休了。   “难道是谁转错账户了?”   我谨慎地看着账户上那一串阿拉伯数字,总觉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落到我头上。   如果转错账户,应该会有人找我还钱。   我寻思着有时间排查一下是谁转的,主动还给人家。   现在我得先去找森首领汇报任务。   首领办公室——   “总之就是这样,可口可乐已经身亡。如果您想要在酒厂发展一个内线,挖人的方式并不可靠,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太多,不如我们自己培养一个。”   我把任务报告交到办公桌上,眼观鼻鼻观心道。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件,爱丽丝酱就试试吧~~~”   “不——要——!这是第几个最后一件了?!”   我轻轻咳了一声。   “那个……首领。”   森首领带着满面笑容扭过头看我:“啊,什么事来着?”   “报告我放桌上了,要不我先退下了?”   森首领的目光滑过桌面上的白金烛台、天花板的吊灯、窗户和油画,最后又重新落到我身上。   “哦对了,是关于可口可乐的事。”   他拿起报告大致扫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行,我知道了。”   我微微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又被森首领叫住:“太宰君叛逃了,玛蒂达君知道这件事吗?”   我露出浑然不知的神情,故作不解道:“太宰先生叛逃?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在我的计划里,他的那位挚友是活不下来的。”   森首领叹了一口气,手指捏了捏眉心,用略带可惜的口吻说:   “虽然就结果而言,织田君活下来的意外并没有影响我的计划,但是统领组织就如同下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意外,我不能保证每次都会达成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雪茄,同时向我投来锐利的视线,意有所指道:“玛蒂达君,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我心下微沉,却依旧面带笑容,神态从容道:“首领您说的都对。”   “其实,我还是庆幸的,‘可口可乐’会死去,说明你的选择是‘玛蒂达’这个身份。”   森首领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股森凉的压迫感,他漫不经心地拿着雪茄在桌面磕了磕,并没有点燃它。   “我判断的对吗?玛蒂达君……不,我应该叫你特务科的管理官,高穗由果。”   偌大的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我定定地看着对方,片刻后莞尔一笑,心态很好地说:“森首领眼力不错。”   多年在危险中历练出来的抗压能力,平时不显山露水,越到这种时刻,反而越能稳得住。   掉马算什么,有头秃可怕吗?   没有。   从我告白的那刻起,就已经做好头秃的准备了。   森鸥外意外地抬起眼皮,探究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后用那种叙旧般的口吻对我说:“我们好久没见了吧?上一次是几年前来着,三年?”   我淡淡地问道:“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最初我并没有怀疑你,毕竟你的能力很优秀,也完全看不出二心。你的疏漏,第一次出现在雪崩时,你莫名失踪一夜又现身;第二次出现在芥川君恢复记忆后,你没有去找中也君。”   森首领偏了偏头,有趣地瞧了瞧我。   “明明是期盼已久的行程,最终却放弃了,原因是你发现了可口可乐的行踪。”   “我思考了很久,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这种选择。当然我也不想多心,怀疑一个能干的下属,并非合格首领应为之事,抱着那么一点侥幸心理,我安排给你一个任务。”   我回忆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保护藤井先生的任务?”   “没错,就是这个和酒厂对冲的任务。虽然太宰君帮你做了善后,客户也对你称赞不绝,但是‘可口可乐’却被酒厂追杀了。”   森首领放下那支雪茄,饶有兴致道:“我当时十分好奇你会选择哪一边,之后你果然不负我的期待,‘可口可乐’身亡说明你选择的是港口Mafia。可是——”   再开口时,他还是笑着的,可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在织田君这件事上,你却选择了太宰君。”   森首领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玛蒂达君,你想做五彩斑斓的黑,这无可厚非,但是我却不敢信任这种随时都可能背叛的下属。”   “那森首领您打算怎么做?公布我叛徒的身份,然后对我处刑?”   我两手一摊,语气轻松:“您应该知道,如果我想走,谁都留不住我。”   “这么得力的下属,我当然不愿意放走。”   森首领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似在沉思。   “就如玛蒂达君之前所言,我是个平易近人的首领,更不会介意你的一切不敬行为,如果你愿意留下,我当然求之不得。”   他站起身,率先朝我伸出手:“虽然这句话说的有些晚,玛蒂达君,港口黑手党欢迎你的加入。”   我抬了抬眉,没有和他握手。   “什么条件?”   我才不相信森鸥外会对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芥蒂。   森首领放下手,慢条斯理道:   “我需要你献出绝对的忠心,忠于港口Mafia,忠于我。”   “从异能特务科辞职吗?这个您无需担心,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不,玛蒂达君不需要从其他组织辞职。”   我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您想让我做双面卧底?”   “正是。”   见我沉默不言,森首领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引诱:“这样不好吗?永远做港口Mafia的玛蒂达,永远做五彩斑斓的黑,还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幻想过你们的婚礼吗?我幻想过哦,证婚人还是我呢。”   “……”   不要!坚决不要!我拒绝这个证婚人!   “啊对了!”森首领竖起手指:“今晚中也君就会回来了,我明天给他放一天假,你们要不要去约会?”   提到中原中也时,我的脸沉下来。   “玛蒂达君,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抿了抿唇角:“我会好好考虑。”   “那再好不过了。”森首领欣慰地点点头:“玛蒂达君,顺便帮我叫人事部的负责人上来。”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想起兜里的东西,又走回森首领面前。   “这是什么?”   森首领一脸莫名地看着我放在他桌上的小瓶子:“新型毒|药吗?”   我掩唇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市面上据说效果很好的网红生发药水,您不妨先试一下,再告诉我效果如何。”   “……玛蒂达君,出去吧。”   今天又是被森首领赶出办公室的一天。   但我的心情没有平时被赶出去时那么愉悦,有种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头,让我有些透不过气。   待我走到人事部的办公室时,门虚掩着,我听到里面的聊天声。   “那个太宰这次不是失踪,好像是叛逃了。我听财务部说,他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所有财产都转给玛蒂达大人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婆本?!太宰先生果然对玛蒂达大人念念不忘啊。”   我一惊,原来那笔钱是太宰转的?   他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不行,我得把钱还给他,无功不受禄,万一以后他缠上我怎么办。   我都能想象到他会说什么——   “因为积蓄都给了无瓜酱,所以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住的地方,只能来投靠你了哦”之类的。   总之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真爱,太宰那个人没心的。”   “哦?看来你知道什么内幕?”   人事部那个秃头胖子神秘兮兮道:   “三年前我有幸参与过一个事件,当时首领刚上位,他怀疑太宰的室友是政府派来的卧底,就故意联合太宰给那人设了个套。太宰跳楼后,他室友打遍所有求助电话,压根没人愿意帮忙。”   他挥了挥手,语气略带嘲讽:“哪是不愿意帮啊,是首领下令不许帮。”   “那人对太宰特别好,连最后掉马都是为了救太宰,也算是至情至性之人了吧。”   秃头胖子“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不过太宰也不算缺德到底,首领本来打算让那人做双面卧底,但是太宰不同意,还用自己做了交换。他与首领做交易,帮首领干了不少脏事,毕竟太宰是个人才,任务完成率很高,首领这才没有把那人的身份泄露出去。”   “还有这种事儿?!那太宰的室友现在去哪了?”   秃头胖子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扔下一句:“谁知道,很多年没听说过那人的消息,没准死了吧。”   【……宿主?宿主?!】   【您听到小七说话了吗,宿主!!!】   我僵立原地,只觉浑身冰凉。   刚刚在首领办公室掉马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脏忽然被撕扯开一个大窟窿,不但有冷风灌进去,还有人狠狠地往里面砸冰块。   血和冰冻结在一起,又冷又疼,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怪不得当年所有人都不帮我。   怪不得事后森鸥外没有利用我。   怪不得太宰不敢跟我摊牌。   怪不得……   怪不得!!!   我死死攥着手机,呼吸急促,手指都在颤抖。   屏幕忽然亮起来,账户上多出来的那串数字明晃晃的,好像在嘲笑我所有的信任付诸东流。   谁要他的破钱啊!   我特么要杀了太宰治,杀一百遍,骨灰都给他扬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集美们上一章的祝福,抱住你们挨个么么哒~   ————   宰:老婆本都给老婆了,老婆会不会消气一点?   果:妈哒太宰治!我要鲨了你!!!   ————   我今天还和基友讨论黑时宰的积蓄都跑哪去了。   纵观其他干部——中也爱好红酒豪车,费钱;红叶的和服,费钱;A爱好游轮赌场,费钱。包括森首领,他爱好小裙子(不是),也费钱。   太宰虽然喝酒但不执着于名酒,唯一的爱好“自杀”顶多就是冲走钱包的程度,他其实是所有高层里最节约的一个啊!   他帮港口Mafia赚了一半钱,按理说收入不低,又没什么花销,积蓄应该比中也多,但他跑的时候没带走钱,不然也不会混得那么惨到处赊账。   原作可能是他不想要,这里便宜女主了。 第63章 别哭呀   “嘭!”   我猛地推开房门。   秃头胖子惊讶地扭过头:“玛蒂达大人?”   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一把揪住秃头胖子的衣领,盛怒之下,嗓音听着就像千年陈冰包着熊熊烈火:“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我不耐地喝道:“是真的吗?!”   秃头胖子和办公室里另外一个人对视一眼, 茫然地点了下头。   “都、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我甩开对方衣领, 离开了人事部, 两分钟后重新站在森首领的办公室。   森首领看上去毫不意外我会回来,他歪了歪头, 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看来玛蒂达君已经知道了迟到三年的真相。”   我注视着对方, 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目的……是把我从太宰身边推开?”   “的确是故意的。”   森首领十指交叉撑在唇前,好整以暇道:“不过很遗憾,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们说的那些你都可以去找太宰君求证。”   他那双如干涸血液般的暗红色眼睛微微弯起,眼角的细纹锋利而刻薄,没有温度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言不发, 转身就走。   “玛蒂达君,人事部的负责人是个喜欢捧高踩低的小角色, 我记得他曾经欺负过当时还是底层新人的你和太宰君。”   森鸥外在我身后悠悠然开口:“我把处置他的权力交给你, 你想让他得到怎样的处罚?”   “怎样的处罚?”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头。   “我要你们都去死。”   我快步离开首领办公室, 在走廊和刚回来的中原中也擦肩而过。   “玛蒂达?”   看出我表情不对劲,他愣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腕:“你怎么——”   我抽出手,没有理他, 自顾自地往前走,速度快的仿佛能听到耳边的风声。   首领办公室外的守卫在催促中原中也:“中也先生, 首领还在等您。”   此时我已经离开很远了,不知道中原中也和守卫人员说了什么,总之他没有追过来。   离开港黑总部后,我给织田作打了个电话。   “织田作,你知道太宰在哪里吗?”   “唔,太宰特意交代我,如果你打电话问他的位置,就说他在‘雨中的大楼’等你。”   “我知道了。”我轻声说道。   织田作疑惑道:“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吗?”   我攥着自己冰凉的手指,选择了避而不答:“以后再跟你说。”   不等织田作询问,我就挂断了电话。   雨中的大楼,指的应该是当年他跳楼的地方。   等我坐电梯抵达那座高楼顶层,正倚栏吹风的太宰回过头,倚着围栏,笑着朝我挥挥手。   他右眼没有绑绷带,身上换了新的沙色风衣,身上每一抹色彩和每一寸眼神,都比往日明亮许多。   “无瓜酱果然还记得这里呢。”   “是真的吗?”   我缓缓走过去,再开口时嗓音有点哑:“我听到他们说的话时很生气,但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太宰那种具有鲜明个人特色的、略带几分轻浮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我想,森先生应该没有骗你。设局让你自爆身份也好,与他做交易也好,这些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他露出自嘲的笑,铅灰色天空映在他眼中,像落了一场苍凉大雪。   “由果,你的信任错付了,我就是这样的坏人呀。”   我抬起膝盖毫不留情地击中太宰的腹部,在他弯腰的那刻又是狠狠一个肘击,凿向他后心口。   “唔……”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咬唇压下不小心溢出的痛苦呻|吟,缓缓倒了下去。   “那两年,除了隐瞒真实身份,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住你。”   我揪着他的衣领,挥起拳头砸向他的脸。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太宰闭上眼睛,我的拳头却堪堪停在距离他脸颊两厘米的地方。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看清我的瞬间,表情微凝,幽暗双眸中忽然漫上几分掩饰不住的慌乱和狼狈。   我的声音在颤抖:“太宰治,虽然我平时看着没心没肺,但是我也会疼的啊……”   我松开他的衣领,用胳膊挡住发涩的眼睛:“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永远永远也不会相信你了……”   太宰躺在天台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他轻而缓的,带着几分飘忽不定的声音落在我耳中:   “由果别哭啊,为我这种人落泪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   我深吸一口气,眨去悄然蒙上眼睛的水光,最终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你给的那笔钱我本来想还给你,现在我也不打算还了,就当你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从此我们的账一笔勾销,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扔下这句话,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黄昏夕阳下,我扶着树,慢吞吞地坐到了公园长椅上。   那些流浪猫以为我有食物,全都凑了上来,片刻后不见我喂它们,又一哄而散。   只有一只眼熟的三花猫跃上长椅,靠在我身边,舔了舔我的手指。   走至尽头的落日蹒跚下坠,苍红的薄暮把盘踞天边的灰云染成滔天血色。   “小七,我没劲了,走不动了。”   我有些怕冷地缩成一团,越想越生气,最后捂着脸哀嚎出声。   “我怎么跑了呢?我不是应该高贵冷艳地让他滚出我的视线吗?!”   而且我只是揍了他,说好杀他一百次啊一百次,说好的骨灰都给他扬咯,一样都没完成!   【宿主开心点,想想账户上那串数字。亲人会抛弃你,朋友会背叛你,但是钱不会啊,进了口袋就是你自己的钱啦!】   系统一提起钱,我心情反而好多了。   “你说得对,太宰不是特别大方的把钱都给我了嘛,就让他饿死街头吧,总之我是不会接济他的!”   【宿主,您以后真的要和太宰形同陌路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总之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我刚放完狠话,附近不远处有路人突然大喊一声:“快看,那边有人跳楼了!”   看路人指的方向,不就是之前我揍了太宰的高楼吗?!   我猛地站起身冲出去,等跑到楼底下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乌压压的吃瓜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围观路人太多,我没有看到跳楼者的尸体,只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地面渐渐蔓延开的血色。   “太宰他……跳楼了?”   我脑子有点懵,仿佛有人扼住我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因为我刚刚跟他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家伙的心也太脆了吧,是玻璃做的还是纸糊的?   一时间我知道怎么形容我的心情。   最开始是生气,气得想要鞭尸,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紧接着就是难过和愧疚,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着,胸口沉重的几近窒息。   “哪有这样的啊?他怎么这么讨厌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夕阳的残红和血液的鲜红,烫得我眼底发疼。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直接跳楼算怎么回事?用生命给我赔罪?!”   我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退出,钻进一旁的花坛。   【宿主……想要救他?】   “想舒舒服服的死掉一了百了,怎么可能?”   我沉着脸,语气阴涔涔:“他不是想死吗?我就是不让他如愿以偿!死了我也要去地狱把他拉回来,以为一笔钱就能赎罪吗?想得美!”   我用枪指着自己的额头,打开保险栓。   “妈的太宰治,我看他不是没心,他压根就是缺心眼儿!!!”   手指即将勾下扳机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撞倒。   对方把我压在草坪上,掰着我的手腕,抢走了手|枪。   我翻过身仰躺在草木之间,看着面前那张脸,陡然睁大双眼。   “太……宰???!!!”   我以为跳了楼的太宰不但人好好的,还没收了我的枪。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我缺心眼儿。”   太宰的语气莫名带着点高兴。   我的表情一片空白,讷讷道:“跳楼的人……不是你??!”   太宰抬起头,朝被人群围住的跳楼现场瞥了一眼,露出洞悉一切的神情。   “猫如果知道自己快死了,一定会离家出走,不会给你留下看到尸体的机会。”   我:“……”   “不过就算是我跳楼,你也没必要用枪对着自己吧?”   太宰忽然想到什么,陡然睁大眼睛,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不可查的热度:“啊,难道你要跟我殉情?”   我推开太宰,从草地上坐起来。   “把枪还给我。”   “不还。”   太宰小孩子一样把枪藏在自己背后。   “送你了。”   我板着脸想要爬起来。   太宰顺手把枪揣进我的衣兜,又按住我肩膀不让我起来,语气很认真:   “因为担心你,下楼后我就一直远远地跟着你,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跳楼。不过刚刚我都看到了——”   他的脸微微凑近,粲然一笑:   “呐呐~无瓜酱为什么想要‘自杀’呢?”   我伸手推开他:“我做什么跟你无关。”   太宰冷不防来一句:“跟无瓜酱的异能有关,是吗?”   我的动作一顿,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草坪。   “无瓜酱之前对织田作说过,自己是能够改变悲剧的仙女。让我推测一下,无瓜酱想要救我,就得回到过去阻止我跳楼,但是异能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起效,我推测的对不起?”   他笑了笑,轻声细语道:“真是个浪漫的异能呢。”   我的目光渐渐冷下去。   “现在,我知道了你最重要的秘密。”   太宰坐在草地上,眼尾微弯:“无瓜酱已经不信任我了吧?枪已经还给你了,无论你是想回到那个雨夜,改变过去不再救我,让我死在那天,还是现在就用那把枪杀了我,我都不会反抗的。”   他目光柔软地看着我,张开双臂。   “拜托了,让我从这场美梦中醒来吧。”   “呵。”我勾起唇角笑出声,注视着太宰,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如你所愿。”   我重新掏出枪,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噗叽!”   太宰被喷了一脸酱油。   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残留的几分凄楚还定格在脸上,配上黑乎乎的酱油,看上去傻兮兮的。   我意兴阑珊地把玩具枪扔到他身上,默不作声地站起身,离开了花坛。   没过多久,太宰就啪嗒啪嗒地追过来,脚步很轻快,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玩具枪。   他头发上还夹着一片草叶,没皮没脸地缠上来,语气像撒娇一样:“我错了,对不起。”   “我之前说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冷淡地说道,扭过头不想看到他。   “那个时候我没办法拒绝森先生,我有想过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我死了,你就不会暴露身份。”   太宰停顿片刻,垂下眼:“我是真的不想活了,那句‘别救我了’也是真心话,但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过。”   “由果,那个时候你在哭啊。”   他伸出手放在我的脸颊上,动作很温柔的摩挲着,试图跨越时光,抹去当年那个小姑娘脸上的泪痕。   “看到你哭泣,我还哪敢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时间了,明天料理森渣渣   ——感谢在2020-03-16 21:30:52~2020-03-17 21:0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寒山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茉莉和阳光 20瓶;陌式感伤、星星燎原 10瓶;终古 5瓶;初升的太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老子要炸港口Mafi   我沉默良久, 深吸一口气,唇角牵开一抹灿烂微笑:“太宰。”   “嗯?”   “咬紧牙关。”   太宰眨了眨眼:“???”   “吃我一记人间失头!!!”   我一个上勾拳把太宰打飞出去。   太宰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最后撞到一棵歪脖子树, 树上的乌鸦被惊飞,盘旋几圈后, 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拉了一泼鸟屎。   “看在你把积蓄都赔给我, 以及你曾为我和森鸥外做交易的份上,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慢慢走到太宰面前, 弯腰扯住他的后衣领, 拖到路边的不可回收垃圾桶, 把他塞了进去。   “关于我的异能,其他人知道也无所谓,解决办法有很多, 最多不过费点功夫掉几根头发。”   “但是太宰治你记着,只要我的异能是从你这里泄露出去的,我就会回到现在的时间点。到那个时候, 你收获的就不是一脸酱油,而是一颗真正的子弹, 这句话我说到做到。”   我说这些话时, 语气很平静。   “从此以后,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太宰安静乖巧地蜷缩在垃圾桶里,期间一直没有打断我。   他垂着脑袋,只能看到柔软的黑色头发蔫哒哒地贴在耳侧。   我扔下垃圾桶盖子, 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   回到家后,我连灯都懒得开, 就把自己摔进了大床。   不知道谁在给我打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听着就让人心烦意乱。   半晌,我摸索着拿起手机,闭着眼睛滑下接听。   “喂……”   “玛蒂达。”电话对面是中原中也的声音,听着好似有些紧张:“你今天怎么了?”   我抿了抿唇,若无其事道:“没事,就是有点累。找我有什么事吗?”   “首领给我们放了明天的假。”   那边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你……想不想出去玩?”   我听到自己用那种堪称执拗的语气,不答反问道:   “中也先生,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和森首领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我在很认真地提问,但对方以为我在开玩笑,扑哧一声笑了。   “听你的语气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世界难题。你和森首领不是都会游泳吗?应该都不需要我救吧。”   我无力地勾了勾唇角,手背搭在额头上,话音微弱:“如果我和首领都不会游泳呢?”   “那我教你游泳,我们一起救首领?”   我忽然就笑了出来,心底却泛起一种冰冷的疼,清晰刺骨。   “中也先生,其实我并不需要你救,但是以后,我是说以后,如果有其他人问你同样的话,你记着,哪怕是骗她开心,也要毫不犹豫地说‘救你’。”   对面沉默片刻,语气中有一丝疑惑:“玛蒂达,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们明天去游乐园好不好呀?”   我微微闭上眼睛,睫毛颤得厉害,嗓音微微发哑:   “小的时候特别想去一次游乐园,但是家里的大人不带我去;长大后我自己去了几次,可能因为过了年纪,总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期盼:“不知道和中也先生一起去的话,会不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好,就去游乐园。”对方一口答应下来:“你不是想骑我的机车吗?我明早开机车去接你。”   我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平淡地说:“中也先生,能再说一次那句话吗?”   “哪句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的那句。”   我轻咳两声,学着他恶狠狠的语气:“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高穗由果和玛蒂达,两次与中原中也初相遇,他都说了这句话。   现在想想,也算是一语成谶吧。   “为什么要说这个啊?”   中原中也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说了。   “不行,软趴趴的没有力度。”   我提高声音,语气故作不满道:“中也先生,你晚上没吃饭吗?还是肾虚了?”   “哈啊?你在说什么鬼话?!”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吼道:“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我再次笑了。   “中也先生,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场‘天光乍破,暮雪白头’的美梦。   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撩你了。   挂断电话后,我关机卸卡,把电话卡扔进垃圾桶。   我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不小心踢到行李箱,最上面那盒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掉到了地板上。   看着那盒饼干良久,最后我弯腰把它捡起来,慢慢拆开包装自己吃掉了。   “这个真的挺好吃的。”我叹了口气,难过地说:“虽然好吃,却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中原中也首先是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然后才是我的中也先生。   我只要十分,他如果能给我八分或者九分,那我就一分都不要了。   原因很简单。   我不想再被别人放在天平上衡量价值,不想再被他人做选择。   “不行,我还是好酸啊,酸的就像吃了一整箱柠檬!”   我觉得只有自己酸实在太亏,必须得让森鸥外尝尝这箱柠檬有多酸,于是就用新手机卡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师父,我想炸了港口Mafia。”   师父沉默好半天,应该是被我震惊了,最后有些无奈道:“注意安全。”   给师父通完电话,我又给与谢野医生打过去。   “怎么,来跟我约上解剖台的时间?”   “医生,我要炸了那个秃头森老贼。”   与谢野医生也是半天没说话,最后放声笑起来。   “很有胆子嘛你这家伙!我喜欢哈哈哈——”   得到亲友们的支持,我斗志昂扬地出了门。   经过楼下邻居家时,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自从我跳海诈死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唉,可怜的酒厂。   我追踪着手机屏幕里一个红色小点,在夜色中穿行,越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走到贫民街,掀开下水井盖。   横滨的地下通道错综复杂,等我找到某个独立实验室时,突然听到“嘭”地一声响,有黑烟从门缝中冒出来。   “咳咳咳咳!!!”   身穿破破烂烂白大褂,带着护目镜的科学怪人“嘎吱”一声推开门,从滚滚黑烟中爬出来。   我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梶井基次郎先生,别来无恙啊。”   ·   “啥?你要柠檬形状的炸|弹???”   梶井基次郎一脸懵逼:“等等,我能理解你说的‘可以通过安检’、‘即使搜出来也不会被察觉’这两个条件,但是为什么是柠檬?为什么不是苹果橘子香蕉大鸭梨?”   我面无表情道:“我就喜欢恰柠檬,不行吗?”   梶井基次郎目光游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实验室得翻新,我还看好几件新设备……”   我直接给他转了一笔钱:“今晚能做出来吗?”   看到账户里多出的那串数字,梶井基次郎眼睛放光:“可以可以,绝对可以!”   梶井基次郎不愧是炸|弹专家,第二天一早,我捧着一大箱子改良后的“柠檬”离开了他的实验室。   不过我觉得这人有点魔怔,可能是因为我让他做的炸|弹让他产生了什么新灵感,他在小黑板上算来算去,算到最后竟然觉得柠檬才是炸|弹最完美的形状。   我:“???”   我看着箱子里的“柠檬”,没看出哪里完美,只觉得酸。   我在港口Mafia两个最大的武器库安置了定时炸|弹,又偷偷摸摸跑到港口Mafia附近那条街道。   等中原中也骑着机车离开港口Mafia总部,我黑了大楼里的摄像头,带着一箱子“柠檬”大摇大摆地进入大门。   在每层楼的角落扔了几颗“柠檬”后,我踏上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玛蒂达大人。”   首领办公室的守卫朝我行了一礼,看向我的箱子:“里面是什么?”   我捡出一颗做了标记的真柠檬塞给他:“朋友送来的家乡特产,尝尝,特别酸。”   守卫没等尝就露出酸倒牙的神情。   “不了不了,最近牙齿敏感,吃不了太酸的东西。”   他用仪器扫了一下我全身,没有发现违禁物品,就让我进去了。   看到我时森鸥外还有些惊讶:“玛蒂达君?你没有和中也君去约会吗?”   “马上就去,中也先生在等我呢。”   我把装着“柠檬”的箱子放在首领桌子上,“朋友送的特产,太多了我吃不了,放久了又不新鲜,就先给您送过来了。”   森鸥外露出那种不出预料的微笑:“玛蒂达君想好要留在港口Mafia了?”   我想,森鸥外应该觉得我会为了中原中也妥协,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我是能为了太宰不惜自爆身份的人。   可惜,我现在是钮钴禄由果。   “您猜?”   没等他回答,我就问道:“对了,昨天送您的生发水您用了吗?”   森首领笑容僵了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玛蒂达君,我真的很秃吗?”   我使劲点点头,一脸真诚道:“真的,不骗您,爱丽丝酱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讨厌您的。”   “唔,那你说我去植发怎么样?”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您只要多爆肝,头发就一定会长出来的。”   “……玛蒂达君,你可以出去了。”   “别啊首领,我还有很多生发小技巧呢!”   今天也是被首领赶出办公室的一天。   不过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离开办公室前又回头看向森鸥外。   “首领,那个柠檬真的很酸的,您务必要尝一尝。”   我踏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在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轰!!!”   地面微微颤动,巨大的气浪冲破了办公室法式大门,门口守卫被气浪吹飞,砸到对面的墙上。   【叮咚~劈叉指数+9999】   “这劈叉指数赶不上之前条野给的多。”   我“啧”了一声,迅速离开秃头首领的办公室,从衣兜里掏出“柠檬”,一边走一边往外丢。   整座大楼响起急促的警报声,最先堵到我的人是芥川。   我以为这孩子是来讨伐叛徒的,没想到第一句问我的竟然是“太宰先生在哪里?”   “太宰啊……”我双手插在衣兜里,漫不经心道:“被我杀了。”   一句话效果拔群,芥川的罗生门直接炸了。   “只有在下才能杀了他,只有在下!!!”   他毫无章法地冲过来,几秒钟后,再次被自己割碎的墙壁和天花板掩埋。   “之前都吃过类似的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叹。   第二个堵住我的人是小银。   她眼中似有泪光:“玛蒂达大人,为什么?”   我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咳,大人嘛,总有各种不得已——”   小银举起手打断我的话:“我明白,我都明白,您是为了和太宰先生私奔吧?”   闻言,我差点跳起来。   “等等,我才不是——”   “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很高兴,磕了这么久的CP终于发糖了。”   小姑娘握拳,信誓旦旦道:“您放心,小银会永远支持您的,请您勇敢地去追求爱情吧!”   我:“???”   这孩子怎么回事?   还不等我把她倒拎起来控控脑子里的水,她就干脆利落地往地下一躺。   “卧槽你这是干嘛?碰瓷吗?!”   小银扭过头朝我眨了眨眼睛,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我:“……”   很好,平时没有白疼这个孩子。   “小银,我离开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哥哥能力强,就是脑子不会转弯,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小银抽了一下鼻子,微弱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游击队有些人瞧不起你,以后你自己打拼,难免会受些闲气,就记住一句话好了——努力提升自己,将来有一天揍死他们!”   “啊还有,我在寝室里留了枚U盘,本来就是想给你的,里面有我总结的刺杀技巧。你敏捷高,身体灵活,挺适合走这个路线的。”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第三个堵我的人是尾崎红叶。   她的神情复杂难辨,口吻中带着一丝惋惜:“玛蒂达,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我一脸懵逼,就是不值得我才要炸港口Mafia啊,不然我早妥协了。   “太宰那家伙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放弃工作、财富和地位?就因为他给你转了点破钱,你就感动到跟他私奔?”   “呃,我不是因为太宰——”   卧槽太宰你还是不是故意的,转钱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这些了!   尾崎红叶却压根不听我解释,她恨恨地说:“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话音未落,巨大的金色夜叉拔地而起,执刀矗立在我面前。   “等等,虽然我赞同那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我真不是为了——”   尾崎红叶像是深有体会地说道:“玛蒂达,光明的确值得向往,但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暴露于光之下,是会被灼伤的。”   我灵巧地躲过金色夜叉的攻击,助跑几步踩上墙面,在空中利落地翻了个身,脚尖踩在金色夜叉的刀刃上。   再次于刀刃上跃起,我扑到尾崎红叶头顶,顺手一捞,抽出她的发簪。   这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尾崎红叶瞳孔骤然一缩,长发瞬间滑落,而我已经落在尾崎红叶身后,发簪尖端对准了她的脖颈。   “姐姐,您的头发真好,又厚又顺滑。”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不像我,渐渐都要掉光了。”   尾崎红叶很快恢复了冷静。   “以后我们一起喝下午茶,讨论护发美容,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请姐姐喝奶茶吧。”   我笑了笑,动作温柔地把发簪插在尾崎红叶的发间。   “我不会被灼伤的,五彩斑斓的黑也好,流光溢彩的白也罢,它们都是我本身的颜色。”   “我拦不住你。”   尾崎红叶转过身,看着有些悲伤,“可我不愿意看到你重蹈我的覆辙。”   我:“???”   这位姐姐,你到底脑补到了什么?   “总之,辣鸡老板不干人事,老子要辞职,顺便帮我转告森鸥外,如果他没死的话——”   我冷冷开口,不紧不慢道:   “我不会告诉中原中也我辞职的真正原因,也不会把手中握有的港口Mafia罪证交给政府,所以也请森首领闭上嘴,继续保守他该保守的秘密。”   “既然身为组织的奴隶,就默默咽下这次哑巴亏,为自己能干的属下和组织妥协。”   计算着时间,武器库那边应该也被炸飞了。我来到一楼,刚好遇到匆忙返回的中原中也。   看到我时,他大海般的明眸压抑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玛蒂达!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的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勉强算是有的微笑。   “中也先生,顶层还有一批我布置的炸|弹没有起爆,是足够将整个港口Mafia炸上天的新型炸|弹。”   我竖起手指:“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来抓我这个叛徒;二、去救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的首领。”   “选吧,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为什么?”他神情酝酿着几分薄怒:“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没有解释,只是注视着他,声音轻的就像柳絮:“中也先生,只要你选择上楼,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这辈子将永远见不到玛蒂达。”   中原中也面露几分不解和挣扎,而楼上轰然一声巨响,就像在催促他立刻做出选择。   我布置的最后一颗炸|弹爆炸了。   其实压根就没有能把港口Mafia炸上天的炸|弹,我在说谎。   可面前这个人,大抵分不出我何时在说谎,何时在逞强。   雪白的墙灰落在中原中也黑色大衣上,就像北海道那场天地逆转的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肩头。   我忽然就笑了,最后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被泪光模糊了的视线中,我看到中原中也微微阖眼,咬了咬牙,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过身。   看,我就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又何必再问他这种问题自取其辱呢。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果断地与他背道而驰。离开港口Mafia大楼后,我避开路上的监控跑到最近的巷子里,撕下脸上的伪装,用打火机一把火烧了。   看着“玛蒂达”在跳动的火焰中化为灰烬,我把手揣进衣兜,指尖忽然颤抖了一下。   熟悉的纹路和触感,是中原中也送我的钱包。   我把钱包拿出来,看也没看,直接扔进路边垃圾桶里。   “中也先生,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   “对不起,永别了。”   一周后。   我趴在侦探社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师姐这样好几天了,没有问题吗?”   国木田独步在一旁悄悄问与谢野医生。   与谢野医生瞥了我一眼,“嘁”了一声:“看她这个死样子就闹心,解剖起来也没有快感。”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   像是想起什么,他忽然露出些微惊恐的表情:“师姐毕竟都六十多了,不会就这样在沙发上寿终正寝吧!”   他磨磨蹭蹭挪到我面前,用颤巍巍的手指试了一下我的呼吸。   “特步啊,我还没死呢。”   我阴恻恻地开口,扔下一句话后又开始自闭。   没一会儿,江户川乱步也蹭了过来,他蹲在沙发前,戳了戳我的脸。   “别戳了,我只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我没精打采地回他。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睛想了想,从零食袋子里摸出根薯条试图投喂我。   我刚张开嘴,他反手把薯条塞进自己嘴里。   我:“……”   我就知道!   乱步凑到我耳边,小声对我说:“我在论坛上吃了个跟港口Mafia有关的瓜。”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脸冷漠道:“我连他们的楼都炸了,还在意他们有没有瓜?”   乱步露出神秘的笑容,给我发了个链接。   “我建议你去看看,不看就晚了。”   我翻过身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乱步发来的链接。   【题目:震惊!某男追求女神不成竟勾引情敌,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1L(楼主):   首先声明,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我就任横滨某大型港口运输公司,我的上司是一位勤恳工作的老好人,现在我要讲的就是我上司的经历。   2L:   有瓜!搬小板凳坐好。   3L(楼主):   一开始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位高层,下面将这位高层简称为“M”。   这位M能力优秀,器大活好,经过厕所比大小、双枪激战以及骑对方的小老婆后,使得两位干部都对他念念不忘(关于比大小、双枪激战和骑小老婆,请各位移步我上一个帖子)。   总之,我的上司C就是干部之一,他和另外一位干部D开始对M展开追求。   4L:   emmm我总觉得……我和楼主应该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5L:   楼上亲友出现。   6L:   哇哦,这都能认亲,看来这位M高层在你们公司很出名啊。   7L:   厕所比大小?双枪激战?骑对方的小老婆?   等等楼主,你们公司贵圈很乱啊!   8L(楼主):   刚刚去处理了一点工作上的事,现在回来继续说。   我的上司C那个人吧,是个正直老实人,D和我上司正好相反,是个很会耍手段的腹黑怪,所以我一直暗地里觉得,在追求M这件事上,我的上司会输给D。   但是根据我的观察,我发现M心仪的其实是C!   9L(楼主):   有一次我不小心偷偷看到M发给C的信息。啧啧,这位绝对是个套路王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M喜欢的是C,可是我上司这个人不太开窍,这么明显的撩都看不出来。   不过M毫不气馁,直接主动对C表白了。   10L:   楼主去死!!!M和D才是一对!   我还给他们取了cp名,MDZZ。   11L:   这怎么还冒出来个CP党?而且这个cp名不太对吧,哪有人给自己萌的cp取名叫“妈的智障”啊!   12L:   我也是这个公司的,我只能说……唉,一言难尽。   13L(楼主):   总之经历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后,D从公司辞职了,我以为竞争者跑了,我上司稳赢了,结果莫名其妙M也跟着辞职了。   14L:   难道D才是M的真爱?   15L:   难道M脚踩两条船?   16L(楼主):   我一开始也以为D才是M的真爱,D甚至把自己全部积蓄都给了M,但是没想到真相很快就出来了。   M辞职后,C很难过,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去港口Mafia外面的巷子吹风抽烟的时候,在垃圾桶里捡到了自己曾经送给M的钱包。   这下子他直接怒气爆棚,开着机车速度调最大档,直奔M家而去,结果人没有找到,却遇到了M家楼下的邻居。   17L:   邻居?楼下老王?   18L(楼主):   倒不是老王,只是这个邻居脸不但黑,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C从邻居口中得知,M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一个跟我们公司八竿子打不到的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据说是个超级漂亮的女神,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的那种,而女神暗恋的人就是我的上司C,M气不过,才去追求了C。   19L:   卧槽!   20L:   卧槽!   21L:   卧槽!   22L:   总结一下——   M爱女神,女神爱C,于是爱而不得的M勾引C,全都是为了报复女神?   23L:   那么问题来了,M到底有没有报复成功?   24L:   呼叫楼主,C到底有没有爱上M?   25L(楼主):   楼主来啦,刚刚在食堂吃饭。   我觉得应该是成功的,因为C在垃圾桶里捡到那个钱包的时候,表情看上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狼狈的眼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压在他身上,很沉很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或许从前没有意识,直到M离开,他才觉察到自己喜欢M吧。   26L:   唉,可怜。   27L:   才不是这样!M人很好,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28L:   我也是这家公司的,讲真M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上司,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隐情。   29L:   我在现场,让我来说一下!   其实M临走前让C做了一个选择,大概意思是:你到底要工作还是要我?   C选择了工作,所以M才走的,走前还撂下狠话:你永远也不会见到我了。   30L:   这……莫名像夫妻吵架的既视感呢?   31L:   我也觉得,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这不是每个已婚男人都会遇到的致命题吗?   32L:   楼里别搞性别对立,我是女的,我老公也总问我这种问题。   33L:   我也是这家公司的,而且我在董事长办公室工作,吃到的瓜比较多,所以我必须得说一句公道话,M走的没有错。   M不但需要面对一个总是不回家的妈宝男,上面还有一个奴役他的恶婆婆,如果是我,我也会受不了的,毕竟M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洒脱很自由的人,不会为了谁委屈自己困在牢笼。   34L:   你们公司刷论坛的闲人怎么这么多?   35L:   所以真相是,M原本爱女神,爱而不得后勾引了情敌,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情敌,只是迫于现实的种种无奈,两人只能掰了?   36L:   有一说一,我不想知道M到底爱谁,我只想知道,C意识到自己是工具人后,有什么反应。   37L(楼主):   当然是炸了啊。   C现在到处都找不到M,于是只能找传说中M喜欢的女神。   现在他正在满横滨找人呢,还说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38L:   我怎么琢磨着,这像另外一场爱情的开始呢?   ——————————————————   我:“???”   看到楼主最后回的那句话,猛地咸鱼打挺坐起身。   草,我要暂时离开横滨避避风头!   刚收拾好包,拎起登徒子的笼子,我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我现在用的号码是失联前的号码,叛离港口Mafia后重新补办的。   我没空看号码,直接滑下接听。   “高穗。”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我回想了半天,哦,猎犬的条野采菊。   他看似和善、实则阴沉的声音传进我耳中:“玩够了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归队?”   我不耐烦地把登徒子的鸟食塞进背包:“先别跟我说话,我正忙着呢。”   “忙什么?”   我随口回道:“忙着坐月子。”   【叮咚~劈叉指数+500】   条野采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八千字……   我现在一滴也没有了_(:з)∠)_   ————   以及,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出国前定不下来就是定不下来,说让双黑股手拉手上天台,就一定会让双黑股手拉手上天台(不是   总之,确实是重回到一个起跑线上了,经历两次失败的恋爱,由果真的很难再动心了。   而且太宰没想到的是,起跑线上人超级多的!   ————   感谢在2020-03-17 21:02:41~2020-03-18 19:0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巡游星河 63瓶;淡定不能 42瓶;凛凛凛 39瓶;手机是我真爱 29瓶;落目 12瓶;星星燎原 10瓶;露露露露 5瓶;颜千残 3瓶;已霜、安若、张白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我参加自己的追悼会   条野采菊给我打的这通电话, 忽然让我想起他那从无到有、雪里透红的秀发。   军警的异能技师能生发。   军警的总部在东京。   好的,让我秃头的横滨再见了,我要回东京!   不过回归猎犬之前, 我得先去把头发染回银白色,再去异能特务科报个到。   我把染回来刚过肩的半长发扎成两条小辫, 对着理发店的镜子打量自己, 感觉看着年纪更小了。   我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织田作。   【幼儿园大班由果果:是不是更像女鹅了?】   没一会儿, 就收到了的回复:   【织田作:很好看。】   【幼儿园大班由果果:最近忙不忙?】   之前听织田作说, 安吾先生通过自己的人脉, 帮织田作和太宰洗白了身份,但是完全洗白的话,两人还要帮政府做一段时间的地下工作。   至于太宰何去何从, 我是完全不关心的,只不过织田作在说自己的时候顺便带了几句太宰。   和织田作聊了几句后,我就到了异能特务科藏在山间图书馆的据点。   “安吾先生, 您最可爱的特务科活人和死鬼回来啦~”   我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里面简直忙成了接生现场, 机器嗡鸣伴随着键盘敲击, 还有身旁偶然经过的同事匆匆忙忙的步伐,差点让我以为新的战争即将打响。   登徒子在我头顶扑腾着翅膀, 精准飞落到安吾先生头顶。   “秃头,哭一个~”   我:“……”   这蠢啾不是只会说“美人笑一个”吗?这句话到底是谁教的啊!   我知道了,准是与谢野医生!这个“秃头”估摸说的是森鸥外。   我动作迅速地伸手在安吾先生头顶一捞,抓住登徒子的两只脚, 把它倒拎着塞回笼子。   “那个……安吾先生,这句话不是我教它的。”我讪讪地笑道。   我以为安吾先生会训斥我, 比如不许带宠物来特务科之类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我仔细一看,才知道为什么。   他竟然睁着眼睛睡着了!   而且一边发出轻微的鼾声,一边用手机回着工作邮件。   这是多么令人心酸又敬佩的社畜精神啊!   我看了一眼安吾先生越来越高的发际线,摇头叹息一声,随后把我带来的零食全部分发出去。   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大家看上去这么忙?”   同事鹤田小姐顶着一周没洗的油头,抬起那张黑眼圈快耷拉到下巴上的脸,语气幽幽地说:   “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港口Mafia炸了,那个老白脸首领据说差点挂了,就因为这破事我们都加班一周了,现在让我知道谁炸的港口Mafia我一定要把那人杀了!”   我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给鹤田小姐泡了一杯菊花茶。   “来,清清火,消消气。”   鹤田小姐一口干掉了菊花茶,脸色看上去终于好了一点。   “虽然港口Mafia拿到了异能许可证,但到底还是黑帮组织,政府不可能因为一个破证就对他们放任不管。现在港口Mafia被炸首领受伤,正是式微的时候,那个‘三权分立’的计划可以提前实施了。”   这个计划我知道一些,据说是一位强大神秘的异能者为了平衡横滨混乱的势力想出来的主意。   顺便一说,那个异能者是我师父的师父。   横滨的三权,分别指的是掌管白天的政府、掌管夜晚的港口Mafia,以及处于灰色地带的武装侦探社,不过此前武装侦探社还达不到能和前两者并立的程度。   所以借着这次港口Mafia遭遇重创,武侦要崛起了!   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蹭地站起身。   鹤田小姐被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跑到坂口安吾身边,摇晃着他,语气激动:“安吾先生别睡了,炸港口Mafia的那个人是我的爱慕者,我要求加工资!”   最后安吾先生被我吵醒,还一脸茫然地问我,工作邮件是不是我帮他回的。   我目露怜悯地对他说:“算了您还是睡吧,工资的事以后再说。”   安吾先生阖上眼,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工资?啊……你说加工资的事……等等!”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三个月你跑哪去了?!”   我把之前对苏格兰的说辞又拿出来,顺便添上了军警的存在:   “我去执行军警的任务,途中被人敲闷棍失忆了,失忆期间差点和捡到我的外裔帅哥私定终身。”   “……”安吾先生的表情相当复杂,他推了推眼镜,试探地问我:“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呢?”   “没啊,恢复记忆后我就把他甩了。”   安吾先生沉默好半天,最后捂着脸长叹一声,欲言又止道:“高穗,你好渣啊。”   我趴在桌子上,笑嘻嘻道:“我不是渣,我的心只是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你说出了超级人渣的发言啊!”   安吾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话说那个玛蒂达,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沉默片刻,悠长地叹了口气,苦大仇深道:“我对不起他。”   “等、等等?!”安吾先生的嗓音陡然变尖:“你真的欺骗过他的感情?”   我的语气有些飘忽:“安吾先生,我是一名专业的情报员,我的身体和情感都是属于这个国家的,为了擭取情报,欺骗感情算什么?”   坂口安吾沉默了。   良久,他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搓了搓手心,兴奋地说道:“我刚刚听鹤田小姐说,玛蒂达把港口Mafia炸了?”   “啊,是……”   “他是我的爱慕者,那他炸了港口Mafia的功劳应该算在我头上吧?我要求加工资!”   “求求你了高穗,快停止你的人渣发言吧!”   关于加工资这件事,安吾先生说什么都不松口,我只好遗憾的放弃。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对于我炸了港口Mafia这件事,特务科是怎么定位的。   “目前尚未确定原因,不过港口Mafia内部有种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感情纠葛。”   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吾先生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神情:“据说,你那个爱慕者为了报复你,勾引了你的情敌,最后爱上了情敌,又因为情敌无法平衡家庭、工作以及婆媳关系,他选择炸了婆家。”   我:“……”   这个总结虽然没毛病,但是听着就像一出好几十集的大型家庭伦理剧。   起个剧名的话……《危险的丈夫》?还是《回家的诱惑》?   我有心想问问,为什么中原中也对港口Mafia那么死心塌地。   虽然因为性格和三观的巨大差异,我和他应该是没有可能了,但我还是想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我是没有森鸥外长得高,但是我比他好看啊,我身材还比他好,我性格比他有趣,我的生活习惯也很健康,我头发比他多……啊,这个未来不一定,但是我不控幼女……   呸,我为什么要和森渣渣比!   坂口安吾回忆了一下,感慨道:“中原中也不是人。”   “呃,九天仙子下凡尘?”   我顺口接道,本以为安吾先生会吐槽我,但是并没有。   他竟然赞同了!   “某种方面来讲,确实是神仙,荒神听说过吗?”   坂口安吾把中原中也的来历以及成长经历全都告诉了我。   听完安吾先生的解说后,我一脸复杂道:“所以,中原中也的真实年龄是……十岁??!!”   安吾先生扶了扶眼镜:“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听着也太奇怪了吧!”   我整个人都恍惚了。   刚刚还说不跟森鸥外那个幼女控比,没想到我比他更过分。   人家的标准起码是12岁以下,我直接就找到了这个刚满10岁的……   “行吧,就算中原中也ntr了我,我也决定原谅他了。”我苦大仇深道:“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   十岁孩子,懂什么爱情啊。   “孩子个鬼啊!为什么你和织田作……”   提起织田作,安吾先生卡了一下壳,表情忽然有几分伤感。   我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安吾先生,我先回军警继续待命了啊。”   安吾先生神情微微缓和下来,也跟着我转移了话题:   “虽然特务科和军警都是政府组织,但各个组织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尤其在对于国内黑色势力的处理上,军警方面的作风一如既往的强硬。”   他按着太阳穴,看上去有些头痛的样子:   “港口Mafia经历了干部和高层接连出走、首领受伤、两大武器库和总部被炸,而白方又围绕着‘三权分立’的提案不知道吵过多少回。本来高穗你得到「猎犬」的内部人员情报后就可以撤离,但是为了防止军警方面搞小动作,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了,高穗。”   我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啊,我很辛苦的,所以工资方面您看着办?”   “……给你加在年终奖里。”   坂口安吾板着脸说道。   目的达成,我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对了,下回不要再带宠物进来,还有那个什么螺蛳粉,不许在办公室里吃这种东西,谁再吃就免职!”   “知道啦知道啦。”我拖着长声嘟囔道:“安吾先生你越来越啰嗦了。”   “我到底是因为谁才啰嗦的啊!”   安吾先生怒吼了一声。   其实对于回归军警,我有个务必要解决的问题——当初派我卧底军警的组织,除了异能特务科之外,还有酒厂。   虽然我在酒厂那边算是死人了,但是万一某瓶真酒偶然看到了活着的我,回头报告给酒厂boss,他们再给我使绊子呢。   我是不怕被酒厂和猎犬联合追杀啦,但麻烦能少则少。   于是我决定脱一层马甲,毕竟酒厂那边我不会再回去,脱了也无妨。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恋爱真是太耽误事了。   如果不是喜欢上某个人,现在也不会面临这些令人头秃的问题,但是……对于“喜欢”这件事,哪怕最后收场惨淡,我也从未觉得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和黄濑凉太的无疾而终也好,和中原中也的反目成仇也好,我都不后悔,再难过也不后悔。   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   虽然不后悔,但“恋爱”这个命题我以后应该不会轻易触碰了,还是没心没肺地活着比较快乐。   “以上,就是我这两个月的去向,报告完毕。”   我身着猎犬的军装,背着手,站在队长福地樱痴的办公桌面前。   “嗯,你说你失忆之后意外得知自己亲生父亲的线索,于是进入某个犯罪组织做卧底,调查父亲的死因?”   福地樱痴翻着我整理的酒厂情报,“那你调查出来了吗?”   “不但没有调查出来,还暴露了卧底身份,被他们下了内部的追杀令,最后跳海诈死才得以逃生。因为头撞到了礁石,反而恢复了记忆。”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所以先给您打个预防针,如果他们中有人知道我还活着,暗杀不成,很可能会伪造证据泼我脏水,从名誉上玷污我。”   为了防止恶人告状,我决定先发制人。   “嗯,知道了……”   福地樱痴一目十行扫着酒厂的情报书,若有所思道:“看这个犯罪涉及的领域,应该是归公安那边管,与处理异能犯罪的军警没什么关系。”   停顿片刻,他说:“如果你想继续调查你父亲的事,我可以帮你跟公安那边打声招呼。”   “这太麻烦您了吧?”   我客套了一句,迅速掏出生父的照片,双手呈上:“队长,拜托了。”   虽然我对生父的身份和过去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万一真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呢。   福地樱痴吹胡子瞪眼:“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我的照片。   “啊队长,您跟公安那边说的时候,能别提我的名字吗?”   我低下头,有些羞涩地说:“毕竟,潜入调查不成反被他们逼得跳了海,说出去太丢脸了。”   公安那边有熟人啊,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虽然一个是警察厅的公安,一个是警视厅的公安,但都隶属于公安系统,把我的名字报上去,这不是当场掉马嘛。   福地樱痴还以为我是小孩子不服输的心性,闻言哈哈笑起来,善解人意道:“行,不告诉他们。”   他指尖点了点照片:“我就说这人是以前做任务时有过接触的目标。”   我双手合十,满脸都是开心:“队长你真的超英俊!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大叔!”   咳,仅次于我师父。   “啊对了!”我敲了下手心,想起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队长,咱们的异能技师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最近觉得自己快秃了,想要生生发。”   福地樱痴愣了一下,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咱们的异能技师不能给人生发啊?”   我更加诧异了:“可是我记得条野采菊之前说过自己的头发就是异能技师帮忙恢复的!”   “他那是骗你的吧。”   一听我提到条野采菊,福地樱痴露出了然的神情:“他之前是秃了,现在头发还没有长到之前的长度,就戴了假发。”   我:“……”   我出离愤怒了,离开队长办公室后,在走廊上看到条野采菊的时候,没等他跟我打招呼,我直接扑了上去,用力揪着他的头发往下薅。   【叮咚~劈叉指数+500】   “高穗由果你这个疯子!快点松手!叫你松手啊听没听见!”   我死命揪住他的假发,他死命护着自己的假发不撒手,我们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厮打成一团,引来一群吃瓜群众围观。   “你个秃头骗子,还说异能技师给你恢复了!真恢复你倒是撒手啊!”   吃瓜群众:“哇哦,条野长官原来是秃头啊。”   “就算真的恢复了,这个手劲也是打算把我揪成秃子吧!你这个不好好在家坐月子的暴力狂!”   吃瓜群众:“哇哦,高穗长官刚生完孩子?”   我火冒三丈地吼道:“到底是因为谁我才回来上班的啊!要不是因为你一句话,我能现在就回来吗!”   要不是他说自己的头发是异能技师恢复的,我就先去浪一圈再回来了!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听这话的意思,孩子难道是……?”   条野的脸黑了,语气中透出嗜血的杀气:“你们围在这里,是想被我杀掉吗?”   吃瓜群众一哄而散。   我和条野采菊的战争,最终以我扯下他的假发而告终。   条野采菊捋着自己的短发茬,一脸阴沉地对我说:“高穗由果,一个月没见,你都坐上月子了?你当自己是金鱼,一个月就能产卵?”   我意兴阑珊地把揪下来的假发扔给条野采菊。   其实揪假发这种事吧,快乐只在假发被揪下来的一瞬间。   我木着脸棒读道:“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已经忘记之前说过什么了。”   条野采菊把假发戴好,又重新戴上军帽,听到我的话,露出了很想揍我的表情。   没等他动手,有个手捧一摞文件的少年从走廊另一头跑了过来。   橘红色的头发,小矮个,身穿猎犬的制式军服。   “条野长官,您说的那个文件我帮您找到了。”   我眨了眨眼睛,打量着少年:“来新人了吗?”   少年朝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长官,我是新来的立原道造。”   立原道造?这名字有点熟……等等,立原道造?!!   我再次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遍。   嗯,橘红色头发,小矮个……   好哇,原来是你小子!   要不是做了这小子的考官,我压根就不会回横滨。   要不是他鸽了我,我也不会认错中原中也。   要不是认错中原中也,我可能不会对他有那么高的初始好感度。   要不是回了横滨,我就不会跟踪费佳,不会主动失联,不会顶上玛蒂达的马甲,不会再入港口Mafia,不会……   立原道造,你就是万恶之源!   【叮咚~劈叉指数+300】   “哇啊长官别揪了!要秃了要秃了!我没做错什么吧?!”   “闭嘴,你就是做错了!”   我哽咽着吼道。   【叮咚~劈叉指数+800】   “行吧行吧,我做错了!您快松手啊,我真的要秃了!”   “闭嘴,秃道友不秃贫道!”   继在走廊和条野采菊打了一架后,我又和新人打了一架,还把人家鼻梁划破了。   当然,立原道造没敢还手,主要是被动挨打。   听说我刚回来就把新人揍了,为了团队和谐,为了改善我们的关系,福地樱痴特意创造机会让我和立原道造一起出去巡逻。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之前是我太激动了。”   基本上我凑过也就消气了,除非触及到我的底线,而且立原道造算是被我迁怒,也挺倒霉的。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给他买了一盒创可贴,让他贴鼻梁的伤口。   立原道造还挺大方的,他蹭了蹭鼻尖,豪爽地说:“没事,考核时我确实犯了致命的错误。”   之后他又偏头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道:“那次考核,长官经历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吗?”   不太好的事?   我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我垂下眼睛,有些消沉地说:“没什么,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立原道造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很有眼力的没有再问。   他转过头望向街边,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脚步一顿。   “长官,那个……您有没有跟您同名同姓的孪生姐妹?”   我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立原道造指着不远处的教堂。   “那个花圈上的照片,跟您一模一样。”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扭过头,看到摆在教堂门口的巨大花圈上,有我无比安详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方,一行墨迹殷然的六个大字——【追忆高穗由果】   花圈上两条绸带随风飘摇,那是一对挽联——   【音容宛在,此日漫挥天下泪;   风貌犹存,空余江海波自流】   我:“……???”   难道这世上真有跟我同姓同名的孪生姐妹?   为了看得更清楚点,我下意识走到教堂门前。   照片上的人真的跟我好像啊!   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就在我陷入迷惑,怀疑我亲妈当年生下两个孩子没告诉我时,身后忽然传来跑车的引擎声。   一辆白色马自达停在教堂门口,身穿黑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色菊花的金发黑皮帅哥打开了车门。   我听到引擎声的时候抬起头,刚好和推门而出的安室透对视上。   我:“……”   安室透:“??!”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万恶之源,其实是当初让立原道造鸽了由果的太宰。   太宰被动技能,给自己戴绿帽。   ————   顺便说个事。   我身为作者,一直都知道自己无法讨得所有读者欢心。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正因为大家有着不一样的思想,这个世界才会有趣。   所以,文下出现负分评也好,弃坑评也罢,我并不意外,因为这是所有作者都会经历的过程,只要不是嘴臭辱骂人身攻击,我就完全不会在意。   毕竟连钱都有人骂脏呢,不是吗?   所以喜欢这篇文的姐妹们也不用在意负分评或者弃坑评,大家愿意为我说话,我很感激,但是咱们看小说都是图个开心图个消遣,我写文的时候很快乐,也希望大家看的尽兴,别被其他的言论搞得心情不愉快。   如果觉得人家评论碍眼,就让评论默默地沉下去吧,如果觉得某条评论让你不开心,可以在评论区跟我撒个娇嘛,我不一定都回但是我每条都会看的。   不用吵架也不用争辩,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再怎样都留不住。   最后,谢谢你们的喜欢和曾经喜欢,么么哒~   ————感谢在2020-03-18 19:08:21~2020-03-19 19: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害人不浅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鸡四发子、阴间最黑的流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相与 35瓶;寄生地表的虫灬 20瓶;不会轻易喵带、黥焚 12瓶;抢救无效、晏琬、离诡 10瓶;chuya是人间珍宝 6瓶;大可爱、小花花、不二佳的咸鱼 5瓶;西里奇、繁繁烦烦、chuuya、南岸 2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琴酒秃了   和安室透足足对视了半分钟, 我们两人相顾无言,无语凝噎。   跑肯定是不能跑的,他都看到我了, 跑了显得我多心虚。   安室透呆愣在原地,从不敢置信, 到庆幸和愧疚, 再到微微带着愠怒,那张脸上一瞬间闪过无数情绪。   最后只化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直勾勾盯着我, 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高穗由果。”   “呃, 你认错人了。”   “高穗长官——”   我和立原道造同时开口,我猛地扭过头,对他发射出死亡视线。   “那个, 我去别的地方巡逻。”   立原道造干笑着,指了指旁边:“您先和朋友叙旧。”   说完不等我做出反应,他很有危机意识地一溜烟跑了。   “呦, 一身戎装,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安室透打量着我的军警制服, 目光落在我胸口的猎犬军徽上, 微微抬眉:“怎么回事,说吧?”   我清了清嗓子, 目光真诚地看着安室透,笑容可掬道:“我不叫高穗由果,我是高穗由果的孪生姐妹。”   安室透冷哼一声:“那你叫什么啊?”   我一本正经道:“高穗杨桃。”   安室透直接被我气笑了:“那你是不是还有姐妹叫高穗苹果、高穗葡萄、高穗香蕉、高穗大鸭梨?”   我摸了摸鼻子:“西瓜不能拥有姓名吗?”   “高穗由果。”安室透用那种“你继续编,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看着我:“你当我七八岁小孩呢, 这么容易被骗?”   “我真是她的孪生姐妹,你怎么就不信呢?”   “孪生姐妹个鬼!”安室透一巴掌敲在我后脑勺上:“我下车的时候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的眼珠子不也快瞪出来了。   我默默腹诽道。   “既然被你认出来, 我就不骗你了。”我抿了抿唇,一脸深沉道:“其实今天是我的头七……不对。”   我扒拉着手指数了半天,说:“今天是我的头十一,我知道这边有人给我办了葬礼,所以过来瞧瞧你,了却这个心愿后我就要走了。”   安室透冷着脸看我,不说话。   我敲了下手心,继续补充道:“啊对了,我去的是天堂,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真想念我的话,就在我的墓碑前多放点贡品。贡品不要瓜果点心,我比较喜欢钱,真钱,不是冥币,放在墓碑前就行。哪天如果你发现贡品不见了,不用意外,那是我的在天之灵把钱取走了。”   听着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安室透脸越来越黑,直接走到路边随便扯了个路人,指着我说:“请问你能看到她吗?”   身穿运动服,背着黑色|网球包的仁王雅治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拉住,愣了一下。   他看看我,又扭头看看安室透,目光从教堂门口的花圈上滑过,眼中露出一丝兴味的光芒。   “我什么也没看见,噗哩~”   安室透僵住了。   仁王君你也太棒了吧!   我压低嗓音,对安室透幽幽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看得见我的魂体,这就是缘分啊,波本,要不我也把你带走吧?”   安室透虽然僵了一瞬,但他并不好糊弄,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仁王雅治一眼,语气笃定:“你们两个认识吧?”   直接被揭穿,仁王雅治也不装了。   他手指尖绕着自己的小辫子,笑眯眯地对我说:“好久没见,你怎么跑到教堂门口说相声了?”   随即目光有些挑剔地落在安室透身上:“这是你找的相声搭档?感觉不怎么会捧哏。”   安室透:“……”   “哎呀,我一会儿还有比赛,搭档发信息催我了。”   仁王雅治放下手机,解释道:“立海大和冰帝的练习赛,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我还有点事。”我朝仁王雅治挥挥手:“比赛加油~”   仁王雅治离开后,安室透定定地注视了我几秒,忽然手指拨开自己的额发,仰头笑了起来。   这一笑,他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了。   笑过之后,安室透一个箭步跨过来,把我紧紧揽到他的怀里。   “喂,你在搞什么!”   就在我满脑子都是问号的时候,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谢谢,对不起,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喟叹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   讲真,我有点被他吓到。   安室透你怎么回事啊安室透?   这人以前不是一直看不惯我天降抢了他的青梅竹马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原来你是军警,是我误会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港黑的人。”   抱了我一下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开始扯我的披风,抬我的胳膊,捋我的刘海,一边动手动脚一边说:“头发怎么剪短了?当时看你受伤挺重的,现在好了没有?”   我一蹦三跳地退后,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你生病了吧?”   “你才有病呢!”   条件反射地反驳了一句,安室透又挂上和善的微笑,颇像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   “你怎么活下来的啊?黑麦威士忌走了以后我跳下海想捞你,可是不但没找到你,还差点被淹死。”   我:“……”   你当时也跳下去了?   真不愧是勇敢的警察叔叔。   看我露出一脸抗拒的表情,安室透朝周围看了一眼,推着我走到背阴的角落。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降谷零。我和苏格兰一样,都是公安。”   他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定很快就有合作的机会了。”   “哈、哈哈哈,很高兴认识你。”我干笑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你也是一瓶假酒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安室透为什么突然对我如此友善,但总之应该不是坏事?   同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以防后患,酒厂那边关于我的信息和资料,可以让安室透帮忙销毁一下。   这样酒厂就算以后去军警那边找我麻烦,问题也不大。   我掩唇轻咳两声,主动开口问道:“这个葬礼是怎么回事?”   “我跳下海后,虽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但其实我和景光……苏格兰都觉得你可能活不下来。”   安室透低头看着我,微微下垂的眼角看着无比温和:   “苏格兰说你没有家人,想要为你举办一个正经的葬礼,不过为叛徒举办葬礼太奇怪了,我们就以怀疑你有同党、想要钓出同党为由操办了这次葬礼。”   你们可真是鬼才,同党没钓出来,倒是钓到了正主。   安室透用下巴朝教堂点了点:“棺材里面躺着的尸体是别人的,脸用白布挡着。”   我若有所思道:“除了你和苏格兰,酒厂还有谁来参加我的葬礼了?”   “黑麦威士忌比我早来,不过他只来看了一眼就走了,其他人暂时不在国内。”   哦,黑麦也是瓶假酒,没事。   “具体情况我现在了解了,但是……”我挠了挠头发,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为什么要在教堂外面放花圈?还用上了挽联?这俩压根就不是一路的吧?”   “啊,这是因为我和苏格兰在葬礼的模式上产生了分歧。”   提起这个,安室透像是自知理亏,有些含糊道:“我说是你混血俄罗斯人,应该用东正教的葬仪;苏格兰说你从小到大长在日本,应该用传统的葬仪。我们谁都不能说服谁,就各退一步。选了全国最大的东正教堂,还找了最负盛名的寺庙师父为你超度。”   安室透用大拇指示意了一下教堂里面:“所以,一会儿除了主教大人读圣经,还有和尚敲钟。”   我这是还没死,我要是真死了,看到这场葬礼也得被气活。   “你们是怎么说服主教和法师同意这个荒唐的葬礼的?”   竟然没有被教堂的工作人员扔出去,也是挺厉害的。   “把你的情况跟人家好好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给的钱多,毕竟教堂和寺庙也是需要维护和修缮的。”   安室透说起钱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了:“反正这笔钱不用我们出,都是你在酒厂的工资。”   我:“……”   安室透果然还是那个气人的安室透。   “我现在打你算不算袭警?”   我十分认真地问他。   安室透捏着下巴考虑片刻,目光落在我的军装上:“袭警倒算不上,不过故意挑动两个政府部门的矛盾是会受到处分……啊!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揪头发!快松手!!”   【叮咚~劈叉指数+300】   一听到劈叉指数,我愣住了。   “小七,我不是叛离酒厂了吗?怎么还有劈叉指数?”   系统沉吟片刻,分析道:【因为您没有辞职。】   我:“???”   【对于酒厂来说,背叛即死,不存在辞不辞职的问题,但是您没死,又没有正式提出辞职,所以小七判定,宿主理论上还是属于酒厂的呦~】   我惊了,这是钻系统的空子吗?   也就是说,我还可以继续薅酒厂的羊毛了?   嗐,早知道可以薅羊毛,我就不在港黑说那句“老子要辞职”了,感觉至少损失了十个亿啊!   我松开安室透的头发,从衣兜里翻半天,最后翻出一个小瓶子,塞到安室透怀里。   小瓶子和我之前送给森鸥外的差不多,是我从军警的异能实验室里拿出来的。   安室透捋顺自己的头发,捏着小瓶凑到眼前:“这是什么?毒|药?你想给谁投毒?”   “不是毒|药,普通的生发精华而已,兑在洗发水里就能用。”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室透:“能让琴酒用一次吗?”   安室透沉默片刻,小声嘀咕了一句“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随后把瓶子塞进衣兜。   他二话不说就收下,让我更加疑惑了。   总觉得这次重逢之后,安室透对我有点小心翼翼?难道在这人面前死一次,威力这么大吗?   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线,我得寸进尺道:“我想看你光着上身跳草裙舞。”   “……”安室透表情一僵,随即笑容更加灿烂:“也行,我们现在就去区役所登记结婚,然后你把玛蒂达找回来,让他给我打一辈子工。”   我:“……”   “哎松手松手,你怎么又揪我头发!”   最后他为自己的失言道了歉,我才松开手。   “之前那次暗杀,你……算了。”   安室透摇了摇头:“那应该是你们军警的任务吧?我就不问了。对了,苏格兰在里面,我把他叫出来。”   他弯起眼尾,神色分外愉悦:“如果他见到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不用叫他出来,我进去吧。”   我掏出口罩墨镜,简单做了一下伪装。   其实我还真想看看主教与和尚同时超度是个什么场景。   毕竟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参加自己的葬礼,还是画风如此清奇的葬礼。   我给立原道造发了信息,让他自己先回去,之后跟着安室透进了教堂。   东正教堂和天主教堂不太一样,圣堂内是没有椅子的。   此时圣堂内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估摸特意清过场。   这是被安室透和苏格兰包场了吧,得花多少钱啊!这都是我的钱啊,你们两个败家子!   我忿忿不平地找个地方蹲下,安室透穿过圣堂,步入一扇大门。   等待期间,有个人双手插兜,步伐悠然地混进教堂,与我隔着一段距离。   沙色风衣,绷带绕颈,黑发蓬乱。   我眯了眯眼睛,那人若有所感的回头,还眨巴眨巴眼睛。   我站起身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抱臂,居高临下道:“我上次说什么来着?”   黑发青年像罚站一样靠着墙,目光闪烁,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见我一次揍我一次?”   “记性不错,给你三个数的时间逃跑。”我活动了一下脖子,掰了掰手指:“一!”   话音刚落,我果断出拳。   “啊嗷~~~~~”   太宰发出夸张的惨叫,捂着腹部颤巍巍地倒在地上,眼睛里冒出生理性泪花。   “无瓜酱,不是说三个数吗?二和三呢?”他委屈巴巴道。   “鬼才认识那种数字,男人只要记住一就能活下去。”   我冷笑道,扯着太宰的后衣领往教堂外面走。   当我径直走向垃圾桶时,太宰举起一只手:“我、我自己钻进去,就不劳烦无瓜酱了。”   闻言我松开衣领,只见太宰像毛毛虫一样爬到垃圾桶前,扒着垃圾桶的边缘,把自己塞了进去。   我定睛一眼,那个垃圾桶上的标识是“可回收垃圾”。   太宰身子藏在垃圾桶中,脑袋上顶着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像只流浪猫一样,在暗影里微微发着光。   然后,再次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一脸漠然地转身回教堂。   卖萌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回到圣堂时,我听到安室透正跟苏格兰解释:   “我见到高穗由果了!那么大一只的高穗由果呢,刚刚她就在这里蹲着,怎么没了呢?”   苏格兰的声音有点无奈:“零,我知道因为可乐跳海的事,你很愧疚,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真的——”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协助人,这是公安精神。可乐是我的协助人,我没有保护好她,这都是我的责任,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   “我没——”   苏格兰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道:“零,你别这样,我已经失去了协助人,不能再失去你这个兄弟了。”   “我真的不是幻视,高穗由果她还活着!”   安室透一偏头,就看到倚着门框偷笑的我。   “看,她在那里!”   苏格兰顺着安室透指过来的方向,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凝固了。   他睁大眼睛,身体紧绷,唇角翕动,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乐??!”   我朝苏格兰wink了一下,弯起唇角,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抱住他,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还活着,你们都不用自责啦。”   苏格兰好半天没说话,良久,他微微颤抖的手落在我身上。   他语无伦次道:“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谢谢谢谢……”   虽然之前没打算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但是此刻,听苏格兰一遍又一遍地跟我道谢,我忽然觉得心底是暖的。   有人在心底里感激我活着。   当自身的存在,被人赋予了感激的重量,人的生命就不再是轻飘飘的了。   因为场合不对,我和苏格兰并没有过多的叙旧,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   “南无阿弥陀佛——”   “你借圣子耶稣拯救了我们——”   “南无阿弥陀佛——”   我:“……”   虽然我感激你们特意给我办葬礼,但是……快给我向东正教和佛教道歉啊!!!   我蹲在犄角旮旯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充满混搭feel的葬礼,安室透站在我旁边,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最好祈祷别死在我前面。”我冷冷地对他说:“不然我也给你办一场如此别开生面的葬礼。”   “对不起,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哎别揪了要秃了!”   把自己的头发从我手里抢救出来,安室透小声问我:“对了,你知道玛蒂达去哪儿了吗?我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   我抬起眼皮瞥他一眼:“你找他做什么?”   “他现在是我的协助人,在你跳海之后没多久,他忽然炸了港黑,然后不知所踪。”   我故意问道:“你派玛蒂达去港黑的?”   安室透的视线略有些游移:“嗯,我让他去港黑时想调查你,我当时怀疑你是‘光头强’,所以……抱歉,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军警。军警也是警,既然都是警察,我们也算是一家了吧。”   “谁跟你是一家。”   我翻了白眼,小声嘟囔道。   “啊,还有一件事。”安室透笑眯眯道:“据说玛蒂达是因为婆媳不合,才把港黑炸了的。”   我:“……”   能不能不要再提“婆媳”了?我都快不认识这俩字了!   “中原中也似乎气炸了,他到处都找不到玛蒂达,刚好去玛蒂达家的时候碰见了我。我当然得站在协助人那边啊,所以就故意对他说,玛蒂达爱的不是他,是你。”   我抬起头,目光阴森地注视着安室透。   安室透看着前面,浑然不觉地继续说:“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才会把中原中也的目标转移到你身上。等中原中也调查到你已去世,线索就全断了,这样他说不定就能放过玛蒂达。”   这个没好心眼子的小黑脸竟然还长叹一声:“为了保护我的协助人,我真是操碎了心,如果有评选‘最佳上司’的比赛,我一定能拿冠军吧。”   说着,安室透转头看向我,语重心长道:“正好,我记得你貌似对中原中也挺感兴趣的,万一某天他找上门,你可以趁机勾搭他,如果最后成功了,我也算你们的月老……哎呦你怎么又薅我头发!你这是什么习惯啊!”   “我特么用得着你给我系红线吗?”我欲哭无泪地吼道:“我不喜欢中原中也了,不喜欢了!再也不喜欢了!!!”   “咦,那你现在喜欢谁?”   安室很感兴趣地问我。   我特么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头发!   我深吸一口气:“安室透,你有恋人吗?”   如果他回答有恋人或者有喜欢的人,我就去ntr了他。   妈哒,让他多嘴,送他一顶绿帽子报复他!   “恋人?唔,非要说的话……”   安室透眼中略过笑意,语气坚定:“我的恋人是国家。”   咦,他竟然真的有恋人……等等?恋人是谁?   “头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形容自己是单身狗的。”我没好气道。   不过安室透的回答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   他的恋人是国家。   中原中也的恋人是港黑。   坂口安吾的恋人是特务科。   以后谁再问我的恋人是谁,我就说是特务科/猎犬/武装侦探社。   以上三种回答,取决于问我的人是谁。   一场闹剧般的葬礼很快结束,之后的遗体告别和灵车护送遗体到火葬场我没有继续参与。   “我告别我自己”和“我送我自己进火葬场”什么的,不管怎么说都太微妙了。   最后我拜托了安室透和苏格兰,有合适的机会,帮我把酒厂与我相关的资料销毁。   “啊对了,还有那个生发精华,一定一定要给琴酒安排上啊!”   离开教堂的时候,我朝路边的垃圾桶瞥了一眼。桶盖紧阖,貌似太宰治已经走……咦,等等?   一绺被垃圾盖压住的卷曲黑发,慢慢地被人从里面一点一点拽了进去。   我视若无睹地扭过头,直接离开了。   ·   伏特加最近收到一件东西,是波本给他的,据说是什么生发精华。   波本把这玩意的功效说得神乎其神,甚至还吹嘘自己之前是个秃子,现在能拥有如此浓密的秀发,全都是因为使用了这款生发精华。   之前可口可乐叛逃那阵,伏特加帮他老大铺床,发现枕头上脱落的头发比之前多了不少。   伏特加心说:波本拿自己打包票,还说自己之前是秃子了,说不定这个生发精华真有效呢。   于是他欢欢喜喜地收下生发精华,还灌进了琴酒的洗发水里。   这玩意儿最多就是不管用呗,还能出什么大事?   当晚,琴酒洗完头发上床睡觉了,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梳头,看到镜子——   琴酒,瞳孔地震。   【叮咚~劈叉指数+999999999】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文下读者有没有信东正教和佛教的,咳,如有冒犯,我说一声对不起_(:з)∠)_   ————   感谢在2020-03-19 19:49:56~2020-03-20 20: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饼、阴间最黑的流氓、梓诺w、爱打宰的chuy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vy 40瓶;此岸 21瓶;元离 20瓶;Shinkisama、白日梦患者、咸味糖 10瓶;Rocky、土豆炖马铃薯、十三个芒果、露露露露 5瓶;有尔存焉、红笺小字诉离情 3瓶;卿道 2瓶;阮眠眠眠哒、燕去初心、张白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前男友和相亲对象   收到系统提示的劈叉指数之前, 天刚蒙蒙亮,我颤颤巍巍地从某家牛郎俱乐部走出来。   双股战战,天旋地转, 说的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叮咚~劈叉指数+999999999】   我激动地打了个嗝,酒气直接从胃反到喉咙。   呜哇是琴酒吧, 只能是琴酒了!   安室透应该不会傻到把那个“生发精华”用在自己头上。   产房传喜讯, 琴酒他秃了!!!   “哈哈哈哈嗝……不行我忍不住了……呕……”   我用拳头顶着胃,在俱乐部后街痛痛快快地吐了一场。   牛郎俱乐部那群小妖精真是太会劝酒了, 就算我有种族加成, 可以把伏特加当白水, 也禁不住喝一整夜啊。   但是不得不说,小妖精们嘴真甜,夸得我通体舒泰, 虽说我是为了查案子才会光顾他们的生意,但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了呢。   条野采菊本来双手抱臂倚着墙,在俱乐部后门的巷子等我, 看到我吐出来,突然捏住鼻子后退十多步, 甚至还跳到了某处房顶上。   “你为什么要污染我珍贵的嗅觉!”   嗅觉嗅觉, 又是嗅觉。   要么就是听觉,好像周围人存在就是为了污染他似的。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在这里我必须要吐槽一下, 条野采菊这人平时特别事儿逼。   办公室和厕所不能有丁点味道,清理的稍微有一点不干净,打扫卫生的小兵就会被他臭骂一顿,赶上心情不好, 还会扣薪水;   所有经过的场所,其他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分贝不能超过两位数, 否则会吵到他耳朵,顺便一说,人耳听力正常分贝是在20以上;   中午吃饭,时不时看见他阴下脸撂筷子,跑去跟食堂大妈理论。   食堂大妈也很彪悍,举起大勺,一脸嫌弃地说道:“你爱吃不吃,滚。”   理论几次无果,条野采菊只能灰溜溜地扔下句“好想杀了你啊”,然后回去饿着。   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不吃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吃。   什么“今天的白菜是粪肥浇大的”,什么“土豆皮没削干净,一股发霉的土腥味”,什么“这个餐后水果之前长过虫子”……   挑三拣四,吹毛求疵,最后把和他同桌吃饭的人烦得不行。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跟条野采菊一起吃饭了。每到饭点,食堂里总能看见他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坐着,周围形成至少两米的真空带。   我觉得,他说不定是【哔——】星座,【哔——】血型,或者两者兼具。   抹了抹嘴,我扶着墙抬头看坐在房顶上的条野采菊,阴气森森地说:“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为了调查凶犯让我牺牲一下的屁话,我能跑到这里拼酒吗?”   “拜托,我也在外面等了你一宿好吗?”   条野采菊黑着脸说:“而且我出主意的时候你不是还赞同来着吗?进去之后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   “呸,你就等了我一个小时!”我大声反驳道:“一个小时后你不是回家睡觉了吗?!而且我那是为了组织、为了正义装作快乐!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在里面快难受死了!”   “你快得了吧!左拥右抱的人是谁?叫香槟塔的人是谁?让那些牛郎夸你,夸得好听就给小费的是谁?一晚上就拿到钻石VIP的是谁?”   条野采菊的语气充满了唾弃和不屑:“一个小时能问出来的情报,你问了一宿?先说好,这笔花销队里不会给你报销的。”   我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我以为可以公款吃喝才玩了整整一宿的!”   不过很快我又淡定了。   没事,老子有钱,没钱了还有太宰赔偿的精神损失费。   我之所以会跑到牛郎俱乐部浪,原因就如上述所言,是为了查案子,绝不是为了玩乐。   咳,当然顺便玩一下也无伤大雅嘛。   最近东京地区出现一起与异能者有关的连环自杀案,已经有五个人死于自杀,而且这五个人并不相识,明面上也看不出任何交集,甚至连社会地位和交友圈都大相径庭。   据五位死者的亲属所说,死者生前皆于东京湾一带亲眼目击到巨大的八爪鱼,回到家后第二天就疯了,三天后均被亲属发现死于家中,而且是自杀。   其中第一名死者,就是那家俱乐部的牛郎。   其实我刚听到案件汇报的时候,表情是这样的:(⊙-⊙)???   “他们是馋八爪鱼馋疯了?”我小小的脑袋冒出很多问号:“八爪鱼是挺好吃的,但是馋了就去买啊,多大点事嘛。”   不知道何时已经沦为队中吐槽役的条野采菊:“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八爪鱼吧!”   顺便一说,我一直以为立原道造来了以后,条野采菊就会把吐槽的重任交给新人,毕竟他自己身上也有一堆槽点。   但是新人刚来没多久就去做卧底了,去的还是港黑。   选择潜入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港黑刚刚经历了干部高层接连出走、武器和总部被炸、首领受伤等一系列变动,正是最混乱最容易出岔子的时候,必须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我一听这个理由,突然觉得猎犬也应该给我加工资。   对于卧底港黑这件事,立原道造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积极。据他所说,是为了找到害死兄长的“死亡天使”,并杀了她为兄长报仇。   立原道造的兄长曾经也是一名军警,战时死在某座名为“常暗岛”的小岛上。   “死亡天使”是当时实习军医,而森鸥外刚好是常暗岛作战部队的一等副军医,知道“死亡天使”的情报。   甚至,这个“死亡天使”目前很可能就藏身于港黑之中。   我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港黑的地下医院有谁叫“死亡天使”,这称呼听着像女性……难道是爱丽丝?   所以立原道造要报仇的对象是爱丽丝?   但是爱丽丝是森鸥外的异能,那立原的仇人不就是森鸥外嘛。   我敲了下手心,对立原道造说:“我教你个方法,等卧底港黑后,你就专门找发际线高的人调查。”   立原道造一脸懵逼:“为什么要找发际线高的?”   “‘死亡天使’这个绰号听着就是很牛逼的医生,牛逼的医生,有几个不秃头的。”   我理所当然道:“你看森鸥外他秃不秃?”   “呃,好像有点道理哈。”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立原道造的后背:“你就听我的吧,我说的准没错,这都是提高效率的经验,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行,我试试。”   等立原道造离开后我才想起来,与谢野医生也是很牛逼的医生,但是她并不秃啊。   嗐,这种不秃的比较少见,我觉得立原还是照着秃头找人比较快。   以上都是题外话,总之,为了调查“馋八爪鱼馋到自杀”的真相,猎犬成立了专案调查组。   其实我们是特殊镇压部队,按理说查案的事不归我们管,抓人才是我们的工作,但是队长说他想吃烤巨型八爪鱼,就把我和条野派出去了。   没错,猎犬就是这么任性,上一次全体出动,就是因为队长想吃纯正的野生蘑菇。   我朝坐在房顶上的条野采菊勾了勾手指:“经过我十分有技巧的拷问——”   条野举起一只手,不阴不阳地打断我:“不,是经过你在牛郎店一掷千金。”   “行吧,经过我有技巧的一掷千金,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那个死掉的牛郎生前似乎加入了某个邪教组织,邪教组织的标志是八爪鱼。”   我用手指比划出名片大小的长方形:“牛郎的同事还说,曾经看他掏名片的时候,掉下过一张白色卡片,卡片中央有一条黑色八爪鱼。当时牛郎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赶紧把卡片捡了起来,神情还有些慌张。”   之后我们又询问了其他四名死者家属,确实有两人反映,最近死者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再搞什么,有时候会在半夜偷偷出门,有的时候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都不出来。   我以为案子查到这里,真相几乎就出来了,很显然这五个人是被邪教组织忽悠了,为了召唤出并不存在的邪神,于是用自己“献祭”。   剩下的工作,只需要对军警部队下命令,让他们搜查标志是八爪鱼的邪教组织就可以。   没想到这件事还没完,一周后,条野采菊拿着一张邀请函来找我。   “邀请我做你的女伴,去豪华游轮上参加名流云集的酒会?”   我尾音微微挑起,不解道:“为什么找我?我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你带烨子副长去吧。”   不知道条野采菊想到了什么,脸色犹如乌云翻滚:“带副长去的话,最后一定会变成奶爸带孩子的。”   看他深有余悸的表情,我估摸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就找铁肠先生,反正他那张脸穿女装也毫无违和感。”   我不假思索道。   “不行。”条野采菊一口拒绝:“让我面对女装的铁肠先生,我怕自己会吐出来。”   我不怎么在意道:“反正你又看不见。”   “但是我会脑补!”   我想了想,语气真诚:“其实我长得特别难看,秃眼龅牙满脸麻子,还没头发,跟你这种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的大老板参加酒会,绝对会给你丢人的。”   我话音刚落,条野采菊忽然伸手,毫不客气地揉搓起我的脸和脑袋,跟揉面团一样。   “唔泥干神马快放手!!!”   “确定了,不是秃眼龅牙麻子脸没头发。”条野采菊笑眯眯道:“长的还过得去,勉强可以带出去溜溜。”   我:“……”   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听人说我长的还过得去。   “其实我找你去参加酒会,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条野采菊递过来一张照片:“这是游轮的外观,你品,你细品。”   “唔,我看看。”   我眯起眼睛,在巨型豪华游轮的船头位置,找到一个黑色的八爪鱼标志。   “除了副长,猎犬这边就你一个女的,反正是我们两人负责这个案子,刚好我又收到了邀请函,你不去谁去?”   我的关注点却一下子歪了。   “条野,我知道你除了眼睛不好使,其他感知都很灵敏,但是看照片应该没有办法用其他感知吧?”   我好奇地打量着条野采菊:“难道你可以用鼻子闻出来照片上有什么?”   条野采菊隐晦又讽刺地说:“我就不能上网找出这艘游轮的文字资料,再转化成语音?”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之前没意识到的事情。   其实,条野采菊每次做任务看起来举重若轻,但在进行任务的前期调查时,他花费的功夫也是最多的。   这也导致每次军议时,都是他站在白板前,拿着报告为我们进行任务解说。   失明看似没有影响他的生活,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吧。   他看不见照片,看不见视频,看不见手机和电脑屏幕里的画面和字迹,同时也错失了世间很多美好。   他用那些错失的美好,换来了窃听真相的便利,换来了与虚假对抗的能力。   于是,人类的谎言和欺骗之声从此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条野,听说过‘司马迁受宫刑而著史记’的典故吗?”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条野采菊的肩膀,语气十分感慨:“你真是我辈应该学习的榜样,你的身体虽然不完整了,但和司马迁一样,坚韧的灵魂必将永存于世。”   “……我总觉得你不是在夸我。”   其实我还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总是能听到其他人的心灵之声,周围的世界充斥着虚伪的假象,充斥着大量表里不一的面孔,那么厌倦世界和人类,似乎也变成了理所当然。   性格这种东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条野采菊某种程度上的“人品缺失”,似乎也能够找到原因了。   “决定了,下次你再缺德的时候,我轻点薅你的头发。”   条野采菊:“???”   ·   参加游轮酒宴的一切装备,都是条野采菊帮我配备齐全的。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位真的是大老板。   春季最新的高定礼服,明星托关系都拿不到品牌赞助,他竟然给我搞到了。   还有和礼服做配的钻石首饰、贵重包包什么的,都被他一股脑塞给了我。   我拎起那套跟我眼睛颜色差不多的血钻项链和耳钉,灯光下,钻石闪烁着耀目的碎光。   真好看,当然也真贵。   沉默片刻,我问:“能不戴这个吗?”   “不行。”条野采菊把我推进换衣间:“别人会以为条野商社破产了,少废话,赶紧进去吧!”   我想了想,如果不小心把钻石弄坏或者弄丢了,我就赔他一套假的,反正他看不见。   到时候只要推卸责任,就说他拿到东西之后被人换成假货,跟我没关系,这样就可以啦~   这样想的时候,我听到条野采菊在换衣间外面说:“那东西很贵,你要是弄坏或者弄丢了,负的债够你赔一辈子。”   我:“……”   这更加坚定了我赔假货的心。   理发师帮我做头发的时候,条野采菊就在旁边跟我解说这次的任务目标:“那艘游轮是国内首富家族的资产,说起来也挺巧,全国首富的姓氏和你的姓氏一样,都是高穗。”   “说不定我是他们家族流落在外的子孙呢。”我随口开着玩笑。   “那种大家族,怎么会让子孙流落在外?而且高穗家有个奇怪的家规,就是不和外国人通婚。”   条野采菊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如果你真的是,我就再直播一次铁锅炖自己。”   我:“……”   完蛋了,条野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没准真是那个家族的人。   应该不能吧,我是随我妈的姓,当年一起生活的时候没发现她是什么富家大小姐啊?   “这次酒会的主办方就是高穗家,除了国内的财阀富商,还有各界的名流精英也被邀请来参加这次游轮上的盛宴。届时,游轮将会在太平洋上航行三天。”   “所以我们要在这三天里调查出高穗家和八爪鱼邪教有什么关系。”   女孩子化妆做头发比较慢,慢的我都快睡着了,最后条野采菊等得不耐烦,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再回来的时候,我的妆发已经全部搞定,他也换了一身白色西装。   啧,这人脱下军警的皮,看着反而更不像好人了。   最后,我换上一双超美的闪闪发光的高跟鞋。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行,我要努力打破穿高跟鞋就会受伤的诅咒!   条野的公司派了车接我们去码头,刚好我在车上收到了安室透的邮件——   【黑脸警长:你给我的究竟是什么的东西?!】   【黑脸警长:琴酒追杀我三天了!】   哼,谁让你在中原中也面前瞎说话。   顺便一说,黑脸警长是我给他的备注。   我勾了勾唇角,愉悦地敲字:   【不是可口是百事:才三天?】   【黑脸警长:伏特加被追杀一周了。】   好惨啊伏特加!   我刚在心里偷笑,忽然想起哪里不太对。   伏特加怎么还活着?他不是被琴酒“解雇”了吗?   【不是可口是百事:伏特加还活着?】   【黑脸警察:快被琴酒弄死了……】   我陷入了沉思。   之前我坐琴酒的保时捷老爷车去和酒厂老板的儿子相亲,那个代号是“啤酒”的司机怎么说的来着?   ——“因为之前的司机犯了错,被老爷解雇了。”   伏特加还在,并没有被“解雇”啊?   啊,我忽然想到某个可能!   难道是我坐错车了?!   此刻手机又收到新的信息,是黄濑凉太发的。我点开一看,他发的是一张少年们身穿球服手捧奖杯的集体照片。   他为什么给我发照片?   我刚想点退出,目光倏地落在照片上某个眼熟的红发少年身上。   我:“……”   咦,这不是酒厂老板的儿子吗?好像叫什么……赤司征十郎?   只是照片中的他看上去年纪小一点,眼睛也不是异色瞳。   呃,如果我真的坐错车,那这位赤司君可能不是酒厂老板的儿子。   这样的话,他的相亲对象应该不是我呀?   可赤司君当时明明叫我高穗小姐。   难道和他相亲的那位也姓高穗?   这是什么惊天大巧合?!!   “到地方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条野采菊说道。   我率先牵起裙角走下车,海风吹得我打了个哆嗦,一辆与我们几乎同时抵达码头的豪车也停在了附近。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滑下接听。   这时,刚刚还在照片里见过的红发少年推开对面的车门,看到我时微微愣了一下,走过来矜持地颔首道:“高穗小姐,又见面了。”   耳边的手机里传来黄濑大大咧咧的声音:“抱歉啊小由果,我刚刚给人发照片,不小心点成群发了。”   似乎听见了手机传出的声音,红发异瞳少年的目光猛地犀利起来。   “高穗小姐的前男友是黄濑?”   “咦,我好像听到赤司的声音了。小由果,赤司在你旁边吗?你们认识吗?”   “……”我顶着红发少年颇有力度的眼神,小声问道:“那个,你国中时期的队长是叫赤司征十郎吗?”   “对……你们真的认识啊?”   完球了!   不是我完球,是黄濑完球了。   之前相亲时的对话瞬间浮上我的脑海。   ——“你前男友还说什么了?”   ——“好像还说过,从来不见队长灌篮,一定是因为他个子矮……之类的。”   我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黄濑君,那个……总之你小心吧。”   “哈啊?”   赤司征十郎朝我伸出手,用不容置疑的冷淡语气说出请求:“高穗小姐,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我沉默片刻,决定对不起黄濑。   反正他早晚都要挨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刚跟司机说完话的条野走过来,偏头问我:“认识的人吗?”   那头,赤司接过我的手机对黄濑说:“我认识高穗小姐,是因为她是我的相亲对象。”   黄濑:“???!?!?!!”   条野微微抬了下眉梢,拖着长音,慢条斯理道:“相亲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简单分析了一下我对条野采菊这个人的理解。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条野和太宰是有点相似的——条野因为身体原因深知这个世界的虚假,而太宰是因为过于聪明,看透了一切。   这俩人相似的通透,相似的缺德,只是缺德方向不一样。   所以太宰被捕的时候,才会说出那句“看来我跟你挺合得来”吧。   ————   推荐亲友的新坑《产屋敷大人为何那样[综鬼灭]》   作者:拌葱白菜   有的人表面上是一位兢兢业业好领导,是肩扛灭鬼大旗的鬼杀队当主产屋敷箴乡,暗地里却早就绑定了【叛徒系统】。   指导(劝退)九柱——   “孩子们辛苦了,都放下战斗去谈场不分手的恋爱吧。”然后赶紧给我寿退社!   吸纳神(猪)队友——   “万事屋老板大隐于市,将来必成糖柱。”才怪,废柴甜食控一看就好吃懒做。   “自称被猛虎追踪的少年肯定颇有才能,将来必成喵柱。”畏畏缩缩饿昏路边的少年实在弱不禁风。   “统统招收。”快来污染鬼杀队!   思考打击(帮助)鬼的策略——   “足智多谋还会异能「罪与罚」的宝才?”是智囊,得想办法让鬼捡到。   “阿尔塔纳能量造就的不死者?此人定能给鬼王致命一击。”绝对身怀青色彼岸花情报,赶紧送给屑老板!   后来,反派输了。   叛徒系统:“???”   本书又名《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大人是不是有点叛逆?》、《主公你在做什么呀主公!》   ——————   感谢在2020-03-20 20:39:21~2020-03-21 21:1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90397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取名真难、云吞、柚稚少女 20瓶;八面狐 15瓶;黎明、41903972 12瓶;夹心海苔饭团!、白日梦患者、季宴 10瓶;筝十、星辰大海、晏琬 5瓶;白梨 2瓶;张白纸、就很开心、云巅之巅、西里奇、夏妤婳、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中也“喜”遇高穗由果   “你?去相亲?”   条野采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慢条斯理道:“有这种好事,怎么没跟我们说呢,我们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我说什么, 说我坐错了车,相了个假亲吗?”我木着脸, 小声嘟囔道:“而且你打算怎么帮我参谋?”   “我觉得自己怎么着也能起到一个人体测谎仪的作用吧?”条野采菊捏着下巴, 若有所思道:“最后呢,你们没谈成?”   “没有。”   俩人都没相亲的打算, 自然是谈不成啊, 而且我刚刚才知道, 我那是坐错车了。   “说起来,我记得高穗你在军警总部挺受欢迎的,之前经常听到有小兵偷偷议论, 说是想跟你告白。”   我睁大眼睛:“咦,是这样吗?可是从来没见谁来跟我告白啊?”   条野采菊淡定道:“他们让我帮忙递情书。”   我眨了眨眼睛:“情书呢?”   “塞进壁炉烧火取暖了。”   “……那是给我的情书!你凭什么烧了?!”   条野采菊弯着唇角,露出毫无感情仿佛面具般的笑容:“我跟他们说, 菜逼没有谈恋爱的权利,训练成绩保持首位三个月, 才有资格向你告白。”   我:“……”   “你就是吊在那群蠢驴眼前的萝卜, 从那之后,大家训练都比以往积极了, 整体实力也提高了一大截。”   条野采菊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欣慰道:“高穗萝卜,你为军警做出了巨大贡献,组织会记住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 伸出无情的手:“条野,你真的太缺德了。”   “高穗由果你撒手!假发要是掉了我就把你扔进海里!!!”   我嗤笑一声, 最后把他的假发扔进了海里。   就在条野采菊跑去捞假发的时候,那头赤司的电话终于打完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听到最后一句——   “那我们就在全国大赛上见吧。”   总觉得这句话像是冷冰冰的威胁……类似于,等我跳起来灌篮,把球扣你头上?   赤司把手机还给我,说了声“谢谢”。   我迟疑了一下,问他:“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赤司抬了抬眉:“您在跟我开玩笑吗?高穗杨桃小姐?”   条野采菊一边捞假发,一边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   还真有叫高穗杨桃的人啊?!   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赤司君还没发现不对劲,看来女方那边也什么都没说。   所以让我来不负责任的猜测一下,那位叫高穗杨桃的小姐,估摸是逃相亲了,没告诉家里人,没准现在还在庆幸自己跑了男方还愿意帮她隐瞒的“好心”呢。   本来我还想解释一下那天是自己坐错车,不过想想又觉得算了。   反正男女双方都没有相亲的打算,而且我有点好奇赤司君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相了个假亲。   赤司离开后,条野采菊甩了甩假发上的水,重新扣到自己头上。   “那个人应该是赤司家独子,和他结婚你可以少奋斗至少二十年,反正你们都相过亲了,干脆将错就错?”   我不以为然道:“你太小看我了,二十年哪够,我想一辈子都不用奋斗。”   虽然以我现在的存款来看,不追求物质的话,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是足够了。   但是以我掉头发的速度来看,不奋斗是不行的。   “那你和我结婚啊?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再奋斗了呢。”   条野采菊用那种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是因为听不到我的‘心声’,又总在我这里翻车,所以觉得我这人挺有意思的是吧?”   条野采菊笑吟吟道:“人活着难得糊涂,你说是不是?”   我“嘁”了一声,拖着长声说:“你如果能英年早逝,遗产全部留给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或者你介不介意完婚后我把你弄死?”   “那还是算了。”条野采菊遗憾地叹口气,摊了摊手:“一向只有我弄死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弄死我的份。”   海风挟带着悠长的汽笛声,涉水分花而来。   我在风中打了个寒颤。   “冷了吗?”条野采菊朝我这边偏了偏头:“上船吧。”   远远地看到高穗家的“八爪鱼号”豪华游轮时,我发现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14万吨位,325米船身,70米的高度差不多相当于二十层楼,船上光是甲板就有15层。   当这个庞然大物停泊于东京湾的码头时,好似一只巨兽卧在水中酣睡。   “这艘游轮平时就是个赚钱工具,乘坐它横穿太平洋的话,需要付出五千到几万美金不等。”   登上游轮后,条野采菊在甲板上对我解释。   “高穗家挺会赚钱的嘛。”   我站在观光舷梯上朝远处观望,顺便记住所有的快速通道,以及救生圈和救生艇的位置。   这算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到哪里,先记住地形。   昂贵的船票对应着高端的服务。   怕客人无聊的高穗家贴心地在游轮上设置了各种娱乐设施——图书馆、健身房、电影院、游泳池、温泉、台球馆,餐厅酒吧,舞厅……这些都是常规。   据说光是酒窖里的葡萄酒,就有几万箱。   我甚至还在船上发现了牛郎俱乐部,为了让大小姐们玩得开心,这次酒会高穗家不惜重本,把各个店里的头牌都请来了。   我太开心了好嘛!   条野采菊耳疾手快地扯住我后衣领。   “能不能有点出息,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这跟我没关系,我的脚和哈喇子它们有自己的想法。”   条野采菊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了分配好的房间,我们两个是挨着的。   顺便一说,我的房间号特别好,非常符合我的气质,棕红色实木大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阿拉伯数字——233。   我看着房间号陷入沉思,然后好奇地询问帮我送行李的服务生:“有没有‘666’号房间?”   “不只有666,还有521、888和1314。”服务生态度很好地回答我:“平时作为客轮时,这些具有代表含义的房间号,票价比其他房间贵。   奸商,太会赚钱了!   服务生走后,我问条野采菊:“除了‘八爪鱼号’平时做为客船使用,高穗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旧时代贩卖海产品发家的,后来开始贩卖军|火,战后军火生意被取缔,高穗家捐出大半财资,算是用钱买了平安,之后做的都是和高新技术相关的产业。”   条野采菊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高穗家后代凋敝,很可能保不住首富地位。上任家主听说是被某个犯罪组织暗杀的,现在的家主是上任家主的孙子,曾有两儿一女,如今就剩一个儿子;分家倒是人口鼎盛,不过看着都不怎么像样,还专爱搞内讧。”   “本家怎么就剩一个儿子了?”   我以为那两个是被分家搞死的,但是听条野采菊之后的讲述,好像还不是。   “老大是个窝囊废,只会吃喝嫖赌;老二遗传了上任家主的儿子、也就是他的祖父的体弱多病,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老三是女儿,据说是三个孩子中唯一拿得出手的。早些年高穗家的老爷子想把继承人的位置传给小女儿,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被家族除名了。”   我忽然觉得豪门的瓜也很好吃。   “她做了什么导致被除名的?”   “唔……让我想想。”条野采菊捏着下巴回忆道:“好像是她在婚礼当天扔下新婚丈夫和宾客,和别人私奔了。”   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这么劲爆?高穗家和新郎的家族不得气疯了?”   条野采菊露出一个类似于看好戏的表情:“新郎就是跟你相亲的那位赤司君的父亲。顺便告诉你,高穗杨桃是高穗家那个早逝的老二的女儿。”   “……”我不禁露出怜悯的神情:“这位爹是觉得自己被放过一次鸽子,怎么着也要让儿子也尝尝被人放鸽子的滋味?”   条野采菊很淡定地回复:“被逃婚时,高穗家应该是出让了什么利益,否则赤司家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同意让自己的独子和高穗家的女孩相亲。”   对于高穗家出让了什么利益,我其实并不关心,就是觉得历史惊人的相似。   人类似乎总是在重蹈覆辙,譬如当年赤司君的父亲被人逃婚,如今赤司君又被人逃相亲。   脑子里系统不念打油诗,开始改唱歌了:【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走过你来时的路~】   虽然没听过,但我觉得这两句歌词好像不是一首歌。   把行李送进房间后,我和条野采菊本来想出去逛逛,结果没走几步,他就碰到一堆生意场的熟人。   寒暄几句后,他表情不是很好地回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就不动了。   “你不出去吗?”   “看到熟人需要应酬,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心里恨不得你赶紧死;而且那些人不管男的女的,身上的香水味总是很刺鼻,会伤害到我珍贵的嗅觉,呼吸声也很烦,都吵到我的耳朵了。”   条野采菊神情恹恹地抱怨着,举起一只手朝我摆了摆:“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玩吧。”   “你不是这么玻璃心的人吧?”   我有些纳闷,根据平日的观察,条野采菊是那种性格恶趣味、浑身散发出“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种贱嗖嗖气味的人。   这种没精打采的模样,还真是挺少见的。   不,应该说第一次见。   不过我也没深究,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理由,问多了就是交浅言深,会被人讨厌的。   于是我愉快地抛下小伙伴自己去玩了。   我的目标当然是牛郎俱乐部,但去俱乐部之前,我还想好好逛一逛,毕竟第一次登上这种豪华游轮,必须要长长见识。   “八爪鱼号”与其说是船,倒不如是一座巨大的游乐城,我甚至还在甲板上看到了做章鱼小丸子和铁板鱿鱼烧的摊位。   我捧着一盒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到处乱窜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怎么又双叒叕是你!”   我瞪着甲板上给孩子表演变魔术的白色小丑。   小丑先生一挥斗篷,变出一群海鸥,惹得孩子们纷纷鼓掌。   哄走那群孩子后,他走过来,摘下帽子朝我绅士地鞠了一躬。   “猜谜时间到!”小丑先生直起身,朝我竖起手指:“请问小丑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答案是,被大船的主人邀请来表演哦~”   我:“……”   小丑先生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玛利亚是美人鱼啊~”   小丑先生转了个圈,凑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小美人鱼属于大海,游轮也属于大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我可没有鱼尾巴啊。”   小丑先生弯着狭长的眼眸,意味深长道:“走路会疼,爱上人也会疼,最后还会变成海上的泡沫,所以不如做一只自由自在的海鸥,你说是吧?”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吧?”   讲真,小丑先生有时候说出的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听不太懂。   才说上两句话,小丑先生就被船上的负责人员叫走了,刚走出去两步,又忽然跑回来。   “对了,给你这个。”   他让我用外套兜着,然后一掀斗篷,倒出来一堆深红色圆溜溜的水果。   “荔枝?”我有点纳闷:“这个季节有荔枝吗?”   小丑先生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小声说:“我去厨房偷的,分你一半,你自己吃别给别人啊~”   说完还捏了一颗我的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一边念叨着“烫烫烫”,一边乐颠颠地跟着负责人跑了。   我看着这堆荔枝,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房间,总不能抱着一兜荔枝到处乱逛。   打开房门的瞬间,我脚步顿了一下。   房间里比我走之前多出一股阴冷腥咸的水汽,我甚至还听到了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床头柜旁边蹲着一个黑色的背影,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十分消瘦的人,湿淋淋的,海藻般的波浪长发垂到地面。   我背过手推上房门,不慌不忙地把荔枝和章鱼小丸子放在桌上,袖中滑出一柄小刀。   那人似乎听到了声音,像猫头鹰一样一百八十度扭头,我甚至听到了对方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摩擦声。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   外国人幽深的轮廓,目无高光,气质阴郁,脸色苍白,颊部消瘦凹陷,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卧槽我是误入什么鬼片现场了吗?!   我瞥了一眼巴掌长短的小刀……谁能给我一支破魔箭或者一把日轮刀?   “鬼”歪了歪头,脖子再次发出那种僵硬的咯吱声,目光呆滞地看向我……身后的桌子。   “请问……”他指着我身后,慢悠悠地开口:“我能吃那个吗?我太饿了。”   用了“请”字,这只“鬼”还挺有礼貌。   我在心里感慨着,一脸茫然道:“荔枝吗?”   “不是。”   他又举起手,在我警惕的目光中,手腕试探着伸出一条带吸盘的绿色……触|手???   那条触|手渐渐伸长,从我身边略过,戳了戳放在桌上装章鱼小丸子的纸盒。   他依旧用那种没有语调的、缓慢的声音说:“闻着挺香的,我能吃吗?”   我:“……”   我寻思着,章鱼也是触|手系,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也是触|手系,本是同根生,触|手系何苦为难触|手系呢?   但是吐槽归吐槽,我还是拿起了装章鱼小丸子的纸盒,于是就看到面前的男子目光随着盒子移动。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念一动,举着盒子左右移动,只见男子的脑袋也跟着我的动作左右摇晃,空洞的眼珠子仿佛贴在了盒子上。   ……还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我思考片刻,问他:“想吃吗?”   男子点点头,坦诚地说:“想。”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吃,怎么样?”   男子沉默片刻,用那种十分没干劲的声音说:“好麻烦啊,那你快点问吧。”   我紧紧盯着他,一手拿着纸盒,一手握住刀柄:“你是人是鬼?”   “人。”   “人类怎么会有触|手?”   “那是我的异能「旧支配者」。”   “你叫什么?”   “睡得太久有点忘了。”男子手指放在下巴上想了半天:“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应该是这个名字。”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我微微颔首,继续问道:“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男子的表情茫然中带着点无措。   “你的房间?我不知道……我就记得自己本来在睡觉,有什么东西很吵,都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发现脑袋上面有条船,就攀在船底继续睡,船一开动,很吵的声音越来越远,再然后……”   他挠了挠头发,憨憨地说:“不记得了,可能是梦游了吧。”   “八爪鱼号”走的是太平洋航线,也就是说,这位触|手系男子有可能来自美国,无意识地被“八爪鱼”号带到了东京湾。   我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某种可能——那五个生前看到巨型八爪鱼的死者,会不会看到的就是他?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给其他人洗脑,或者让其他人自杀的能力吗?”   洛夫克拉夫特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呆滞了:“我为什么要有这种能力?”   那看来是没有了。   所以那几个自杀者跟这位触|手系男子没啥关系,纯粹就是被□□组织洗脑了而已,就算真的看到他,也以为自己信奉的神明显灵了吧。   至于这个触|手系有没有可能说谎,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吃吧。”我把章鱼小丸子递给他:“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跑。”   我离开房间走到隔壁。   无论我的屋子里闯进什么东西,条野采菊都能听到声音,但是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觉得不太对劲。   我心存疑惑,于是敲了敲条野采菊的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偷偷撬开门锁进去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人。   这家伙说是要待在房间里不出门,让我自己去玩,最后却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嗯,很可疑。   我回到房间,朝洛夫克拉夫特勾勾手指:“你还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其他的东西。”   他站起身,乖乖地跟上了我。   于是除了章鱼小丸子以外,我还带他吃了轰炸鱿鱼圈,铁板鱿鱼,酱烧八爪鱼,烤章鱼串,清蒸乌贼蛋……   看他吃的蛮香的样子,我忽然有种莫名的爽感。   “多谢款待。”   吃饱喝足后,洛夫克拉夫特问我:“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一件事。”   看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我不解地问道:“任何事都可以吗?”   “都可以。”洛夫克拉夫特用那种有气无力地语气说:“你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完成之后我好继续回去睡觉。”   我心说这人还挺知恩图报。   其实多亏他主动出现,省了我找巨形八爪鱼的功夫,猎犬的报告我知道怎么写了……唔,涉及到境外异能者,异能特务科那边也得报备一下,收集到新的境外异能者资料,也算是立了个小功呢。   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随口说道:“那就保佑我这趟旅途平安吧。”   只不过请人家吃了一顿饭,吃的还都是他的同类(触|手系),真让他帮我做什么,我自己都觉得于心难安。   至于我的愿望,除了会植发的理发师,大概任何人都无法帮我实现吧。   洛夫克拉夫特认真地看着我,微微颔首:“旅途平安吗……我知道了。”   随后,他噗通一声跳进了大海。   我:“???”   我刚刚是说旅途平安吧?我没说让他跳海吧?   真是个怪人啊。   我摇头感慨道。   因为一直带着洛夫克拉夫特吃吃吃,最后不等我去牛郎俱乐部,正式的酒会晚宴就开始了。   酒会开始前我回了一趟房间,特意去隔壁敲了敲门。   条野采菊打开门,探出脑袋:“干嘛?”   “你不去酒会吗?”   “不去,太吵,太味儿。”条野采菊捏了捏眉心:“你随便抓一个高穗家的人带回来给我拷问就行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活儿都交给我干了,条野先生您上船是来干嘛的?”   条野采菊竟然露出诧异的表情:“我有邀请函啊,我不带你的话你怎么上来?”   我:“……”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感觉条野采菊自从上船后就有点不对劲。   这样想着,我不动声色道:“刚刚我在船上转了一圈,好玩的地方超多,你没出去逛逛实在可惜。”   顿了顿,我继续道:“你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着,不无聊吗?”   条野采菊会不会承认自己离开过房间呢?   “自己玩去吧,别忘了任务。”   说完,他在我面前“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   条野采菊绝对有事瞒着我。   鉴于他敏锐的五感,总是能提前察觉到普通人察觉不到的真相,所以……难道是他又探听到了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去了举办酒会的大厅。   虽然巨大的八爪鱼基本上能确定是什么了,但高穗家和□□的关系现在还未可知。   高穗家主三个后代如今只剩下大儿子,我之前用手机查过老大的相貌,到了大厅后就开始四处寻找老大的身影。   “小姐,能请您跟我跳支舞吗?”   “对不起,我是女装大佬。”   连续拒绝了四位邀舞的男士后,我终于找到了高穗家老大的身影,正当我想要上前的时候,一抹朝阳般灿烂的橘红色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顿时止住了我的步伐。   我的表情瞬间凝固。   中原中也?!他怎么也在啊?!!   戴着礼帽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高穗家老大的面前,他们似乎在聊什么,具体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见,因为我下意识地转身逃离了大厅。   我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湿润空气。   “我能不能直接下船啊?”   我有些崩溃地对系统说。   【宿主,这时候下船是跳海。】   我头疼地捏着额角:“中原中也最近一直在找‘高穗由果’,如果真被他抓到,其实和跳海也没多大区别了吧。”   我决定先避下风头,等会儿再去找高穗家老大。   这时候大家都在酒会上忙着交际,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清净得很。大概二十分钟后,我刚想偷偷摸回大厅看看人走了没有,身后忽然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介意我在这里抽根烟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我这究竟是什么命啊?!   我偏过头。不让对方看见我的脸,捏着嗓子小声说:“不介意,您请便。”   话音刚落,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我垂着脑袋,脚下一转,和中原中也擦肩而过。   耶,安全通过!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关头,中原中也像是反应了过来,突然转过身。   “等等!”他追上我,挡在我面前,迟疑道:“你……抬一下头。”   我在心里叹口气,缓缓把头抬起来。   中原中也僵住了,表情有一瞬间空白,随后眯起了眼睛。   “高穗由果。”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我的名字,那双钴蓝色的眼眸重重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尖锐锋利的冷,和不动声色的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1 21:10:08~2020-03-24 23: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司空翠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霜 100瓶;shlewy 98瓶;(*/ω\*) 40瓶;堇年 30瓶;李相与 20瓶;Ivy 15瓶;格雷银修斯、Keeper、桅杆上的金鱼 10瓶;39315926 8瓶;大可爱 5瓶;南岸 2瓶;夏妤婳、Roc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我叫高穗荔枝   我抬起头, 目光坦然地注视着中原中也。   他面色不爽地看着我,手里还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金蝙蝠”——据说这个牌子烤烟味道浓郁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之所以是据说,原因在于——中原中也从未在我面前抽过烟。   织田作也几乎不在我和孩子们面前抽烟, 所以我联想了一下,中原中也大概是怕我不喜欢烟味吧。   此时此刻,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离开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中原中也认识的并非是真实的我, 他在我面前也有诸多顾及,但现在不同了。   从此, 我们再也不需要为对方妥协, 也不必为彼此而压抑本性和喜好, 我们都可以做百分百的自己。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异常平静。   “先生,您认错人了, 我其实是高穗杨桃——”   “放屁!我刚刚在大厅的时候见到那个高穗杨桃了!”   中原中也打断我,脸上带着薄怒:“玛蒂达在哪里?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快点把她交出来!”   那个高穗杨桃也在?还刚好让中原中也看到了?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我的反应也快, 忽然想到小丑先生送我那一兜荔枝,于是好整以暇道:“您不要打断我的话啊, 我是高穗杨桃的姐姐, 我叫高穗荔枝。”   中原中也一愣,随即拧起了眉。   “你们高穗家取名真怪, 还都挺好吃的……等等,你是骗我的吧!你和那个高穗由果长得一模一样!”   “您说的高穗由果,其实是我的孪生姐妹。”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高穗由果在哪里,我找她有点事。”   我垂下眼帘,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哀伤:“您可以去东京的复活大圣堂找她,那里有她的墓碑。”   “死、死了?!”   中原中也彻底怔在原地。   我微微偏过头, 目露怜悯地看着中原中也:“凉的不能再凉了,葬礼我还去参加了呢。”   “啧,你稍等一下。”   中原中也看上去不是很信任我,转而给部下打了一通电话。两分钟后,他从部下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陡然得知高穗由果的死讯,中原中也浑身僵住,好似石化一般,脸色梦幻地重复了一遍:“真死了?”   我微微颔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却被对方一把拽住手腕。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她怎么死的?”   我面色微沉,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中原中也的手上。   “啊,对不起。”   中原中也意识到自己的孟浪,立刻松开手,带着几分羞赧地摸了摸鼻尖:“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我揉着自己的手腕,不咸不淡地说:   “她是在大半个月前去世的。至于死因,我想我跟先生不熟,没有向您悉数交待的义务。”   “高穗由果”的死亡,和“玛蒂达”叛离港口Mafia几乎就在前后脚,如果把这两件强行捏在一起,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想歪,以为玛蒂达叛离港口Mafia与高穗由果的死有关。   总之我的目的就在于如此,这样就可以把中原中也摘出来了。   自从我知道中原中也才十岁,我就开始后悔,不应该在叛离港口Mafia的时候让他做选择。   像是恋爱和婆媳关系这么复杂的事情,连成年人都时常掰扯不清,更别说十岁的宝宝了。   系统用不知道夸奖还是吐槽的语气说:【宿主,您还挺贴心。】   “嗯,思虑太重会长不高的。”   中原中也现在已经够矮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长高……不管能不能长高,反正让他长不高的锅我不背。   我欣慰又自得地对系统说:   “我真是个优秀的大人,为了保护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我付出了太多,甚至不惜让自己丧偶。”   至于那个压榨童工、让中原中也长不高的罪魁祸首森垃圾,祝愿秃头早日战胜他。   “抱歉,我无意冒犯小姐,只是我目前正在寻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中原中也郑重地摘下帽子,微微朝我低下头。   “高穗由果是唯一的线索,现在她死了,我的线索也断了,所以有点激动,你别介意。”   我露出一个大度的微笑,轻轻一挥手:“没事,我不介意。”   “那个……冒昧问一句,高穗由果是个什么样的人?”   中原中也露出复杂纠结的表情,有些迟疑又有些好奇地问我。   我挑了挑眉:“您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   中原中也脸色变了又变,良久,咬着牙恶狠狠道:“我总得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我:“……”   这要是在大半个月之前,我肯定会生气,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跟一个十岁宝宝置什么气呢。   “高穗由果啊。”我拖着长声道:“其实我跟她不是很熟,毕竟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是我知道她活泼可爱、热情大方、长得好看、身材还好,以下省略一万个褒义词,总之高穗由果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女孩子。”   中原中也斜着眼瞥我,不屑道:“……怎么感觉你顺带在夸自己?”   “毕竟我们长得一样,夸自己不犯法吧?”   我笑吟吟道,随即语气冷淡下来:“高穗由果哪里都好,唯有一点请您记住,她是个莫得感情的骗子,她说过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我直视着中原中也,语气认真:“幸好你没见过她。”   “不,我其实见过。”   中原中也脸色微沉:“在意大利山庭院,她刚见到我第一面就跟我表白了,是个对感情极度不负责的人。”   “……就不能是一见钟情吗?”   我十分不解地问道。   “嘁,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嘛。”   中原中也不以为然道,随后又语气忿忿地打抱不平:“骗了玛蒂达还不够,又想继续骗我?那个混蛋!”   “……”   我能不能再去揍立原道造一顿?   万恶之源,差评!   像是想到什么,中原中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而且当时她看上去还和太宰认识,那两个人就是一丘之貉吧?能和那条青花鱼认识,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啊对不起,我不是想在你面前说你孪生姐妹的坏话,只是——”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不满道:“玛蒂达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啊,她眼光太差了吧?”   我:“???”   等等,我眼光差还看上了你好嘛!   你这不是骂我的同时连带你自己也骂了吗?   ——不能生气,中原中也就是个十岁宝宝,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这句话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先生您自便。”   我一脸冷漠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啊,还有一件事!”   中原中也再次追上我。   我冷冰冰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看出我的不耐烦,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一个人,她是高穗由果的爱慕者,刚好你和高穗由果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你能不能扮演一下高穗由果,把我想找的人引出来?”   我睁大眼睛,一脸诧异道:“你想让我做高穗由果的替身?”   所以继我渣我自己、我骂我自己、我绿我自己、我调查我自己,我做自己的恋人、我做自己的情敌、我跟自己抢任务、我让自己丧偶、我做自己的姐妹之后,我还要做自己的替身吗?   演员轧戏都不会有我这么忙吧?!   而且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中原中也这么有想法呢?因为高穗由果绿了你,所以你也要找个替身绿了她?   生怕我不同意,中原中也还补充了一句:“我会付给你酬劳。”   一听有钱拿,我还真有点动心。   我知道中原中也很大方,付出的酬金肯定不少,但是这次我必须要坚持立场!   于是我举起一只手,义正言辞地回绝道:“我高穗荔枝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做高穗由果的替身!”   停顿片刻,我又暗搓搓地问:“你说的酬劳有多少啊?”   中原中也露出无语的表情,举起食指:“后面加七个零,够不够?”   我微微抬起眉梢,不由感慨港口Mafia重力使果然大方。   七个零就是一千万,只是配合对方演场戏就能拿到一千万,我更加动心了怎么办?   不过赚老实人的钱总觉得不太道德。而且“高穗荔枝”这个人设是高穗杨桃的姐姐,和全国首富是一家。   想到这些,我按捺住了自己的心动。   不就是一千万嘛,我高穗荔枝视金钱如粪土,这点小钱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一想到我放弃的是一千万,我就难过!   “你走开,打发叫花子呢?”   我哽咽着,言不由衷道。   “你还想狮子大开口吗?”中原中也很不高兴地吼道:“只是让你扮演一下你的孪生姐妹,又没让你出生入死,我部下牺牲的抚恤金都没有这么多!要不是因为玛蒂达……”   提及我上一个马甲,青年暴躁的声线倏地和缓了下来。   他压了压帽檐,有些消沉地问我:“你想要多少,价钱好商量。”   青年钴蓝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语气真诚:“我只是想找到那个人,和身外之物比起来,她是无价的。”   无价之宝……吗?   我顿时有些惆怅,心说在我离开后中原中也终于会说情话了。   不过我又有点好奇,于是小声问他:“找到那个人后你打算怎么做?先说好,如果你要杀人的话,我可不做帮凶。”   中原中也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放心,我不杀人,只是揍她一顿。”   “……”   我还是高估对方了。   再次把“不要生气他才十岁”这句话默念三遍,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中原中也。   “不干,给多少钱都不干,我誓死不做他人替身!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扔下这句话,我提着裙角匆忙逃离现场,留中原中也一个人在甲板上吹冷风。   回到觥筹交错的大厅,我想起之前被打断的任务,于是重新寻找起高穗家老大。   很快,我锁定到了目标的身影。   随便从侍从的托盘里拿了杯红酒,我朝目标走过去,适时偏过头,用余光注意着对方。   经过目标身边时,我脚下一歪直接撞过去,趁机把红酒全部泼洒在对方身上。   “哎呀,先生对不起!”我焦急地用手擦拭对方被红酒洇湿的西装:“非常抱歉,我——”   “你没长眼睛吗!?”   目标猛地推开我,掏出手帕擦拭着西装上的红酒渍。   眼看大片污渍画地图般的彻底污染了浅灰色西装,高穗家老大眉毛一竖,语气很冲地训斥道:“你怎么走路——”   我猛地抬起头,双目带着泪光、欲语还休地注视着他。   看到我面孔的瞬间,男人所有苛责全都憋进了嗓子眼里。   “呃……没事,我还有备用的衣服。”   沉默几秒钟后,他露出自以为潇洒倜傥的微笑,故作大度道:“倒是小姐您,没有伤到哪里吧?”   鱼上钩了!   这是我用美人计最顺利的一次,高穗家这个老大果然是个草包,条野诚不欺我。   “脚腕很疼,可能扭伤了。”我微微蹙起眉,语气柔弱地发出邀请:“能劳烦先生送我回房间吗?”   男人露出担忧的表情,十分正人君子地婉拒:“您的家人和同伴呢?我帮您把他们叫来。”   “家里人都没有来。”我加重语气,带着几分暗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如果先生能帮忙,真是太好了呢。”   犹豫片刻后,男人整理了一下袖口,笑着朝我伸出手:“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我来扶——”   “我送你回去。”   话音忽然被人打断,赤司征十郎出现在我身侧,手放在我肩膀上。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瞪着面前突然杀出的程咬金。   “世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司君嗓音淡然:“我和她认识,就不劳烦高穗先生了。”   男人询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只好木着脸点头:“我们确实认识。”   眼看鱼儿都咬钩了,赤司君你怎么突然冒出来截胡呢?   等等,不对啊,他不是一直以为我是高穗杨桃吗?   红发少年也不跟我解释,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胳膊离开大厅。   走出高穗家老大的视线后,他立刻松开手。   “那个男人品性不是很好,你小心一点。”   我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你……知道我不是高穗杨桃了?”   “我上船后就见到了高穗家主,高穗杨桃刚好在他身边,我才知道她那天根本没去相亲。”   少年略带几分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问我:“你是育江阿姨的女儿吧?为什么要代替高穗杨桃跟我相亲?”   育江……阿姨???   我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少年肃然的面孔,随口开了句玩笑:“大概是馋你的身子和钱?”   赤司征十郎:“……”   “逗你玩啦,缓和一下气氛而已,别这么严肃嘛。”   其实赤司君说出我妈的名字,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她确实叫育江,全名“高穗育江”。   等等!条野采菊之前说过,高穗家主有两儿一女,小女儿本来和赤司家有婚约,结果婚礼当天和人私奔,于是被家族除名。   难道我妈真是这个家族的?   那也就是说,我也是……   想到这里,我忽然特别开心。   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是个大小姐而开心,毕竟我妈不只在高穗家被除名,在我这里也被除名了,如今的高穗家与我没有任何实质性关系。   我开心完全是因为——   条野采菊你死定啦,等着铁锅炖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吸烟是在BD第五卷 的特典漫画上出现的,金蝙蝠这个牌子是日本一个大佬扒出来的,于是我百度了一下,据说这个烟有酒香,不愧是中也会抽的烟……   说起来我之前看好多同人里中也抽烟,回忆了很久都不记得原著里他有抽烟的情节,还以为是作者们的私设。   后来我特意找基友求证了一下,几天之后基友找到证据,给我发了张截图。   所以中也的爱好还挺硬汉的,抽烟喝酒玩机车,可惜他不烫头()   ————   感谢在2020-03-24 23:13:03~2020-03-26 16:0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inkisama、银线 20瓶;今天打宰了吗 12瓶;江家有女名厌离、初一、茉莉和阳光、Callie 10瓶;财米油盐 9瓶;晏琬 7瓶;大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当年豪门那点瓜   说实话, 我脑海中对于母亲的记忆乏善可陈,印象里她似乎很少提及过去。   仅有两次,是在醉酒时拿出我生父的照片, 骂他是个狠心的毛子,又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个混血小毛子。   说这话的时候, 她扔掉抽了大半的烟屁股, 再用高跟鞋的脚尖狠狠地碾进尘埃,仿佛碾的不是香烟, 而是某人的脸。   不过骂归骂, 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后悔。   我在年幼时就初现把人气跳脚的本能, 看到照片的时候头顶直冒凉风,还小心翼翼地问过母亲:“爸爸看着有点秃啊,妈妈, 我以后会像他一样秃吗?”   母亲顿时陷入沉默。   我很苦恼地撅起嘴:“我还小呢,我不想秃顶。”   母亲阴着脸看了我良久,最后一脚踢在我屁股上, 冷冷地骂了句:“滚,写你的作业去。”   至于母亲是否出身富豪之家, 她不说我也看不出来, 只觉得会去超市抢半价优惠的她和这世上的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   所有生命都需要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奔波忙碌罢了。   如果我的母亲真是位首富千金,为了爱情孤注一掷, 最后下场凄凉也不曾有一句后悔,那她可以说是把“扔下的东西不要再捡起来”这个原则贯彻到了极致。   爱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可以为他放弃一切,恨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养着我也漠视我,有了新的人生和奋斗目标后, 就可以把我当成包袱一样果断抛弃。   我遇到系统之前挺恨她的,经历了很多事后, 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至少15年来她没让我饿死,她不爱我,那我也不爱她。如果有一天她穷困潦倒,我最多不让她饿死就是。   不过以她那么刚的性格,就算有那么一天,估摸饿死也不会接受我的资助吧。   为了防止我会错意,我还特意询问了赤司征十郎:“我之前从来没听母亲说过从前的事,当初婚礼上放了令尊鸽子跟人私奔的就是她?”   “……是。”   少年的表情更僵了:“刚刚大厅里的那个男人,在血缘上算是你舅舅,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出来。”   我觉得赤司君虽然看着冷淡又傲气,甚至带着微妙的中二感,但心地还是蛮善良的,毕竟舅舅和外甥女搞到一起说出去何止不体面。   既然没有搞错,那条野采菊铁锅炖自己就是板上钉钉了。   “还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是高穗育江?”我好奇地问他。   “是高穗杨桃说漏了嘴……”   ·   另外一边,条野采菊正在房间里怀疑人生。   他放好行李后,本来想和高穗由果一起探探游轮上的通道和“地形”,偶然听到楼上赤司征十郎和高穗家主的对话,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玩吧。”   他当着高穗由果的面关上了房门。   其实很多时候,有些私密不是他想不想听的问题,过于敏锐的听力,让他注定能吃到比别人多得多的瓜。   遇到赤司的时候,白发老者的语气还很和蔼,他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正题:“上次杨桃和你相亲,那孩子回来的时候只说你们不合适,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一概不提。杨桃一向顽劣,也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你。”   赤司刚要说话,远处就跑来一名少女,她从赤司身边擦肩而过,扑到高穗家主面前叫了声“爷爷”。   “杨桃,你看谁来了。”   高穗家主示意少女看向身后,她刚一转身,就和赤司征十郎的目光对上。   她僵了一瞬,随即疯狂地给赤司使眼色。   赤司压根不给她面子,只是略微抬了下眉梢,甭管内心怒浪滔天,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原来这位才是高穗杨桃小姐。”   赤司征十郎也是有脾气的。   他是赤司家的独子,从小优秀到大,还是说一不二备受尊敬的学生会长和篮球队长,领导能力和威信力一流,从来就没人敢落他的面子。   除了他爸。   其实相亲对象可以直言对他没兴趣,甚至可以提前打个电话告知不想相亲直接不来,但是随便找人冒名顶替欺骗他,就触及他的底线了。   糊弄他赤司征十郎,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违背我意愿的家伙,即使是父母,也不可轻易饶恕。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把高穗杨桃卖了。   高穗家主听闻跟赤司相亲的不是高穗杨桃,脸色微沉。   他偏头看向高穗杨桃,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语气加重:“杨桃,解释。”   小姑娘有些慌的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捏着纽扣,弱弱地说:“当时赤司家的司机联系我时,我说自己正在附近买奶茶……我是偷偷跑了,但是我没有找人冒名顶替我!”   怕爷爷和赤司不相信,她抬起头又强调了一遍:“我之后还想,赤司家的人真讲义气,竟然会帮我隐瞒,谁知道会有人代替我相亲嘛!”   高穗家主沉思片刻,问赤司:“那个和你相亲的女孩子长什么样子?”   赤司回忆了一下,照实说:“银白色长发,红梅色双眼,个头高挑,轮廓比亚洲人略深,皮肤也更白,看着应该是个混血。”   顿了顿,他继续道:“上船之前我在码头看到了她,她是和条野商社的话事人坐同一辆车来的,两人应该关系匪浅。”   高穗家主还没说话,高穗杨桃却眼睛一亮:“混血?那一定是姑姑的女儿吧!”   女孩口中的姑姑,就是十几年前被高穗家除名的高穗育江,可这个名字在高穗家,几乎可以算作不能提起的禁忌。   高穗杨桃语气带着点激动,浑然不知地在老人的容忍线上大鹏展翅:“爷爷,爸爸去世前我听他说起过,姑姑有个女儿,就是银发红眸——”   “杨桃!”高穗家主厉喝一声,打断女孩的话:“你没有姑姑,更没有混血的表姐妹!”   高穗杨桃缩了缩脖子,没有再开口。   随后,高穗家主话音微缓,对赤司说:“征十郎,杨桃擅自逃掉相亲,这件事算是高穗家对不起你。”   在老人提出给予补偿后,赤司客套了几句就告辞了。   他看出来现在的高穗家主没有聊天的心情,高穗杨桃估摸要被训斥一番。   对话到此为止,第一轮的真相揭秘,条野采菊只听到这里。   正当高穗由果毫无所察地在游轮上乱逛时,条野采菊为了吃到更多的瓜(其实是为了确认自己需不需要铁锅炖自己),偷偷离开房间,去高穗家所在的豪华套房附近听墙脚。   果然,在赤司征十郎走后,高穗杨桃被她的爷爷骂哭了。   “姑姑又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不就是和一个外国人私奔了嘛!追求爱情和自由有错吗?!”   小姑娘抹着眼泪,和爷爷顶嘴道:“爸爸直到去世都在想念姑姑,家规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规则要比阖家团圆还重要吗?”   听孙女提起自己早逝的二儿子,高穗家主一时间看上去要比平时更加苍老。   他拍着座椅扶手,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出去!”   “爷爷就是老顽固!”   小姑娘扔下一句话,气鼓鼓地跑出了房间。   被撵出门的高穗杨桃忍不住跟管家抱怨:“我不就是提了一下姑姑嘛,爷爷干嘛这么生气?”   她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小声说道:“爸爸跟我说过好多姑姑的故事,他和姑姑感情很好,姑姑被赶出家门,这件事爸爸去世前都不能释怀。我实在不明白,就算姑姑当年跟别人私奔了,这么多年过去,爷爷还是不能原谅她吗?”   管家是高穗家的老人,对于上一代的恩怨是非看得更分明。   他苦笑道:“杨桃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在老爷面前提起育江大小姐了,毕竟她已经不算是高穗家的人了。”   小姑娘有些难过,抽了下鼻子:“她只是想和爱的人在一起罢了,爱一个人有错吗。”   “爱没有错,但爱的人和爱的方式有对错之分。育江大小姐那种倾其所有的爱恨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能遇上值得的人还好,如果所托非人,最后不只会将她自己燃尽,也会燃尽周围其他人。”   管家爱怜地摸了摸高穗杨桃的脑袋:“杨桃小姐,您还小,有些事以后就明白了。”   高穗杨桃沉默下来,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最后,她只是遗憾又失落地说:“赤司征十郎说见到姑姑的女儿了,多可惜,我本来可以有个同龄的姐姐或者妹妹的。”   她抬起头,有些向往地说:“银发红眸的混血女孩,应该很好看吧。”   管家朝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像个老顽童一样怂恿道:“有缘分认识的话,杨桃小姐尽可以结交试试,如果对方品性可以,我就帮您瞒着老爷。”   哄好了小姑娘,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管家回到房间。   “老爷。”   管家轻唤了一声。   高穗家主悠长而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大家的孩子还小,老大还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德行,杨桃又像老二这么天真,等我离开后这些孩子怎么办?分家那群人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管家安静的听着老人的担忧,最后轻声说:“您要不要试试和育江大小姐和解?”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我愿意和解,但是她肯定不愿意吧。那孩子自小就喜欢把事做绝,从来不给自己和他人留后路,像头野狼崽子一样,打定主意就不会回头。”   他摇头叹息:“她离开以后,只和关系最好的老二有联系,老二去世后就和这个家彻底断了情分。”   管家微笑道:“育江大小姐不是有女儿吗?”   高穗家主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思考。   条野采菊听到这里,内心十分复杂。   高穗由果的资料上母亲那一栏,填写的名字确实是“高穗育江”。   条野采菊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喃喃道:“怎么就这么巧呢?”   他觉得脑壳很疼。   而且,他真的不想再表演铁锅炖自己了,末广铁肠那个没有队友爱的家伙,都是把水烧滚烫了才把他扔进去的!   没等条野采菊想出一个不让高穗由果知晓身世的办法,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需要开门他也知道,外面的人是高穗由果,而那个站在她旁边的,正是高穗家的草包老大。   ·   告别赤司征十郎后,我给末广铁肠发了一条信息——   【老弱病残缺个孕:铁肠先生,条野又瞎瘠薄跟我打赌啦!】   对方的回复很快:   【美貌秤砣:他赌输了?】   【老弱病残缺个孕:是啊,赌注是铁锅炖自己。】   【美貌秤砣:明白,你们回来前我会把锅准备好。】   【老弱病残缺个孕:到时候大家都一起来码头吧,我觉得他现在就已经暗搓搓地考虑怎么逃跑了。】   末广铁肠发了个ojbk的表情包。   我心满意足地揣好手机,因为还要调查高穗家和邪教组织的关系,于是重新找到了高穗家的老大。   他再次看到我时还挺高兴,特意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你——”   谁知我突然打断他,拽着他的袖子,深情地呼唤了一声:“大舅。”   男人一脸懵逼:“你叫谁大舅呢?”   我眨了眨眼睛,说:“我妈是高穗育江。”   男人:“???”   “我妈来了,就在船上,您要不要见见她。”   男人:“……”   我觉得他的内心一定很崩溃。   合着酒会上遇到的小美女是自己的外甥女,本来还以为能春风一度,结果差点乱|伦。   “育江?”   男人睁大眼睛,一脸诧异道:“你是育江的女儿?”   “是呀。”我粲然一笑:“我叫高穗荔枝。”   “这名字听着倒是像我们高穗家的孩子。”   男人嘟囔了一句,迟疑了片刻,说:“那就走吧,我都多少年没见过育江了。”   我把高穗家老大带到条野采菊门外,敲响他的房门,等他磨磨蹭蹭地打开门后,我一把将男人推进房间。   我弯起唇角,神色愉悦地对条野采菊说:“妈,照顾好我大舅。”   顿了顿,又幸灾乐祸地加了一句:“还有,你可以考虑用什么姿势下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6 16:07:09~2020-03-27 21:5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不动ぃき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相与 20瓶;巡游星河、倾霜、财米油盐 10瓶;西里奇、梦琪、林间有雨 2瓶;今天也要写作业、就很开心、柠檬精(ovo)、大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你是谁?   【叮咚~劈叉指数+500】   条野采菊深吸一口气, 笑容挂在脸上,好似一张面具:“高穗。”   我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怎么了?”   “你最好祈愿不要落到我手里, 不然我绝对会杀了你。”   撂下句狠话后,条野采菊摔上了门, 门板差点撞到我的鼻子。   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好想杀了你=你真讨厌哦   绝对杀了你=我会报复回来   大概平时缺德缺多了, 猎犬的大家都特别喜欢迫害条野采菊。   更何况那赌是他主动打的,我当时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关于条野采菊怎么“拷问”的高穗家老大, 房间的隔音做的很好, 我又没有他那种感知能力, 故而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倒是男人发出凄厉的嚎哭时,隐约听到了一点动静。   条野采菊再次打开门放我进去的时候,我看到男人身上没有伤, 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皱,却已经不省人事了。   “高穗本家应该与邪教无关。至于游轮上的标志,据说百年前高穗家的先辈是靠贩卖八爪鱼发家的, 印在游轮上是为了提醒后人不要忘本。”   条野采菊斜倚着墙壁,意兴阑珊道:“不愧是世家有名的草包, 胆子太小, 没说几句就吓晕了,真没意思。”   我觉得应该不只是对方胆子小的问题, 很少有人能在条野采菊审讯之下精神不崩溃,正赶上他心情不好,这不是正好撞枪口了嘛。   作为让条野采菊心情不好的元凶,我毫不愧疚地在高穗家老大的脸上泼了一杯冷水。   男人悠悠醒转, 看到我时脸色瞬间惊惶,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是墙壁。   “您应该知道‘守口如瓶’这个词怎么写吧?”   我掏出军警证在他眼前晃了晃, 笑眯眯地弯下腰说:“军警查案请您配合,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请务必对外保持沉默。”   紧接着,我又指向条野采菊,继续恐吓道:“如果您在外面乱说话,他就会以泄露军机密要为由亲自逮捕您。”   “军警不是普通警察哦。”   条野语气森凉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不会尊重你的人权。”   男人浑身冒冷汗,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也不说……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从大厅出来只是为了上厕所。”   我满意地颔首:“真乖。”   男人被我送出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鼓足勇气问我:“你……真是育江的女儿?”   我挑了挑眉,有趣地瞧着高穗家老大。   “看来您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听我讲那过去的故事?”   “不想不想!”   男人连滚带爬地逃走,头都不敢回一下。   “你做了什么啊,给人吓成这样?”   我扭过头,好奇地问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阴阳怪气道:“怎么,你想试试?”   我摸了摸鼻子:“还是算了吧。”   条野采菊刚要开口,耳尖忽然动了动。   下一秒,只听船头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炮弹击中了游轮,很可能是那个邪教组织。”   似乎要把积攒的不满全撒到敌人身上,条野笑得阴气森森:“上船之前,我可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多小老鼠。”   船身在颤抖,我和条野采菊回到甲板上。   漆黑的海面上出现了十几艘小型快舰,高穗家的“八爪鱼号”被团团包围。   “这个邪教组织很有钱啊。”我啧啧感叹着,搭起眼棚:“咦,开船的好像是外国人。”   条野采菊短暂地蹙了下眉。   “有境外势力渗入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又是一声巨响,总控室那边爆炸的火光映亮天际。   瞬间,游轮的供电被切断,璀璨华丽的海上乐园顿时与黑色海洋融为一体。   借着月光,我回头看了一眼爆炸产生的浓烟,若有所思道:“看来船上也有敌人里应外合。”   条野采菊活动着手腕,微笑中带着几分嘲弄:“虽然在战力方面远不及铁肠先生,但是逮几只小老鼠还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的任务分配,我和条野采菊产生了小小的分歧。   条野:“我做过完整的强化手术,我去对付配备了重武器的快舰。”   我:“不,你鼻子好使,能闻到炸|弹味,你去拆弹。”   条野采菊语气不满:“我才不要被当成狗使唤呢!军工部门新研发的手机插件不是有可以排查到炸|弹的热反应雷达吗?”   “什么叫被当成狗使唤,你不是‘猎犬’吗?”我叉着腰理直气壮道:“队长说了,既然身为猎犬,就要有随时化身为犬的觉悟!”   “你们够了哦,每次上山采蘑菇都让我去闻,我珍贵的嗅觉可不是用在这种无聊又无用的地方。”   “拆弹救人是功德,我把功德让给你,那种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我吧!”   条野采菊冷笑:“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救人的活菩萨吗?”   此话一出,我哑然了。   “行吧,船上的敌人也交给我处理吧。”   意见达成一致后,我和条野采菊迅速分配好任务,离开甲板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波敌人也挺惨的,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游轮上有两名猎犬,以及一个重力开挂的黑手党……   等等,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怎么没看到中原中也?   毕竟现在不是找人的时候,我打开手机插件,开始从上到下排查炸|弹的位置。   高穗家也启用了紧急备用电源,光照恢复后,广播提示所有乘客去最上层集合避难。   不过乘客们被前面两波轰炸吓坏了,上楼时差点造成踩踏事故,我还救下一名被人群推搡滚下楼梯的女孩。   “谢谢。”逃过一劫的女孩感激地抬起头,目光一窒:“银发红眸?你难道是——”   我打断她:“有事以后再说,先和大家去最上层集合。”   那里我刚排查过,没有炸|弹。   看我往逆着人群的方向走,女孩战战兢兢地跟在我身后:“那你呢?”   我看着手机屏幕,头也不回道:“拆弹。”   女孩突然兴奋起来:“哇啊,就是像特工电影里那种超帅的解除炸|弹吗?”   我惊讶抬眉,扭过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能跟着你吗?”   这哪来的中二孩子?   我有些无语,问她:“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心很大地解释:“在最上层,而且爷爷身边有保镖,很安全的。”   “那你也赶紧上去。”   我推着小姑娘的后背,把她塞回楼梯口。   “小孩子就乖乖听话去避难。”   一抬眼,我看到赤司征十郎从附近经过。   “赤司君,能帮忙把这个小姑娘带到顶层吗?”   红发少年看到我们时愣了一下。   “高穗杨桃小姐?”   我眨了眨眼睛,原来她就是那个杨桃?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拜托赤司君了。”   少年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去做什么?”   “她说去拆弹!”高穗杨桃用跃跃欲试的口吻道:“感觉好酷啊!赤司君,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不要给人添麻烦。”   赤司征十郎冷淡道,又对我说:“我不清楚你的能力,所以不会阻拦你,但是还请多加小心,量力而行。”   我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挥挥手。   根据热反应雷达所示,敌人安置的炸|弹共有两枚,分别在总控室和一层的酒会宴客大厅,而大厅的那一枚甚至还没有起爆。   似乎爆炸只是为了引起恐慌,这群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剪断炸|弹的引线,轻吁一口气,站起身环视一圈,忽然在角落的沙发上看到缩成一团的漆黑人影。   张扬肆意的朝阳色卷发,呼呼大睡时也不忘抱着自己的帽子……这特么不是刚刚到处都找不到人影的中原中也吗?   他怎么在这里睡觉啊?!   我无奈地走过去,刚凑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我扶额叹了口气,险些失笑:“这也太大意了吧?”   其实说起来有些奇怪,中原中也再怎样也是黑手党的干部,警惕心还是有的,在不安全的场所喝到烂醉如泥,这不是他的风格。   尤其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酒量差,喝红酒都能醉。   【大概是受刺激了吧,他不是刚刚得知“高穗由果”死了吗?】   系统幽幽开口,不紧不慢道:   【活人永远也比不上死去的前任,从此玛蒂达心里只能装得下高穗由果……不过这都是小七猜的啦。】   “那他醉在这里,万一被敌人捡了人头怎么办?”   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伸手把中原中也扶起来:“我把他搬到楼上去吧。”   我刚想把中原中也背起来,他陡然睁眼,迅速抓住我的手腕。   那双仿佛倒映着万里晴空的眼眸定定地落在我身上,片刻后喃喃道:“玛蒂达。”   我身体一僵。   “您认错人了吧。”   他的力气很大,牢牢禁锢着我的手腕,我甚至感觉到腕骨在发出脆弱的哀嚎。   他一字一顿道:“抓住你了。”   中原中也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我弯下腰凑近看,这才发现他虽然正注视着我,目光却是涣散的,神智不是很清醒,脸颊也染上了饮酒后的绯红。   看来这人还醉着呢。   “中原先生,松手吧,你弄疼我了。”   中原中也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还一本正经道:“不行,你会跑的。”   说着,他脸上多了几分愠怒,声调陡然拔高八度:“我说你这家伙!我当时选择上楼又不是放弃你,那种情况下如果我选择抓住你,你会怎样?会被当成叛徒送进地下审讯室!你当那些刑具打在身上不疼吗?我也很为难的好嘛?”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想事后再找你谈,也许你和港口Mafia还有和解的可能。”   中原中也竖着眉毛,忿忿不平道:“谁知道你这么没良心,一跑就彻底没影了,还把我送的钱包扔进了垃圾桶!”   我抿了抿唇。   对不起啊,钱包我应该好好归还给你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玛蒂达,我不知道你和首领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沉默片刻,轻声道:“先生,你醉了。”   “你是不信任我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没有处理你们之间关系的能力呢?”   我才不试呢,你又给不了我10分。   我使劲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醉了可以耍酒疯,但不可以耍流氓哦。”   发现手腕真的抽不出来,我只好一记手刀敲在中原中也后脖颈上。   他手一松,彻底昏睡过去,脑袋垂落在我肩膀上。   我把中原中也背起来,忽然发现他还挺沉。   “明明才一米六的个子,看着也很瘦。”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背着中原中也朝楼上走。   穿过狭窄的甬道时,我遇到一个正捂肚子呻|吟的孕妇。   “您还好吗?”   “刚刚摔倒了,肚子有点痛。”   孕妇朝我露出无助的苦笑。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是医生啊。”   我有些无奈道:“还能站起来走路吗?现在船上的人员大多集中在顶层,或许那边有医生,你坚持一下吧。”   孕妇咬着下唇,嗫嚅道:“应该可以,能扶我一把吗?”   我走过去,朝她伸出一只手。   电光火石间,船身忽然剧烈晃动,我看到孕妇抬起头,眼中露出浓稠的、仿佛能流出来的恶意,以及殉道者般的悲壮。   “背神者死!!!”   她嘶哑地吼道,抛出类似粉末的东西。   袖中小刀瞬间滑出,我割断孕妇颈动脉的同时立刻后退。她捂着喉咙“咯咯”的倒下去,不知有什么作用的灰色粉末迅速在空气中扩散。   有极少量飘进我的眼睛,顿时一阵刺痛。   草,这玩意有毒!   我用袖子捂住眼睛撤离甬道,几分钟后甬道内的粉末彻底散净,我又重新走进去。   【宿主您还好吗?】   “眼睛有点疼,视物稍微重影,其他都还好。”   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伸手掀开孕妇的上衣。   看着对方微微隆起的肚皮,我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放下衣摆。   【宿主……】   系统有些担心地唤道。   “我必须反省,最近有点大意了。”   我移开视线,语气平淡:“自从发现拥有可以重置时间的异能后,我松懈了警惕心,甚至放弃了对外界的应激反应。如果这是在从前去过的其他世界,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系统说:“我几乎快要忘记,我最初的立身之本从来不是异能。”   【那是什么?】   我语气肃然:“是说相声。”   系统:【……】   我莞尔一笑:“逗你玩啦,开心点。”   眼前开始出现细小的灰色斑点,趁着现在还能看清,我给死去的孕妇搜了一遍身,毫不意外地在她身上找出一张印着黑色八爪鱼的卡片。   “啧,疯狂的邪教徒。”   我扔下卡片,掏出手帕蘸取地上的灰色粉末,包起来揣好。   不知道这毒能不能解,等回去的时候拿给猎犬的异能技师分析一下成分。如果不能解,我只好剜掉双眼,再找与谢野医生帮忙治疗了。   “唉,果然一穿高跟鞋就出事啊,我果然是被高跟鞋诅咒了吧。”   我故作轻松地喟叹道,站起身,背好中原中也继续往上层走。   眼睛的情况也在迅速恶化,直到完全不能视物,视线中一片漆黑。   脚步声轻响,我听到有两个人正在快速接近,于是把小刀换成藏在裙下的手|枪。   黑暗之中,声音、杀气、微弱的气流波动,以及直觉和经验,这些组成无数信息的集合。   我“看着”那些信息不断变换,单手抬枪。   “砰!”   “砰!”   在失明状态下,我无伤瞬杀两名刺客。   “虽然没有条野采菊那种变态的感知能力,但是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淡然收枪,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门槛绊了一跤。   我:“……”   啊,打脸了。   【宿主您能够根据声音和空气流动分辨出移动的个体和他们的行动,但静物肯定是不行啦。】   “唔,看来是这样。”   我敛起笑容,微微皱起眉:“打架和应付暗杀都还好,但是找路就有点麻烦了。”   【您不想用异能回到眼睛受伤之前?】   系统不解地问我。   那名孕妇微微隆起的腹部,刹那间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小七,你觉得我的异能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为秃头而存在?】   我:“……”   这狗比系统莫不是在报复我?   “不,是为了改变‘结果’而存在。”   回到从前,我还是会杀掉孕妇,当她抱着杀心对我动手,我就不会留下她的性命。   所以就结果而言没有任何不同。   至于忍受一时黑暗带来的不便利……是的,对于我而言,仅仅是不便利而已,只要我摆正态度,就远达不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就当是给那个尚未来得及看见光明的孩子赔罪吧。”   希望他下辈子,可以遇到一位负责的母亲。   “我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而已。”   我半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摸索着刚刚被我摔出去的中原中也。   还不等我摸到人,前方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我抬枪对准声音的来处,没有直接开枪的原因,是听到了他用手指轻轻敲击在墙壁上的声音,有长有短……摩斯密码?   我凝神分辨着对方传递的信息。   ——我、是、好、人。   ——不、要、杀、我。   我不禁弯起唇角。   好人哪有自己说的呀。   那个好人慢悠悠地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   “中原先生?”   虽然这样说着,但我总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是他,肯定会有话直说。   对方握着我手腕的手指却陡然紧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我的手。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人似乎又把谁从地上拽起来,塞进了……好像是杂物间?   所以我提了句中原中也,他就把中原中也塞进了杂物间?   行吧,杂物间也可以,只要不是扔在外面被随便杀掉就好。   我神色木然地想着。   那人再次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甚至还做出十指相扣的动作。   对方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薄凉的温度从手心传递到指尖。   然后,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楼上?”我顿了顿,继续道:“是就捏一下手,不是就捏两下。”   对方捏了一下。   “你是哑巴吗?”   捏两下。   我“呵”了一声,微微挑起尾音:“不是哑巴为什么装哑巴,是想跟我玩猜猜你是谁的游戏吗?”   捏一下。   “唔……我认识你吗?”   捏一下。   我思来想去,灵光一闪:“难道是小丑先生?”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恶作剧。   对方捏了两下。   咦,不是吗?   “那、条野?”   捏两下。   “赤司君?”   捏两下。   我叹口气,恹恹道:“算了,我不猜了。”   嘴上说着放弃的我,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摸向对方。   似乎早有防备,对方及时伸手截胡,“咔嚓”一声,他利落地给我戴上一副手铐,随后继续闲庭信步般牵着我往前走。   我:“???”   这特么到底是谁啊,还敢铐老子?!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用手铐绞断你的脖子?”   对方笑了一声,须臾间,周围的气场变得轻柔软和。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   信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7 21:54:32~2020-03-28 21:5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梦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梦魔 20瓶;萧慕南 10瓶;Camilla、结云 5瓶;晏琬 3瓶;亓洛山、鹤先生家的婶婶、金木 2瓶;阮眠眠眠哒、大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月色真美   无名的“好心人”牵着我走了一段不算长的楼梯, 似乎还抄了近道,最终停下脚步,帮我打开手铐。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手心,微微有些痒。   我赶紧抽回手, 活动着手腕, 不假思索道:“既然你不想透露身份,我不探究就是了。”   抿了抿唇, 我又加了一句:“谢了啊。”   他在墙壁上敲起摩斯密码——   往前走。   不用谢。   随后, 他迈着悠然的步伐, 和来时一样悄然离开。   我像他“说”的那样径直向前走,凌乱嘈杂、携带大量信息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叫骂、威胁、怒吼、孩子的哭声,以及一声枪响。   枪响过后, 所有喧嚣戛然而止,只剩下嚣张的、略带几分暴躁的男性嗓音:“所有人抱头趴下,谁再发出一点动静, 老子毙了他。”   我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走廊边缘, 挨着门缝听起了墙角。   【看来炸|弹只是为了引起恐慌, 目的是为了让所有宾客集中。】   我若有所思道:“条野采菊审讯过高穗家老大后,得出邪教组织与高穗本家无关的结论。既然如此, 为什么邪教组织会盯上这艘游轮?”   系统猜测道:   【因为游轮上的标志是八爪鱼?】   我没有说话,只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继续凝神听墙角。   人群中传来老者的声音:“你也是高穗家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高穗家?可笑!分家子弟算什么高穗家?”   男人嗤笑道:“老爷子, 你的遗嘱不是已经写好了吗?你死后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全部财产均分三份。连被除名的育江都有一份。”   老人语气平静道:“留给育江的那部分, 我打算捐出去。”   “捐出去便宜外面的阿猫阿狗,都不给自家人留活路,老爷子,你觉得我们分家能没有怨言?”   “嘭”地一声,男人似乎扔出去什么东西,砸到了人。   “爷爷!”   这是女孩的尖叫声。   “分家也有在公司担任职位,分家也为家族昌盛做出了巨大贡献!”   半晌,老人再次开口:“拉帮结派,打压新人,尸位素餐,占据公共资源为自己谋求福利……这些年你们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但凡你们分家这些年为家族带来过半分收益,我也不至于这么绝情。”   老人咳嗽了几声,微喘着气继续说:“我的二儿子,当年病情明明都稳定了,为什么会忽然加重,真当我一点都没有做过调查吗?!”   “我明白了。”   吃到新瓜的我气定神闲地对系统说:“游轮上有三方势力,分别是高穗本家以及奔着本家来的宾客、高穗分家、以及跟高穗分家合作的邪教组织。”   “分家是为了报复本家。至于有境外势力渗入的邪教组织,他们帮高穗分家的理由恐怕会更加复杂,这个就交给条野那边吧。”   左手打开手|枪保险栓,小刀在右手指间灵巧地转动一圈,我站在门外朗声道:   “不想被误杀的,一会儿就不要乱动,更不要发出声音。”   “什么人?!”   高穗分家的某人厉声喝道。   我一脚踢开门,弯了弯唇角,懒洋洋道:“军警,例行搜查。”   “你他妈——”   对方刚开腔,脖子迸出一道血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血浆迸溅发出“呲呲”的声音,我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笑眯眯道:“再警告一遍哦,我是个瞎子,所以不想被误杀的,就趴着不要乱动,更不要随便发出声音。”   此话一出,我听见蠢敌人们不安分的声音——   “她的眼睛看不见。”   “那还等什么,上啊!”   ……   我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五,一共有五只不听话的小老鼠发出难听的声音。   冲|锋枪响紧随其后,子弹在地面弹开,刀刃和子弹共同奏起交响,硝烟的气味在黑暗中膨胀。   十秒钟后,周围倒下五具尸体。   我换了个弹匣。   【宿主,您现在一点也不像例行搜查的军警。】   “那像什么?”   【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狂魔。】   系统顿了顿,继续说:   【您比平时动手的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没办法,无法视物导致容错率降低,我必须把会发生意外的情况降至最低,才能最大限度的解救人质。”   在眼睛能看见的时候,我的战斗多数都维持在“适可而止”的程度;那么在失明后,控场能力下降的我,只会更加利落且不留情面。   所以才会故意暴露“弱点”,故意让敌人对我产生轻视,故意让他们主动站出来,再故意表现的毒辣无情,以显示自己的游刃有余。   同时也给高穗家那个家主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为什么?】   “之前听赤司君的意思,高穗家主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得侧面敲打一下,这个孙女可不是什么小可爱,她很暴躁,不要随便招惹。”   这时,忽然有人从匍匐在地的宾客群中暴起,挟持了一名人质。   “啊!”   少女发出惊叫声。   “杨桃!”   高穗家主紧张地吼道。   “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   话没说完,子弹就陷入了他的额头。   我淡然收枪,敌人仰面倒下后,那个小姑娘僵在原地两秒,忽然朝我扑过来。   “杨桃,给我回来!”   高穗家主大声吼道。   我没有动作,任凭小姑娘把我抱了个满怀。   “你又救了我!”   她蹦跶了两下,又把脑袋放在我肩上蹭了蹭,语气兴奋:“好酷啊,我竟然会有这么炫酷的姐妹!”   我:“……”   确定了,这孩子有点傻。   身后响起微弱的摩擦声,我推开小姑娘,头也没回地扔出小刀。   在乘客们的抽气声中,飞刀钉在正偷偷逃跑的敌人后脑勺上。   “行了,清理干净了。”我动作轻快又优雅地拍拍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道:“你们安全了,可以爬起来了。”   没人敢动,估摸是怕我发狂把他们都杀了。   直到一股风扑向我,小丑先生用高昂颤抖的声线叫着“玛利亚啊啊啊啊~~~”,撞开高穗杨桃,抱住我的大腿开始嘤嘤嘤,大家终于敢动了。   “吓死我了噫呜呜噫,那些人好可怕,他们竟然有枪!”   小丑先生十分夸张地哭天抹泪,絮絮叨叨地说:“那是枪啊我的天,我第一次见到枪!还以为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流浪艺人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为了感谢玛利亚,我决定以身相许嘤嘤嘤……”   “……”我艰难地开口:“小丑先生,您脑子被吓坏了?”   “你扒拉我!”高穗杨桃气愤地在小丑先生身后跳脚:“你竟然敢扒拉我!我的小姐妹才不需要你以身相许呢,以身相许的话我也可以的!!”   “杨桃,不要胡说。”   高穗家主沉声道,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我面前,语气微缓:“孩子,你叫什么名?”   呦呵,这时候还摆长辈架子?   我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军警执行公务,叫谁孩子呢?”   “就是就是,套什么近乎?难道不应该叫救命恩人或者军警大人吗?”   小丑先生碎碎念着:“仗着自己年纪大就随便叫人家孩子,嘁,倚老卖老!”   小丑先生推着我的后背,阴阳怪气道:“我们走,才不跟这种连声谢谢都不说、上来就给自己抬辈分的老家伙一起玩。”   刚被小丑推着转身,变故突生。   “轰——!!!”   爆炸的巨响把我的脑子都震懵了,耳朵里也发出嗡嗡的共鸣。   一时间地动山摇,堪比十级地震,我没站稳,和小丑先生一起跌倒在地。   剧烈的摇晃中,小丑先生抱住我滚了好几圈,最后后脑勺撞到墙壁,晕了。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衣兜里滚出来,扎到了我的手。   我捏起来闻了闻,是荔枝。   贴身放置的手机正在震动,我推开小丑先生,坐起身接电话。   条野采菊的声音传来:“高穗,还活着吗?”   我特别想翻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刚刚拷问过敌人,游轮外侧底部也安置了炸|弹,经过特殊处理后浸在海水里,咱们的雷达发现不了。”   条野顿了顿,继续道:“貌似还有没炸的,最好能处理一下。”   “处理不了。”   “怎么了?”   “一时大意中招了,眼睛出了点问题。”   条野采菊沉默片刻后,竟然特别高兴地问我:“你终于瞎了?”   “滚,你才瞎了呢!”   “我本来就瞎了啊。”   我:“……”   我刚想怼过去,就听到高穗家的工作人员对高穗家主说:“老爷,船底漏了,海水正在倒灌进来。”   “哦呀,看来船要沉了呢。”   条野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不是缴获了十几艘快舰吗?”   我不以为意道:“让乘客分散到快舰上不就行了。”   电话那边没声了。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被你给弄沉了吧?”   你们doge的破坏力要不要这么强?!   “是啊,只剩下一艘能用。”   条野采菊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轻松:“全部乘客肯定装不下,你可以考虑一下带谁,或者谁出钱多就带谁,剩下的人不用管他们的死活。”   正说着,他的口吻里多了几分戏谑:“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人性经不起考验。哪怕你前一秒救过他们,得知你手里只有一张‘诺亚方舟’的船票时,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然后抢到这张沾满恩人鲜血的船票。”   条野采菊微微压低声音,像是试探,更像是引诱:“所以不要带太多人哦,得到船票的人越多,秘密越容易被泄露。”   我深吸一口气:“条野。”   “嗯?”   “我现在特别想薅你的头发。”   “???”   其实对于条野采菊所说的话,我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   “条野,你是军警吧。”   “我是军警,不是救世主,就算是救世主,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条野采菊语气加重:“更何况,每个人对于正义的理解有所不同。”   “正义的形式有很多种,人类的,上帝的,甚至是恶魔的。我的正义就是逮捕逃犯,打击罪恶,把触犯法律的人送进监狱。”   他慢条斯理的声线中充满了漠然:“军警是‘恶’的清道夫,我的信念也只是清理世间之恶,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与恶共舞。至于善待人世间的美好,我完全不感兴趣呢。”   他轻笑了一声,用柔和的语气说着凉薄至极的话:   “我是军警,同样也是商人,会衡量世间每一个事物,以及每个人的价值。对我来说,游轮上的人全部死掉也无所谓,我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但是,”条野采菊话锋一转:“只有你,必须活着出来。”   我原本正扶墙站起来,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微凝,抓着手机愣在原地。   “怎么样,我这样说你感不感动?感动的话就快点,沉船时会产生旋涡,快舰会被卷进去。”   “唔,确实挺感动的。”   我回过神来,从容不迫地说道:“不过,我现在想给你变个魔术。”   “条野,你睁大眼睛看好……哦我忘了你看不到,那就调动你所有的感知,欣赏这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魔术吧。”   我摸索着走到倾斜的甲板上,扶着栏杆,对着大海高喊:“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您在吗?”   起初没有任何回应。   半分钟后,巨大的水雾腾空而起,如雨水般落在甲板上,差点把我浇成落汤鸡。   那种带着湿漉漉水汽、以及大海味道的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找我有事?”   “您果然在啊。”我笑吟吟道:“之前跟您许了个保佑旅途平安的愿望,现在能兑现吗?”   “可以。”   “我想拜托您,把这艘游轮送回东京湾。”   我朝他伸出手,手心里是一颗荔枝。   “我现在只有这个,等回去后,您想吃什么我就请您吃什么。”   “好。”   他收下荔枝,再次跳进海里。   海风突然变得剧烈起来,我捋着被风吹乱的额发,感受到脚底倾斜的甲板逐渐回复原样。   虽然看不见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我听到了宾客们的惊叹。   “哇,那是八爪鱼吗?”   “太大了,比这艘船都大!”   “爷爷你看,八爪鱼在托着轮船游泳。”   “这是神迹吧!说起来高穗家的家徽就是八爪鱼来着。”   ……   手机对面一时无言。   我趴在栏杆上打了个响指,挑了挑眉,语气悠然:“怎么样,对这个魔术满意吗?”   良久,我听到条野带着笑意附和道:“Bravo!精彩极了。”   系统忍不住吐槽:   【讲个笑话,瞎子给瞎子变魔术,魔术变完后,瞎子说:精彩极了。】   我:“……”   好像确实槽点有点多?   此时,铁栏杆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一下接着一下,有长有短。   我握住栏杆,用心感受着掌心的嗡鸣。   ——小姐你很帅。   这种交流还挺有意思的,于是我也轻轻敲着栏杆。   ——我知道。   片刻后,栏杆再次被敲动。   ——今晚月色真美。   我:“???”   这特么到底是谁啊?就算想告白,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别说月色了,我现在这眼睛能看见啥?   系统显得特别兴奋:【快回他!快回他呀!】   我没好气地在栏杆上重重敲下。   ——嗯,适合刺猹。   作者有话要说:   正义的形式有很多种,人类的,上帝的,甚至是恶魔的。   ——出自《寂静岭》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更,我尽量吧。   ————   感谢在2020-03-28 21:56:32~2020-03-29 21:1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晓雾将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不动ぃきぐ、晓雾将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茉莉和阳光 42瓶;Lycheeeeee、陌式感伤 20瓶;夕夕成玦、白日梦患者、季宴、在春天种下了仙人掌 10瓶;就很开心、露露露露 4瓶;梦琪 2瓶;安若、万物、柠檬精(ovo)、张白纸、零之来兮如云、酸菜鱼真的很好吃、云巅之巅、江喧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年度装逼   我刚刚敲完那句“适合刺猹”, 栏杆再次微微震动。   ——看不见月色,但是知道风很温柔,猹很凶猛。   我:“???”   我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紧握着栏杆没有再敲。   片刻后,震动再次传来。   ——刚刚那句“风很温柔”是谁敲的?   ——“刺猹”是谁敲的?   我:“……”   ——你们在玩什么呀, 能不能带我一个?   ——你又是谁?   ——哈哈哈, 在此提问,我到底是谁呢?   ——到底有几个人拍栏杆?   栏杆顿时陷入沉默。   良久, 它又开始震起来。   ——呃, 作为乱入刚好又懂摩斯密码的路人, 我想知道哪家小姐姐这么受欢迎?   ——路人不要随便插话,不然杀了你哦。   我摸着颤抖的栏杆,觉得它娇小的身躯承受了不该有的压力。   【采访一下宿主, 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感想?”   我捋了捋头发,惬意地趴在围栏上吹海风,在栏杆上轻轻敲下——   你们不要为我吵架, 这样是吵不死人的,不如去练舞房battle一下。   不知名的路人——   小姐姐太稳了, 好想认识一下。   ——滚。   ——滚。   ——滚。   ·   洛夫克拉夫特驮着游轮,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缓缓驶向东京湾的码头。   大仓烨子抱着臂,不耐地倚着码头的路灯:“条野那家伙, 一定会偷跑吧。”   末广铁肠之前已经在锅里放入了葱姜香叶味淋等等调味料,此时正在锅下面添柴。   他闻言抬起头,一本正经道:“海上跑不了,只能在快要抵达岸边的时候跑, 我们在他跑之前抓住他就可以了。”   “看见船了。”福地樱痴一手叉腰,一手搭起眼棚, 中气十足道:“大家都准备好,打条野一个措手不及。”   大仓烨子站直身体,“嘁”了一声,有些遗憾道:“可惜立原那家伙不在。”   巨大的游轮在距离港口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有一道人影突然从甲板上窜出,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绕过码头的“拦截”,试图逃出生天。   眼看就要成功,三枚炮弹般的身影冲天而起,撞上那个人影。   “嘭——!!!”   短暂交手犹如行星相撞,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难敌三人的条野采菊坠机了,“噗通”一声,他掉进提前准备好的大锅里。   “啊烫烫烫!”他像被褪毛的鸡一样,一边发出痛叫一边试图从锅中跳出来:“我要杀了你们……唔噗!!!”   末广铁肠从天而降,踩在条野的脑袋上:“你还是进去吧。”   经过一番挣扎后,条野采菊认输了,他崩溃地大喊:“我以后再也不随便打赌行了吧!”   “你还没有认清你的错误。”   末广铁肠用棒读般平板的语气说道:“不是说不能打赌,而是要诚实,以及愿赌服输。”   说着,他把又一次差点蹦出来的条野采菊摁进锅里。   条野采菊就像一片火锅里的肥羊,在热锅中不断地上下沉浮。   “咕噜噜噜……我绝对要杀了你们……咕噜噜噜……”   【叮咚~劈叉指数+800】   【叮咚~劈叉指数+1000】   【叮咚~劈叉指数+1500】   ……   待游轮停靠在码头时,条野采菊已经被末广铁肠从锅里捞出,大锅也被队长收了起来。   可惜我眼睛看不见,无法欣赏到铁锅炖条野的美好景象,只能在系统的讲述中脑补一下——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辛苦忙碌了一个早上的铁肠师父开始制作他的拿手好菜铁锅炖条野。他烧开大锅,放入香料,把条野扔进锅中……】   我脑补到了涮火锅,“呲溜”一声,同情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游轮正式靠岸,我正摸索着下船的时候,有人再次牵住我的手。   微凉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略带薄茧……是那只曾帮我引路的手。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有些无奈道:“你到底是谁呀?”   他翻过我的手,指尖在我掌心写:不告诉你。   我想了想,又问他:“那句‘月色真美’,是你说的?”   掌心微微有些痒。   “是。”   “我看不见月色,所以抱歉啦。”   我婉拒了对方的告白。   身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喧闹不休。   牵着我的人却安安静静,指尖轻轻敲在我的手背上。   “没关系,我看见了。”   顿了顿,他又敲下——   “你就是我的月色。”   我脚步一顿。   他松开手,我下意识伸手去抓,一片冰凉的衣角滑过我的手指。   周围宾客的声音不绝于耳——   “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挺刺激的,这次经历我可以吹一辈子。”   ……   原来我已经在码头上了。   “喂,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大仓烨子出现在我面前。   我若有所思道:“副长,刚刚是谁牵我下船的?”   “哈?这我怎么知道?!”   大仓烨子不是很在意地说道,绕着我转了一圈,语气不爽中带着几分担心:“出去没多久竟然把自己搞成了瞎子,你也太菜了吧!”   “副长,担心的话可以直接说的哦。”   我笑眯眯道。   大仓烨子炸毛了:“谁担心你啦,我才没有!哼!”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几秒钟后又踩着重重的脚步折返回来,粗鲁地拽着我裙角,在前面引路:“你这个废物点心磨蹭什么呢,快点跟我走啦!”   “好~”   没走多远,身后忽然有跑步声传来,大仓烨子停下脚步。   “我来道一声谢。”   少年清冷淡然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他交给我一张卡片:“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去赤司家找我,也可以打这个电话。”   之后我又收到不少人的感谢,在赤司征十郎的带动下,收的名片小包都装不下了,傲娇的烨子副长只好“屈尊降贵”帮我拿了一部分。   她带着几分调侃地说:“你这次瞎得不亏,日本大半名流现在都欠你救命之恩。”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军功章有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一半……咦,他人呢?”   我突然想起那位把游轮驮回来的八爪鱼先生。   “我一直在你身后。”   八爪鱼先生的语气竟然带着一点幽怨。   我摸了摸鼻子,语气真诚地对他说:“我现在眼睛不方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别人带您去吃东西,可以吗?”   对方语气微微加重,闷声说道:“跟我有约定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换言之,他不想跟别人玩。   “行吧,如果您不着急,等我眼睛好了再带您吃遍横滨?”   “可以,你不要忘了。”   说完我听到“噗通”一声响,看来他又回到海里去了。   “真是个怪人。”   大仓烨子吐槽了一句。   我:“……”   副长你好意思吐槽吗?猎犬里的人哪个不怪?   刚要抬脚,我听到了拐杖敲击在地面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我挽住大仓烨子的胳膊:“副长,我们走吧。”   “请稍等一下。”   拐杖的敲击变得急促了些。   老人走到我面前,挡在我面前,微微缓了几口气,问道:“你是育江的女儿吧?”   我神态从容,不答反问:“您也是来感谢我的吗?”   “确实要感谢你。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   老人斟酌片刻,继续说道:“从血缘上来讲我是你的外公,所以我们能谈一谈吗?”   “可以谈。”我好整以暇地点点头,语气微微加重:“但是,在哪儿谈?”   “高穗家的车就在附近。”   “那就没必要谈了。”我微微抬眉,轻描淡写道:“副长,我们走吧。”   老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服软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跟你们走。”   大仓烨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那就赶紧着。”   回到军警总部后,我没理会跟着我回来的高穗家主,而是先把收集到的毒粉交给了医疗队的异能技师。   “唔,应该是精通化工的人自己配制的。”   技师想了想,上手翻开我的眼皮:“先看看你的眼睛。”   他用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在我眼睛上操作了一番后,说:“不确定多久能恢复,总之试一试吧,我先分析一下毒|药的成分。”   我微微颔首:“麻烦您了。”   “不麻烦……对了,上次那个脱发药水你给人用过了吗?效果怎么样?”   对方一说起这个,我就兴奋了:“用过了用过了,据说特别好用,那人头发都掉光了。”   虽然没看见照片,但是只看劈叉指数的话,肯定是全秃。   有机会让安室透帮我拍张照片吧。   “那个药水您还有吗?可以再给我一点吗?”   “全都给你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随便搞出的小发明能够被人追捧喜欢,技师很开心,于是把库存的一大箱子药水全送给我了。   这是多少头发啊!   我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虽然检查眼睛只花了三十分钟,但我在医疗队磨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条野采菊不知道何时找了过来:“高穗家主在会客室等你很久了,不过去吗?”   “他百分百有事麻烦我。”我捧着书架上拿下来的自学盲文的书籍,手指摩挲着书页上的凸起,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着急,先晾一会儿……话说医疗队怎么会有这种书?是你的吗?”   条野采菊把书从我手中抽出去,确认过后又还给我:“我从前放在这里的。”   “怪不得。”我嘀咕了一声,举书晃了晃:“先借我用一下哦。”   “用吧。话说回来,那可是国内首富呢,说不定要把你认回去。”   他没什么诚意地说道:“我都动心了呢,你不动心吗?”   动心吗?   当然。   母亲刚扔下我那几年,我经历过生病都不敢去医院的困顿。   对于深知人间疾苦的的人来说,钱真是个好东西,在没有任何人能给你安全感的时候,它就是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再需要钱财给我带来的安全感了,只是看着自己的钱越来越多,纯粹觉得高兴而已。   “他以长辈的身份给我东西,这叫给小辈的馈赠和关爱,这种钱我可一点都不稀罕。”   我略微抬起头,漫不经心道:“到底是谁求着谁,这个关系他必须摆正。”   寻思着晾得差不多了,我站起身:“走了,我去会会他。”   “走错了,往右拐。”   条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哦。”   我往右拐走了两步,“砰”地一声,脑袋撞上了墙。   条野采菊在我身后不厚道地笑起来,我气愤地转身扑过去薅了他的假发。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条野采菊抢回自己的假发重新戴好,捏着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走吧,我带你过去。”   之后他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还时不时提醒我脚下有门槛台阶,或者该转弯了什么的。   我跟着他慢悠悠地往前走时,轻声问道:“条野,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你指什么?”   条野采菊随口回了一句。   “就是眼睛看不见,一片漆黑的世界啊。”   “你不要随便脑补,更没必要同情我。”条野采菊轻笑了一声:“我可没有你这么废,我的世界很精彩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非要形容的话,应该算是‘五彩斑斓的黑’吧。”   我微微偏过头,语气认真:“真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   他斩钉截铁道,话音一转,多了几分带着调侃意味的柔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因为总有一些人,会给漫无边际的长夜带来星火,虽然那星火少得可怜。”   “我想,期盼无数星火点亮我的世界,这也是我能一直坚持站在这里的原因。”   他又笑了一下,推开会客室的门:“谈心时间到此为止。进去吧,会变魔术的星火小姐,期待你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   ·   关于和高穗家主的谈话,最终被我做成了一锤子买卖。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   高穗家主:“我想你的母亲应该没有跟你提过高穗家。”   “您要讲故事吗?”我坐在沙发里,耸了耸肩:“您也看到了,我的眼睛需要治疗,所以您最好长话短说。”   会客室设置的很讲究,客人座位在主座对面,故意设置成矮一头的高度,力求主位在气势上压过客位,可以说很有军警强硬的作风。   谈判技巧之一就是要比对方高,这也无可厚非,可惜对于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我来说,谁高谁低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您在讲述之前,最好不要把我当做您的小辈看待。说实话,我和高穗育江已经断绝了关系,之所以同意您跟到这边来,之所以允许您在我面前说话,不是因为您的身份,而是因为——”   我勾了勾唇角,带着隐晦且讽刺的笑容:“我很好奇,您打算怎么求我帮您搞定分家。”   对面瞬间陷入沉默,我听到高穗家主压抑的低喘。   我做出判断,他的身体应该很虚弱了。   当然他再虚弱,跟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不会为一个陌生人降低我的底线。   “这次分家都忍不住动手了,想必未来类似的麻烦还会有不少。”   我叩了叩茶几,慢条斯理道:“让我猜猜,您之所以这么着急,甚至都不等待孙子孙女们长大,就来找我做外援,是因为您的时间不多了吧?”   高穗家主清了清嗓子,十分坦诚地说:“胰腺癌晚期,活不过两个月。”   我点了下头:“果然。”   “你……叫什么名字?”   “高穗荔枝。”   我十分熟练地披上马甲。   老人的语气有些恍惚:“育江最不喜欢吃荔枝了。”   我顺着他的话,不以为意道:“所以她不喜欢我。”   高穗家主叹了一口气:“荔枝小姐,我想请你帮忙,在我死后庇佑我的孩子们。老二家的高穗杨桃你已经见过了,老大家还有一儿一女,分别叫苹果和山梨,他们的年纪更小一些。”   我沉吟片刻,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山梨而不是鸭梨?”   “……孩子的妈妈觉得鸭梨不好听。”   “那苹果就很好听吗?”   高穗家主若有所思道:“我觉得还可以。”   “……”   沉默片刻,我把对话拉回正题:“保护他们不是难题,但是,您打算付出什么酬劳呢?”   “我将高穗家的财产均分为三份,育江那份给你;家族产业的股份,我还可以再多给你百分之十,这样你就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公司有专业的经营人才,你躺着就可以拿到高额分红。”   我笑而不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在我的沉默应对下,高穗家主最先忍不住开口:“这个条件你不满意?”   “高穗育江不要的东西,我凭什么要捡起来?”   我放下茶杯,杯底落在茶几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辛苦保护你那三个孙子孙女,等他们长大后有能力继承家业,我只需要退到一边乖乖拿我那份钱,您是这样打算的吧?”   “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要高穗家的全部产业。”我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在茶几上,重读:“注意,是全部。”   “不可能。”老人一口回绝:“荔枝小姐,也许你打架很在行,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有继承家业的能力,我不可能把打拼百年的产业随随便便交给外行人。”   我轻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冷。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现在是您在求我,所以规则该由我定。”   “可是你没有经营公司的经验——”   我打断他的话:“您如果接受不了这个条件,那就请离开;如果能接受,我们立刻找律师改遗嘱签合同。至于高穗家的产业到了我手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那是我的事,与您无关,更与高穗家无关。”   “只要您同意我的条件,哪怕高穗家现在就破产,我也有能力让那三个孩子一辈子吃喝不愁,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做小姐少爷,更不会被分家报复。但是相应的,就算公司被我玩坏了,高穗家的产业被我败光,钱都被我扔进东京湾填海,那也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东西只要变成我的,我就不会再让他人染指,包括您家的三个孩子也不行。”   高穗家主哑然良久,苦笑道:“不能再谈吗?高穗集团毕竟是我毕生的心血。”   “这就是让我出手的代价,您的需求更迫切;而我可以选择帮,也可以选择不帮。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对等,您能明白吗?”   我一字一顿道:“现在,您可以做出选择了。”   老人的语气愈发沉重:“你要让那三个孩子从此仰仗你的鼻息而活。”   “您当然可以做出另一种选择,他们就不需要仰仗我的鼻息。”我拖着长声,意有所指道:“但是,从此以后他们的安危就没有人能够保证了。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您懂,他们目前没有保住巨额财富的能力。”   我两手一摊,语气轻松:“当然,您也可以捐出全部财产,从此让您最爱的孩子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其实普通人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世界上大部分人不都是普通人吗?不过……分家说不定会有激进人士报复那些孩子们哦。”   高穗家主再一次沉默了。   良久,我听到老人无力的声音:“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那……能请求你善待高穗家的产业吗?”   我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里,丝毫不退让:“我刚刚说过了,属于我的东西,别人无权置问。”   “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   “不给。”我毫不留情道:“我也很忙,没有时间等您考虑清楚。条野,送客!”   我知道条野采菊一定就在外面听着。   “吱嘎”一声,门开了。   条野采菊语气不是很好:“你还挺会使唤人。”   抱怨完之后,他转向高穗家主:“请吧。”   老人深吸一口气:“行,我答应。”   我玩味地笑笑:“您不怕我真把高穗家的产业败光?”   高穗家主苦笑道:“就算真的败光,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的身体都这样子了。”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条野采菊直接说出了高穗家主心中所想:“但是无论怎样,人比钱财更重要。”   我语气淡然:“高穗家主是个很好的长辈。”   老人语气颓然:“可惜你不想要这样的长辈。”   “您来晚了,在我最需要长辈关怀的年纪您不在,也就别怪我不拿您当长辈。”   我站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语气漠然:“现在的我,没有跟别人分享蛋糕的喜好。”   我只要十分,爱情和蛋糕都是。   高穗家主修改了遗嘱,我用高穗荔枝的新身份和他签了合同。   在政府部门工作,假马甲也可以变成新马甲。   因为眼睛不方便,条野采菊自告奋勇帮我找了个律师,据说还是条野商社的御用律师。   各项条款本来我们都商量好了,而且每一条都核对过,结果条野为了报之前被铁锅炖的“深仇大恨”,竟然偷偷让律师改动了一条!   事情是这样的,高穗家主对于我小小年纪出来“打工”表示痛心,希望我能上大学。我寻思着他家产都给我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就当是人文关怀,于是我点头同意了。   不就是考大学嘛,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上过学,但是重新捡起来考个普通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条野怎么操作的,他在合同那里添了一句“二十岁之前考上东大,否则家产捐国库。”   我:“?!!”   那普通大学和东大能是一回事吗?!   直到两个星期后我才发现合同被改了,气得拿着脱发药水在军警总部追杀条野采菊,结果被他借着地形甩脱了   “待我眼睛恢复,就是你秃瓢之时!”   我去找高穗家主修改条款,结果好巧不巧,他在我打电话的前一分钟咽气了。   我:“……”   听手机里高穗杨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默默挂断了电话,决定借职务之便把合同改回来,反正条野采菊也是钻空子偷偷改的。   在给异能特务科的任务报告上,我实名辱骂了条野采菊三千字,当天就接到了安吾先生的电话——   “高穗啊,你这次的任务报告错字是不是有点多?”   “哦抱歉,我眼睛看不见,报告是我盲打的。”   “这样啊……还有件事,你现在成了首富,特务科这边的工作还会继续干下去吗?”   当然要干,为了我的头发我也不能辞职,毕竟头发比钱重要多了。   我郑重其事地说:“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我是个有梦想的人,誓做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   “那正好安排给你一个新任务。”   安吾先生一本正经道:“鉴于你眼睛不方便,我就直接在电话里说了。东大有一名教授,科里怀疑他是外国安插的间谍,正好你要考东大,调查此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   安吾先生的语气还挺庆幸:“之前不知道派谁去比较合适,刚好你的任务报告就发过来了。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你的学历拉低了异能特务科的底线?好好学习,等你从东大毕业,就不再是拖后腿的那个了。对了,高考完顺便把国家I类CAREER公务员考试也过了,现在科里就差你没通过。”   “等等——”   立志让我重返校园的安吾先生果断地挂了电话。   “……”   我必须要让条野采菊变成秃头,必须!   说完我二五仔的工作,还要再提一下高穗家。   自从知道高穗集团的产业与高新技术有关,我就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得等我眼睛恢复了才能去实行。   关于高穗家主的葬礼,基本都是由管家操办的。葬礼之后还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作为继任家主,我需要出席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至于记者招待会,我以公职人员的身份要求他们把我的图像打上了马赛克。   于是——   记者:“高穗荔枝小姐,对于接任高穗家主之位,您有什么感想?”   我苦大仇深道:“就很后悔。”   记者:“听说您近期的目标是考入东大?”   我云淡风轻道:“东大还行。”   记者:“据我所知,您并不是在高穗家长大的,有人说您是为了钱才回来的,还有人说您是捡漏,请问是这样吗?”   我嗤之以鼻道:“我不爱钱。”   记者:“高穗集团未来的发展方向,您能跟我们简单谈谈吗?”   我不假思索道:“总之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说赚他十个亿。”   因为这次采访,我,马赛克……不是,高穗荔枝,被评选为年度装逼人物,还登上了财经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忘记说了,画玛蒂达和由果水仙(不是)的太太又画了新图,有一张超可爱的太宰喵垃圾桶探头,我微博转发了,感兴趣的集美可以看看呀,真的超可爱~   ————   感谢在2020-03-29 21:12:21~2020-03-31 21:5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露露、张雾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律瑾若 292瓶;kotowari_ 73瓶;兔砸 66瓶;阿均均 48瓶;淮南 21瓶;天空尤里斯 15瓶;Ivy 12瓶;许乐、安若、shelly、糖果妍喵、衡如南、巡游星河 10瓶;晏琬 7瓶;妖妖零、chuuya、超级喜欢red 5瓶;费 4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3瓶;梦琪 2瓶;云巅之巅、空白、大可爱、南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听说你要考东大?   葬礼和记者招待会几乎同时进行,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我以新家主高穗荔枝的身份,带着爱宠“登徒子”, 正式入驻高穗集团以及本家的豪宅。   据说高穗家的豪宅大的像城堡,可惜我现在看不见。   采访视频播出的那天, 我收到了不少亲朋好友的慰问。   安吾先生早先就知道我要考东大, 于是给我发来了全套的复习计划表,还有近十年的统招考试真题卷和模拟卷。   “安吾先生……”我话音沉重:“您发卷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重点是, 卷子的答案为什么都被撕了?!”   “现在是四月初, 统考在一月初, 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发给你的计划表是我整理过你之前的在校成绩后,做出的最合理的时间安排。”   “等你眼睛恢复,就按照计划复习, 每天做几张卷子也都给你布置好了,做完后拍照上传到科里的工作群,鹤田小姐会把答案发给你。如果鹤田小姐忙, 其他人会发给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还是别治了, 这样瞎着也挺好。   “安吾先生, 科里的大家都挺忙的,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各位了。”   莫名有种整个办公室的学霸都在监督我学习的感觉, 这也太可怕了吧!   安吾先生不为所动:“鹤田最近不忙,刚好可以督促你学习。”   “这个任务我放弃行不行?”我的内心十分崩溃:“大半年时间呢,目标万一跑了怎么办?万一他搞事呢?等我考进东大黄花菜都凉了啊!您还不如安排鹤田小姐进东大当讲师呢。”   反正科里这些管理官都是通过国家I类公务员考试的高材生,讲课肯定不在话下。   “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安吾先生语气凉飕飕的:“之前安插过一名导员, 可惜对方非常谨慎,差点打草惊蛇。你作为学生去接近, 反而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高穗荔枝明面上还有个军警马甲,政府的人接近他,不是更容易打草惊蛇吗?”   “这次的目标是经济学部和工学部的双科讲师,对于‘高穗荔枝’的身份来说正合适。”   安吾先生顿了顿,继续解释道:“经济学部我就不再赘言,工学部目标主讲的科目是电子情报工学,你作为军警,想要学习这门科目没有任何问题。”   我觉得这次的目标真牛逼,东大讲师,还是双科讲师,学神的光环笼罩着他。   听说森鸥外就是在十几岁考上了东大医学部,如果他不混黑而是混学术界,成就应该不比这次的目标低。   我回想一下森鸥外的发际线,不由联想到我的新目标。   也不知道此人头发是否健在。   “上次您只说目标在东大,还没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   “他叫西格玛。”坂口安吾轻声说道:“具体情报等你的眼睛恢复再发给你。”   西格玛?   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最后想了半天也不记得在哪里听过,我决定先放一放。   第二个打来电话的是我师父:“听说你要考东大?”   “……是。”   师父肃然道:“这个目标很好,你要努力。”   “……我会努力的。”   “国木田做过在编数学老师,有不会的题目你可以请教他;国文方面的知识可以来找我;生物和化学可以请教与谢野;至于其他科目,你可以找乱步教你。”   电话里传来江户川乱步不满的声音:“诶?我才不要给她补课,好麻烦的!”   师父深吸一口气,对江户川乱步说:“做得好的话,我会夸奖你。”   沉默片刻后,江户川乱步拍了一下桌子:“好,我干!”   “……”我十分消沉道:“谢谢师父,也谢谢大家。”   师父给予我一番鼓励后,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是织田作,他的嘱咐很有慈父风范:“东大是不错,不过不要太累,身体更重要。”   “我尽力吧,这段时间好好学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说出这话的我有点虚。   黄濑是个选择题靠转笔的学渣,而我离开校园前最后一次考试成绩还不如他。   那次考试主要在于我吃坏了肚子,没答完卷子就去上厕所了。但是认真说起来,我的成绩挺一般的,没比黄濑好多少。   ……虽然当年也没怎么认真学习就是了。   我不太想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但不停地搬家转学、校园暴力和教师性骚|扰等等干扰因素,的确让我极度讨厌学校,更没什么心思学习。   后来为了任务,也为了生存,我的学习能力直线上升,至少我自学成才的内容不比学校的课程轻松,所以在考试这方面应该能有点长进……吧?   【宿主体验过很多种人生,但是这些人生,多数都伴着戎马倥偬和血雨腥风。您恐怕都忘了,原本应该属于您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吧。】   “唔,我原本的人生?”   我想了想,慢吞吞地开口:“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会在健身房和武馆泡上几个月,然后重回学校……嗯,把欺负过我的混蛋揍一顿。”   我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过普通人的平静生活,最后和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平凡地结束一生?”   如果我的人生没有拐一个大弯,应该会是这个样子。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之远没有之后那么精彩。   而现在,上天好像在把我渴望却不曾拥有的东西——亲人、朋友、工作、财富,还有从未真正体验过的美好学生时代,全部补偿给了我。   ……当然,少做的卷子也一口气“补偿”回来了。   【没有刷题做卷子的学生时代,是不完整的。】   系统信誓旦旦道。   织田作之后,是苏格兰和安室透。   苏格兰的语气带着关心:“可乐,听说过你要考东大?”   安室透则是满满的幸灾乐祸:“电视上和报纸上那个高穗荔枝是你吧?不要否认,我知道肯定是你。听说你要考东大?”   我:“……”   你们的关注点为什么都在东大上?就没人恭喜一下我成为新晋首富吗?!   系统拖着长声道:   【酒肉朋友才会在意您有钱没钱,真正的亲友都是关心您学习哒~】   “……好像有点道理?”   最后苏格兰表示可以帮我补习物理,安室透表示可以帮我补习英语。   “我谢谢您八辈祖宗!”   我生气地挂断了安室透的电话。   就连萍水相逢好几次的小丑先生都打来了电话。我刚一接通,就听到他在那边嗤嗤地笑:“亲爱的玛利亚,听说你要考东大?”   我:“……”   “猜猜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要给我补课?”   “回答正确,奖励你……唔,就奖励免费补课吧。”   小丑先生语气轻盈而愉悦,仿佛像要飞起来一样:“如果需要补习世界史和地理,可以来找我哦!对啦,如果你对俄语感兴趣,我也可以教你哦!不过俄语的话,我就要收取酬劳了哦。”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出现了裂痕。   “提问,酬劳是什么呢?”   不等我开口,他就自己回答了出来:“我要你的吻哦~”   “……”   我一脸冷酷地挂断了电话。   系统却十分欣慰道:【听说您立志考东大,大家都愿意给您补课呢。宿主您开心吗?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最后一通电话是条野采菊打来的,被我摁断了;他再打来,我再次摁断。   没过一会儿,换成末广铁肠给我打过来。   我滑下接听:“铁肠先生?”   “考东大,加油。”   “……”我神色木然道:“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断了。”   “条野找你有事。”说着,他把电话递给了旁边的人。   于是,我听到条野那尾音微微拖长、不怀好意的嗓音:“怎么样,考东大有没有信心?”   我扯了扯嘴角:“打赌吗,条野?”   “打什么赌?”   “如果我成功考进东大,你就铁锅炖自己。”   大概前两次经历过于惨烈,这次条野学乖了,他斩钉截铁道:“不赌。”   “嘁,不赌就别烦我。”   我刚想挂断,就被他下一句话拦住:“游轮船底的炸|弹不是高穗分家放的。”   “猜到了,是邪教组织瞒着分家做的吧。”我抬了抬眉,并不是很意外:“船上的两颗炸弹可以确定是分家安置的,目的在于制造恐慌让宾客集中。他们这样大费周章,肯定不是为了给船上的宾客陪葬。”   “的确是邪教组织自作主张。”   条野采菊轻描淡写道:“在你忙着治疗眼睛和处理高穗家琐碎的时间段里,我已经铲除了邪教组织。通过审问最后可以确定,高穗家的游轮被盯上,是因为船身上的八爪鱼标志。那群疯子认为,只要让这艘游轮以及船上一千多人祭海,就可以召唤出他们信奉的神明。”   我坐在主宅的玻璃花房里晒着太阳,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在这片阳光之下,有多少人能想到,在他们生活的世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教派,竟然不惜用千条人命祭海来满足他们内心不切实际的私欲。   “在快舰上看到外国人时,你说很有可能是境外势力潜入,现在有结果了吗?”   “我在顺着这条线往下调查的时候,线索忽然断了,上面同时下达了命令,让我‘到此为止’。”   条野语气平淡地说道:“所以现在可以结案了,锅由邪教组织背。”   我沉默片刻,道:“懂了。”   两种可能,一是境外势力来头不小,政府不敢正面刚;二是境外势力已经渗透了政府,利益相关,所以不能查。   “虽然悄悄调查也可以,但是线索被掐断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条野语气略微带着几分遗憾。   “只要他们还存在,总有一天会继续搞事,到时候可以再出手制裁。”   我十分淡定地回答:“军警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嘛,犯罪永远不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一个组织清理掉,还会有新的组织冒出来。”   “有道理,这次失败了,下一次再把他们连根拔起就好。”   条野采菊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把合同改回来,怎么现在又决定考东大了?”   “我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提高猎犬的平均学历上限。”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突然发现,虽然我在异能特务科垫底,但是在猎犬,我完全可以挺起胸膛。   条野采菊轻笑了一声:“那你加油,队长同意给你批假了,但是你一整年的工资就要被扣光了。”   “我都是全国首富了,还在意那点工资吗?”   理直气壮地说完这句话,我又加了句:“工资没了就没了吧,社会保险能不能继续帮我缴纳?”   公职人员的社保比普通国民健康保险合适多了呢!   “……”   似乎有意给我添堵,条野采菊说道:“对了,港口黑手党有没有找你索赔?”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找我索赔?”   条野采菊应该不知道炸港口Mafia的人是我啊。   “我检查游轮的时候,港口Mafia那个重力使顶着一脸血,突然从杂物间爬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   怪不得我下船时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那个杂物间的门,被人在外面挂了好几把锁。啧啧,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反正不是我。   如果港口Mafia找我索赔,我是绝对不会赔钱的,港口Mafia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钱!   和条野结束通话后,花房的门适时被人敲响。   “家主大人,高穗分家的人来了,正在前厅等您。”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却好听极了,如清泉般干净明朗,又比清泉多了几分温润圆融。   就好像,天生带着脉脉温情。   话音刚落,登徒子忽然扑腾着翅膀从我头顶略过,似乎落在了对方头上。   “美人儿,笑一个~”   嗯嗯嗯?这个人很好看吗?   登徒子的眼光很高,长得不好看它绝对不会叫“美人儿”。   高穗主宅的工作人员我还没有认全,主要还是因为眼睛的问题,听到登徒子叫对方“美人儿”,我忽然多了几分兴趣。   “你是?”   “我是新来的管家——银吉。”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的管家先生自称年纪大了,想要招一个新人分担工作来着。   “家主大人,您要去前厅吗?”   我微微颔首,“这是第一波找上门的分家人吧?”   “是。”   我站起身,管家自动伸出手臂,我触碰到了他带着手套的手指。   “失礼了。”   银吉小心翼翼地托着我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臂上。   “请让在下为您引路。”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新来的管家,猜是谁。   ——   西格玛:我不是学神,我只是普通人,为了当这个双科讲师,你们知道我熬了多少夜背了多少书掉了多少头发吗?!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个王八蛋老板,还我血汗钱!   ——   日本的1类公务员,主要针对录用担任主任一级的高级职员而设置。通过1类考试的人被称外界称为“精英官僚”,不仅拥有一般公务员那样的“铁饭碗”,享有“无过即有功”、不被轻易解雇等安定条件。   相比之下,2类、3类公务员的前途就差多了,最多只能当上保长(相当于中国的科长)。   ——来自知乎   日本普通警察一般是2类3类,透子考的肯定是1类。   ——   由果要考试,作者也要考试了。   6月份和8月份有很重要的关乎职业生涯的考试,现在就得复习,还要上网课。工作上虽然目前尚未正式复工,但线上也有一堆麻烦事,所以之后可能无法保证日更。   未来的更新频率是随榜更新,随榜的意思是,只更新这周榜单要求的字数,一般是一万五到两万,我可能会稍微超过这个数字。   ——感谢在2020-03-31 21:52:25~2020-04-01 23: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晓雾将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端木零、不是怂是从心、手心一颗栗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ω^*) 40瓶;chuya的小宝贝 34瓶;柠檬芒果挞、财米油盐、Callie 20瓶;暴打妮妮的兔子、终古、一切都是哒宰的锅、miney 10瓶;空白 6瓶;秫涸 5瓶;黑糖小芋圆 4瓶;玖黎 3瓶;晏琬、费、满月 2瓶;咸吃萝卜、大可爱、燕去初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港口Mafia地毯被   银吉引我去了前厅。   游轮爆炸事件发生后, 先任家主放出修改遗嘱的消息,或许这个消息给了分家错觉,让他们误以为老爷子“幡然醒悟”, 要带分家一起玩。   所以等待多时却什么也没得到的分家会找上门,我丝毫不意外。   不如说, 我四十米长的大刀正等着他们呢。   “外甥女, 你终于过来了呀,我们等你好久呢。”打头阵的中年女性嗔怪道。   大概觉得我年纪小好拿捏, 她刚看见我就想用辈分压我。   “我是育江的堂姐, 你应该叫我——”   “银吉。”我打断她, 偏过头问我的新管家:“会打架吗?”   银吉沉默片刻,说:“……会。”   我懒洋洋地往沙发里一坐,拖着长声:“把刚刚乱攀关系的狗扔出去。”   看我不太客气, 其他人自然而然地表达出不满:“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我挥挥手,漫不经心道:“把这只乱叫的狗也扔出去。”   “是。”   “哎呦,放手!你算什么东西?!”   银吉没有跟他们废话, 立刻执行了我的命令,窗外很快响起两人摔疼的惨叫。   “谁再乱开腔, 下场就如他们二人。”   我单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对剩余的人好整以暇道:“还有,我的眼睛不方便, 所以有话最好派个代表说清楚,我没工夫一一辨认你们是人是狗。”   “客人”们瞬间哑然,没过多久,一个年轻人被推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 话音诚恳:“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为之前分家个别人炸游轮的激进行为, 向家主大人您道歉。”   这是看我态度强硬,所以改怀柔路线了?   还算聪明,看出我吃软不吃硬,于是我稍微有了点兴趣,想听听他们是怎么怀柔的。   可惜越听越觉得没意思。   此人具体说了什么屁话,我就不再赘言,总结起来就是——   首先推卸责任,把炸游轮的事故形容成个别激进人士所为,与他们大多数心地善良且无辜的分家人无关;   其次表示担心,委婉指出我才16岁,眼睛又不好,处理家业过于劳心伤神,不利于眼睛恢复和身体健康;   最后自告奋勇,详细阐述了分家人丰富的工作经验,并暗示好心的亲戚们可以帮我分担重负。   我适时敲了敲茶几:“你说完了吗?”   “呃,算是说完了……吧?”   “既然说完了,你们可以滚了。”   我再次朝银吉挥挥手,意兴阑珊道:“把这些狗都扔出去吧。”   高穗分家:“?!!”   接下来,我仿佛听到一场有声闹剧。   “高穗荔枝,之前看你年纪小,怕别人说我们这群长辈欺负一个孩子,我们才跟你好说好商量。本家人口凋敝,你以为单凭你就能保住家业吗?都是家里人,帮你分担有什么不对?!”   我都懒得跟他们废话。   “银吉,还不动手。”   “你敢动手试试?!”   银吉毕竟是单打独斗,高穗分家却来了七八个,他们又不是木头人,站着不动等着被扔。   这群人一边说着“有辱斯文”,一边推推搡搡,下手比谁都狠。撕开道貌岸然的外衫,上流社会跟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区别。   “砰!”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银吉的手刚搭上分家某人的肩膀,就被他们用茶几上的摆件砸破了脑袋。   “先任家主从来不会这么无礼地对待我们,你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是不是高穗家的种还两说呢!”   闻到微弱的血腥气,我蹙起眉。   让我的人受伤,这就不能忍了。   我瞬间抄起茶几上的花瓶,砸在动手的人后脑勺上,“噗通”一声,他倒下了。   “让您看了笑话,实在太失礼了。”   银吉按着我的肩膀,让我重新坐回沙发里:“稍等片刻,在下马上处理好这群狗,不需要脏了您的手。”   我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可是你的头出血了。”   “小伤而已。”   银吉毫不在意地擦了擦额头,将衣袖随意挽起几折后,举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出去,“叮叮咣咣”声伴随着分家人的惨叫,听着十分舒适。   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子练过?”   很快,分家这群废物点心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银吉,开始动起歪脑筋,扭身扑向我这个残疾人。   唉,好好的阳关路你不走,干嘛找死呢?我下手可比银吉狠多了。   “唔噗!!!”   还不等我动手,他就被银吉一脚踢飞,其他想要欺负残疾人的,都被银吉挡在三米开外,连我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不过银吉也挂了彩。   “他绝对练过。”我微微挑眉,信誓旦旦地对系统说:“至于战力……0.1只社会大鹅吧。”   普普通通,但是做管家够用了。   【还不到0.5……这不是比太宰治还菜吗?】   我若有所思道:“相对而言吧,太宰的菜是跟港黑高层比,他的体术位于高层的中下位。认真打的话,这些普通人都不够他杀的。”   而银吉的体术,在我看来刚好位于普通人经过锻炼后能达到的中上水准。   如果再厉害点,我就要考虑他的身份是不是有问题了。   “我记得这座宅子里有安保来着,他们人都哪去了?”   高穗家雇佣了一支安保队,宅子内外都有人员换班把守。然而直到十分钟后,安保队才姗姗来迟,此时银吉已经处理了这群分家,还把他们全部丢进了院中的游泳池。   “太慢了,你们从前也是这种蜗牛速度吗?”   安保队长带着愧意说道:“十分抱歉,我以为您是和亲戚谈话,就……”   “你们被解雇了,去财务那里领走这个月的工资。”我微笑着说出无情的话:“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安保队长哭丧着恳求:“我上有老下有小……唔!”   话音未落,他就被银吉捂着嘴,扯着后衣领扔进游泳池。   而我背着手,穿过狼藉的前厅,慢悠悠地踱步进院子。   “所有参与炸游轮事件的分家及直系亲属,在高穗集团中任有职位的,一律开除。谁敢去公司闹事,直接打残扔出去。”   “你敢!欺压同族,毁亲灭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行径宣扬出去,导致公司股票下跌吗?而且你是公职人员,最怕这种丑闻吧!”   “可惜呀,我还真就不怕。”   我轻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上一代家主顾及血脉亲情,不好意思撕破脸皮。我就不一样了,你们算老几,我认识你们吗?”   我走过去,一脚把刚刚叫嚣的人的脑袋踩进泳池,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居高临下道:   “你们的违法犯罪记录,如今都被我捏在手心里。偷税漏税、交通违章,非法集资和侵地……怎么,很意外吗?是不是以为有些事自己做得很隐蔽,任何人都不会发现?”   我忽然冷下脸,一字一顿道:“谁再敢闹事,我就把罪证发布到网络上。这些罪证应该足够你们身败名裂、妻离子散了吧。”   “哦,对了。”我停顿片刻,竖起食指:“你们最好互相监督一下,我是个特别喜欢连坐的人,谁不老实,我让整个分家陪他一起升天。”   扔下最后一句话,我伸手拂了拂袖角的灰尘,不再理会这群人,转身对挂彩的银吉说:“先去处理你的伤口,事后记着在门廊这里撒点盐,去去晦气。”   过了二十多分钟,银吉回来了。   我坐在门廊下晒太阳,听着他撒盐的动静,好奇地问道:“身手不错,练过?”   银吉站定,很严谨地回复:“练过几年,比不上家主大人。”   “伤口怎么样?还流血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正说着,我抬起手摸向他的脑袋。   “请您放心,没有大碍。”   银吉在我面前蹲下身,让我不至于高举手臂,然后他握着我的手腕,引导我轻轻碰触了一下他包着纱布的额头。   有几绺发丝划过我的手背,微微痒。   他清泉般的嗓音里,藏着几分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有您关心我,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疼。”   虽然看不见,但我还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要是不关心呢?”   他很认真地回道:“我会哭的。”   我:“……”   “会像个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哭闹,需要家主大人的安慰才会起来哦。”   这位新来的管家稳中带点皮啊。   而且我总觉得自己正在被撩。   我收回手,一派从容道:“银吉,难道你也想少奋斗三十年?”   银吉有些艰难的开腔:“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挠了挠头发,一本正经道:“唔,以己度人?”   “……”银吉沉默片刻,很快反应过来:“那家主大人会给我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吗?”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懒洋洋地问道:“你多大了?”   “18岁。”   “才18啊,太小了点。”   我在心里感慨着,这不就是一只小奶狗嘛。   “可是,可是——”银吉可怜巴巴道:“家主大人也才16岁呀。”   “那不一样,我心理年龄比较苍老。” 我摆了摆手,继续盘问:“上过学吗?”   银吉迟疑了片刻,委婉道:“我上的是社会这所大学。”   “那不行,我是要考东大的,你至少得成长到能给我补课的程度,我才会考虑要不要让你少奋斗三十年。”   银吉:“……我试试?”   我又想了想:“你长得好看吗?”   良久,银吉憋出一句:“应该是好看的吧。”   我陷入沉思,主要是有点动心。   “小七,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都这么有钱了,作为一名富婆,尤其是长得好看还热爱美色的富婆,不包养几只乖巧听话的小奶狗似乎说不过去?”   【宿主冷静啊,不能有钱就变坏!】   “这怎么能是变坏呢?”我不满地反驳道:“这明明就是众多姐妹们的梦想。”   不过梦想距离现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最终我按捺住了包养对方的心动。   因为我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同样都是给别人发钱,包养小奶狗,小奶狗可以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会恃宠而骄;但是让小奶狗给我做管家,他不但得给我干活,还必须时时刻刻尊敬我,以免被我抄鱿鱼。   计算完得失后,我认为还是后面的选择更实惠。   【……宿主,您真是个莫得感情的资本家。】   “过奖。”我矜持地回道,最后问了银吉一个问题:“你秃头吗?”   “不仅不秃,还非常茂密,目测可以一直茂密到死,说不定还能改善秃头家族的基因。”   银吉语气微微加重,有板有眼地说:“您要摸摸吗?很软很好摸的。”   “唉,算了。”我摇头晃脑,语重心长道:“别爱我,没结果,除非秃头秃过我。”   银吉:“……”   自从有了门廊前这段对话,我一直在暗搓搓地“观察”银吉,差不多观察了有一周。   毕竟我花钱招来的是一名管家,不是真的包养小奶狗,如果他玩忽职守,我还是要辞退的。   出乎我的预料,银吉的确是在认真做管家,丝毫没有越出界限。   顺便一说,他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明明是新来的,却仿佛与我相识甚久,每次只要稍稍有动作,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然后把我需要的东西悉数送到我手上。   这种无需废话的默契相处,其实很舒服。   只有一次,他稍微越线了。   事情是这样的,某天我洗完澡,披着一头湿发离开浴室,却找不到拖鞋了。   “我记得脱在外面了啊。”   我一脸茫然地光脚踩在地板上,寒意如跗骨之蛆缠上来,从脚底直蹿到头顶,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最怕冷了啊(T▽T)   “家主大人,您先别动。”   银吉刚放下拖把,匆忙跑过来,说了一声“失礼”后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来,送到卧室的床上。   他的动作很稳,也很轻柔,仿若手里捧着易碎的珍宝。   “……”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你直接把拖鞋递过来就可以。”   “浴室的地漏似乎出了问题,水漫到外面,我刚刚拖过一遍,地板还有些湿滑,您穿拖鞋容易摔倒。”   他嘴上解释着,在我身上披了条毯子,顺便又熟练地塞过来一个枕头,让我抱着舒服些。   “我先给您吹干头发,再去处理地漏。”   我抱着枕头,盘腿窝在床上,无奈地歪了歪头:“银吉,你是管家,不是我的贴身仆人。”   银吉寻找吹风机的动作陡然停住,话音似乎有些凄凉:“家主大人这是嫌银吉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为难道:“管家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感觉有些大材小用啊。”   “有关于您的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银吉拿着吹风机走到我身后,温声说:“家主大人,您就是我最大的事。”   我:“……!!!”   天啊,这是什么嘴甜小奶狗?!   这样的管家,请给我一百个!   我决定了,等眼睛恢复后,如果这个银吉长得确实好看,符合我的审美,我可以允许他稍微持宠而娇一点。   当然只有一点点,过分了不行。   谁不想少奋斗三十年呢?我理解,我特别理解。不走心的话,别说三十年,五十年都可以。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银吉摘下手套,打开吹风机,用手感受了一下风速和温度后,手指轻轻插|进我发丝间。   他以手为梳,动作温柔地捋顺我的湿发,“这个温度您觉得如何?”   “嗯,刚刚好。”   感受着对方在我头上柔缓的动作,我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银吉,昨天我去军警总部检查眼睛,医疗队的技师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能恢复。”我语气含糊地加了句:“差不多就这周吧。”   对方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帮我吹头发:“是吗?恭喜您。”   他的话音轻飘飘的,像断了线的风筝,莫名带着几分寥落。   “你不高兴吗?”我清醒了一点,偏过头逗他:“你不会骗了我吧?难道说你其实长得很丑,但是怕我辞退你,就故意说自己长得好看?”   银吉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问:“您要摸摸我的脸吗?”   “才不要呢。”我一口回绝。   在恢复光明的瞬间看到对方,才会有惊喜感。就像圣诞礼物一定要在圣诞那一天拆开,这才更有意义。   我还安慰他:“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就算长得不好看,我也不会辞退你的。”   说完,我又问他:“银吉,你有家人吗?”   “怎么问起这个?”   “十八岁就出来做管家的不多啊,你又没有上过学,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有家人的话,可以把他们接过来,我刚收管这座宅子,需要人手的地方很多。”   安保被我开除;园丁年纪大了,不久前主动请辞;厨师以为我年纪小好欺负,偷拿厨房不少昂贵厨具,直接被我当成小偷扭送了警察局。   这样看确实需要人手。   好似想起什么人,银吉的语调刹那间变得又轻又软:“最重要的家人,倒是有一个。”   随后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很苦恼的样子:“不过她很讨厌我,不想再看见我了呢。”   “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讨厌,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银吉语气低落:“我欺骗过她,伤了她的心,还让她哭了。”   我捏着下巴,不假思索道:“那你道过歉吗?”   “有道歉过,不过我做得太过分,她已经彻底对我绝望了吧。”   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不好置喙。   思来想去,最后我只能由衷地鼓励他:“加油,祝你早日争取到你妈妈的谅解哦。”   银吉卡了下壳:“……等等?妈妈?”   “咦?不是妈妈吗?”   我有些意外,扶额道:“啊抱歉,你说是家人,还用了女性代称,我不由自主地以为是妈妈。嗯……不是妈妈的话,难道是姐姐或者妹妹?”   隔了半晌,我听到他深吸一口气,用那种硬邦邦、仿佛被人逼迫般的口吻说:“行吧,是妈妈。”   咦,感觉有瓜!   我对银吉的“母子情深”还挺感兴趣的,不过现在问这些不太合适,总有种交浅言深的感觉。   虽然我作为银吉的老板,就算言语上有些许冒犯到对方,他也不敢说什么。   我想着,等银吉在这里稳定下来我再问他吧。   又过了一周,积极配合治疗的我眼睛终于恢复了。   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我在玻璃花房晒着太阳,刚刚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阳光有点晃眼,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银吉?”   没有听到任何应答。   我睁开眼睛,下意识转头找人,这才突然发现我的眼睛能看见了!   虽然还有些模糊不清,就像中度近视,但是相比之前一个多月的黑暗时光,此刻简直像重归天堂。   我猛地从藤编摇椅上跳下去,抬起头眯着眼睛,双手在额头上搭了个眼棚。   “哇啊,能看见的感觉太好了吧!”   我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午后阳光经过玻璃花房的折射,穿透扶疏花叶,落下细碎斑驳的影。   我右手搭着眼棚,左手伸出去,澄澈的阳光在我的手心跳跃、起舞。   登徒子在锦绣花枝上展开双翅,发出一声清脆鸣叫,略过那些绿意盎然,轻轻落于我的手心。   它低头啄了啄我落满阳光的手心。   至此,鸟语有了温度,花香也有了颜色。   我推开玻璃花房的门,按照记忆中银吉带我走过无数次的路,走马观花般慢慢向前走。   前厅、门廊、泳池、餐厅、厨房、健身房、影院……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人的眼睛看不见,但身体却能留下记忆。   我的身体记得从花房到所有房间的路;我的身体记得应该在哪里转弯,在哪里抬步;我的身体甚至记得,在某处楼梯,那个带着手套的少年扶着我拾级而上,还不忘在我耳边细心提醒:“小心,这里的台阶共有九层。”   的确是九层。   内心怀着小雀跃,我用眼睛足足数了三遍。   踏上楼梯,穿过走廊,推开房门,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卧室。   很大,很奢华,也很整洁。   我走进去,抚摸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家具和摆件,唯一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房间里多出一张铺满整个地面的地毯。   貌似是纯羊毛材质的手工定制地毯,还是名牌货。   地毯很柔软,触感也很细腻,踩在上面像踩着云朵一样飘飘然,甚至可以直接躺在上面睡觉。   这样洗澡出来都不用找拖鞋了。   我抿了抿唇,再次唤了一声:“银吉。”   依旧没有任何人应答。   我拍着床榻旁的按铃,片刻后,老管家出现在我的房门外。   并不是我预想中的那个人。   “家主大人,您有何吩咐?”   我面无表情道:“新来的管家呢?就是叫银吉的那个,我想给他涨工资。”   管家露出讶异的神情:“宅子里没有叫银吉的新管家啊。”   我愣住了。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天银吉和我在一起时,刚好都没有外人在场。   “我还在给新人做岗前培训,而且新人不叫银吉。”   老管家有些疑惑:“您这段时间从来没有主动吩咐过我做什么,我还以为您不喜欢下人在身边打转。现在看来,是有人代替了我的工作吗?”   他微微躬身,露出懊恼的神情:“哎呀,这可真是管家失格,实在太抱歉了,家主大人。”   高穗杨桃刚好背着书包在附近经过,闻言吓了一跳。   “也可能不是人。”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讷讷道:“这座宅子据说以前闹过鬼,不过我没有碰见过,是苹果和山梨说的。”   她小声嘟囔道:“所以苹果和山梨从来不在这边过夜。”   的确,高穗家老大有自己的房产。   在外面住的好处就是,就算带女人回家瞎搞,他老爹也管不到他。   老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为这座宅子服务了一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鬼。不过据先代家主所说,他父亲那辈确实在未翻修的老宅中撞过鬼。”   话毕,老管家又询问我:“家主大人,需要请高僧清除污秽吗?”   我沉默良久,最后微嘲地勾了勾唇角:“不用,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   此刻,港黑的首领办公室——   “我们从境外走私的那批武器,在港口被不知名人士盗窃了。”   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后面,微微抬眉:“哦?武器都被偷走了?”   广津柳浪神色木然:“武器……一件没少。”   森鸥外有些疑惑:“不是被盗窃了吗?”   “除了武器,船上还有别的东西。”广津柳浪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是一张手工纯羊毛地毯。”   森鸥外回忆片刻,才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张地毯。   之前办公室被炸翻,所有陈设均毁于一旦,如今重新装修复原后,新换的地毯太硬,爱丽丝不喜欢,他这才耗“巨资”重新买了新的。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所以武器没少,少的是这张地毯?”   神经病吧,谁会为了一张破地毯偷港黑的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1 23:00:33~2020-04-03 20:5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糖小芋圆、墜繼_十八、女生徒、天空尤里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取名真难 40瓶;依然如故 30瓶;端木零 10瓶;38036982 5瓶;黑糖小芋圆 2瓶;saiiiii、燕去初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十分的坏孩子   落日余晖下, 趴在街角的三花猫慵懒地打着呵欠,灵活的尾巴不自觉地在半空中摇晃,惬意地享受着一天里最后的温暖。   “辣咖喱做好了哦!”   西餐厅的啤酒肚大叔稳稳地端着两盘咖喱, 放在了餐桌上。   “医生说我已经彻底痊愈了,今天正式复工。”大叔穿着围裙, 叉着腰站在餐桌前, 笑眯眯道:“尝尝看,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倒退。”   盗走港口Mafia地毯的神经病, 此刻正和织田作并排坐在西餐厅的餐桌前, 桌上均摆着一盘激辣咖喱。   “唔, 没有倒退,还是熟悉的味道。”   织田作舀了一勺咖喱饭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品尝的时候, 偏头看向太宰。   那个像孩子一样的青年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食物上。他单手支颐,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机,指尖不时戳着屏幕。   似乎想起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太宰微微弯起眼眸,嘴里哼出跑调的小曲。   他正在看论坛的帖子——   #题目:震惊!某男追求女神不成竟勾引情敌,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 还是道德的沦丧!#   ……   834L(楼主):   同志们,我今天吃到了新瓜!   835L:   你们公司又双叒叕有什么瓜?天天生活这么精彩, 我都想跳槽了。   839L:   坐板凳等吃瓜(乖巧.jpg)   842L(楼主):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从国外订购了一张手工纯羊毛高级地毯,还不等运送到公司,就被人偷了。   857L:   嘁, 这算什么瓜,亏老娘这么激动。   858L:   同意楼上, 东西丢了报警啊!   862L:   作为推理出楼主在哪里任职的路人表示,警察真就无法解决他们的问题(狗头.jpg)   872L:   等等?!为什么地毯会被偷?我记得船上明明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物资……我的天!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M?!   873L:   楼上似乎知道一些内幕?   874L:   嗐,之前就提过的嘛,我在董事长办公室工作,曾经听M说过,他很喜欢办公室外面的地毯,甚至还请求董事长让他剪一块带走,当然董事长以“剪掉就不值钱了”为由拒绝了。   顺便一说,新地毯和之前铺在办公室外面的那张是一个牌子的,踩下去脚感应该差不多。   881L:   呃,只有我一个人觉得M是逗比吗?薅资本主义地毯,这是什么骚操作?   而且别的不偷,只偷地毯,他到底对你们公司的地毯执念有多深?   890L:   所以重点是,M偷偷回去过,却不是因为想念干部C,而是因为一张破地毯?   891L:   给C点蜡,他的地位还不及一张破地毯。   893L:   楼主,这事你上司知道吗?   901L(楼主):   我还没跟他说,主要是我正在考虑怎么说。   在人家心里还不及一张地毯什么的……这也太惨了点。   ……   太宰看到这里,手指点在屏幕上,动作悠然地跟帖了一句——   911L: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其实地毯丢的那天,我在港口附近看到了鬼鬼祟祟的D……   所以地毯会不会是他偷的?   一句话效果拔群,很快转移了所有人注意力。   912L:   卧槽?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913L:   他怎么又双叒叕翘班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疲惫.jpg)   914L:   楼上看来也是知情人。   915L:   我脑补了一下,竟然觉得有点甜?   916L:   所以真相是,M喜欢你们单位的地毯,所以D就去把地毯偷了送给M?   也就是说,D知道M在哪里!   921L: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宠吗?   虽然我没房没车没存款,但我有一颗偷前公司地毯养你的心。   922L:   对啊对啊,这种“哪怕是玩笑和零碎的只言片语,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替你记得,并且拼尽全力也要为你实现愿望”的感觉,真的又宠又细心!而且D没钱还是因为把钱都给M了啊。   932L:   楼上的兄弟姐妹们,入我MDZZ教吧,MDZZ不香吗?   946L:   今天依旧只有我在吐槽MDZZ的cp名吗?   953L(楼主):   既然事关D,我就真得去告诉上司了……   954L(楼主):   还有一件大事我忘了说,C之前不是一直在寻找M的真爱女神嘛,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M的女神,已经死啦!   而且就死在M辞职前夕,目测M辞职跟女神之死有点关系。   955L:   ……这个发展就有点虐了吧,兄弟。   958L:   那C是不是凉了?   人一死,在喜欢她的人心里就会彻底扎根,M又从未得到过女神的心。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且活人总是比不过死人。   女神这下子真成“神”了。   962L:   C知道后有什么反应吗?   965L:   知情人表示,C顶着一脸血怒气冲冲回了公司,嘴里还骂骂咧咧:   D那个【哔——】,我一定要【哔——】了他!   966L: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骂D就对了23333   968L(楼主):   其实我上司另辟蹊径,找到了女神的孪生姐妹,他想拜托孪生姐妹假冒女神,把M引出来。   不过孪生姐妹表示不做别人替身,C本来想,自己态度诚恳点,再去请求几次,说不定对方态度软化就答应了。   不过既然D知道M在哪里,以C的为人,他肯定转而去找D,不会再去打扰那位跟这些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孪生姐妹了。   977L:   啧啧,以我对D的了解,他没准是故意的。   一石好几鸟啊,这个脑子百转千回、内心犹如蜂窝煤的人间圣杯……   978L:   楼上是聪明人,能不能解释下?   979L:   不解释,我怕被暗杀。   ……   太宰轻笑一声,指尖不自觉地点了点手机屏幕。   “你不吃吗?”织田作嗓音含糊地问道。   “我在思考。”太宰停顿几秒,继续说道:“既哲学又形而上的思考。”   “这个对话总感觉经历过。”织田作想了想,又问:“具体是指?”   “既然世上大多数事情都是成功难于失败,那么让我自己成功,必然要难于让他人失败。”   织田作努力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逻辑关系,最后微微颔首:“似乎没毛病。”   “是吧?”太宰笑眯眯道:“我也觉得没毛病!”   说完,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激辣咖喱饭,舌尖尝到味道的瞬间,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里甚至冒出了生理性泪花。   他咀嚼了没几下,努力咽下咖喱饭,随后一杯凉水灌下肚,赶紧张开嘴呼呼喘气,还用手在嘴边扇风:“这也太辣了吧,怎么感觉越来越辣啦?!”   “是你非要点由果果平时吃的辣度嘛。”   店长大叔扭过头,看太宰被辣得晕头转向,举着勺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自己做出的选择,就算哭着也要继续走下去啊,少年人。”   太宰动作一顿,最后无奈又温柔地叹了口气:“您说得对。”   真嗣这时刚好带着咲乐从外面回来。   两个孩子打了声招呼,原本都上楼了,咲乐忽然跑下来,朝太宰张开手心。   一颗裹着五彩糖纸、圆溜溜的水果糖正躺在小姑娘肉乎乎的手心里。   “太宰哥哥,给你哒!”   太宰捏起糖果,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吟吟道:“谢谢你呀,咲乐。”   “看来咲乐很喜欢你呢。”   织田作有些感怀道。   “嗯,咲乐超喜欢太宰哥哥。”   小姑娘踌躇了一下,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太宰哥哥收下咲乐的糖,能不能让咲乐做你的新娘?”   太宰愣住了,随即眨眨眼睛,有些为难道:“不行呀,太宰哥哥已经有新娘了。”   咲乐抿了抿唇,小脸肃然:“咲乐不介意和其他人分享太宰哥哥哒。”   织田作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行的咲乐,这样会犯重婚罪。”   店长大叔“噗嗤”一声,肩膀抖动着,背过身偷笑。   咲乐一脸茫然。   “她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知道重婚罪。”太宰啼笑皆非地扶额:“还是我来跟她说吧。”   他蹲下身和咲乐保持平视,语气温和:“可是太宰哥哥会介意,因为太宰哥哥只喜欢他的新娘呀。”   咲乐睁着大眼睛,不开心地瘪了瘪嘴:“有多喜欢?像咲乐喜欢你那样喜欢她吗?”   太宰再次揉了揉咲乐的小脑袋瓜,有些难过地笑了一下。   “咲乐的糖果,不会都给我吧?可是我愿意把我的糖果都给她哦。”   “如果我是一百分的完人,我愿意给她一百分。”他语气涩然,小声嘟囔道:“可惜我是个只有十分的坏孩子,倾尽所有,也只能给她我拥有的十分。”   “所以咲乐要做个好孩子哦,这样之后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就可以给他一百分的自己。”   那盘激辣咖喱饭,太宰最终忍受着痛苦,把它全都吃完了。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太宰告别织田作一家和西餐厅店长,双手插着兜,步态悠闲地在周围乱逛,最后不知不觉又绕回来。   他在高穗由果原先的住处前驻足良久,最后偷偷撬开外门,钻进院子,却很有分寸地没有登堂入室,而是熟门熟路地钻进栽种着风雨花的草坪,在一处久未修剪的灌木丛后躺下。   太宰蜷缩着身子,被灌木遮挡的风衣上滚了一地花瓣和草叶。   然后望着头顶的月光,轻轻地,轻轻地,“喵”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3 20:56:18~2020-04-06 02:1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行漫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式感伤 70瓶;Ivy 50瓶;上杉绘梨衣 49瓶;此岸 40瓶;花样团扇 20瓶;啊阿宴 17瓶;巡游星河 12瓶;结云、离诡、终古 10瓶;抱抱哒宰大宝贝 7瓶;露露露露 6瓶;天空尤里斯 5瓶;云巅之巅 2瓶;酸菜鱼真的很好吃、saiiiii、梦琪、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吃条野吗?   眼睛恢复后, 我带着八爪鱼……不是,洛夫克拉夫特逛遍了知名的小吃街。   这位爱手艺先生十分好养活,一点都不挑食, 而且尤爱吃同类……不是,爱吃八爪鱼。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长发男子手指抵在下巴上, 抬头想了想,语气呆滞:“睡觉。”   嗯, 不愧是爱手艺先生。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我问他:“你要不要去我家睡觉?”   “你家?”   “嗯, 我家很大的。”   我极力游说他:“有游泳池,有海洋环境模拟箱,有森林, 还有一片私人海滩。而且住在我家很方便,你想吃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带你吃, 或者让人买回来也行。”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想了想,最终点头:“有海就行。”   我觉得这人太好拐了。   养了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家里都不需要雇佣安保队了呢, 又省一笔花销。   顺便一说,回到家安顿好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后, 我经过后院小树林,听到有女声在林子里碎碎念。   小树林里乌漆墨黑的,只有那人举着的蜡烛散发出摇曳的幽幽火光,差点让我以为真闹鬼了。   结果仔细一听, 原来是高穗杨桃。   她举着蜡烛蹲在地上,另一只手从桶里舀水, 浇向一棵小树。   之前听管家说过,高穗杨桃出生那天,先任家主在院子里种下一棵树,想必就是这棵。   “爷爷,今天我16岁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姐姐……家主没有为难我,我还住在原来的房间里,上下学依旧有司机接送,零花钱也和从前一样。”   “家主真的很厉害,有她在,分家没有机会伤害我,我被保护的很好。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就是稍微有一点想念您……”   我恍然忆起,高穗杨桃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她是在先任家主膝下长大的。   所以白天怕被人发现,只好晚上偷偷过来浇水悼念?   有点可怜。   默默听了一会儿,我回屋子里找到老管家:“今天是高穗杨桃生日?”   老管家没想到我会问起这个,怔然片刻,说:“是。”   我若有所思道:“厨房有做蛋糕的材料吗?”   “材料不全,但是基础的面粉鸡蛋和淡奶油都有。”   我自忖做饭还是蛮拿手的,但是甜点就不行了,尤其是奶油蛋糕这种麻烦的东西。   为了做好蛋糕,我特意给安室透打了通视频电话求指导。   我真没想到,在接受安室透的英语补习之前,我最先上的课竟然是怎样做蛋糕。   可惜第一次尝试,做得不太好。   这个七扭八歪的丑蛋糕被安室透好一通嘲笑,不过最后他表示:“想吃蛋糕下次来找我呀,我给你做。”   “行呀,下次吧。”   我消沉地看着面前软趴趴的一坨,最后嫌弃地把它放进冰箱。   给我打下手的老管家前期一直默不作声,最后含笑道:“我还以为您不喜欢高穗家的人。”   “也分人。”我轻描淡写地说:“不喜欢我的,我当然不会喜欢他;喜欢我的,我一定也会喜欢他;如果这个人超级喜欢我,那我也超级喜欢他。”   “我的态度,一般取决于对方的态度。”   离开厨房后,我在走廊遇到了高穗杨桃。她看到我时下意识要叫“姐姐”,刚发出“姐”的声音,忽然又反应过来,讷讷地叫了一声:“家主”。   人生突逢巨变,这孩子没有之前活泼了,本来这里就是自己的家,现在却好似寄人篱下一般。   就像当年跟在母亲身边的我。   我朝她勾勾手,她乖巧地在我面前站定。   “先任家主去世前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姑娘迟疑片刻,很老实地说道:“爷爷让我谨言慎行,以后再没有亲人为我撑腰了,我得学着自己站起来。”   我微微颔首:“还说了什么?”   高穗杨桃小心翼翼地瞧着我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不安地继续说:“还说继任家主不喜欢姑姑,因为姑姑抛弃了您,所以让我不要在您面前提起姑姑……”   看着高穗杨桃有些紧张的样子,我想了想,忽然开口:“会打游戏吗?”   小姑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我:“诶?”   “吃鸡玩过吗?”   她摇了摇头。   “走,我教你。”   我拉着高穗杨桃手腕,把她带进我的房间。   “随便坐吧,我给你找一套新设备。”   我迅速安装上电脑,把自己的小号给高穗杨桃,又简单教了她游戏规则。   捧着我塞给她的机械键盘,小姑娘的表情还是懵的。   “真、真的要带我玩吗?”   高穗杨桃战战兢兢地问道,像只刚出壳的鹌鹑。   “这还能有假的?”我头也没回地说:“快点通过组队啊。”   她笨手笨脚的接受组队,我点了随机四排,刚进广场,就听到队友三号懒洋洋的声音——   “一号和二号不要拉我们后腿,不然杀了你们哦。”   我:“……”   这声音和语气都太耳熟了,好像条野采菊。   应该不是他吧,条野采菊眼睛又看不见,玩电脑游戏不是找虐吗?   总不能是来训练听音辨位的吧。   三号开腔后,四号接着说道:“杀队友会被举报,你想被封号吗?”   四号的声音也很像末广铁肠。   不会真是他们吧?   三号语气略带不满:“铁肠先生,你也不想遇上拖后腿的队友吧?”   “……”   草,还真是你们啊?!   我琢磨着,以条野采菊的情况,谁拖谁的后腿还不一定呢。   本来这次带新人不打算跳机场这个刚枪圣地,但是条野在的话……怎么着也得让他感受一次社会的毒打。   于是我换了种嗓音,开麦道:“有本事跳机场。”   果不其然,刚跳飞机,条野采菊就被人用霰|弹枪秒了,差点落地成盒。   我距离条野采菊最近,补死敌人后一边救他,一边听他在团队频道瞎逼逼:   “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合理,敌人脚步声位置照比真实有误差,如果分毫不差,我根本不会被他打中;而且我的脚步声也太大了吧,我根本不会发出这么大的脚步声好吗?”   我忍无可忍,吼了他一句:“菜鸡能不能闭嘴!”   对方话音一顿,声调微微拔高:“你是……高穗?”   “是你啊。”末广铁肠也听出了我的声音。   我头疼地问这俩人:“铁肠先生就算了,为什么条野你也在?”   “哦,听闻这个游戏可以听声辨位,条野非要尝试一下。”末广铁肠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解释道:“我劝过了,他不听。”   我:“……”   之后的游戏过程,简直一言难尽。   条野采菊不愧是瞎子,全程贯彻一个理念——“瞎特么打”。   乱开枪不说、还随便发出脚步声暴露位置、一次又一次被敌人击倒,然后让我去救他……   最后,条野采菊没有死在敌人的枪下,而是被我举着平底锅拍死的。   死前还留下一句冰冷的“遗言”:“高穗你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明天就去你家砍了你的脑袋。”   高穗杨桃十分不解:“为什么不一枪爆了他的头呢?这不是更快吗?”   我木着脸说:“因为用平底锅拍死更爽。”   至于末广铁肠,他死得比条野采菊还早。   跑毒的时候我都开车了,他偏爱跟着车屁股后面跑,怎么劝都不上车,还说这样可以锻炼游戏里的小人。   “游戏也不能松懈,人生时时刻刻都需要提升自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好像很了不起的话。   于是我也一本正经地倒车,轧死了末广铁肠。   可惜用平底锅拍死条野采菊时,我被远处一把AWM狙|击|枪爆了头,全队就剩下高穗杨桃这只新手菜鸟,最后没能成功吃鸡。   作为苦练多年回首掏、最终成为游戏高手的我,好不容易带一次妹却没能吃鸡,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也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我不服输地又开了新局,依旧是随机四排,这次的队友比较安静,于是我主动接过指挥权。   “跳学校吧。”   我开了麦,标记跳点,操纵着游戏小人在空中调转方向。   在我开麦后,三号也开口了,语气冷硬:“不要命令在下。”。   嘶,这声音有些耳熟。   “哥,好好跟人家说话啦。”   四号的女孩子训完哥哥,又跟我道歉:“对不起,我哥哥平时不玩游戏,这次是我硬拉着他放松一次,所以他对规则还不熟悉。”   噫,四号的声音也有些耳熟。   我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又要鸡飞蛋打。   刚落到学校,我寻思着还是离那个三号远一点,结果三号比我先捡到一只平底锅,开始绕圈追着我打。   “等等,我们是队友?!”   我满脑袋问号,一边躲一边喊道。   “在下没有队友。”   三号的嗓音里带着我极其熟悉的沉郁,一听就觉得脑壳特别疼:   “胜利只能属于一个人,这条路,在下注定要孤身前行。”   我:“???”   这特么都是什么毛病?   “畏惧死亡吧,畏惧杀戮吧,求死之人,平等逝去,求死之人,如你所愿。”   他自顾自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举起平底锅,把运气不好怎么都捡不到枪的我拍死了。   “罗生门——连锅颚!!!”   “……草!”   我退出游戏,深吸一口气,狠狠拍着桌子:“哇啊啊啊气死我了,芥川龙之介你给我等着!”   第三次重进游戏,我决定不四排了。   双排不好吗,我之前为什么要想不通四排呢?   这次队里只有我和高穗杨桃,没有猪队友骚操作,我终于成功吃鸡。   看着那个粉红色系着狐蝶结的“带妹吃鸡”称号,我笑了笑,扭过头意有所指地对高穗杨桃说:“确实是带‘妹’呢。”   高穗杨桃倏地睁大眼睛。   电灯适时暗下来,再次亮起时,管家端着我做的蛋糕出现在屋子里。   我看着那个形状不规整的丑蛋糕,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第一次做,还不太熟练,下次肯定做得比这次好看。”   高穗杨桃呆呆地看着我,眼圈就这样默默地红了。   唉,我最受不了小姑娘这种眼神。   “咳,虽然难看,但味道还——”   高穗杨桃猛地扑过来抱住我,脑袋在我身上蹭啊蹭,还哽咽地叫了声:“姐姐~”   我拍拍她的后背:“哎,吹蜡烛吧。”   高穗杨桃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就是抱着我不撒手,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开。   我嫌蛋糕太甜,只吃了几口,管家血糖有些高,不敢多吃,最后那个奇形怪状的蛋糕几乎都被高穗杨桃吃光了。   “吃不了就放冰箱吧。”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小姑娘边吃蛋糕边掉眼泪,“全吃完估摸你要胖三斤。”   “不行,我要都吃掉。”她抹着眼睛抽噎着说:“我太幸福了,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给我过生日了。”   我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乖,吃了我的蛋糕,就得和我一起考东大。”   高穗杨桃忽然噎住了。   我露出和蔼可亲的狼外婆笑容:“自己一个人学习没动力,不能只有我考东大。大家都姓高穗,卷子当然也要一起刷。”   高穗杨桃:“……”   小姑娘打着嗝,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姐姐房间的地毯真软和,是什么牌子的?”   我沉默片刻,微微翘起唇角:   “不告诉你。”   ·   被平底锅砸死的条野采菊,第二天果然跑到我家来兴师问罪了。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你为什么非得赶着饭点来?”我不开心地瞪着他:“其实你是故意来蹭饭的吧?”   “你说对了,以后我干脆在你这里蹭饭吧。”   条野采菊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在餐桌边坐下,一脸嫌弃道:“食堂的饭我受够了,今天的土豆又没削干净。”   “……”我无语地挥挥手,对管家说:“给他添副碗筷。”   高穗杨桃刚下楼,看到家里来了客人,跑到我旁边小声问:“姐姐,这人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条野采菊唇角带笑,语气矜持:“我是你姐的同事。”   高穗杨桃疑惑地盯着条野采菊,片刻后敲了下手心:“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网上直播铁锅炖自己的……”   我双手撑着下巴,对高穗杨桃说:“他想上咱们家的餐桌,你同意吗?”   “上餐桌?”高穗杨桃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又抬头看看条野采菊,不知想偏了什么,露出十分不理解的眼神。   随后她皱起脸:“还是别了吧,咱家不吃人肉,也没那么大的锅,炖不下他。” 第78章 师父喊你回来补课   上餐桌……原来还有这种“上”法吗?   我被高穗杨桃的神奇脑回路震惊了三秒钟, 随后语气幽幽地加了一句:“一锅炖不下的话,我们可以用两个烧烤架。”   高穗杨桃捏着下巴,很认真地陷入沉思。   “秘制好吃, 还是麻辣好吃?”   我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慢悠悠道:“不管是秘制还是麻辣, 都要先褪毛揪头发。”   【叮咚~劈叉指数+200】   大概对揪头发有心理阴影了, 条野采菊的微笑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过为了可持续蹭饭,也为了自己的头发, 他没有再提上餐桌的事。   酒足饭饱后, 条野采菊在我家的客厅坐了一会儿, 还姿态优雅地翘着腿,吃了一个苹果,三块曲奇饼干, 喝了两杯锡兰红茶。   他拿起我之前放在沙发上自学盲文的书,翻了翻:“这书你看完了吗?”   “看了一半。我眼睛恢复了,还是还给你吧。”   “我现在又不需要这个。”条野采菊顺便把书插|进沙发后面的书架:“先放你这里吧。”   结果也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大门, 天天都有人变换着花样找借口来我家蹭饭。   猎犬的几个就不用说了,以食堂难吃为由来过不只一次,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顺序, 或者经过了一番石头剪子布的激烈角逐,反正每次只来一个人。   苏格兰和安室透结伴来过一次, 除了庆祝我“乔迁新居”,顺便还鼓励我好好学习。   安室透估摸是记着上次我请教做蛋糕的事,这次直接带了自己做的蛋糕,上面用红色果酱写了一行花体字——考东大必胜。   但过分的是, 他们还带了两箱学习资料!   安吾先生送过一次新任务的文件,美其名曰:为了节省我学习的时间, 所以亲自跑腿。   织田作一家来过,不过这是我邀请他们过来玩的,孩子们很喜欢在我的院子里捉迷藏。   而且我发现高穗杨桃特别有孩子缘,和幸介咲乐他们打成一片的速度简直令我叹为观止,可能她性格里孩子气的那部分就比较重吧。   与谢野医生和乱步刚好来富人区这边办案,午饭顺便就在我这里解决了。   ……   “家主大人您的料理很受欢迎呢。”   老管家含笑说道。   我瘫在沙发上,绝望道:“还是请个厨子来吧。”   我知道我做饭很好吃啦,而且我也喜欢料理,但这不是高穗家变成大食堂的理由啊!   【可是宿主,每次有人来找你,你不是也蛮开心的嘛。】   ……好、好像还真是这样。   还好他们来之前都会提前通知,我很努力地安排了时间,让这群人不要碰上,不然我的马甲怕是要当场被扒。   不过也有意外情况发生,比如说,福地樱痴某天早上过来,并没有提前通知我。   他登门的时候,我正拿着竹剑指导高穗杨桃拔刀术。   高穗杨桃从前跟着她爷爷学过几天剑道,先任家主本身就不是专业的剑士,当做强身健体学着玩玩的高穗杨桃更是连握剑的姿势都不标准。   她忽然找上我,求我指导她变强时,我还有些意外。   我讶然抬眉:“你为什么想学这个?”   小姑娘人生突遭巨变后,性格倒是稍微有了点变化,不过这似乎是好的变化。   “我不能总让姐姐保护我。”   她的眼神比从前多了几分坚毅:“而且姐姐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我,如果有一天我被人绑架,甚至被用来要挟你,那我真的要羞愧至死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其实就算高穗杨桃被人撕票,我也能救回来,但是人家孩子想上进,我总不能拖她后腿嘛。   而且我觉得自己挺会教孩子的,之前我能把小银教成才,现在也能把杨桃教成才。   于是每天早上固定六点到八点,都是我的教学时间。   我寻思着这也算是我的徒弟了,   高穗杨桃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练习挥剑时,我拍了张照片发给远在横滨的师父。   【师父师父,您有徒孙啦!】   片刻后,师父回我,口吻一如既往的正经——   【嗯,既然决定教,就用心一些。】   我笑嘻嘻地回复:   【我敢保证,这个徒孙虽然现在打不过森老贼的徒孙,但她脑子比森老贼徒孙的脑子好,最起码打游戏知道不能杀队友。】   在我的谆谆教导下,高穗杨桃单排已经能吃到鸡了呢。   师父回了我六个点。   没过一会儿,江户川乱步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你口中森老贼的那个徒孙,最近满横滨找你,顺便在找你的途中犯下多起爆炸案和袭警案,给横滨带来不少治安问题。】   刚看到信息的时候,我还有点迷惑——   【我是大师姐:他找我哪个马甲?】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高穗由果和玛蒂达。】   我琢磨着,芥川应该还不知道“高穗由果”的死讯,要不要“好心”告诉他呢?   结束和侦探社的联络后,差不多就到了每天和高穗杨桃的“对打”时间。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我才刚出一招,就被福地樱痴这个不请自来、一点都不讲究的老头看见了。   他眯了眯眼睛:“这个拔刀术起势……你和福泽谕吉是什么关系?”   原本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现下福地樱痴却瞬间出现在我面前,用手握住我的竹剑,目光犀利地盯着我。   对上高穗杨桃的时候我连百分之一的力都不用出,因此竹剑被捉了个正着。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单知道师父和森鸥外很熟,压根不知道他和福地樱痴也熟啊!   而且只消一眼就看出我的剑道路数,这得熟成什么样子?曾经理念一致的同伴森鸥外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吧!   我迅速在脑中思考,从这种熟悉程度看,两人要么是老对头,要么是老朋友。   真不愧是我师父,港口Mafia的首领是他的老熟人,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是他的老熟人,就连猎犬的队长也是他的老熟人。   简直就是黑白通吃。   系统意味深长道:   【宿主,您不也是到处都有熟人吗?】   我想了想,还真是。   不过师父性格低调,都没有跟我讲过他自己的人脉圈,现在突然被扒马甲,就……挺秃然的。   好在福地樱痴的眼神里并没有敌意,身上也没有杀气,老对头的选项被我直接排除,老朋友的话……那应该算是我的长辈。   既然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发挥我戏精本精的演技,“哇”地一声就哭了。   ·   在说起我的剑术之前,首先我要简单介绍一下我师父的江湖地位。   我师父福泽谕吉当年作为保镖纵横黑白两道的时候,有个闪亮的代号——“银狼”。   他熟习拔刀术和柔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行内的人对他是这样形容的——   “如果他手里有把刀,就能斩杀百名恶人;如果他手里有支枪,便能对抗一个军队。”   所以无论在体术方面,还是多武器应用方面,我师父都是首屈一指的高手。   师父本身倡导“因材施教”和“有教无类”,而我作为师父的首徒,跟着他的时候年纪又小,所以师父当时虽然没经验,却很上心。   就像孩子小的时候家长会给孩子报很多兴趣班一样,为了观察我喜欢哪一项技能,师父差不多把能教的都教了。   他没有想到,我和其他小孩子不同,完全没有玩乐的心思,反而对所有能让我变强的途径都很感兴趣。   因此他一度担心过我会不会长歪,变成只崇拜武力、却不懂得控制的暴力狂。   当然,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身为一名混沌善,虽然我的立场并非绝对正义,但当曾经的被施暴者有了能力,还是希望自己的出手是“符合道义”的。   和拜师晚的国木田师弟不同,受时间和精力所限,国木田师弟选择了能够最快看到成效、四两拨千斤的柔术,而我基础打得好,师父会的我几乎都会。   除了俳句。   但是说实话,我出师的时候远没有现在厉害,如果以社会大鹅为衡量单位,差不多是两个太宰治吧。   如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高穗由果,是因为曾经有比别人多出几倍的时间,在体术方面又融合了很多其他世界的精髓。   至于武器应用方面……可以说,基本就没有我不会用的武器。   嗯,喝最烈的酒,开最猛的高达……高达都开过了,其他武器在我眼里也和玩具差不多了。   总之到最后,我反而很少用到传统剑术,毕竟能摸到剑的场合不多,平时猎犬出任务,佩戴的也是那种带护手的西洋轻剑。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用剑术,还是指导别人,却被识货的一眼认了出来。   我有点担心会不会被炒鱿鱼。   ·   这声嚎哭不只吓了高穗杨桃一跳,福地樱痴也彻底懵逼。   【叮咚~劈叉指数+300】   “她这这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哭?我没说重话也没欺负她吧?”   福地樱痴胡子一抖,说话都结巴了,表情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高穗杨桃。   高穗杨桃比他更懵逼,手里的竹剑都吓掉了。   我一边哭一边扯脖子嚎:“福泽谕吉是我师父呜呜呜……”   “呃……差不多五六年前,我和福泽通电话的时候听他说起自己收了个徒弟,是个小女孩,难道就是你?!!”   福地樱痴指着我,吹胡子瞪眼:“你不在侦探社好好待着,跑到老夫这边做什么?”   “因为师父他不要我啦呜呜呜……”   我抱膝蹲在地上,哭得特别难过:“我好不容易努力忘掉了这件伤心事,您干嘛又提醒我呜哇啊啊啊……”   福地樱痴眨眨眼:“……对、对不起?”   可能是我的嚎啕大哭过于令人震惊,福地樱痴无语良久,最后蹲下身,戳了戳我。   “哎,小姑娘,别哭了。”   我没理他,继续哭。   “我又不知道福泽把你扔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说:“我能问句他为啥把你扔了吗?”   我哭唧唧道:“因为他有别的崽了。”   “……”福地樱痴捏着下巴回忆片刻:“哦,是那个叫江户川乱步的小鬼吧?我对他有点印象,当年侦探社挂牌的时候我去喝酒,还见过他呢。”   我心里想着,看来师父和福地樱痴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侦探社挂牌的时候我没去,因为当时在闹别扭,也就没机会认识师父的那些朋友。   虽然我现在明白,我的性格不适合侦探社,但是当时不懂啊。那时候我心理年龄也就十几岁,师父什么都不解释就把我塞进特务科,我肯定要误会嘛!   讲真,我觉得师父其实不会带孩子,他一个作风老派的大龄单身男中年,怎么可能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尤其我还是个不知道哭也不会要糖的“乖孩子”。   师父后来会带孩子,纯粹是被江户川乱步那麻烦的个性磨出来的,想当年刚捡到乱步的时候,他也是动过把乱步扔进沟里的心……   这么一想,我忽然哭得真情实感起来。   “哎,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福地樱痴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感慨:“福泽那家伙啊,肯定又说什么‘人生道标’和‘灵魂契合’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了吧?可是所谓的道标和方向,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哪怕到了我这把年纪,也依旧在迷茫啊。”   所谓人生道标,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对于师父而言,道标就是侦探社。   心里有数后,我抽噎着问:“您和我师父是?”   福地樱痴笑了笑,捏着胡子说:“我们是发小,曾经在一个道场修习剑术。”   啊,果然是很近的关系。   “你如果还没有找到人生道标的话,可以先留在猎犬,说不定走着走着就找到了呢。”   我心说,混沌善还要找什么道标?   混沌立场的人不需要其他事物做道标,我们的道标就是自己的感受。   不过听福地樱痴的意思,应该不会炒我的鱿鱼。   “你是靠能力进猎犬的,又是福泽的徒弟,我们也算是同出一个师门了,我平时就多照顾一下你吧。”   ……不,我是靠二五仔之力进的猎犬。   我捂着脸哽咽道:“谢谢您啊,队长,我果然最喜欢doge了。”   最后福地樱痴一脸复杂地离开我家,连饭都忘记吃了。   好不容易石头剪子布赢了一次呢。   等他一走,我的眼泪瞬间止住。   高穗杨桃看到我收放自如的演技,沉默片刻,一本正经道:“教练,我想学变脸。”   “书架上有本《演员的自我修养》,乖,自己去看。”   她看我放下竹剑往屋子里走,在身后问道:“今天不对练了吗?”   “今天你先自己练着吧。”   我回到房间,掏出手机,给坂口安吾打了个电话。   “安吾先生,我有个问题。”我语气十分平静:“您当初选择我去军警做卧底,是因为我师父和福地樱痴是发小吗?”   以我的身份,就算暴露,福地樱痴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这样最大程度保证了我的人身安全,所以这个任务才会落在我身上。   ——我是这样想的。   不过安吾先生却愣了一下:“他们是发小?”   我也愣了一下:“您不知道?”   电话对面的语气似乎有些头疼:“如果我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派你去……”   他话音微顿,随即正色道:“高穗,现在就脱离吧。”   我这次真的有些诧异了:“为什么?”   难道是不信任我?   “并非不信任。”对面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语气放缓:“我只是在担心,如果卧底身份暴露,你以后将如何自处。”   我弯起唇角,话音愉悦:“您这是在关心我?有点感动怎么办?”   “当然这只是理由之一,还有一个理由是,侦探社和军警会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产生罅隙。”   听安吾先生这样说,我不由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安吾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于是当天下午就写了一封辞呈放到福地樱痴的桌上。   结果……   “我不同意。”福地樱痴拍了一下桌子:“如果你是担心早上的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福泽是福泽,你是你。老夫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领导。”   不,我担心的才不是这个,我是担心未来你和我师父会因为我打起来。   虽然我只是正常的工作外加给自己攒头发,但是莫名有种红颜祸水的微妙感觉呢?   “如果我坚持呢?”   “理由。”   我一字一顿道:“我要考大学。”   福地樱痴吹了吹胡子:“老夫有不让你考大学吗?”   “我……我还要管公司。”   “条野不是也管着公司吗。”福地樱痴大手一挥,表示这都不是事:“你留在猎犬正好可以跟他取取经,看他是怎么兼顾两头的。”   “我觉得自己要秃了,一定是因为太忙碌了。”我语气肃然道:“您知道的,头发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福地樱痴露出和蔼的笑容:“异能技师正在研究快速生发的办法。”   我:“……”   糟糕,我好动心啊!   最后福地樱痴说什么都不让我辞职,甚至还威胁我“要么留要么死”。   我:“……???”   行吧,你偏要我留下,我还能怎么办。   我当然是愉快地留下了啊,大不了以后把锅推给特务科呗。   最后,我哽咽着给安吾先生打电话:“安吾先生,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呃,怎么了?”   悠长地叹口气,我用看破红尘的语气说:“一个人过于优秀也是一种错,我宁愿不要那么优秀。”   安吾先生:“???”   是的,我以为我无法辞职是因为过于优秀,结果当晚江户川乱步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社长接到了老朋友的慰问。   具体情况他还绘声绘色地跟我转述了一遍——   福地樱痴用那种小人得志般的语气说:“福泽啊,感谢你为我们军警培养出一个人才哈哈哈哈!”   师父微微挑眉:“……高穗?”   “就是高穗,多好的小姑娘啊,你怎么能不要她呢?说起你把她扔了的时候,她哭得可伤心了呢。”   福地樱痴“啧啧”了两声:“算了,你不要她,我们猎犬要她。”   师父不咸不淡地怼了一句:“那你放心,她不会在你那里待多久。”   笃定的口吻仿佛在说:不属于你的,终究会离你而去。   不过福地樱痴误以为师父说的是我会回侦探社,于是作死地反驳道:“如果高穗离开军警,我就直播铁锅炖自己。”   这句话,说得要多自信有多自信。   我:“……”   原来不让我辞职的理由是不想直播铁锅炖自己?   不是,你们瞎几把打赌时为何都如此自信?不怕翻车吗?   听过乱步的转述,我觉得猎犬的队长,完了。   然而还不等我幸灾乐祸,乱步的手机就被师父拿去了,对面的话音颇有些无奈:“我没有不要你,你永远是我的大弟子。”   我微微向上抿起唇角:“我知道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补课,国木田已经把教案和习题集准备好了。”   我:“……”   乱步还在那边插了两句嘴:   “为了给你上好生物和化学,与谢野收拾了三遍解剖室,那些器具都被她擦得闪闪发亮哦。”   “……师父。”我深吸一口气,语气真诚:“您还是别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   小银:我才是玛蒂达大人的大弟子。   杨桃:呵,你哪来的?   小银:打一架吧!   杨桃:打就打!   ……   由果: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感谢在2020-04-06 02:15:39~2020-04-08 14:2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aking、_不动ぃきぐ、这是一个帅气的昵称、2943461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vy 50瓶;轻风 40瓶;Keeper、白白白 20瓶;此岸、手机是我真爱 12瓶;离诡、莉安、傅轻灼、涂涂 10瓶;Seaking 7瓶;露露露露 6瓶;V.moki、炙夏亦寒(=^▽^=) 5瓶;柠檬精(ovo)、闲敲棋子 3瓶;saiiiii、横滨第一歌姬 2瓶;云巅之巅、26532757、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硬核补课   师父他老人家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要我, 最后我只能带着一兜礼物和零食,苦哈哈地跑去横滨补课。   不过讲真,武侦的硬核补课可能不太适合我。   首先是与谢野医生。   作为一名医生, 还是有执照的医生,她的生物和化学知识储备非常丰富, 讲课时还会把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   如果她不是总吓唬我, 还非要在我身上“实践”,我其实蛮喜欢听她讲课的……   “骨骼从形态上分为长骨、短骨、扁骨、不规则骨和含气骨……你这道题漏写了含气骨。”   与谢野医生说着说着, 就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掏出了大砍刀。   “这样吧, 我在你身上剜一块含气骨, 你的印象一定就深刻了,顺便还能看看含气骨什么样子,下次再遇到这类题目, 一定不会出错。”   “我这次只是马虎,下次一定不会错啦,医生你就饶了我吧!”   我哭丧着脸, 四处躲避着与谢野医生的追杀。   虽然她没有把我真剖了,但我总觉得下一次、下下次、或者再下下次……说不定就在劫难逃了。   不过与谢野医生的威胁式教育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至少在她这里错过的题目, 我不会再错。   与谢野这边是这样,江户川乱步那里也没有好多少。   听说乱步先生父母尚在时,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最后会退学,完全是因为学校的教学计划压根跟不上乱步的智商……   说实话,不光学校跟不上, 我也跟不上。   “哈?你问为什么选B?”   乱步眯着眼睛,一脸“你咋这么笨如此简单的题都不会”的表情:“选B当然是因为ACD都不对啊。”   我木着脸道:“不……我就想知道ACD为什么不对。”   “这不是明摆着吗?一看就知道了啊。”   我:“……”   啊, 脑阔疼。   至于师父亲自教授的国文……   从他收我做徒弟,就培养过我的文学素养,但那时候我信奉能动手就别逼逼,所以自然是学得不怎么样。   更何况,考试和文学素养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呃……师父,您讲的这部分是不是超纲了?”   我看了好几遍眼前的教辅,不太确定道:“虽说夏目漱石也在考纲范围里,但是应该不考这么多吧?”   课本上只简略点出他的文学成就,并对部分文字片段进行阅读和分析,但是并不会考他是不是异能者,以及在政治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啊。   师父,你这是夹带私货!   师父话音一顿,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他沉默片刻,翻过夏目漱石这页,开始讲下一个考点。   虽然师父是个面瘫,但此刻莫名透露出一种“好想讲夏目漱石,好想一直讲下去”的感觉。   好像有点可怜?   “……对不起打扰了,师父您还是继续讲漱石吧。”   师父清了清嗓子:“如果你对夏目漱石感兴趣,等你考上东大后,我可以再给你详细讲。”   我:“……好的,谢谢师父。”   救救孩子吧,我需要一个“普通”的老师!   大概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于是把教数学的师弟送到了我身边。   真的!国木田老师特别厉害,就是那种超级普通的老师!   他可以不用圆规徒手划出一个标准的圆,不用格尺画出比尺还直的线。   面对如此普通的国木田老师,我突然特别舒坦。   “注意,别睡觉,我要变形了!”   国木田老师拍着小黑板,语气肃然。   “这又是一道送分题。”   “低头干什么,看黑板啊……看黑板干什么,看我啊……看我干什么,看书啊!”   “乱步先生有案子要查,这节课上数学。”   “我再耽误你两分钟,讲完这道题就下课。”   “教了这么多年书,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   我深吸一口气。   虽然被骂了,但是更舒坦了怎么回事?   不仅舒坦,甚至还觉得自己可以再刷一千道数学题。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亲人会欺骗你,朋友会背叛你,只有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我捧着只差一分就及格的卷子,陷入了痛苦的刷题日常。   顺便一说,国木田师弟依旧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   当问起我为什么要学习高中知识时,我告诉他:“活到老学到老,我要参加成人高考,上老年大学。”   国木田对我的理想表示了极高的赞美和充分的支持——   “师姐您真的是我辈楷模。”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地说:“我应该向您学习。”   不讲课的时候,国木田又变回了那个“尊老爱幼”的好糊弄师弟。   不过我想,等我考上东大,小师弟的表情大概会很有趣。所以哪怕是为了看他最后知道真相时的震惊表情,我也要努力考上东大。   老年大学变成东大,想想就刺激。   虽然以上三科十分惨烈,但我的英语可以值得骄傲一下。   毕竟会编程的人哪个英语不好?   于是安室透的视频教学只坚持了两天,就撂挑子了。   “不行,太没有成就感了。”   他看着我因为字迹潦草只扣了两分的卷子,表情十分无聊:“你哪科不好,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就知道!”我拍着桌子,对平板电脑屏幕里的安室透怒目以视:“还说什么好心帮我补课,你其实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我忿忿地挂掉视频,把安室透拉进黑名单长达24小时,最后被他亲手做的蛋糕贿赂了,这才又把他抱出了黑名单。   同样是问我哪科学得不好,班主任……不是,安吾先生的语气可比安室透好多了。   “最近补习的怎么样?你哪科不太好?”   “数学和生物吧。”   我翻着卷子页夹,把最惨的那张生物试卷找出来。   某道被画了红色圆圈的填空题——   质壁分离是(羡慕)和(嫉妒)分离。   我肃然道:“考试时卷子不要空着,不会也得答满,说不定阅卷老师看在写这么多字的份上,给我个辛苦分呢。”   填空题下还有我为了求情写的一句话——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分行不行。   而与谢野医生给我留了一行张扬又潦草的大字——人间自有真情在,给个零分也是爱。亲爱的,解剖室等你哦~   安吾先生迟疑了一下:“你的生物老师还给你讲解剖?高中生不学这个吧?而且你还需要学解剖吗?”   确实不需要。   人体哪块肌肉和骨头最脆弱,神经感觉最强烈;切断哪条动脉死得最快;用同样力度攻击头部的不同区域,受伤程度和昏迷时间上有哪些细微的不同……这些我也算是老行家了。   “我生物老师没给我讲解剖。”我面无表情道:“她只是想解剖我而已。”   “……你生物老师这么凶残吗?”   “其实还好,她的课确实讲得很有趣,而且拜她所赐,我所有错过的题目都不会再错第二遍。”   我又把得分最低的数学试卷抽出来,自我反省道:“数学主要是公式和解题思路都忘了,很多解答题的答法不规范。我能做出正确答案,但过程不是老师想要的那种。”   安吾先生看着我写得都对但就是不得分的答案,语气复杂:“那你也挺厉害,用微积分解高中数学?”   “咦原来这就是微积分?”   我睁大眼睛。   思考片刻后,安吾先生指尖戳了戳卷子,解释道:“虽然不完全是微积分,但解题思路差不多。”   我一脸惊讶地重新看向卷子:“我只是觉得这样解更方便,所以我竟然无师自通了微积分?我是天才吗?!”   “信不信全国正在高数中艰难挣扎、最后挂于微积分的大学生听到你这句话,都会想揍你?”   我微微颔首:“高中数学,简称高数,没毛病。”   安吾先生:“……”   “哦对了,其实国文也是个问题。”   我苦着脸,把试卷作文那一面拿出来。   “……题目人家要求写的是‘现代科技进步为人类带来了哪些便利’,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安吾先生忍无可忍,终于吼了出来。   我一本正经道:“论现代科技的进步为重火力武器更新换代做出的贡献,根据各国军队在作战方式上的调整对比,分析新局势下国际关系将会出现哪些变动,以及异能力者能否在高速发展的科技下保持优越性。”   “这只是一篇高中作文而已,不是专业论文,而且你超字数了!”   安吾先生气不打一处来:“你让阅卷老师怎么评分?到底是给你满分还是给你零分?”   我有些不服气道:“我师父着重夸奖这篇作文写得好呢,他还说可以试着发给学术期刊的邮箱,问他们收不收稿。”   说完,我又小声碎碎念:“但是我师弟给我打了零分。”   安吾先生捂着脸哀叹:“为什么只有你师弟一个人比较正常?”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戴眼镜?”   “……我就是吐槽一句,没让你回答,随便接什么话!”   “哦呀?”我语气欣喜:“您终于承认自己是吐槽役了?”   “闭嘴吧你,听你说话能短寿好几年。”   安吾先生气得不行,又听到我下一句:“您短寿肯定是因为熬夜爆肝,不要把锅扔在我身上啊。”   坂口安吾:“?!!”   于是,特务科部分加班同事有幸欣赏到了安吾先生举着扫帚满走廊追着我打的场景。   他教授学者的精英形象,今日终于被我彻底摧毁。   “高穗,给我下来。”   安吾冷冷地抬头看着我。   我蹲在巨大的方形仪器顶部,使劲摇头:“您都要揍我了,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下去呢。”   安吾先生板着脸:“下来,不然我开枪了啊。”   “嘁,拉倒吧,您手|枪里压根没子弹。”   自mimic事件后,安吾先生的枪里就再也不放子弹了——这是我今天才在同事鹤田小姐那里吃到的瓜。   系统:【除非坂口安吾知道织田作差点死在枪口下,否则不会这样做;对于织田作为什么能活下来,他心里应该有点数。】   我轻哼一声:“能没有数吗?安吾先生也是干情报的。当初与谢野医生怎么就那么巧,大半夜恰好经过救了织田作?唯一的可能是,我这个和武侦有关系的邻居在其中做了什么。”   邻里之间互相帮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解释得通。   尤其是,我还认识太宰治,不说关系怎样,但至少也算熟人。   “至于安吾先生,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说,大概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和织田作之间的关系。如今他这么上心我的学习,百忙之中还抽查我的作业,未必不是在用其他方式向我道谢。”   如果是从前,他最多就是把任务布置下去,鼓励我几句好好学习,不会像现在这么上心。   毕竟安吾先生很忙,忙到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那您为何要故意惹他生气?】   我叹了口气,语气幽幽地:“我就是有点……微妙的不痛快。”   最重要的是,感激我所以给我留了压根写不完的作业,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过安吾先生来气快,消气也快。待他消气后,我从仪器上跳了下去。   “你的问题不是知识面的缺失,而是常识的缺失。问题是那些给你补课的亲友都不是很有常识的人。”   安吾先生没好气地说道,重新把话题拉回来。   他捏着眉心,有些头疼的样子,语重心长道:“明年一月份就考试了,现在把你扔去学校肯定来不及。你不如上补课班,或者找家教。”   我摸了摸鼻子:“嗐,我师弟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武侦的大家差不多给我补习一周后,就发现效果不佳,也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给出的建议和安吾先生差不多。   我最需要掰回来的是思路,复习进度什么的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把找家教这件事提上日程并交给管家,之后又回了横滨一趟。   除了感谢亲友们最近的照顾外,我还回了一趟自己的家,从前的笔记和教辅材料都放在之前的家里,我决定翻翻有没有可以用到的。   当我捧着纸箱出门的时候,随意一瞥,突然发现院子里有一处种着灌木和风雨花的草坪被压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上面滚过,扁扁的花苞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花瓣七零八落;草叶垂头丧气,细瘦的娇躯无力地偃伏下去。   “卧槽,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   当初种下这片花时,我伺候的很精细,这些年它们一直都是花繁叶茂生机盎然,我这才搬家没多久,怎么就一副备受摧残的模样了?   系统拖着语调,意味深长道:   【可能是哪只流浪猫跑进你的院子里撒欢打滚了吧。】   我快要窒息了。   到底是哪只流浪猫祸祸我的花?!   我要炖了它!绝对要炖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8 14:20:37~2020-04-11 13:1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008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3333 40瓶;我的药总世界第一可爱 25瓶;NP什么的最有爱了 20瓶;夏寻 13瓶;咸味糖、无双至二 10瓶;白烨 8瓶;柠檬精(ovo)、玲目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这片鱼塘   为了找出到底是哪只野猫祸害了我的花, 我又跑回屋翻了监控。   可惜旧居的监控只能保存一周。   当监|控视频以几倍的速度快进时,我抱着双臂,面沉似水地看着屏幕, 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小猫咪的一百种炖法。   ……然而监|控里找不到任何异常。   我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陷入沉思。   可能因为那个角落太偏僻, 又有植物遮挡, 小动物钻进来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也可能它是在一周之前出现的。   “这到底是狡猾呢?还是运气好呢?”   我小声念叨着关掉视频, 在灌木丛里新安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又把可怜的植物们重新养护了一遍。   其实之前也有小猫小狗偷偷钻进来过, 有段时间流浪猫都快安寨扎营了。小动物们似乎很喜欢我家院子,或许是因为植物比较多,空气好。   但是从来没有哪只小猫小狗把我的花搞成这样!   在这里我要形容一下旧居的外形和布置——   这是一座老房子, 木质地板踩上去都会嘎吱作响的那种,共有两层,住房面积不大, 侧院却很大。   左侧这边没有院子,挨着西餐厅和织田作家;前后和右侧都是院子, 右边的邻居是仁王家, 藤蔓顺着围墙长,都爬进他家院子了。   对面隔着一条过道, 是住房改成的社区活动中心——不过我们一般都叫它麻将馆。   我家院子里种的植物种类很多,横滨气候好,基本一年四季花都不会开重样,当初我想开花店绝对是有底气的。   安完了新监控, 出门的时候路过西餐厅,想到很久没和织田作一起吃咖喱了, 结果刚一推门,却被店主大叔告知织田作不在家。   “似乎有很重要的工作,需要出差,织田作都离开一周了。他知道你在补课,就没打扰你。”   店长大叔停顿片刻,又添了一句:“经常和他一起吃饭的太宰先生也有一周没出现了,可能俩人是一起出差吧。”   “诶?那孩子们呢?”   店长大叔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幸介带着弟弟妹妹们去超市抢半价优惠,应该快回来了。”   “那我在这边等一会儿吧。”   等人的时候,仁王爷爷刚好过来买店长特制的咖喱块。   顺便一说,这家店虽然是西餐厅,但店长大叔的西餐做得很难吃,咖喱却是一绝。   其实他把店名改成“咖喱餐厅”,说不定生意会更红火些。   老人家一见到我,便露出仁王家如出一辙的狐狸笑:“哦呀,由果也在?我正好有东西给你。”   仁王爷爷把我带去了自家院子,再次从他孙子手里抢了一大块瓜给我。   我:“……”   每次都是西瓜,仁王家的瓜太多了吧!   被抢了瓜的仁王雅治苦闷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随后抬起头,跟我大眼瞪小眼。   我想了想,默默把瓜掰开一半分给他。   仁王雅治刚伸手要接,就被他爷爷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这是给由果果的,要吃自己切去!”   “噗哩,刚刚那块就是我切的。”   仁王不满地嘟囔着,转身进屋找西瓜刀去了。   “由果最近看着瘦了呢?多吃点啊,西瓜管够。我在乡下有位老朋友,他经常送些水果蔬菜过来……伊哈特伯村你知道吧?”   仁王爷爷用充满怀念的语气说道:“我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还认识了雅治的奶奶。伊哈特伯村真是个山清水美的好地方啊。”   这时,仁王雅治刚好拎着西瓜刀、捧着半个西瓜出来。   “昨天您让我帮忙带到车站的送瓜少年……好像是叫宫泽贤治?他是你老朋友的孙子?”   “不是孙子,那是我朋友家隔壁的孩子。他平时在村子里赶牛,那天我老朋友脚崴了,他自告奋勇帮忙送东西。”   仿佛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仁王爷爷笑了笑:“那孩子第一次离开村子,差点迷路。”   仁王雅治若有所思道:“听说赶牛需要很大的力气,怪不得那个少年力气那么大,差点把站牌掰弯。”   “贤治那孩子今年才十岁,什么活都会干;再看看你——”   仁王爷爷露出嫌弃的目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仁王雅治一脸莫名:“五谷不分我承认,四体不勤是哪来的?我可是网球队的正选。”   我默默听着祖孙俩斗嘴,安静地吃瓜。   吃着吃着,仁王雅治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表情一言难尽:“虽然我之前就吐过槽,但是……你为什么吃西瓜不吐西瓜籽?”   我咽下一口瓜,眨了眨眼睛:“我吃葡萄也不吐葡萄皮啊。”   仁王雅治的后脑勺又被他爷爷拍了一下。   “人家就喜欢不吐籽,你有意见?”   “我哪敢有意见?”仁王雅治苦着脸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爷爷,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孙子?我怎么感觉自己是捡来的,高穗才是您亲孙女?”   “我倒是想有个由果果这样的亲孙女,女孩子多可爱啊。”仁王爷爷没好气地说。   话音刚落,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用胳膊把仁王雅治揽过来:“哎,由果果,你觉得我这孙子怎么样?”   我茫然地歪了歪头:“还、还挺好的?”   “虽然雅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我可以担保这孩子的为人没有问题,性格开朗,脸长得也凑合……最重要的是,他和你一样是白毛,如果你们有孩子,都不会生出杂毛,肯定一水儿都是白毛。”   仁王爷爷笑眯眯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我孙子谈恋爱?”   仁王雅治手里的瓜差点被吓掉:“爷爷——”   仁王雅治刚一开口,就被他爷爷冷酷地打断:“你先别说话。”   “……”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杂毛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我妈妈那边是黑毛。”   仁王雅治:“喂喂,重点不太对吧?”   我挠了挠头发,婉拒道:“而且我准备明年考东大,没时间谈恋爱啊。”   仁王雅治一愣:“你休学前不是才上高一吗?”   “我忽然发现自己是神童,不跳级简直对不起我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华……这样说你信吗?”   “说不信你会不会揍我?”   我微微颔首:“会的。”   仁王爷爷忽然插嘴:“看你们说话的气氛多和谐,刚刚的建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还是算了吧。”我正色道:“我是个莫得感情的学习机器。”   仁王雅治抽了抽嘴角,无奈地扶额:“爷爷,拜托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总之,最后在我和仁王雅治的双重反对下,撮合希望落空的仁王爷爷失落地去打麻将了。   “抱歉啊,我爷爷性格比较跳脱。”   仁王雅治摸了摸自己的额发,少见地显露出几分尴尬。   “没事,仁王爷爷这个性格很可爱呀。”   我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又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数学成绩挺好的,能不能借我看一下你国中时期的数学笔记?”   “行,你稍等一下,我找找。”   仁王雅治欣然同意,回屋子找笔记去了。   我正在院子里等他,对面打麻将的仁王爷爷猛地朝我吼了一嗓子:“由果,三缺一来不来?”   话音刚落,转角忽然冲出一个炮弹般的黑色人影。   “高穗由果——!!!”   下一秒,那个灵活的黑色小矮子带着一身迅疾的风越过围栏,劈手抓向我的衣领。   我迅速闪避,躲开了他的动作。   “那人叫你什么?”   对方停住动作,抱臂堵在我面前,不悦地眯起眼睛:“高穗由果是吧?还好我路过这边,不然真抓不到你。   他打量着我,嗓音低沉:“你没死?”   我懵逼地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竟然是中原中也?!   啊,又被他抓包了。   不过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用那双湛蓝的眼眸瞪向我,撸起袖子,迈着重重的脚步气势汹汹朝我走来。   我迅速思考着对策,一边倒退一边喊:“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正如我所料,这一声喊,把街坊邻居们都喊出来了。   热情的大爷大妈们拎着拖把扫帚擀面杖,西餐厅老板举着汤勺,仁王雅治跑出来时还拿了支网球拍。   他们手执“武器”,集体盯着中原中也,大有“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围殴你”的架势。   中原中也:“……”   “由果,出什么事了?”   “高穗,有人纠缠你吗?”   “由果果别怕,马上帮你赶走他!”   ……   中原中也身体一僵,在原地站定,嘴角扯了扯:“你们这片小区民风很淳朴嘛。”   见附近都是普通人,中原中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附近的巷子:“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话音微顿,他目光沉了沉,加重语气:“别想逃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敢跑——”   他威胁地扫视着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嘁,威胁的倒是很有气势,好像他真能对这些普通人做什么一样。   我在心里暗暗腹诽,转身对邻居们打着哈哈:“没事啦,都是误会,那人我认识。”   不过邻居们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由果怎么认识那个人啊,看着超凶呀。”   ——他其实就是装凶。   “看那身衣服……他不会是混黑的吧?”   ——咳,他不但混黑,还是感动横滨的杰出青年。   仁王雅治若有所思道:“真的没有问题吗,高穗?”   “没事没事,笔记你先帮我找着,我之后再回来取。”   好不容易劝说热情的邻居们回家,我走到那条巷子里,找到中原中也。   他低头倚着墙,不知在想什么,脸上表情淡淡的,明暗的分界线在他身上交错纵横。   我双手插兜,慢悠悠道:“你怎么在这里?”   中原中也回过头,顺势接道:“我听属下说,青花鱼那家伙在这附近出现过……等等,为什么是你在问我?!”   他忽然反应过来,怒目瞪着我:“高穗由果是吧?我管你要一个人,玛蒂达呢?”   “我不是说过嘛,高穗由果已经死了。”我粲然一笑,拖着长声说:“你又认错了,我是高穗荔枝,来这边是想调查高穗由果的一些事。”   “哈?!所以你才假冒高穗由果?”中原中也露出不信任的眼神,沉着脸道:“你不是不做别人替身吗?”   他忽然眯起眼睛:“不会高穗荔枝就是高穗由果吧?”   我心说这人猜得还挺准,叹了口气,十分冷静道:“你刚刚也看到了,高穗由果的邻居们对由果多好,如果知道由果死了,他们会很难过。而且我冒充高穗由果的身份,展开调查会更方便些。”   中原中也冷冷地盯着我,足足半分钟后,他“嘁”了一声:“姑且相信你,你想调查高穗由果什么?”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就是想知道她怎么死的。”   中原中也一脸狐疑:“之前就想问你,你和高穗由果不是孪生姐妹吗?怎么她的事情你好像也不大清楚的样子?”   “因为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我跟着爸爸,她跟着妈妈。”   “你们的父母……”   “他们没有结过婚,所以我和由果算私生女哦。”   “……抱歉。”中原中也掩唇轻咳两声:“我有个互惠互利的主意,你要不要听?”   “不想听。”   “啧,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声,也不管我想不想听,自顾自道:“我帮你调查高穗由果的死因,你帮我假扮成高穗由果,引一个人出来。”   这人怎么还没有放弃让我做我自己的替身啊?   “不要,我就不能自己调查吗?”我一口回绝:“而且我是军警,你是黑手党,我们的身份对立,和你走得太近,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大名鼎鼎的港口Mafia重力使嘛,谁不知——”   我话音忽然顿住,扭头看向巷角,冷声斥道:“谁躲在那里,出来!”   中原中也反应也不慢,几乎和我同时回头。   “是我。”   仁王雅治步履从容地从转角处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他的网球拍。   我睁大眼睛。   少年,你什么时候有了听壁角的习惯?   看到仁王雅治,中原中也的表情瞬间冷下来。   “你偷听到多少?”   “没多少,刚好听到你那句‘我帮你调查高穗由果死因’。而且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偷听,是爷爷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说着,仁王雅治目光转向我:“所以,高穗由果死了?”   啊,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教堂门口,他还见到我的花圈来着。   为什么每逢这种尴尬的“被死亡”现场,总能遇到仁王雅治?   在少年锐利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点点头。   ——你可别露馅了啊。   看到我的动作,刹那间,少年仿佛陷入巨大的悲痛,眼角甚至迅速泛红。   我:“……”   等等兄弟,戏是不是有点过?   仁王雅治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一阵……。”   我讷讷道,差点把“就前一阵你去东京比赛的时候”说出来。   仁王雅治把网球拍往腋下一夹,垂下脑袋,一手捂脸,一手朝我们摆了摆,嗓音里还带着哽咽:“对不起我有点激动,先回去缓缓,你们继续聊。”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跑了。   ……我有理由怀疑,他捂着脸是怕笑出来。   中原中也沉默良久,神色木然地看向我,语气微妙:“这人难道也是被高穗由果那个渣女骗到鱼塘的傻鱼?”   我:“……”   你才傻鱼,你全家都是傻鱼!!!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   中原中也才十岁,才十岁,才十岁……   系统都快要笑裂了:【宿主,您说万一哪天中原中也知道自己真的是傻鱼,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斩钉截铁道。   【打赌吧宿主,万一暴露身份,您就铁锅炖自己。】   “滚,不赌。”   “啊,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傻鱼……不是,中原中也再次开腔。   我生无可恋道:“说我知道你的身份。”   “哦,对。”中原中也面色一肃:“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高穗由果之前生活在横滨,我作为横滨的地头蛇,在这座城市能够动用的资源比你多。况且,在得知高穗由果已故之前,我就调查过她。”   中原中也顿了顿,继续说:“根据海常高中的师生所说,她申请加入军警部队,已经休学了。”   我不动声色道:“这个我也知道,那又怎样?”   中原中也语气笃定:“看你在军警的身份应该不低,想要调查亲人的死因,直接下令就好,现在你却在这里独自调查,甚至还伪装成高穗由果的身份,所以——”   他定定地看着我,下结论道:“你对军警不信任,高穗由果的死亡原因,跟军警有关吧?她很可能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死在了任务中。”   “……”   我是真没想到,中原中也的脑洞能开到这种程度。   看我瞠目结舌的模样,中原中也勾了勾唇角:“看样子我说对了。”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开口时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是啊,你说得都对。”   要说我现在什么感受,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就不应该说自己是来调查高穗由果死因的。果然说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我们合作吧。”中原中也朝我伸出一只手:“你想调查高穗由果的死因,我也想借用你的脸找到一条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傻鱼。”   能不能不要再说“傻鱼”这个词了,我都快被这个词洗脑了!   “而且那条小傻鱼很可能知道高穗由果的死因,找到她,说不定你都不需要苦哈哈地调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要被怀疑了,我叹口气:“那行吧。”   反正我答应了,人有没有引出来,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准确来说,是不可能引出来的。   中原中也把脱下来的外套往肩后一甩,朝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默然片刻,伸手和他击了一下掌:“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中原中也捏着下巴思考片刻,语气严肃:“跟我去一趟游乐园。”   我皱了一下眉,提出异议:“等等,我只是配合你把人引出来吧?为什么忽然跑去游乐园?”   “因为玛蒂达……就是我要找的傻鱼,对游乐园似乎很有执念的样子。”   中原中也湛蓝的眼眸微黯,话音中似乎不带情绪,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有:“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去的,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行程最后取消了。”   我抿了抿唇,陷入沉默。   ——“小的时候特别想去一次游乐园,但是家里的大人不带我去;长大后我自己去了几次,可能因为过了年纪,总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不知道和中也先生一起去的话,会不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好,就去游乐园。你不是想骑我的机车吗?我明早开机车去接你。   过去的对话的忽然浮上脑海,一时间我有些五味陈杂。   我还想挣扎一下:“那个……能不去游乐园吗?”   “怎么,你也对游乐园有执念?”   “……那倒没有。”   “那就赶紧走吧。”   中原中也跨上自己的机车:“哦对了,后座不能给你坐,你自己坐电车去。”   我:“……”   不愧是你,许久不见依旧直男。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中原中也的机车上。   实话实说,这个人我虽然不再肖想了,但我依旧肖想他的机车。   这么飒的机车,谁不想骑一骑呢?   看到我眼馋的目光,中原中也警惕地说:“后座是我留给一个人的,谁都不能坐。”   闻言,我的表情凝固了。   车后座该不会是留给……   他转过头注视着我,很认真地说道:“我答应过她,开机车接她去游乐园,这个承诺还没有兑现呢。在此之前,谁都不能坐。”   一瞬间,我忽然有点难受,就像有人在往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缝隙里撒盐,触动了那些细小的痛觉神经纤维。   “小七你说,这个人多狡猾啊,明明当初他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人生大多时候是没有两全其美的选项的,选择了这条路,就势必会放弃另一条。   我们都在为自己选择的路继续往前走,哪怕从此只能背道而驰。我不想站在原地等你回头,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也不要回头?   为了缓解这种难受,我清了清嗓子,胡言乱语道:“我没想做你的后座,就是觉得这车不错。要不然这样,我骑你的机车去游乐园,你自己坐电车去?”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我:“几杯啊醉成这样?”   我阴着脸,冷声道:“别污蔑人,老子从小到大还没醉过呢。”   “那就别惦记我的机车了,车可是男人的小老婆。”   话毕,中原中也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我,吃了一嘴灰。   我摸出手机,给老管家打了个电话:“我要买小老婆……呸,机车!”   我恶狠狠道:“买最贵的。”   老管家十分淡定:“一辆够吗?”   “我要两辆!“   哼,不就是机车吗?我也买得起!   不但买得起,我还能买俩!   我生气地往回走,也不着急去电车站,就让中原中也在游乐园等着吧。   反正我是坐电车嘛,我们又没有约好时间,迟到很正常。   方才仁王雅治帮我打掩护,我还得去谢谢他。   回到仁王家的院子,仁王雅治正在院子里等我,小石桌上还摆了好几片瓜——很有不明真相群众吃瓜看戏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一瞧见我就乐了,还竖起两根手指:“两次碰见你‘被死亡’,你到底在玩什么啊?”   我坐到他对面,恹恹地趴在桌上,没精打采地说:“这次算我欠你人情。”   仁王雅治倏地安静下来,良久,冒出一句:“别难过。”   我扬起眉梢:“你哪看出来我难过了?”   “不要小看欺诈师的直觉。”仁王雅治竖起手指,斟酌片刻后问我:“刚才那个是前男友?”   “这么明显吗?”我揉了揉脸,闷声道:“差点成为前男友,不过没能搞到手,我们就掰了。”   我小声嘀咕道:“倒也不是很难过,就是一会儿还得去游乐园,我不太想去……”   “我看人比较准,连蒙带猜也能碰对一点。”   仁王雅治手指轻点桌面,慢条斯理道:“所以你的前男友其实还是海常的那个黄濑凉太?”   我挠了挠头发:“你为啥这么了解我的感情史?”   “嗐,这不是正好住在你家隔壁嘛。”   他嬉皮笑脸道:“去年你出去散心一个月,黄濑君以为你失联了,来你家找过你,刚好是我告诉他你旅游去了。”   银发少年双手撑在下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偷偷出去散心却不告诉男朋友,当时我就猜出你们会分手。那这次呢,因为什么掰的?”   我认真地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因为人生理念的不合,对于他而言,责任和诺言重于一切。”   哪怕他想找到玛蒂达,这个行动里面,所谓的喜欢或者爱意我也不敢确认有多少。   “我对他已经不信任了。”   我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苦笑:“可以说,他曾经给过我多少安全感,分道扬镳时,就还给了我多少不安。”   “最重要的是,我无法想象如果真和他在一起,最后我会为他妥协到什么地步。”   连十分都给不了我的人,我凭什么把自己的十分给他呢?   仁王雅治点点头表示理解:“你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来你是谁,第一可能是心思没有那么细腻,第二……对你的责任恐怕要重于对你的感情。”   少年摊了摊手,语气有些无奈:“你看,我们只是邻居,可是哪怕我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也从来没有一秒钟怀疑过你不是高穗由果,而是高穗由果的孪生姐妹。”   “你们两个情况不一样啦。”我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其实我之前面对他的时候做了一点改妆……”   仁王雅治眼睛一亮:“是易容吗?能不能教教我?”   想起面前少年的爱好,我突然反应过来:“卧槽你套我的话?!”   我拍了一下桌子,忿忿道:“我说你怎么忽然像闺蜜一样拉着我聊恋爱,太奸诈了吧你!”   “都说了,不要小看欺诈师的直觉。”仁王雅治指尖绕着自己的小辫子,笑得特别贼:“能让对方站在你面前却认不出你,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脸兴奋地给我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教我怎么假扮成你,我替你去游乐园‘约会’?”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计划貌似可行?   毕竟我会的东西很多,易容在我这里,最多算是好用的小技巧而已。   而且仁王祖孙对我很照顾,我免费吃过他们家这么多瓜,把我会的教给面前这个少年,似乎也不是不行。   仁王雅治看我沉默不语,以为我不同意,语气诚恳地继续游说:“我不难教的,而且我有基础,易容成网球队成员时,外人都辨认不出来。”   我还想戏弄一下对方,于是随口忽悠他,语气信誓旦旦:“我的拜师费可不低哦,那个首富高穗家你知道吗?先任家主为了让我教他孙女剑道,把全部家产送给我了。”   “我没那么有钱啊。”   仁王雅治苦恼地皱了皱脸,不假思索道:“要不这样,钱虽然没有,但我这不是还有个人吗?我爷爷的建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迟疑中带着不解:“你竟然想做鱼塘里的傻鱼?”   仁王雅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吃西瓜就不吐籽,但是吃葡萄吐皮()   ————   感谢在2020-04-11 13:11:49~2020-04-14 12: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親愛的路人、玄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式感伤 20瓶;露露露露、親愛的路人、白烨 10瓶;飞雪的夏日 5瓶;绀青 4瓶;费 3瓶;38036982 2瓶;今天也要写作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仁王女装骗钱   话一说出来, 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觉得我可能被中原中也那句神奇的发言洗脑了。   傻什么鱼?谁是傻鱼?我觉得我自己才最像傻鱼……不对,我才不是傻鱼!   仁王雅治被我的话震惊了一秒钟,随即又心态很强大的问我:“只要我愿意做傻鱼, 你就会教我吗?”   我木着脸说:“可以,但没必要。”   仁王雅治兴味盎然地眯眼看着我:“我能冒昧问一下, 你的鱼塘里养了多少鱼吗?”   “本人不承包鱼塘, 养鱼太耗心力,这种生物在我这里除了能吃, 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我一脸冷酷地说完, 又问他:“你真想学习易容?诚心的?”   “想。”仁王雅治两手一摊:“你看我为了拜师求艺, 都自愿做傻鱼了。”   “别再提’傻鱼’这个词了行不行?”   我无力地叹口气,随即正色道:“你如果诚心想学,我自然会倾囊相授, 但是我很严格的。”   仁王雅治面色肃然了一些:“我不怕你严格,就怕你不愿意教。”   “那行。”我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掏出手机, “咔嚓”一声给他拍了张正面照,发给了师父——   【师父师父, 您可爱的大徒弟又给您拐了一只徒孙~】   虽然我的易容不是师父教的, 算是自学成才,但是收徒弟肯定要告诉师父一声嘛。   师父回复很快, 依照惯例让我用心教。   我回家取易容的工具,之前扮成玛蒂达的时候东西被我用的差不多了,只能用手头不多的材料,勉勉强强把仁王雅治易容成我的样子。   “先凑合着用吧……之后我会发给你一个清单, 材料上网就能买到。”   少年墨绿色的眼眸落在镜子上,很认真地看着我做每一个步骤时的手法。   “感觉比我想象容易得多。”   他想摸脸上半透明的泥膜, 被我一巴掌把手拍下去了:“还没有干,现在不能碰。”   虽然是运动少年,但仁王雅治体型削瘦,大概总挑食的缘故,这一点仁王爷爷之前跟我抱怨过好几次。   再加上他极度不喜欢晒太阳,肤色偏白,扮起女装大佬,比安室透那个“猛汉”方便多了。   “易容不光是改变外貌,身体连带内心都要成为你假扮的那个角色——声音、气质、表情、行走和姿态,甚至包括每一处细微的小动作,都要无限接近。”   我语重心长地给仁王雅治打预防针:“所以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还是观察。总之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   仁王雅治趁机揉乱我的头发:“现在还真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呢。”   他的尾音微微挑高:“小师父~”   我不满地捋顺鸡窝般的乱发:“哎,你竟然敢撸师父的脑袋,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我错了,小师父。”   仁王雅治拖着长音,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最后全部弄好后,我倒退一步,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感觉还是不太对。”   忽然发现违和感出在哪里,我伸手拍了一下仁王雅治的后背:“挺直腰啦。”   毕竟这段时间都是在猎犬做卧底,我作为一名专业二五仔,坐立举止都十分符合军人的身份——就是很板正挺拔的那种。   其实猎犬中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包括条野采菊这个最不像军警的军警,只要穿上一身军装,看上去就肩平背直,像一颗笔直挺拔的树。   我琢磨着,大概这就是制服的魅力吧。   仁王雅治平时喜欢弓着腰,扮成我的时候就不太像了。   结果他直起腰来又比我高了十厘米。   仁王雅治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嘲笑道:“噗哩,小矮子。”   他竟然说我矮?   我现在才十六岁,一米六七,很矮吗?   而且我还能长高呢,照比十五岁时我长高了两厘米。   我一脚踢向仁王雅治的小腿,被他灵巧地躲过。   “算了,你现在还不会缩骨,继续弓着腰吧。”我无奈扶额:“反正中原中也跟……我不太熟,应该发现不了差别。”   仁王雅治惊喜地睁大眼睛:“缩骨?你连这个也会?这不是小说中的技能吗?”   “没有小说那么夸张啦,从大人缩成小孩子那种是不可能的,只是调整骨头之间的缝隙,让你从一米七缩到一米六还是很轻松的。”   我轻描淡写道,顿了顿,继续说:“你学女孩子的声音说一句话。”   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用细声细气地萝莉音说出自己的座右铭:“骑着黑色的白马向前后退。”   我:“……”   仁王雅治眨了眨眼睛:“不像吗?”   我嫌弃道:“啧,你这声音一听就是平胸。”   仁王雅治:“……???”   “吸气用腹式呼吸,呼气时用嘴慢慢地吐出来。说话时鼻腔的气往上提,口型再圆一点,舌尖顶上颚,我平时尾音会有点拖长……对,你听我说一遍。”   我放慢速度,把那句“骑着黑色的白马向前后退”复述了一遍。   仁王雅治的领悟能力很强,反复练习几次,就变得有模有样了。   “记住这种感觉,再练习一下其他的句子。”   最后调|教的差不多了,我遗憾地说:“虽然不是特别像,但是不熟的人应该听不出差别。记得‘实战’的时候不要说太多话,沉默是金。”   我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游乐园吧。”   仁王雅治揪出字眼:“我们?”   我把无线收音器和耳机递给他:“毕竟是你的第一次实战,我得看着点。”   “你其实是不放心那个叫‘中原中也’的人吧?”   仁王雅治一针见血道。   我两手一摊,坦诚道:“是啊,我怕他识破你的易容。别看他长得矮,武力值可是很高的,万一被识破了,你可能要挨揍。”   仁王雅治戴耳机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后问道:“他揍人疼不疼?”   我想了想:“被他揍过且目前还活着的,我印象里貌似只有一个。”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不行。”我一口回绝,推着他的后背:“这就是你的拜师礼,快走吧。”   我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墨镜和口罩,跟着新出炉的仁王版“高穗荔枝”出门了。   ·   仁王雅治抵达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在游乐园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太慢了。”   他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表情有两秒钟的空白。   随即,他的眼神蔓延开几分疑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高了一点?”   “我在鞋里放了内增高。”仁王雅治云淡风轻地回复道。   原本这句话很正常,下一句却有种故意让对方生气的感觉:“这样仰头看我,是不是更难受了?”   偷偷摸摸躲在树后面,用枝叶遮挡身体的我:“???”   “你说啥?”中原中也表情猝然间变得凶恶起来:“再给我说一遍。”   “……”我露出牙疼的表情,通过蓝牙耳机说:“仁王君,当面说过中原中也矮的,除了我和另外一个,其他人都不在人世了。”   仁王雅治的笑容僵了僵,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了:“啊抱歉,电车上人比较多,我遇到一个咸猪手猥琐男,现在气儿还有点不顺。”   他迅速认怂,双手合十,露出脆弱又无辜的表情:“您这么大度,应该不会责怪我言出不逊吧?”   我:“……”   仁王君啊,你也太会了吧?   都不需要我教,就迅速找到了如何对付中原中也的关窍。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听闻面前的“女孩子”的解释,大概是想到对方会去坐电车的原因,中原中也脸上露出浅淡的抱歉神色。   他偏过头,抓了抓头发:“啧……算了。”   成功避免挨揍的仁王雅治双手揣在衣兜里,漫不经心道:“我已经来了,之后该怎么做?”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按了按帽檐:“其实我也不知道。”   仁王雅治:“……”   我:“……”   “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有约过会,怎么可能知道流程!”中原中也恼羞成怒道:“总、总之先去逛一逛吧。”   仁王雅治眼睛一转,目光落在路边的小吃摊上,捧着脸意有所指道:“啊,有苹果糖……还有轰炸大鱿鱼,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中原中也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尽力保持着绅士风度:“那你去买,我在这边等你。”   “您请我吃吗?”仁王雅治露出可可爱爱的笑容:“权当是您害我坐电车的补偿吧。”   “什么叫我害你?咸猪手又不是我派去的!”   虽然这样说着,抹不开面子的中原中也还是认命地掏出钱包,抽出纸币塞给仁王雅治。”   我:“……仁王君,你真是个天才。”   已经拿着钱走到小吃摊的仁王雅治:“嘿嘿,过奖。”   【宿主,中原中也的钱包……好像是之前您扔进垃圾桶的那个。】   听系统这样说,我眯了眯眼睛,凝神看过去。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下一秒我还是认出了那个钱包的款式。   是叛离港黑那天扔掉的、中原中也送我的旧钱包。   我倏地沉默下来,表情也逐渐淡下去。   最后,我迟疑着开口:“小七,你说我是不是该和中原中也说清楚?”   【可是那钱包本来就是他的,人家用自己的钱包,也无可厚非吧。】   “有道理,别到最后搞得我好像自作多情一样。”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这个人还真是……”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戳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   我惊讶地抬了抬眉。   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还不被我发现……这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对方拥有能够无视空间的异能?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白色小丑玩偶从上至下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到那个比玩偶大出几十倍的小丑先生双腿勾在树杈上,整个人倒吊着。   和我对视的刹那,他弯起眼睛,戴着那个滑稽的套手玩偶,玩偶的大嘴一张一合。   小丑先生掐着尖细的嗓子,用腹语给玩偶配音:“猜猜我是谁~”   不等我回答,小丑先生继续说:“是小小小果戈里先生哦~”   ·   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仁王那边出现了一点毛茸茸的小变故。   淡紫色短发、戴着椭圆形眼镜的高挑少年和家人一起走到小吃摊前,少年身边的女孩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哥哥,我要吃苹果糖。”   少年向商家递钱时,伸手接过食物的仁王雅治猝不及防地扭头,和少年的眼神刚好撞上。   两人无声对视了很久、很久。   紫发少年推了推眼镜,冷冷地“呵”了一声。   仁王雅治:“噗哩!”   等在远处的中原中也耐心彻底告罄,环抱着双臂走过来:“怎么还没买完,是钱不够吗?”   说着,他又十分大方地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仁王雅治。   紫发少年那张常年面瘫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出现一道惊恐的裂痕。   他迅速举起手机,“咔嚓”一声给仁王拍了张照片,随后指尖在屏幕上跳跃。   “等等!柳生你误会了,别发!!!”   仁王雅治想要扑过去夺手机,紫发少年无情地举高手,果断按下发送。   【立海大网球队·群聊组】   柳生比吕士:   [图片.jpg]单纯的换装游戏已经无法满足仁王了。   柳生比吕士:   搭档扮成美丽女性,诱骗男人为他买零食,这究竟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无独有偶,有一位休假带着老婆孩子出来玩的港黑成员刚好经过。   “咦,中也先生,您怎么——”   他的话音陡然顿住,狐疑的目光注视着眼前气氛微妙的场景。   中原中也保持递钱的动作,仁王雅治气急败坏地抢柳生比吕士的手机,而一看就是高中生的柳生比吕士,表情微微带着不赞同,仿佛面前的人正在堕落一样。   也不知脑补到什么,这名港黑成员目光闪烁,仿佛吃到了大瓜。   迟疑片刻后,他努力劝谏道:“中也先生,虽然我们是黑手党,但是抢人家高中生的女朋友是很没品的行为,而且——”   眼神在那张纸币上打着转,港黑成员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万块就想打发男方,中也先生您真抠门。”   说着,这位优秀部下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两张纸币递给柳生比吕士:“再加两万,拿着这钱,离开我上司看中的女人。”   仁王雅治:“……”   柳生比吕士:“……”   中原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   平胸梗是来自日本一个综艺,声优用两种不同声线配女声,一个胸大,一个平胸……   ——   漫画条野的分镜我仔细观察过,私服看不出来(他私服就一次),但军服每次出场都有种军人的挺拔板正,同时比其他猎犬多出几分细节处的贵族式优雅。   跪求新井别崩条野画风,陀的画风已经崩得天塌地陷紫金锤了……   话说,我之前有没有讲过这篇文的陀是漫画陀?让我们忘记新井陀那张能撕熊的脸吧。   ——   感谢在2020-04-14 12:04:18~2020-04-15 20: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夏 20瓶;(*^ω^*)、哎哟哟、Keeper、公熏 10瓶;土豆炖马铃薯 8瓶;绀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套娃式连环偶遇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小娇妻剧本吗?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巧取豪夺带球跑?”   柳生比吕士扭头看向搭档, 语气清冷:“人都甩钱让我滚了,作为女主角的你怎么看?”   仁王雅治满脑袋黑线:“真的是场误会……等等,柳生你最近到底看了什么书?推理小说里有这种情节吗?!!”   柳生比吕士扶了扶正反光的眼镜:“我妹妹看的, 我跟着看了两眼。”   听着这俩人默契十足的谈话,中原中也最初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就是一脸懵逼:“等等, 你怎么是男声?!!”   “……”不小心暴露了真声的仁王雅治立刻捏起嗓子:“啊,你听错了。”   中原中也黑着脸:“喂, 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某港口Mafia优秀部下看看中原中也, 又看看仁王雅治, 不嫌事大地说:“中也先生,这人没准和玛蒂达大人一样,是女装大佬。”   提到“玛蒂达”这个名字, 中原中也微微沉下脸色。   他环抱双臂,面色不虞地朝仁王雅治点点下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如此令人头秃的境地,仁王雅治不负“欺诈师”盛名, 一边见缝插针地跟柳生比吕士打眼色,一边淡定回复:“我确实是女装大佬, 掏出来比你都大的那种。”   中原中也:“……”   仁王雅治朝他痞坏地勾了勾唇角:“要脱裤子比一比吗?”   已经回过神来, 注意到那边状况紧急,正打算随时跑出去“救火”的我, 阴涔涔地对着话筒开口:“有本事你真脱。”   用蓝牙耳机接受到我声音的仁王雅治,单手揣进衣兜。几秒钟后,我接收到来自他的信息——   【这有什么不敢脱的,反正丢脸的是你高穗荔枝, 又不是我仁王雅治。】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油然生出一种微妙的自豪感。   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有我的风范!   那边,中原中也瞪着仁王雅治,神情还在恍惚中:“可你不是高穗由果的孪生姐妹吗?怎么变成男的了?”   “嗐,说姐妹是骗你的,不过我们确实是孪生,只不过是孪生兄妹。”   仁王雅治拨了拨刘海,一本正经地补救:“重新介绍一下,我,高穗荔枝,和高穗由果是异卵双胞胎。”   我蹲在大树后面,捂住脸无声叹气。   行吧,我又被迫性转了。   小丑先生发出“嗤嗤”的怪笑声,从树杈上跳下来,在我头顶探出一颗白花花的脑袋。   他辫子上的绒球垂进我的衣领,我痒得缩了一下脖子。   捞出自己的辫子,他像摸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随手胡撸着我的头发,跳跃的声线中带着调侃:“我的关注点是,某位黑漆漆的小矮子竟然没有反驳那句‘比你都大’。”   对哦,他怎么都不反驳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港口Mafia最行玛蒂达”的谣言满天飞时,也没听他给自己正名过。   【……毕竟才十岁。】   系统插了一句嘴。   “嗯,你说的有道理。”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把自己的脑袋从小丑先生手里抢回来,继续偷听前方的对话。   ·   得知“高穗荔枝”是女装大佬,中原中也的属下顿时来劲了——   “女装大佬?!”他的表情十分夸张,语气特别激动:“中也先生我支持你,是时候忘记过去,来一场崭新恋情了!这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话音刚落,他就挨了中原中也一顿胖揍。   “滚滚滚,组织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最后,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属下的屁股,死死盯着属下越滚越远后,目光重新落回紫发少年身上。   他语气迟疑:“呃,你也是高穗由果鱼塘里的傻鱼?”   柳生比吕士:“???”   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双手搭在柳生肩膀上,将他调转了一个方向。   “不是还要陪你妹妹玩吗?快走吧。”   柳生比吕士一头雾水地离开后,还时不时看几眼手机屏幕。   【立海大网球队·群聊组】   真田弦一郎:   仁王太松懈了,柳生,务必把他从歧途中拽回!   切原赤也:   哇哦,我竟然觉得有点厉害?不说这是仁王前辈,我绝对认不出来。   柳莲二:   我认为另有隐情的概率比较大。   幸村精市: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柳生君调查一下仁王君有什么隐情。我想,这对阅览过诸多推理名作的柳生君来说不是难事吧^_^   柳生比吕士看着手机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躬身对妹妹说:“哥哥这边有点事,你和爸爸妈妈一起玩好吗?”   “哥哥要去做什么呀?”   柳生想了想:“做侦探。”   哄走了妹妹,他沿原路折返:“你们要去哪里,一起吧。”   仁王雅治:“……诶,等等?”   像是怕被拒绝,柳生比吕士又看向中原中也:“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傻鱼,但你说是就是吧。”   “果然你也是……”中原中也打量着少年,忍不住露出怜悯的神色,好脾气地说:“一起走也不是不行。”   仁王雅治跳脚:“等等?不是,我还没同意呢!”   抗议无效,中原中也和柳生都不搭理他,两人行就这样变成了三人行。   当然,跟梢的尾巴也从我自己一个,变成了我和小丑先生两个人。   “您怎么也在这里?”   我拨开扶疏枝叶,间或回头瞥一眼小丑先生,漫不经心道:“我似乎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见您。”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树叶上的露水落到小丑先生的脖子里,他打了个夸张的寒噤,随即又笑嘻嘻地张开双臂:   “我是个流浪艺人嘛,最近在这边的园区表演哦~啊,又有人过来了!”   我立刻转头看过去,那边的三人行又遇到一个熟人——   “小……由果?!!”   黄濑凉太看到假扮成我的仁王雅治,以及他身后的中原中也和柳生,顿时睁大眼睛。   一身运动服的金发少年和海常篮球队的队友们站在一起,左手捧着章鱼小丸子,右手举着巧克力香蕉,嘴上还沾着一点棕色酱汁,看上去有点傻。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傻,黄濑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通通塞给队友,局促地摸了摸左耳的耳环,又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莫名有种看见前女友和现男友们压马路,自己却邋遢又落魄的不适感。   仁王雅治:“……”   他的目光飘到中原中也身上,发出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高穗由果的前男友,怎么办?”   我听到中原中也压低的嗓音传进收音器:“继续假装高穗由果。”   他这样说,仁王雅治只能掐着嗓子,干笑着朝黄濑挥挥手:“嗨?”   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又把自己收拾利索的黄濑,情商瞬间回归往日水准。   似乎发现了不对劲,金发少年眯了眯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的冷光似刀刃般雪亮。   随即他又笑了,挠着后脑勺憨乎乎地说:“哎呀,好久没看见小由果了,这次巧遇绝对是上天眷顾我吧?”   他转过头和队友说了句什么,随后不由分说地插|入了对面的三人队伍。   “反正大家都是逛游乐园,正好我也可以和小由果叙叙旧。”   仁王雅治:“我看还是别……”   中原中也:“让他一起。”   仁王雅治嘴角抽搐着:“你要炖鱼汤吗?!”   中原中也“嘁”了一声:“看见自己的女神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我想找的那个人一着急,说不定会自己跑出来呢。”   仁王雅治露出牙疼的表情:“行吧。”   于是,三人行又变成了四人行。   “不让别人尴尬”是黄濑的处世之道,于是刚加入这支诡异的队伍,他就开始喋喋不休。   东扯一句,西掰一句,一会儿说天气一会儿抱怨人多,冷不防放几把暗箭,箭尖里藏着的全都是试探。   “说起来,我和小由果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游乐园呢。”   呸,并不是。   “哇,这边小吃摊还蛮多的。小由果,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学校门口的摊位不好吃来着,要试试这里的吗?”   不,我没说过,而且海常门口整顿过,没有小吃摊。   ……   没过一会儿,我的手机提示音适时响起,新收到两条信息,一个是黄濑凉太发来的,一个是仁王雅治发来的。   黄濑:【小由果,有人冒充你勾搭有钱凯子,还脚踩两条船,这人可能认识你,知道你不少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上了,我就不信扒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仁王:【你前男友应该没认出我是假的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是不是热情过分了?】   我:“……”   不,他已经认出来了,甚至还想扒你的马甲。   小丑先生的脑袋再次凑过来,看到我手机上的信息,又开始捂着肚子嗤嗤地笑。   行吧,四人行就四人行,我觉得我还是顶得住的。   至于仁王顶不顶得住……在我深刻渲染了中原中也揍人多凶后,他必须顶得住。   那边黄濑继续“热情”地叙(套)旧(话):“小由果还记得我们说分手时的那家咖啡厅吗?现在改成猫咖了。”   我对着话筒说:“那家咖啡厅叫‘向日葵小镇’。”   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是那家‘向日葵小镇’吗?没想到竟然改成了猫咖,什么时候改的?”   黄濑脸色微变,随即挑起眉梢,好似抓住了对方的小尾巴:“那家咖啡厅叫‘阳光小镇’。”   我:“……”   啊,难道是我记错了?是阳光还是向日葵来着?   仁王雅治听我沉默,大概猜出我也没记住店名,于是打起了哈哈:   “哎呀,时间过去太久,我都记不太清店名了。”   他意有所指道:“毕竟分手这种不开心的事,还是要尽早忘掉,你说是吧?”   “我倒是觉得,当初分手时小由果你挺开心的。”   黄濑大度一笑,毫不在意地继续问:“说起来……小由果最近住在哪里?”   仁王不为所动,懒洋洋地开腔:“我又没搬家,你说我住哪儿?”   黄濑回头瞥了眼沉默一路的中原中也和柳生比吕士,再接再厉地试探:“最近认识了新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仁王雅治毫不客气地回怼:“你只是前男友,还打算管我交友情况?”   “分手就不能做朋友了吗?我记得我们是和平分手吧。”   黄濑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道:“对了,那个福泽谕吉呢?怎么没在你身边?”   中原中也忽然警觉,扭头看向仁王雅治:“福泽谕吉?啧,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这人也是高……也是你塘里的鱼?”   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那个福泽谕吉啊……”   他拖着长声,等我提示他。   我:“……”   黄濑凉太目光深沉地盯着仁王雅治,缓缓开口:“小由果怎么不说话?他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顿了顿,黄濑凉太又看向中原中也,似笑非笑道:“那人还是女装大佬呢,小由果和他的感情特别好,赤司财阀的继承人都没能拆散他们。这些你难道不知道?”   他对着中原中也和柳生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倒是有点好奇了,你们怎么这些都不知道?”   系统“啧啧”了两声,感慨道:   【之前低估了黄濑,这小子别看浓眉大眼的,心思还挺深。】   我忽然有种抱起石头砸到脚的感觉。   之前我套着玛蒂达的马甲对黄濑说自己是福泽谕吉,现在想想就觉得头疼。   “横滨的女装大佬是不是太多了?”中原中也吐槽了一句,随后不假思索道:“等等,我想起来了,福泽谕吉好像是那个武装侦探社的……”   我连忙在话筒里说:“仁王,把话题从福泽谕吉身上转移开。”   仁王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不让提?难道他是你的真爱?】   “真爱你个大□□子,他是你师公!”   【……卧槽,真的假的?!】   “你就跟黄濑说,我和福泽谕吉已经分手了。”   知道福泽谕吉是自己的师公,仁王也不敢开玩笑了,他随便掰扯几句分手,这才把话题拉远。   期间黄濑又给我发了新信息——   【小由果,我可能搞错了,那个冒充你的人应该不是脚踩两条船。我特意提到福泽谕吉,但是两个男的完全没有吃醋的反应。】   小丑先生凑过来小声说:“不如直接告诉他真相,让他离开?”   我摇摇头:“不行,中原中也……就是那个黑衣服的会察觉到不对劲。”   以黄濑凉太的“前男友”身份,以及刚刚表现出的热乎劲,突然走掉反而有问题。   这刚消停没几分钟,四人行又碰上一个熟人。   国木田独步胳膊下夹着工具包,估摸是来这边解决委托,原本行步匆匆,看见扮成我的仁王雅治时脚步一顿。   “师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像是抓到逃学去网吧的淘气学生般,语气严肃:“您怎么在这里?数学卷子做完了吗?”   听到他好似教导主任般的问话,我不只脑壳疼,我肝也开始疼。   中原中也抬起眼皮看向仁王雅治,小声嘟囔:“怎么又来一个?!”   仁王雅治压着嗓音,咬牙切齿道:“我怎么知道!”   我扶额深吸一口气,仁王的蓝牙耳机收到了新指令:“就说数学卷子做完了,出来和朋友放松一下。”   唉,我压根就没做完,过后国木田检查的话我就惨了。   仁王雅治按照我教的说完,国木田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他身后的三人:“刚好解决完今天的委托,我也想放松一下,就陪师姐一起吧。”   我:“……???”   就这样,四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中原中也此时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在他心里,我的名声大概烂透了吧。   ——高穗由果,专业养鱼大户,脚踩n条船都不翻的超级神人……什么的。   没走几步,国木田就看似随意地提及最近的教学进程:“上次那张卷子,师姐的选择和填空没有扣分,值得表扬;但是大题有几道还是答得不好,不过格式已经比之前强多了,公式还得再背背。”   “你跟他说:谢谢你啊独步,工作这么忙还要辅导我功课。我现在正在找家教,等找到后你就能轻松一些了。”   仁王鹦鹉学舌地说出这句话,很快,我的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   【师姐,有人冒充您,估摸还是您的熟人。她现在正跟三个男人携手逛游乐园,不知有什么目的。我现在假装被骗加入了进去,速来!】   后面还带个定位。   我沉默片刻后,不解地敲字回他:   【你怎么看出对方冒充我,而不是真的我?】   【原本有些怀疑,听到对方叫我的称呼我才彻底确认是假的——那人叫我独步,而您平时都叫我特步。】   我:“……”   紧接着,仁王也发来一条新信息——   【这是不是我师叔?我连他都骗过去了,说明在易容这方面我还是有天赋的!】   小丑先生在我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十分为难,主要是不忍心打破仁王的幻想。   话说今天的游乐园为什么熟人这么多?这是什么俄罗斯套娃式连环偶遇!   刚在心里腹诽完,那边的五人行又双叒叕遇到了熟人!   那是三个穿着私服的doge……啊不是,幼病残……啊也不对……是猎犬。   条野采菊满脸沧桑,跟个奶爸似的,左手牵着哭唧唧的大仓烨子,右手拖着想去数蚂蚁的末广铁肠的后衣领。   “云霄飞车太没意思了!”大仓烨子像真正的十来岁萝莉一样,鼓着腮帮子,语气忿忿地抱怨:“速度那么慢,都赶不上队里的导弹,那帮小屁孩还欺负我,跟我抢前座,游乐园一点都不好玩呜呜呜……”   条野采菊偏过头,语气相当无奈:“你不是把他们都揍了,一人占领了所有车位吗?”   我捂着脸,忍不住哀嚎一声。   最麻烦的人来了!   “仁王,带着你身边那几个祖宗换条路走!”   在被猎犬三人发现之前,我赶紧指挥仁王绕路。   结果大仓烨子刚好抬头,就看见了假扮成我的仁王雅治。   “咦,高穗?你也来啦!”   她想扑过去,却被身后人扯住后衣领。   “你说高穗?”条野采菊岿然不动,要笑不笑地说:“她在哪里?”   “咦,你怎么……”   大仓烨子疑惑地转头看向条野采菊,根据他的态度,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她挑了挑眉。   “‘高穗’就站在你面前,我和末广铁肠先回去了,你在这里陪他们玩玩。”   条野采菊朝仁王雅治微微颔首:“都是同事,不介意带我一个吧?”   “呵,又一个。”   中原中也的表情已经完全麻木了,估摸他也没有预料到,明明只想钓出玛蒂达,最后却钓出一堆不相干的家伙。   与之相反,仁王雅治的脸色却越来越委靡:“行、吧!”   于是,五人行变成了六人行。   仁王这次信息来得格外快——   【小师父我快顶不住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鱼塘里究竟还有多少条傻鱼?!】   傻什么鱼?都说了我不养鱼!   “真厉害呢,玛利亚。”小丑先生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如果我们也加进去,就能凑齐两桌麻将了。”   我倏地竖起食指,发出一声“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小丑先生开口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条野采菊稍稍朝我这边偏了下脑袋。   有这种感知力强到变态、还能兼职测谎仪的人在,我觉得不能再跟下去了,于是在原地站定,等那六人走远后,给仁王发了一条信息——   【赶紧找机会撤,注意那个白毛,离他越远越好。】   通过耳机,我听到仁王提出去卫生间的要求。   想到他一个人不太好跑,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小丑先生身上。   小丑先生茫然地歪了歪头。   我笑着朝他伸出手,手心朝上:“今天您看了我这么久的戏,还没付票价呢。”   小丑先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十分上道地说:“哦哦~你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把徒弟接过来。”   我语气笃定:“您的异能是空间移动类的吧?如果不是这类异能,我想不出还有谁能稍稍接近我的同时不被我发现。”   “玛利亚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丑先生幽幽地说道。   接着,他又朝我眨了眨眼睛,语气变得活泼:“聪明孩子是有奖励的哟~”   随后他拉起披风,“噗”地一声在我眼前消失。   十分钟后,小丑先生带着仁王雅治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我时,仁王雅治松了一口气:“小师父啊,我可终于解脱了!你塘里的这些鱼一点都不傻啊。”   “……能不能不要再用‘鱼塘’和‘傻鱼’这类形容词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种体验还挺刺激的。”   仁王雅治忽然拍了下额头:“啊糟糕,我忘记把搭档带出来了!”   “没事,他们不会为难你搭档,你不在,这群人很快就散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对了,你进的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仁王雅治:“……”   我捂着嘴大惊失色:“你不会进女厕了吧?!”   “厕所是单独的隔间式的,不分男女。”仁王雅治面无表情道。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也就是说,如果分男女,你就进女厕了?”   “……我诅咒你永远找不到相声搭档,噗哩。”   我冷哼一声:“如果找不到,我就把你绑过来做捧哏。”   “你放弃吧,两个逗哏是没有未来的!”   我觉得仁王雅治这心态着实不错,不但没留下心理阴影,还能继续跟我插科打诨。   既然他心态这么放松,我就不怎么担心了,复又转头看向小丑先生:“多谢。”   “不用客气,我继续回去表演啦。”   小丑先生牵起披风一角,朝我弯起戏谑的月牙眼:“今天这场戏非常有意思,刚刚帮你忙,是对聪明孩子的奖励,为了感谢你请我看戏,你可以再向我提一个要求哦~”   他竖起食指,神神秘秘地说:“任何要求都可以哦!”   这是欠我一个人情的意思吗?   我摆了摆手,苦笑道:“算了,我也没什么要求,您帮我把人带出来我就很感激了。”   小丑先生勾了勾唇角,在残红夕阳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以后总会需要的。”   他绅士地微微躬身,“噗”地一声,瞬间消失不见。   ·   另外一边,发现仁王“逃跑”后,剩下的五个人在厕所门外面面相觑。   柳生比吕士跟了一路,也不知道得出什么结果,他朝其他四人微微颔首,果断地从这摊浑水中抽身:“我走了,各位继续聊。”   黄濑拨了拨额发:“既然小由果不在,那我也走了。”   国木田冷锐的目光环视一圈,若有所思地看向剩下的两个人:“在下也告辞了。”   最后只有中原中也和条野采菊还留在原地。   “啧,高穗家的人感觉都不怎么靠谱。”中原中也抬眼瞥着条野采菊:“你还要留在这里吗?那我先走了啊。”   “请留步。”条野采菊拦住中原中也:“你找高穗由果有什么事?”   中原中也挑起眉:“我不找高穗由果,她不是死了嘛,我想找也找不到……等等,这跟你有关系吗?”   他上下打量着条野采菊,或许是脑补了什么,表情瞬间了然。   “你也是高穗由果养的鱼?放心,我跟高穗由果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借她找到一个人而已。”   条野采菊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死了?”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他捏着下颌,露出那种不怎么让人愉快的浅笑:“呵,有点意思。”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条野采菊明显猜到了什么,但他就是不说,特意吊着对方的胃口。   “嘁,不说就算了。”   中原中也转身就要走。   “喂,我有个提议。”   条野采菊竖起食指:“你想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以后别再去麻烦高穗荔枝。”   “你?”中原中也抬着下巴,睨着条野采菊的目光似乎不怎么信任:“你怎么帮我找?”   “我的鼻子很灵敏,你可以把想找到的那个人的旧物给我闻一闻。”   中原中也露出恍然的神情:“这就是传说中的狗鼻子吧?”   条野采菊的脸黑下来:“你想死吗?”   “咳,抱歉,我没有恶意。”   中原中也掏出衣兜里的钱包:“玛蒂达走的时候,连带自己的所有物品都被她炸毁,只剩下这个。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留下她的味道。”   条野采菊十分做作地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钱包,放到鼻端嗅了嗅。   突然,他捏住钱包的手指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怀鬼胎、话里藏锋的一群人x   明明是黑手党,中原中也却是里面最单纯的呢_(:з)∠)_   ——   最近整理专栏,发现有两篇没完结的短篇,我这人有强迫症,看到开坑但是没完结的就特别难受,所以打算把坑填上。   最先填的是15年开的家教旧坑,大概周更吧,字数应该不超过十万,男主是风师父,文风算是比较独特也很正经,很刀,不过结局he。   对风师父感兴趣、能吃刀的姐妹可以去康康,文名是《一九六八年长风》,在【正在连载】那个分区。   ——   感谢在2020-04-15 20:55:15~2020-04-19 04: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v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空尤里斯、西柚、阿均均、落春晖 20瓶;苦珂 12瓶;坐标、糖糖、九柒、Ivy、无双至二 10瓶;上杉绘梨衣 6瓶;修遇 5瓶;云巅之巅、泡腐某 2瓶;苏旋衡、加更暴富、燕去初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掉马了   “你这是闻出什么了吗?”   中原中也刚充满期待地问出这句, 就看到条野采菊的表情直接裂开了。   仿佛闻到什么难闻气味,他整张脸接近扭曲,猛地将钱包扔出去, 话都来不及说,闪电般退后好几步的同时, 掏出手帕捂着鼻子, 还拿出小喷瓶盛装的空气清新剂,在自己周围喷啊喷。   默默看着对方一系列操作、捧着钱包的中原中也眨眨眼睛, 一脸懵逼:“???”   “为什么要玷污我珍贵的嗅觉?!你要找的人是长在垃圾桶里的毒蘑菇吗?太臭了吧!”   条野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中原中也刚要发火, 突然反应过来:   “你才是垃圾桶里的毒蘑菇……等等?钱包确实被扔进垃圾桶过,不过那个是装干垃圾的,而且我已经拿去专门的皮具清理店洗过了。”   中原中也特意把钱包凑到鼻尖闻了闻, 随后不解道:“没有味道啊?”   “我说有就是有。”   条野采菊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你说有就有吧。”中原中也挑起眉梢,丝毫不嫌弃地把钱包重新揣回衣兜:“那你闻到玛蒂达的气味了吗?”   “垃圾桶味道太大, 把其他气息都遮住了。”条野采菊脸色很不好:“反正我是闻不出来。”   “嘁,我还以为你多厉害。”中原中也嗤之以鼻:“原来啥也不是。”   条野采菊语气阴沉:“你想死吗?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哈?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你想打架是吗?”   中原中也刚要撸胳膊挽袖子, 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最后只能抿唇作罢。   “这次就算了。”他一手叉腰, 语气不爽:“喂,我可不是怕了你啊,我只是不想把路人牵扯进来。”   话毕,他冷哼一声, 转身就走。   走出很远后又掏出钱包,皱着眉头又闻了闻, 小声嘟囔着:“哪有味道啊……”   直到中原中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夕阳下,条野采菊不再能感知到对方的位置,他脸上那种闻到臭味的嫌弃和故作挑衅的夸张瞬间一扫而光。   婆娑树荫落在他没有没有任何表情的冷淡面孔上,在风的摇动下,光影明暗游移,变幻莫测。   良久,条野采菊放下手帕。   “玛蒂达?”他慢悠悠地开口,自言自语道:“你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他勾了下唇角,翻出手机,拨给正在港口Mafia卧底的立原道造。   “喂,立原吗?帮我查一个人……”   ·   薄暮迫近,夕阳将万物浸染成柿子般的澄红。   我和仁王雅治并排走在游乐园,晚风吹来时,我打了个寒颤。   “怎么忽然有点冷呢。”   我捂紧自己的风衣。   仁王雅治瞥过来一眼,拖着懒洋洋的长音调侃道:“这都快六月了,你还穿这么多,实在对不起你战斗民族的基因。”   “战斗民族一定要抗冻吗?”我哆哆嗦嗦地捏着衣领:“我只要会跟熊搏斗就可以了。”   “哇,你还跟熊搏斗过?”   “没有。”我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但是我们社会大鹅是无敌的!”   仁王雅治轻抚着下巴,陷入回忆:“一提起社会大鹅,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南方上小学时,去学校的路上有户人家在院子里养了只大鹅。当时和我同班的小男生喜欢那户人家的女孩,于是拜托我帮忙送情书,还指定送到对方窗前。”   我随口问道:“情书成功送到了吗?”   “没有,我刚翻了院子,就被大鹅咬了。从此我对那只大鹅怀恨在心,还召集了一帮哥们,非要把人家的鹅揍一顿。”   仁王摊了摊手,感慨道:“小学时候就是这么幼稚啊。”   我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后来呢?”   “结果我们合起伙还没有人家的鹅厉害,不但一个个被咬得很惨,还被追得屁滚尿流,极其丢人。”   我迅速接口道:“然后你们连续挑战了三次,每次都输给了大鹅,还没等挑战第四次,那女孩就搬家了是不是?”   仁王雅治猛地转头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看到我木然的表情,他瞬间了然:“你不会是那个女主角吧?”   “呵呵。”我抬起眼皮看着身旁的少年:“没想到我们曾经是校友。”   “这算不算千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仁王雅治说完后无语片刻,忽然问我:“那只鹅呢?”   我挠了挠头:“被我炖了,还挺香的。”   仁王雅治“啧”了一声,像是有些牙疼:“你可真是个狼人。”   我对这件事有点印象,那年我七岁,刚上国小,还没搬到横滨。   我一直以为那几个男孩子是看我不顺眼,才会找我的鹅麻烦,原来起因竟然是为了送情书。   我朝仁王伸出手:“情书呢?”   “被大鹅追的时候不知道掉哪里了。”仁王雅治瞪大眼:“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留着!”   随即他又想了想,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如果实在想要,我可以模仿小学鸡给你写一封。”   我僵硬地扭头看他:“你如果没有顶着我的脸说这句话,我说不定还能挺感动。”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黄濑凉太”的来电显示,对仁王说:“那边应该散了,你可以给你搭档打电话了。”   说完,我接通了黄濑的来电。   “小由果小由果,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嗯……刚看到。”我顿了顿,解释道:“没事,我知道那人是谁。”   “诶?”电话对面的少年显然很吃惊:“是小由果认识的人吗?她和你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难道你们是姐妹?可我叫她小由果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反驳?”   我挠了挠头发,随口瞎扯:“其实是和军警的任务有关啦,按照规矩,我是不能和你解释原因的。”   “没关系,我明白的!”黄濑立刻善解人意地接道:“我只是怕有人冒充小由果坑蒙拐骗坏你风评,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担心啦。”   我正色道:“谢谢你啊,黄濑。”   黄濑的电话挂断没多久,国木田又打了过来。   “喂,特步啊……”   “是独步,师姐。”对方顿了顿,随后一本正经道:“我的信息师姐看到了吗?有人假冒您的身份,与不明危险人士来往密切。”   “咳,其实扮成我的人是我徒弟,这是他第一次实践,我就在不远的地方跟着呢。”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看出那几个人是危险人士的?”   “其中两个应该是高中生,不足为惧,剩下的那两个……”   国木田迟疑片刻,说:“穿黑衣服、表情很不耐烦的的那个,有可能是黑手党,他身上有很淡的硝烟味道,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偶尔开口时 ,多多少少带着点黑手党的习惯和行话;至于另外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   国木田话音停住,似乎有些不敢确定:“我的经验还不是特别丰富,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见过血。”   “那你觉得他隶属于黑方还是白方?”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像白方,应该不是好人。”国木田思忖道:“莫非是在逃的连环杀人犯?”   他嘀咕着:“我要找找警方发布的通缉令。”   好好的军警,被侦探社的调查员误会成犯人,我觉得条野应该反思。   结束和国木田的通话,下一个就应该是条野采菊了。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找我,这让我莫名有点不安。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主动打电话询问时,我听到了路人的声音——   “云霄飞车那边发生杀人案了,听说是情感纠葛,那个男的脑袋都被割下来了!”   “据说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也在。”   “哇,会现场破案吗?我们过去看看吧?”   “才不要,好吓人的!”   ……   仁王雅治妆还没卸,蹭地转头看向我,仿佛在用眼睛说:我要去我要去!   我挥挥手:“我就不去了,在门口等你。”   大概是怕我无聊,仁王雅治到了那边以后,用蓝牙耳机跟我实时转播现场的情况。   “现场被黄线拦起来了,不过有位警官认识你,直接把我放进去了,还说什么上次苍王事件很感谢你,没有你他就死了。”   “我看到那个工藤新一了,之前只在报纸上见过……原来他有女朋友啊。”   “小师父,你的身份也太好用了吧!到哪里都通行无阻哎,我说要看看现场提取的物证,那个警察二话不说就拿来给我看了。”   我凶巴巴地威胁他:“好用也不许随便用,我仇人很多的我跟你讲!”   “知道啦,你也小心点吧,万一被那个中原中也碰上呢。”   我觉得仁王雅治就是个毒奶,他话音刚落,我就被中原中也抓了个正着!   “哎,我正找你呢,我们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话还没说完,中原中也突然顿住,蹙起眉头打量着我。   “就这么一会儿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他抬了抬眉,语气不解:“还带上了墨镜口罩?”   我:“……”   啊,要遭!   “不会吧,你真遇到那个中原中也了?”   耳机对面的仁王雅治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这叫什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   中原中也盯着我,表情越来越迷惑,赶在他彻底起疑心之前,我赶紧补救道:“见你之前我有点热,就把外套放在服务台了。”   我解开外面黑色长风衣的扣子,给他看里面的白色卫衣。   还好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仁王今天穿的是和我款式类似的白卫衣,我用手不经意地遮挡了一下胸口的刺绣商标;裤子就是普普通通的牛仔裤,颜色有差别,但是差别不大。   至于身高的不同,中原中也比我们都矮,一时半会儿应该发现不了。   “是吗?”中原中也不置可否地说道:“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方便下次找你。”   我干笑着摆手:“电话号就不必了吧,你还打算像今天一样用我钓鱼吗?”   “毕竟人还没有找到。”中原中也低下头掏出手机:“别磨蹭了,电话号,赶紧着。”   “其实我觉得吧,如果这一次没有把人找出来,可能是她不想出来呢。”我迟疑地开口:“要不你换换其他方式?”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大海般的蓝眸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我,这样的表情鲜少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异常冷漠。   “不就是个电话号码吗?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话说你到底在抗拒什么?”   这次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串数字。   再说下去,他估摸就要怀疑我了。   刚交换联系方式,仁王雅治那边又出了事。   “小师父……你也是毒奶吧?”   仁王压低的声音传来:“我好像真遇到你的仇人了,对方看我的眼神,仿佛要生撕了我一样。”   我的仇人?还想生撕了我?   这谁啊?   “那个……朋友突然有事找我,改日再聊啊。”   我扔下这句话,背对着中原中也挥挥手,匆匆跑去找仁王。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华灯初上,五彩流转,夜场游客的笑闹喧嚣瞬间被我抛至身后。   “对方有什么特征?”   “身穿黑衣,银色长发,旁边还跟着戴墨镜的方脸属下……啊,他朝我走过来了。”   我呼吸一窒。   这个形容……好特么像琴酒和伏特加啊!   他们来游乐园干嘛?约会吗?   果然琴酒和伏特加才是王道???   我语气肃然:“仁王,立刻跑!”   “哈?”   “别哈了,想保住你的小命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别被他们抓到,想办法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现在去救你。”   我掏出手机,迅速找到仁王的实时定位。   那边已经开始跑起来,我甚至听到了呼啸的风声。   人群中的惊叫,摊位被掀翻的咒骂,还有仁王雅治那句高喊:“索赔的话找那两个黑衣人”,全部通过耳机传到我这边。   “聪明。”   我夸奖了一句。   “谢谢夸奖。”仁王微喘着问我:“这两人想找的是由果还是荔枝?”   “由果。”   “我跟他们说我是高穗荔枝不行吗?”   “没用,那个银头发的比我还狼人,会直接把你杀掉。”   “卧槽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说杀人就杀人?小师父你怎么惹上这种魔鬼的?”   仁王雅治语气相当崩溃:“我这一天的经历都快赶上过去好几年精彩了!”   话音刚落,我听到耳机中传来琴酒低沉的嗓音:“可口可乐。”   “唉……我失败了,被他们堵住了。”   仁王雅治略带遗憾地小声说:“跑的时候有点慌不择路,被追进巷子里了。”   “害怕吗?”我问道。   “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   面对着渐渐逼近的枪口,仁王雅治略显紧张地举起双手,笑了笑:“小师父这么厉害,一定会救下我吧。”   琴酒打开保险栓,嗤笑一声。   “在跟谁通话,现在搬救兵是不是晚了?”   “不晚。”我弯了弯唇角,对着话筒说:“仁王,抬头。”   少年仰起脸的那一刹,我从房顶一跃而下。   琴酒警觉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   我的膝盖重重砸向对方的肩膀,腿弯顺势在他脖子上一勾,身体旋转的同时借着体重和下坠力将琴酒整个人压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原本对准仁王雅治开的那一枪直接击中墙壁,弹头深深嵌进砖墙。   脚步声由远及近,伏特加出现在巷口:“老大!”   我半蹲着,用腿压制住琴酒后背,手腕一转,夺下琴酒的手|枪,枪口对准琴酒的后脑勺:“伏特加,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伏特加脚步一顿,僵立在原地。   琴酒的帽子滚落到一旁,顺滑的银发散开,他挣扎着想要把我掀起来,上半身用力的同时,扯到被我踩住的发梢。   就挺秃然的,整个发套被他自己拽了下去。   黑暗的巷子里,唯有琴酒的脑袋是最闪亮的一颗星。   琴酒:“……”   我:“噗。”   我轻轻松松地再次用膝盖把他压下去。   “我说琴酒啊,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秃了呢?”   作为导致对方秃头的罪魁祸首,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悠悠然道:“还是说你以前就秃,只是发套一直戴得好好的,没被人发现?”   琴酒放弃了挣扎,他偏过头看向我,露出的单眼恶意愈加深刻。   “你竟然还活着。”他语气森凉。   “托您的福。”我笑眯眯地说道,头也不回地调转枪口,对试图偷偷绕到仁王雅治身后伏击的伏特加开枪。   手|枪装了消|音器,发出轻微的“噗噗”声,连成线的子弹飞到伏特加脚下,迸溅起的碎石和灰尘,画出一道绝不能跨越的界限。   伏特加只能退后。   “都说了站在那里不要动。”我摇了摇头,好整以暇道:“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叹口气,偏过头,故意叫出自己的假名:“高穗荔枝,站到我旁边来。”   仁王微愣,随后听话地走到我身旁。   “玩过真枪没有?”我随口问道。   我记得仁王雅治的爱好还挺多,网球易容缝纫射击飞镖,甚至还有自制整蛊道具,简直多才多艺。   除了这些,这家伙每天还会做好复习和预习,自律性堪比国木田。   仁王雅治摸了摸鼻尖:“真人CS的那种玩过。”   我把手上的枪扔到仁王怀里:“送你了。”   “这……私藏枪支犯法吧?”   我眨了眨眼睛:“哦,我忘了。”   我是真的忘了。   把枪从仁王手里拿回来,我揣进自己的衣兜,又对琴酒说:“枪支没收,你被逮捕了。”   说着,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副银光闪闪的“大手镯”——自从卧底军警,我兜里总会装一副手|铐。   琴酒嗤笑一声,话音里带着讽刺:“高穗由果,你玩警察游戏上瘾了?”   我岿然不动,轻描淡写道:“瞧您这话说的,多新鲜啊!我原本就是军警嘛。”   刚拷上琴酒一只手,天上忽然开始毫无预兆地落起石头雨,噼里啪啦,差点砸破我的脑袋。   我扯着仁王的后衣领迅速退后,琴酒也暂时顾不上了,扭头瞪向巷子的出口。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是中原中也。   仁王雅治捂住脸,喃喃道:“毒奶真不是我的错……”   中原中也低着头,缓步走过来,帽檐和刘海挡住他小半张脸,也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他现在,大概很生气,那双皮鞋踩过的地方,一步一个脚印。   大地好似陷入深重的恐惧,它开始颤抖,甚至裂开极细的缝隙,游蛇般蜿蜒至我的脚下。   “刚开始就觉得不太对劲,果然……”   中原中也猛地抬起头,乌云在脸上翻腾。   他瞟了一眼仁王,再次看向我时,话音里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高穗由果是吧?之前都是耍我呢,对吧?”   “……”我清了清嗓子,表面稳如老狗:“你认错了,其实我叫高穗西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9 04:33:46~2020-04-21 13:3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开拂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富贵鱼鱼 52瓶;云巅之巅 15瓶;白烨、苏我墓 10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3瓶;横滨第一歌姬 2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我是你爸爸   “不管你信不信, 我真的叫西瓜。”   我把仁王雅治扯到身边:“我才是由果的孪生姐妹,这是我们的兄长,荔枝。”   仁王雅治干笑着挥挥手:“……嗨, 又见面了。”   “由果、西瓜和荔枝是一家人。我们就是传说中的水果忍者三兄妹。”   听到我的话,中原中也直接笑出来。我觉得他大概率……不, 百分百是被气笑的。   “西瓜?”他冷哼一声, 道:“你家是不是还有苹果葡萄香蕉大鸭梨?”   听这话说的,和之前安室透在教堂门口质问我的话一模一样。   我觉得现在的状况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呃, 有苹果和山梨, 但是没有香蕉和葡萄。”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琴酒,假发都没来得及戴,就开始落井下石。   “发现高穗由果没死本来就是‘意外之喜’。”   他斜眼瞥着中原中也, 冷冷地说:“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另外一出戏。”   我和中原中也同时瞪向他——   “闭嘴,秃子!”×2   假毛还捏在手上的琴酒:“……”   伏特加连忙跑到琴酒身边,抢过假毛就往琴酒脑袋上扣, 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大哥才不是秃子,只是一不小心着了道!大哥从前的秀发比假毛好看多了。”   【叮咚~劈叉指数+0】   【劈叉指数的计算公式为乘法, 由于琴酒头顶没有头发, 薅不了羊毛,所以这次的劈叉指数为零哦。】   我:“……”   秃头的琴酒, 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琴酒一脚把伏特加踹到旁边。   “你也闭嘴。”   “这里没你们的事,要看戏滚去电影院看。”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道,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   “之前你在船上怎么说的来着?‘高穗由果是个莫得感情的骗子,她说过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中原中也复述一遍后, 定定地看着我:“你觉得我这次应不应该信你?”   我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不应该吧。”   “高穗由果。”中原中也沉着脸, 一字一顿:“我问你,玛蒂达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吗?”   我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她叛离港口Mafia,跟你有关系吗?”   我依旧没有回答。   “不说话是吗?”中原中也表情愈发不善:“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看着中原中也,忽然弯起眼尾:“她在我心里。”   中原中也一愣,随即,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某个渣破天际的混蛋。   他瞬间冲到我面前,把我推到墙上,揪着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离她远点。”   看我们两个快要打起来,仁王雅治赶紧过来劝架:“这个……追求女孩子嘛,当然要公平竞争,武力威胁情敌是不可取的。”   可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应他。   “我如果非想离她近点,你会揍我吗?”我朝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露出调皮的笑容:“你要是揍了我,玛蒂达会很生气的哦。”   “哈?!她都跑了,我为什么还要管她生不生气?!”   中原中也攥紧的手指松开,又攥紧,然后再松开,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我才不在意,我一点都不在意!”   虽然这样说着,中原中也还是松开了我的衣领。   “真是的!我明明想要揍你的,可是我怎么下不去手呢?!”   中原中也背对着我小声嘀咕着,忿忿不平地踢了一脚墙壁:“一定是因为眼睛吧,你们的眼睛长得挺像的。啧,干嘛要长这么像!”   像是在跟自己置气,他蹲下身,捧着脑袋好似抓狂。   “别揪自己的头发了,小心变得和旁边这位琴酒先生一样。”   我笑呵呵地在他身后开口。   被cue到的秃头老琴:“……”   良久,中原中也似乎冷静了下来,他重新转过身,眼神认真地看着我:“你塘里的鱼够多了,就算跑了一条,也不会影响什么吧。”   “玛蒂达那个混蛋虽然一天天总没个正形,但她如果认真做下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说到最后,中原中也的嗓音微哑:“我无法劝她不喜欢你,甚至连她的人影我都见不到,更没有立场让她迷途知返,但是……但是还是没办法放下不管。”   “玛蒂达楼下的邻居说,她会招惹我,完全是因为你暗恋……”中原中也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暗恋我,不过见到你之后,我觉得这应该是一句屁话。”   “如果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他摘下帽子朝我低下头,话音中带着之前我从未听到过的郑重其事:“拜托你,不喜欢玛蒂达的话,就放过她吧……就算不是我,她也值得更好的、能够认真对待她的人。”   我沉默地看着中原中也。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在除了森首领以外的人面前,把态度放得这么低。   忽然间,我比之前叛离港口Mafia时还要难过,却不是为自己。   他应该是那个肆意骄傲的太阳。   他应该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永不蒙尘,永远明亮。   我想,一定要把太阳重新挂回天上。   “中原中也!”我清喝一声,肃然道:“你把头抬起来!”   中原中也茫然地抬起头。   “你刚刚那三个问题,我一个个回答你。”   “第一,你是个很好的人,玛蒂达曾经确实喜欢过你,才不是为了报复我撩你的,所以你不可以看低自己。”   “第二,她叛离港口Mafia与我无关,她只是不想再被人选择,你们的爱情观不合,仅此而已。”   “第三,我知道她在哪里,都说过了,她在我心里。”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和玛蒂达是真心相爱的。”   我一把捏住他的衣领,语气恶狠狠的:“所以别惦记我的人了,懂?!”   中原中也似乎有些惊讶:“你……来真的吗?”   “我喜欢玛蒂达,我可以给她全部的爱,甚至可以为她放弃一切,你能吗?”   我抬手指向琴酒,理直气壮道:“不信你问那边的秃头,我是不是从组织叛离了?”   再次被cue的秃头老琴,原本木然的脸,瞬间变得更加僵硬。   伏特加一脸懵逼:“所以可口可乐背叛组织是为了爱情?”   他挠了挠头,憨憨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叛离是因为你是百事党。”   我:“……”   我觉得伏特加这个小老弟真是妙人,比他老大好玩多了。   “总之,从前我没有机会,但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我深情款款地说:“为了玛蒂达,我什么都可以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仁王雅治鼓起掌,竟然主动做起捧哏:“啊,今天也是为别人的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   中原中也紧紧抿着唇角,看着我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似乎要透过心灵的窗口,直视我的灵魂。   我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最终他垂下眼帘。   “高穗由果,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养鱼——”   他顿了顿,转过身,语气沉重地扔下句威胁:“你就等着被重力碾碎吧!”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扯的纤长,在明与暗的交界中,越来越远。   目送着那个有点孤单的背影,直至中原中也彻底消失,我猛地扭头看向琴酒和伏特……咦,这俩人呢?   “他们什么时候溜的?”   我一脸茫然地看向仁王雅治,结果他比我还懵逼:“我也不知道啊。”   我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人跑掉的话,就算在我的视力盲区,我也不会毫无察觉。   除非是类似空间类的异能,悄悄把人挪走……小丑先生?!!   我悚然一惊,难道小丑先生也是一瓶酒。   想到这个可能,我立刻给安室透打了个电话。   “酒厂最近上新酒了吗?”   “新酒?”安室透想了想:“好像没有吧,没听说呢。”   “那你多注意一下,有没有身穿白色小丑装,异能是空间移动类的人出现。”   听我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还说出对方的特征,安室透也严肃正经起来:“他叫什么?”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果戈里”这个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是他从我这里听来的,真名应该不叫这个。   “更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新酒是异能者,那警察厅很可能会和军警以及异能特务科方面合作。”   安室透思忖道:“如果我的协助者在就好了,可以让他打探一下情况。”   我:“……”   “你知不知道玛蒂达跑哪儿去了?我还欠他一笔工资没发呢,不拿钱就消失这不是他的性格啊。对了,中原中也后来有找到你吗?你们谈得怎么样,有没有摩擦出爱的小火花?”   对此我嗤之以鼻:“都快被烧死了,还火花呢!”   说起来,中原中也会知道“高穗由果”这个人,完全是因为安室透。   就是他瞎几把说我是玛蒂达的女神,玛蒂达撩中原中也是为了报复我。   【好像这话是宿主您先跟安室透说的吧。】   “我不管,反正他也是万恶之源!”   安室透那边还有些不解:“烧死?干柴烈火的烧法吗?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呸,我决定把你拉进黑名单。”   “不是,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安室透无语片刻,又试探地问道:“这次你要几个蛋糕?”   “两个……不,十个!”   “吃这么多甜食,小心肥死你!”   ·   刚刚,就在高穗由果和中原中也掰扯不清的时候,伏特加忽然靠近琴酒。   琴酒警惕地转身,却被一张白色的披风兜头一罩。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距离那条小巷已经三十米开外。   琴酒站稳后,目光落在伏特加身上:“你不是伏特加,你是谁?”   “问题来了,我是谁呢?”   “伏特加”猛地撕开易容道具,露出笑嘻嘻的脸:“是果戈里哒!”   他弯起戏谑的眼眸:“初次见面,我的代号是兰比克~第二个问题来了,兰比克是什么酒呢?”   “叮咚~是比利时啤酒哦,就是那种专门加入水果做成果味啤酒的那种啤酒哦~市面上的果啤大部分是兰比克做的哦~”   他手伸进披风,掏啊掏,一脸开心地掏出一瓶芙力草莓:“要不要喝,超好喝的~”①   琴酒不为所动:“伏特加呢?”   “喝了这瓶酒,我们就是好朋友。等成为好朋友,我就告诉你伏特加被扔到哪去啦!”   ·   我把仁王雅治送回家后,抬头看见织田作家亮着窗。   神使鬼差的,我从自家二楼的阳台直接跃到织田作家的阳台。   大概听到了有人闯入的声音,屋子里的织田作抓起枪,从床上翻身而起。   透过玻璃窗看到我的那一刹,他紧绷的身体又松弛下来。   “玛蒂达?”织田作打开阳台门:“我听西餐厅的店长说,你白天来过。”   “现在只有织田作你会叫我这个名字了。”我走进屋子,疲惫地坐到屋里唯一的凳子上。   织田作在对面的床榻上搭边坐下,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问我:“心情不好吗?”   “嗯,你这儿有酒吗?”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织田作淡定地说道,随后又补充一句:“不过今天你心情不好,可以例外。”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厅啤酒,还帮我把拉环打开,我看了一眼外包装,竟然是果味的啤酒。   织田作平时还喝果啤吗?   “之前去超市买啤酒时赠送的。”织田作解释道。   “这个味道还挺好喝的。”   我抿了一口,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中原中也的号码。   我脑子里思绪驳杂,咽下这口带沫的啤酒,迟疑了好半天,才单手滑下接听。   中原中也的吼声好似暴风般扑面而来——   “高穗由果,你如果敢对不起玛蒂达……我……我就飞过去削你!”   对面声音嘈杂,中原中也的咬词含糊不清,看来是又喝醉了。   气势十足地吼了这么一句后,他重新放缓声线。   “玛蒂达怕冷,你要提醒她变天多穿衣服……对了,不许笑话她穿得多!”   “她喝可乐喜欢加枸杞,但是可乐不健康,你让她少喝点。”   “我记得她的梦想是做横滨首富,所以你一定要保住首富的位置啊,不然她就不喜欢你了。”   “还有啊,玛蒂达她……”   听着对面的喋喋不休,我嘴唇微动,总觉得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打断他。   最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嘴缄默不言。   中原中也讲述了很多小细节,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事无巨细,好像是在托付什么一般。   可是玛蒂达这个人是假的啊,她有很多习惯,都是跟我反着来的。   玛蒂达喜欢甜食,可是我喜欢吃辣。   玛蒂达不喜欢花,可是我想开花店。   ……   说着说着,他与之对话的主体,从高穗由果变成了玛蒂达。   “玛蒂达,对不起。”中原中也放缓了声线:“我当初那个选择,让你不安了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身上有很多牵绊放不下,可能……注定无法满足你的期盼。我可以把你的生命放在我的生命之上,可是于我而言,还有一些东西,比性命更加重要。”   “那是信仰,也是我一生需要克奉的职责。”   “并不是说首领就是我的信仰,而是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最需要、也最想要的东西。”   “港口Mafia刻进了我的信仰,溶入了我的骨血,而职责令我永不背叛。这片土地,是我要坚守的王国,我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所以,对不起。”中原中也再次道歉:“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忘掉我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以后不管是一个人,还是跟谁在一起,都要幸福啊。”   这次,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电话一直没有挂,我不知道对方睡着没有。   最后,我清了清嗓子,用玛蒂达的声线说:“中也先生,对不起。”   ——我为我所有不合时宜的出现,不知深浅的喜欢,不顾廉耻的纠缠,向你道歉。②   “也谢谢你。”   ——谢谢如此明亮耀眼的你,曾带给我的光。   挂掉电话后,我苦笑了一下:“织田作,我好像被太阳灼伤了。”   织田作愣了一下:“那我给你拿烫伤膏?”   我放下啤酒罐,委屈巴巴地张开双臂:“烫伤膏就不必了,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抱抱吗,爸爸?”   织田作没有说话,却走过来,弯下腰直接将我抱住。   我突然就泪崩了,在织田作怀里嚎啕大哭。   “呜哇哇哇我好难啊,最终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系统打趣道:   【扛下所有……是指承包跟自己有关的所有cp吗?】   要你管?!   我哭唧唧地在织田作的怀抱里翻了个白眼。   “嗯,你辛苦了。”织田作不明所以地拍着我的后脑勺:“好了不哭了,没事啊……哎,你手机又响了。”   我瓮声瓮气道:“不想接。”   “那我帮你接?”   “你帮我接吧。”   织田作的手臂绕过我,拿起手机:“喂?”   对面停顿片刻,挑高尾音:“你是谁?”   我没精打采地想着,这声音好像条野采菊。   织田作:“唔……询问对方之前不应该先报自己的身份吗?”   条野采菊:“我是高穗由果的爸爸。”   我:“???”   他又想做我爹?   织田作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真巧,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①兰比克:酒味不重,有点酸的比利时啤酒,好多果啤上面都有兰比克的英文标。   芙力草莓:一种果啤,挺好喝的。   其实我觉得只要是酒味不重的果啤都挺好喝,之前喝过一个百香果味的,超好喝,忘记什么牌子了。   (我为什么不直接喝果汁呢)   ②我为我所有不合时宜的出现,不知深浅的喜欢,不顾廉耻的纠缠,向你道歉。   ——不是我原创,网上看到的,原出处没有查到。   ————感谢在2020-04-21 13:33:32~2020-04-22 21:2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样团扇、寄生地表的虫灬 10瓶;我男神 8瓶;露露露露 5瓶;带星来 4瓶;葡萄芋圆冻冻 3瓶;夏妤婳、晏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为何而干杯?   “中也先生, 对不起。”   “也谢谢你。”   电话对面,用的是玛蒂达的声线。   中原中也沉默良久,最后安静地挂断电话。   他端坐在酒馆吧台前, 桌上无酒,眼神清明。   丝毫没有喝醉的样子。   但那目光中没有惊喜, 没有意外, 平静的无一丝波澜。   这份平静好似巍峨高山阴影下的黑色石块,披霜挂雪, 沉凝却晶莹, 深重且剔透。   “小骗子。”   中原中也轻声嘀咕了一句, 按下桌铃:“酒保,我要度数最高的烈酒,能让我一杯下肚直接睡死过去的那种。”   “中也大人这次不喝红酒吗?”   坐在中原中也身边的广津柳浪单手执酒杯, 偏过头问他。   “嗯,不要红酒。”中原中也盯着吧台,轻描淡写道:“以我现在的心情, 红酒喝起来大概也是又酸又苦的吧,还是别浪费了。”   接着, 他又苦笑一下:“而且我怕自己醉得不彻底。”   万一醉后再给高穗由果打电话, 或者直接找过去,相当于打破自己的誓言又去打扰对方。   这可不行!他中原中也最看重承诺, 说出口的话断金截玉,摔在地上都能听到叮当响儿,碎成渣子都拼不出“后悔”俩字。   广津柳浪露出了然的神情,微笑道:“失恋了?”   中原中也想了想, 微嘲地说:“还没恋过就掰了,这算失恋吗?”   “那得看中也大人您喜不喜欢对方了。”   中原中也垂下头沉默良久, 慢条斯理地说:“她跟我告白时,我其实挺懵的。”   又懵又紧张,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还有那么一丝欣喜……总之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走路的时候差点绊倒,爬上直升飞机的时候同手同脚。   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样的告白,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对玛蒂达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所以只说会考虑。   在西方出差那段时间,他也确实认真考虑了。   没在工作的时候,就一直想啊,想啊,想了很多很多。   其实当中原中也明白对方的心思后,这才察觉出那个女孩子从前很多行动的深意。   然后他就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脸红着。   不是没有女孩子跟他告白过,她们大多是JK,花蕾般的年纪。   而那些拿着情书在路上堵他的女高中生,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训跑了。   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了解过他的为人吗?明白他身上沾过血是什么概念吗?   只因为长相,或者随手帮过的一点小忙,什么都不清楚就跑来告白,实在太欠缺考虑了!   万一他是太宰那个渣滓,来者不拒怎么……啊,不对,这么说有失偏颇,太宰倒也没有来者不拒,那条青花鱼撩小姐姐一向别有目的,没有利用价值的,大概都懒得瞧一眼。   好像更渣滓了呢?   总之,万一他不是好人怎么办?这些女孩子真是不知所谓!   但是年龄和那些JK一样的玛蒂达跟他告白了。   之前一直当兄弟处的,陪他喝酒聊天骂太宰,偶尔一起出任务,在他醉后送他回港口Mafia,逗他生气再顺毛哄他开心,每天都会发信息,早安晚安吃了啥,他忙起来会时常忘记回……怎么就突然告白了呢?   等等,这好像超过那条“兄弟”的界限了吧?他当初到底多迟钝啊!   这个狡猾的骗子,一路不知抛下多少心锚,最终成为了他的习惯。   对于玛蒂达,中原中也的感官一直有些复杂。   一开始以为她是女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成了女装大佬,最后又变成了女孩子……啧,这个人太麻烦了吧!   又麻烦又让人生气,总是放心不下,害怕她惹事又担心她出事,中原中也心累的就像个老父亲。   喜欢吗?   应该是喜欢的。   至少其他的兄弟,他没这么操心过。   至少其他的女孩子,他没这么在意过。   至少其他的任何人,他不会产生被告白之后的紧张无措,以及知道她另有心仪之人时的……愤怒和不甘。   对,就是这个词,不甘。   “所以,其实是喜欢的。”广津柳浪下结论道:“只是等你刚刚发现,对方已经抽身离去。”   这位绅士般的老者叹了口气,略带遗憾道:“依在下看来,你们大概……相遇的太早。”   这时,酒保在中原中也面前放下一杯波兰伏特加——“生命之水”。   “这是本店最烈的酒,也是世界第一烈酒,九十六度。”   “九十六度?!”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杯子里澄澈透明的液体:“这特么是酒精吧?兑点水直接可以用来消毒了吧?   “即便是能将伏特加对瓶吹的战斗民族猛男们,也很少直接喝这个,生命之水一般被用来调鸡尾酒。”   酒保笑了笑,手心朝上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要挑战一下吗?”   “嘁,不就是烈酒嘛!”中原中也不以为意地拿起酒杯,酒液在玻璃杯和迷离灯光的折射下发出细碎耀眼的光。   那光晃在他的眼睛里,映亮微微黯沉的蓝色眼眸,好似珍贵的蓝色帕托石。   “酒再呛人,也不会比女人更呛了。”他小声嘀咕着,举杯示意广津柳浪:“干杯吗?”   “为何而干杯?”广津柳浪也举起杯:“为失恋吗?”   中原中也一时间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酒杯,良久,轻笑一声。   “不。”他斩钉截铁道,字字句句,都似凿刻在心脏上:   “为我前程似锦,为我……求仁得仁。”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现,高穗由果就是玛蒂达的呢?   其实这并不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就仿佛某个瞬间,好似醍醐灌顶,突然福至心灵。   中原中也注视着对方冬梅花瓣般的眼眸时,眼前走马灯般涌现出很多画面。   过往一切的种种疑惑和不协调,此刻通通有了答案。   她们如此相似的眼睛;   她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她一次又一次的谎言和避重就轻;   她和太宰治那种熟稔的关系;   他不忍心揍她的心软;   还有她作为玛蒂达时的那通电话:   ——中也先生,能再说一次那句话吗?   ——哪句话?   ——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还有啊还有啊,当她说起“你把头抬起来”时,当她说起“你是个很好的人,不可以看低自己”时,那认真的、仿佛被映亮的目光。   你当如旭日般明朗。   所以不要在此刻低头。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她们是同一个人呢?   其实高穗由果并没有刻意表现出两人的不同之处。有没有那么一时半刻,她希望他能够穿越茫茫人海,一眼将她认出?   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到底眼拙成什么样,才一直没认出来呢?   不但如此,还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信任、愤怒、质问、责难,和没有理智的迁怒。   中原中也心想,这样的他,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恋人,都是“失格”的吧。   也难怪玛蒂达不愿意再出现在他面前。   游乐园的那条巷子里,他故意向高穗由果扔下句狠话,转身离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不那么狼狈。   为什么不直接问出来?为什么不揭穿对方?为什么不逼迫她承认自己就是玛蒂达?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她是白方的高穗由果,不是港口Mafia的玛蒂达。   而森首领对这件事,未必不知情。   玛蒂达是不存在的,她只是一个幻影,或者是一场美梦。   忽然想通一切的中原中也离开游乐园,头脑清晰冷静,思绪却杂乱无章,整个人如同被分割成两部分。   一半作为港口Mafia干部,冷静分析着利弊。   一半作为中原中也,难过自责又生气。   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他去了玛蒂达从前住过的地方。   楼下那个黑皮邻居已经搬走,新来的住户他没见过,那人正在指挥搬家公司把家具送上来,自己也扛着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木制沙发。   上楼梯时他差点摔倒,中原中也扶了一把,顺便用异能帮忙把家具的重量减轻。   “谢谢。”新来的住户挠了挠海藻般凌乱的头发,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叫切原赤也,您也是这边的住户吗?”   “不,我只是到这边……探望朋友。”   中原中也指了指头顶:“她就住你楼上。”   玛蒂达已经退租了,不过中原中也一直在帮忙续交房租。   告别新住户,他拾阶而上,终于看到那扇熟悉的门。   然后,他曲起一条腿,倚门而坐,很久没开腔。   直到楼下搬家的声音停歇,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中原中也整个人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背对着防盗门自言自语:   “小骗子,你曾经说过,如果从别人那里听到任何有关于你的消息,让我一定不要相信,如果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你。”   “所以我现在过来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高穗由果’?”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任何人搭腔,空气中的回音都带着寂寥。   中原中也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钱包——是玛蒂达在店里挑了好久、送给他的那个钱包。   “呐,现在物归原主。我的钱包已经拿回来了,你的这个,也还给你吧。”   他站起身,把钱包塞进门口的信箱。   “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走了啊,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他走出去几步,忽然又转回头。   “玛蒂达,我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吧?”   依旧没有人应答,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是正确的吧?   ……是正确……的……   回音代替那个人说出她的答案。   是正确的。   因为这正是你想要努力的方向。   身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你今后必然会面临无数次两难的选择和牺牲。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你只需要坚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然后继续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   “求仁得仁吗?”广津柳浪微笑道:“中也先生您成长了呢。”   “叮”地一声,玻璃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交响。   自作选择并承担后果,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中原中也抬起头,将那杯“生命之水”一饮而尽。   无色无味,喝起来却呛人得很,火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部,烫得他全身颤抖起来。   眼前的灯光和色彩旋转着陷入混沌,神智和记忆好似被橡皮擦成空白,就连灵魂的重量都变得轻飘飘的。   好想睡觉啊。   那就睡吧,睡吧。   这次醉了,她应该不会送他了吧。   没关系,不送就不送吧。   等睡醒了,他还是从前那个肆意张扬的港口Mafia重力使,还是那个照耀万物的太阳。   身旁仿佛有人在叹息。   是谁呢?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地想着,彻底陷入黑沉的梦境。   ……   待中原中也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中,头顶金光万丈,晒得他身上暖洋洋。   酒吧老板蹲在他旁边,满腹忧愁地抽着烟,见他清醒,耷拉着苦瓜脸说:“中也先生,您这酒品也太差了,醉后还把我的店全砸了,赔偿您看着给吧。”   中原中也:“……对不起。”   这个成长的后果有点惨重,他掏钱的时候觉得特别憋屈。   妈的,这笔钱能不能让高穗由果赔?!   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说,太宰都有个人视角章节,他也必须有这个排面。   行,给他排面!   ————   切原赤也隔天拎着礼物拜访楼上邻居,按了好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   后来其他邻居告诉他:“这户没人住。”   切原赤也:卧槽是我见鬼了,还是帮我的那人见鬼了???   ————   自做选择并承担后果,是成长的一部分。   ——这句话是我上大一时,一位授课教授的座右铭。   原句英语,貌似是出自一个外国电影还是电视剧,我不记得了。   ————   感谢在2020-04-22 21:24:23~2020-04-25 23:4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见青山 3个;朝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旋衡 50瓶;墨若清筱 45瓶;巡游星河 33瓶;十三个芒果 25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10瓶;殊途同归 6瓶;横滨第一歌姬 4瓶;阿西吧 3瓶;我男神 2瓶;夏妤婳、林间有雨、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新来的家庭教师   条野采菊:“我是高穗由果的爸爸。”   织田作:“真巧, 我也是。”   手机对面的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织田作扭过头疑惑地看着我:“嗯……你究竟有几个好爸爸?”   “……”   我觉得自己莫名陷入了某种奇怪的修罗场。   “只有你一个。”   我神情肃然,正色道。   从前我是人尽可爹, 但现在我已经从良了。   因为我有织田作了!   条野采菊还在那边瞎逼逼:“咦,不是给钱的大佬你都愿意叫爸吗?”   可能最近我没有薅条野的羊毛, 他大概又飘了, 都忘记之前秃瓢时头顶有多凉了。   织田作再次扭头,一脸茫然地看我:“他是这样说的。”   “别听他的, 这人是瞎子, 说出口的话都是瞎话。”   我一派淡定道:“给钱的那叫金主爸爸, 我都这么有钱了,谁能做我金主?”   然而织田作的重点完全搞错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原来这位是残疾人吗?我们要对残疾人友好一点,他们很不容易。”   “我觉得我对他挺友好的。”我忿忿地握拳:“第一次见面我就扶他过马路了呢!可他非但不领情, 还打我!把我刀都劈断了!”   “打人确实不对,他有没有跟你道歉?”   “没有,所以我打回去了, 差点让他C位出殡。”   织田作微微颔首:“嗯,即使对方是残疾人, 我们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   我是随口瞎扯, 但我觉得织田作说出口的话都是认真的。   【叮咚~劈叉指数+100】   在我们父女两人一唱一和的挤兑下,条野采菊终于不贫了:“……我有正事找高穗由果。”   织田作把手机重新递给我, 我清了清嗓子:“有话快说。”   条野采菊一时间没有开腔,片刻后,他的语气充满意外:“你刚刚哭过吗?怎么听着鼻音这么重?”   “我就不能是感冒鼻塞吗?”   因为哭鼻子的原因太丢人,我决定否认刚哭过的事实。   “感冒了?游乐园的风挺冷吧?”条野采菊轻笑一声, 戏谑地说:“辛苦你一路跟随,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   我觉得条野采菊应该改名, 叫条野狗菊。   见我不吭声,他话锋一转:“其实我打来电话,就是想问问你,玛蒂达这个人——”   我瞬间警惕,打断他:“你找玛蒂达干嘛?”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不是立原在港口Mafia卧底嘛,我刚好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条野采菊话音顿了顿,随后悠悠然地问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人在跟我打哑谜吗?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条野采菊挑高尾音反问:“难道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   “我知道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但是你不说就算我应该知道我也还是不知道。”   “你说你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我不说就算你不知道其实也还是知道。”   “停,禁止套娃,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头疼地捏着眉心:“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然我挂断了啊。”   “行,不逗你了。其实就是玛蒂达这个人挺合我胃口,这不想着挖过来给咱们增加一员猛将嘛。”   条野采菊的语气听着还蛮认真的:“我提个建议,他不是你的爱慕者吗?你能不能施展你的魅力,把他吸引到咱们的阵营?”   我回想了一下玛蒂达在港口Mafia的名声,斟酌片刻后问他:“你到底听说了什么,觉得这人合你胃口?”   “那可就多了。”条野采菊拖着长音,慢条斯理道:“比如婆媳战争啊;比如与重力使小老婆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啊;比如厕所比大小和双枪激战啊……”   我忍不住怼他:“……那你胃口挺奇葩啊。”   条野采菊不以为意:“我跟你讲,我现在特别好奇他到底有多大,很想跟他比一比。”   “怎么比?”我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又看不见。”   没想到,条野采菊竟然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就不能直接用手衡量吗?”   啥玩意儿?!用、手、量???   我脑补了一下那种场面,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你来摸摸我的,大不大?   ——这算什么啊!你再摸摸我,绝对比你大!   “……”   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端起啤酒罐,深吸口气:“条野,你好骚啊。”   条野采菊呵呵笑着:“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咳咳咳!!!”   本来还想喝口啤酒压压惊,结果差点被他这句话呛死。   系统在我脑子里笑出鹅叫,咯咯咯没完没了,震得我脑子里面嗡嗡的。   “我从前都不知道,你是个口味这么重的人。”我木着脸,没好气地说:“我不清楚玛蒂达在哪里,你问错人了。”   条野采菊在那边叹了口气,听上去还挺遗憾。   “那就不说这个了。我问你,刚刚接电话的那个人真是你爸爸?不是男朋友什么的?”   “请不要侮辱这份纯洁的父女情。”我义正言辞道,又问他:“你为什么会以为他是男朋友?”   “天都黑了,这个时间接起你电话的男性,除了父亲兄弟,我只能想到男朋友。但据我所知,你没有兄弟,父亲的话……你之前不是跟队长说过,失踪期间你在某个成员为酒的犯罪组织里做卧底,是为了寻找父亲的死因吗?”   “所以你这个父亲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耸了耸肩,语气稀松平常:“不是和你有血缘的,就一定是亲人。”   相反,和你有血缘的,往往才是伤你最深的人。   “有道理。”条野采菊肯定了一句,说:“我差点以为,今晚自己就能荣升为老岳父,还在想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个臭小子主动离开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的闺女。”   呸,你才是被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的呢!   我决定让他回忆起被铁锅支配的恐惧。   “条野,你想当我父亲也不是不行。”   “你有什么条件?”条野采菊饶有兴致地问。   “铁肠先生那边锅和柴禾都齐全,再直播五次铁锅炖自己,凑齐七次,你就可以召唤出可爱的女鹅啦。”   【叮咚~劈叉指数+300】   条野采菊直接挂断了电话。   ·   离开织田作家后,我特意在睡前巡视了一圈旧宅的院子,并没有发现偷偷钻进来的小猫小狗。   所以之前压了我的花的,到底是哪个小混蛋?   当晚我在旧宅住下,第二天刚起床,就收到国木田带定位的求助信息。   【特步小师弟:师姐,拜托您来一趟,我快扛不住了!】   一看地址,竟然是在医院。   难道他受伤了?受伤不是应该找与谢野医生吗?   我有点担心地叫了辆计程车,抵达医院后给国木田打电话,他让我去三楼牙科。   牙科?   打架时把牙打掉了?所以来修牙?   我更加疑惑了,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怎么回事。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拔牙!”   江户川乱步抱着柱子不撒手,正在那边闹:“只是牙齿发炎而已,不用管也会好的,根本没必要拔牙!”   牙科医生正搓着手站在旁边,面带尴尬;而国木田在那边好言相劝:“乱步先生,您发炎的是智齿,而且已经反复发炎三次了,医生刚刚说里面已经生了蛀牙,拔掉后就不会再疼了。”   “反正就是不要!”   我:=_=   谁能提醒一下我,江户川乱步今年多大?   国木田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到我时眼睛一亮,正经八百的脸孔竟然浮现出罕见的“得救了”的崩溃表情。   “师姐,您快劝劝乱步先生吧。”   我挠了挠头发:“师父呢?”   “临时有事,去东京了。”国木田无力地叹口气,沉声道:“师父临走前特意交代我带乱步先生来拔牙,可是……您都看见了。”   我头都没回,一把揪住想要偷跑的某位名侦探的后衣领,摇了摇手指:“特步啊,这时候光劝是没用的。”   “是独步,师姐。”他的眼镜反射着光芒:“您打算怎么做?”   “高穗由果!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再也不理你——唔!!!”   我捂住江户川乱步的嘴,钳制住两条挣扎的胳膊,直接把他押进牙科的诊室。   “乖,打了麻药一点都不疼的。”   把乱步塞进牙科的治疗椅上,我微笑着对医生道歉:“对不起,我们家的孩子比较淘气,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现在请您继续为他治疗吧。”   医生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你们家这个……大孩子,唉,还挺难搞。”   最后,我和国木田按着江户川乱步,在一阵鬼哭狼嚎中,他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拔智齿手术。   名侦探大人果然说到做到,做完手术就不理我了,在诊疗室外面的长椅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生闷气。   别说,还挺萌。   看在他萌的份上,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走到他旁边哄他:“你看,拔牙也没什么的,打上麻药一会儿就过去了不是吗?等师父回来一定会夸奖你勇敢的。”   “╭(╯^╰)╮哼。”   他把脑袋扭到一边,就是不看我。   我想了想:“等你伤口恢复了,我给你买一个月零食。”   江户川乱步的耳朵动了动,显然糖衣炮弹对他有用。   “乱步大人很生气。”他撅着嘴,不高兴地说:“你竟然跟国木田一起欺负我!”   “那怎样你才能不生气?”我坐到长椅另一边,好整以暇地问道。   “三个月。”他垂着脑袋闷闷地说:“给我买三个月的零食。”   “好,三个月。”我耐心地继续问:“还有其他要求吗?”   “有。”江户川乱步忽然转过头,荧绿色的眼眸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别再回港口Mafia了。”   我愣了愣。   “总之,那个地方不适合你啦。”   他重新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我的脑门,语气十分嫌弃:“今早我刚听国木田说了昨天的事。竟然找人易容成你?这个呆瓜主意怎么想出来的?简直蠢到不能再蠢了!”   我笑了笑,轻声说:“是啊,我也觉得蠢。毕竟我没乱步先生这么聪明嘛。”   “那是肯定的!”他骄傲了没一秒钟,又像是不怎么在意地说:“游乐园嘛,反正我也没有去过,你什么时候想去玩,可以叫乱步大人陪你啦!”   我眨了眨眼睛。   “哼,就算你刚刚那么对我,我也不记你的仇了。”江户川乱步站起身,叉着腰:“喂,该走了,你还想在这边待到什么时候?”   我沉默片刻后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到他旁边:“谢谢你啊,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   ·   之后几天我一直在忙。   先任家主死后,因为有靠谱的职业经理人在,在我失明期间,高穗家的公司一直照常运行。   现在我的眼睛恢复了,当然不能完全不管不问,毕竟公司亏损等同于我的钱变少。   我还是很在意“首富”这个称谓的!   其实经营公司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之前提到过,我的任务是穿越各个世界做二五仔,而在某个世界,我的身份是一名商业间谍。   当时是女王维多利亚在位时期、19世纪的英国,我窃取了凡多姆海恩伯爵旗下公司的商业机密,刚要转手卖给对家,对家公司的董事会就被集体暗杀了。   下手的,正是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   这招釜底抽薪,直接导致我在这个世界的二五仔任务失败。   当时我并不知道暗杀是女王的命令,其中蕴含着政治因素,只觉得很气,在商言商,直接杀人是不是玩不起?   于是我愤怒地接手了那家快要散架的公司,一边学习经营管理的知识,一边和凡多姆海恩的当家打了整整一年商战。   其实这还不是最生气的。   最生气的是,我和对方打成平手后才发现,凡多姆海恩的当家竟然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见过的人多了,遇到的天才也多了,一开始我还会自惭形秽,相比之下总觉得自己太菜,但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知道这件事后我忽然觉得没趣极了,于是让系统把我送到别的世界继续做任务。   当然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说的是高穗家的公司。   视力恢复后,我在公司泡了大概一周,了解过高穗集团的基本运行,认识了几位身居重要职位的高管,就打算做甩手掌柜了。   基本上和条野采菊那家伙差不多,重要大事找我做决策,平时的小事你们开会解决,少来烦我。   我不需要没有自主性、事事都需要请教的员工。当然也有对此不满的高管,认为我这个家主不负责任。   对此,我特意查过一遍名单,那些表达不满的高管中,有一部分业绩平平甚至不达标的,该开除开除,该下调下调,少部分业绩出色的留下。   开会的时候,我让助理把新的企划书分发出去。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做这个。”   其中一人拿起我的企划书,翻了翻:“电商产业和电子支付?”   对方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去年711电子支付上线第二天爆出盗刷丑闻,仅存活90天就彻底关停,涉案人员超过900人,涉案金额高达5500万日元,这件大案您不会没听说吧?”   他露出微嘲的笑容,犀利如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电子支付在日本已经失去了信用,想要推行可以说比登天还难,您如果想借机开除我们,不妨直言。”   我指尖敲了敲桌面,不假思索道:“7pay的失败,在于他们漏洞百出的系统。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漏洞,归根结底是因为国内IT行业层层外包的僵化体制。外包公司之间完全没有沟通协作,而公司内部又重管理而轻技术。”   “各位想必也看到了公司最近的整改,资历、年龄和工作年限,不再是限制升职的条件,未来的高穗集团将以吸引人才为核心,建立能者居上的良性竞争环境。”   “而新的支付系统,将由我写出第一版,再由公司内部进行测试和维护。高穗集团拥有国内首屈一指的高新技术产业链,也拥有国内最出色的程序员。而我本人,则是黑客攻击时最坚固的防线。”   我想过,如果电子支付配合电商网站一起建立,必须在全国布置服务器矩阵,托管服务器方面,高穗家毕竟是做高新产业的,在这方面比我更专业。   至于总服务器的机房位置,可以选在高穗宅私人海滩附近的区域。被我拐回来的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住在那边,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机房不被外来人员破坏。   “上线不难,但是如何推广?”   公关部的部长一针见血道:“因为7pay的失信,电子支付产品在国内已经失去了市场。”   这个问题我当然早就想过。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片丰美的草原目前无人涉足,正好可以提前占领市场,让我们不受挟制地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至于怎么推广——”   我把之前在游轮上收到的各家名片拿出来:“唔,我看看。这里面有将商场超市开遍全国的商人,有银行行长,有电影明星,有地方政客,有医院院长……基本涵括了各行各业。”   我把名片在桌上摊开:“推广的话就找这些人谈吧,他们还欠着我救命之恩呢,应该不会太难为我们。”   这些高管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这……”   “敲好的程序已经交给技术部门了。”   我站起身,朝他们笑了笑:“我得回家复习了,明年一月份就要高考了呢。”   看他们不怎么好的脸色,大概才想起来我是个准考生。   “我基础都给你们打好了。”我抱着臂,语气轻松地说:“别多想,干就完事了。干不好就要收拾东西滚蛋,干得好还能升职加薪,这年头工作多难找啊。”   最开始提出反对的高管推了推眼镜,不解地问道:“您为什么想要推行电子支付?其他轻松又赚钱的生意不好做吗?虽然电子支付的计划成功,确实能掀起国内里程碑式的巨变,但是……万一失败呢?这个责任过于重大,很可能破坏高穗集团几十年积累的名声。”   “我的公司,不允许有人存在‘无过即有功’这种侥幸心理。”   我敛起笑容,语气加重:“高穗集团是老牌企业,存在着老牌企业的通病。但对于日新月异的高新技术产业来说,这些通病能够致命。”   “之所以选择你们共同完成这个项目,是因为你们有能力,同时又对我表达了不满。”   我朝他们鼓励地笑了笑:“很厉害啊,敢对‘强权’说不,这就足够我对你们刮目相看了。不管你们是因为喜欢这家公司,想要做出一番成就,还是单纯看我年纪小而不爽,我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们能不能把这份愤怒,化为真实的战绩。”   我的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背水一战,敢不敢?”   其实刚得知高穗家是做高新产业,我就隐隐有推行电子支付的想法,后来眼睛失明,只能暂时推迟这个计划。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大概出于某种直觉。   偶尔我看着手上的硬币,会产生不安的错觉,好像在不远的未来,它会爆炸一样。   这种既视感也就是这几个月突然产生的,可它过于强烈,强烈到我仿佛曾经亲身经历过。   好好的钱怎么会爆炸呢?又不是里面塞了炸弹。   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对于常年刀头舔血的人来说,直觉可以救命。   但这些都只是直觉,没有证据,又无法跟人明言,直接说出来,恐怕会被当成精神病。   货币是国家信用的基础,如果货币“杀了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造币局和银行在管理上的信用会跌入谷底,货币交易受创,经济发展全面停滞……之后,将是金融体系的崩溃,和大面积的经济恐慌。   再严重一点,恐怕会引发战乱。   而我能想到的、潜移默化的解决方法,就是让电子支付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民众不再依赖真实的货币交易。   ·   跟技术部那边调试系统时,我接到了管家的电话,说是家庭教师已经找到了。   “这人姓焉岛,叫焉岛众二,学历证书和教师证书我已经查看过,都没有问题。”   我当时正在忙,随口说道:“先让他辅导杨桃吧,我最近都在公司,大概回不去了。”   技术部门的程序员们太热情了,比公司里任何部门对我都热情。   原因大概有两个,一是因为我提高了技术人员的待遇,二是因为他们看过我写的代码了。   而且这些人竟然可以不吃饭不睡觉好几天,就为了调试一个bug。   当然我写的代码没有bug,主要还是设计问题。   “这外观太直男了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程序猿A在我桌上放了个橘子:“换个排版吧,老板。”   “行吧。”我只能跟着加班改代码。   程序员媛B分了我半包瓜子:“老板,参考一下隔壁的支X宝吧,人家还能养鸡种树呢。”   “人家是为了公益,咱一个子儿都没赚,哪来的钱做公益?”   “那可以弄个生活常识问答之类的,能帮孩子们涨知识;或者搞个微X支付那样的聊天系统。”   “刚起步的支付软件,搞太多奇奇怪怪的功能会喧宾夺主,这些以后再说;不过聊天系统是个好主意。”   高穗集团有自主开发的国民级聊天社交软件,我把支付系统加在了这款聊天软件的程序中。   我把营销部门的几个管理叫来,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到时候让两边的支付系统打擂台,营造竞争的气氛,客户经过对比后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但钱都是咱们赚。”   “太奸商了。”程序媛C评价道,顺手塞给我一袋脱骨鸭掌:“老板,支付软件您想好名字了吗?”   “荔枝pay。”我啃着凤爪,含糊地说:“英语就是LycheePay,外观就用红色荔枝吧,让美工随便画一个,简洁醒目就行。”   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甲方爸爸。   对方抽了抽嘴角:“还真是简单粗暴。”   “这样我就能名留青史了。”   “老板,那个XX银行的行长推三阻四的。”   公关部长路过技术组的时候跟我吐槽:“酒桌上只谈感情不谈钱,合同都不翻一眼,我呸!结了婚的老男人还偷腥,要不是指望他合作,老娘非掰断他第三条腿不可!”   “那人惧内,你得从他老婆那里下手。”   我回忆了一下:“他老婆好像喜欢茶道来着,每天都会去XX路的茶道教室上课。”   跟着加班三天,我觉得自己肝不动了,最主要的是我的头发掉不起。   都怪这些技术部门的肝帝,总是投喂我,搞得我好像回到异能特务科了一样,不知不觉就跟着一起加起班。   为了我的头发着想,我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下面的人,彻底做了甩手掌柜,让他们弄完后把成果给我看一眼就行,然后歪歪斜斜地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我在公司只吃了一包被投喂的饼干,现在肚子正打着叽里咕噜的雷。   我迷迷糊糊地给自己煮了碗面,刚端进餐厅,就看到一个陌生人从餐厅门口经过。   那人身高一米八左右,三十多岁,身穿西装马甲,带着无框眼镜和白手套,镜片后的眼睛是暗红色,黑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三七分。   满身书卷气,看着一副精英的模样。   “您好。”他朝我微微颔首,说起话来文质彬彬:“我是新来的家庭教师——焉岛众二。”   作者有话要说:   由果要做文野世界的马爸爸。   等陀思实行硬币炸弹计划时——   嘿傻了吧,我们有荔枝pay!   …   711那个事是真的,7pay上线第二天就被盗刷,电子支付的萌芽在日本只存在了90天。   追其原因,一是因为他们的系统太傻逼,漏洞百出,刚上线就被黑客盯上,最后彻底失信;二是民众更看重个人隐私;三是他们的刷卡也很方便。   电子支付在日本难以推行,其实各方面的原因都有,经济社会人文,不仅仅是因为7pay盗刷事件。   不过同人小说嘛,就不要在意这么多了,社会结构都不一样。   ——   划重点:家庭教师是谁。   ——   感谢在2020-04-25 23:45:26~2020-04-27 16:3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山鸡四发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译哲译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萤 26瓶;坐标 20瓶;涂涂、译哲译者、一条小鱼 10瓶;初见惊鸿,未见陌路 9瓶;无定河 5瓶;Law、叶黎渊、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你可真闲   不知道为啥, 看着这位焉岛众二,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有点微妙的不爽。   就是那种……很想把人塞进垃圾桶里的不爽。   我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敏感, 此人的打扮和气质,与我曾经老对头家的执事相似, 我想我找到了不适感的来源。   不过我很清楚他们绝对不是一个人。   刘海识人, 焉岛老师是三七分,那个执事是中分。   “嗯……您好, 焉岛老师, 我是高穗荔枝。”   刚打完招呼, 就看到男子的目光落到我的面碗上,然后就不动了。   我迟疑片刻,试探地问道:“您也想吃点吗?”   其实我就是客气一下, 没想到对方愣了愣,直接坐到我对面,用仿佛能发光的眼睛望着我, 语气听着很高兴:“想吃,可以吗?”   “……那我给您煮一碗。”   我走进厨房, 动作麻利地煮了碗面, 还打了个荷包蛋。   焉岛老师不好好坐着,反而像条小尾巴一样跟我进了厨房, 暗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锅。   这到底是有多饿啊?   我在心里腹诽着,问他:“您喜欢吃溏心还是全熟?”   “溏心。”焉岛老师竖起两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眸:“我想要两个蛋,可以吗?”   还挺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瞥了他一眼, 随口道:“当然可以,三个也没关系。”   “两个就可以了。”   焉岛老师羞涩地笑了笑。   两分钟后, 我把煮好的面盛到汤碗里,不用我吩咐,焉岛老师自动将碗端到餐桌上。   面是很普通的细挂面,澄澈的清汤上漂浮着荷包蛋、小油菜和香菇片,还有用油炸过的金色香蒜碎和花生碎。   我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刚给自己的那罐可乐里放了三粒枸杞,发现焉岛老师又盯上了我的可乐。   他无声地看着我,目光灼灼,充满渴望。   神奇的是我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我想喝你的,看上去吼吼喝!   突发奇想,我移动了一下可乐罐。   于是焉岛老师的眼神也随着我的动作移动,跟粘在了可乐罐上一样。   我:移——   焉岛老师:盯——   我:再移————   焉岛老师:再盯————   我把两人的可乐对换一下,这次焉岛老师不再盯了。   看我吃什么,所以也想跟着吃什么?   不是,焉岛老师你多大了?你是三十还是三岁啊?!   吃的喝的都有了,焉岛老师明明看着很饿的样子,却不着急填饱肚子,而是拿手机对着饭桌拍了好几张照片上传ins,还专门选光选角度摆好碗筷,忙得不亦乐乎。   闪光灯发出接连不绝的“咔嚓”声。   我清了清嗓子,神色木然道:“老师……只是碗清汤面而已。”   人家都在ins上秀豪宅秀包包秀高档餐厅菜单,你秀碗清汤面算怎么回事?   可焉岛老师完全不觉得清汤面掉价,拍完照上传ins,还特意显摆地加上一行字——   【学生特意做给我的夜宵,有两个荷包蛋哦,溏心哒!】   ……不是特意,只是顺便。   他按下发送,笑得眉眼弯弯,脑袋顶上仿佛冒出好多五颜六色的小花花。   我:“……”   好像有点可爱?   显摆完了,焉岛老师终于拿起筷子。   我默默吸溜着面条,偷偷观察他。   这人吃饭的动作也很文雅。   他半低着头,乖顺地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轻盈的羽翼,半掩住略带忧郁的眼眸,弧形的阴影落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   他用筷子拈着面条,很认真也很珍惜的样子,动作幅度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最初我以为清汤面不合对方口味,结果吃到一半,他竟然露出了那种快要哭泣的神情。   老师,您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这面到底有多难吃,竟然难吃到哭?   我又吸溜一口……嗯,不难吃啊?   就连太宰治那个挑嘴的家伙,当年都夸我做的饭香来着,我寻思着自己的手艺貌似没退步吧。   我决定给自己挽尊一下。   “呃……难道您在面里吃到了妈妈的味道?”我故作轻松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焉岛老师夹面条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荔枝小姐您别误会,这是我几年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我露出同情的神色:“最好的一顿是清汤面,您这几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焉岛老师笑了笑,轻声说:“纵使尝尽百味,也不及深夜有人愿为你煮一碗热气腾腾还有荷包蛋的汤面吧。”   我忽然发觉,焉岛老师或许是个很孤独的人。   “那您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给您煮。”   话毕,我继续边吸溜面条边观察对方。   我突然发现,焉岛老师就连吃饭都没摘下他的白手套。   “老师的手怎么了?”   “之前烫伤后留下大面积的伤疤,戴上手套是为了不吓到学生。”   焉岛老师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即又歪了歪头,有些为难地问我:“如果荔枝小姐认为这样不礼貌,我就把手套摘掉。”   “我和杨桃都不会被吓到,不过您觉得这样更方便的话,请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就好。”   我顿了顿,继续问:“您教哪一科?”   “国语和公民。”(公民:伦理+政治+经济)   根据任务目标西格玛的身份,我需要报考的专业是电子情报工学,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辅修经管,这两门专业都属于理科。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选考科目——国语是必考科;历史、地理和公民三选一,我选择公民,毕竟高考后还需要通过公务员考试;物化生和地理四选二,我选择地理;英德法中韩五选一,我选择了英语。   焉岛老师教国语和公民,英语的话我不需要补习,数学现在还是国木田师弟在教,就剩下地理和生物没着落。   大概猜出我正在想什么,焉岛老师一本正经地说:“其他科目我也能教。”   我眨了眨眼睛。   这就有点贪心了吧,别的老师都只能收一科的补课钱,这人两科不够,还想包圆?   “老师很缺钱吗?”   “钱不钱的不重要。”焉岛老师放下筷子,正色道:“我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证明实力……不是误人子弟吗?   万一落榜,我都能想象到新闻媒体会写出啥样的通稿挖苦我。   比如——“东大还行”装逼过头,高穗家主最终落榜,人终究还是要谦虚。   再比如——震惊!荔枝pay创始人竟连大学都考不上。   被社会群嘲我倒是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落榜的话我就得用异能重考一次,用异能我就得掉头发。   我最近几个月都没用异能,好不容易才维持了“收支平衡”   出于对秃头的恐惧,我忽然对焉岛老师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   不过想了想,我觉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毕竟那种聪明到人神共愤的天才我见多了。   江户川乱步从小就拥有一眼看破真相的能力,学校的教学进度都跟不上他的脑子;森鸥外十几岁考上东大医学系,二十岁出头成为一等副军医;太宰治前一天看完《君主论》,第二天就能倒背如流,还能用到实践中;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国木田独步,也是不到十八岁大学毕业,进入中学成为有编制的老师。   例子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而这个我并不了解的焉岛众二,说不定也是天才呢。   对于焉岛老师的提议,我不置可否,决定再观察观察。   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我把碗塞进洗碗机里,就去睡觉了。   可能前几天肝得太狠,我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刚好是周末,杨桃没去上学,我抱着课本和习题集偷偷溜进书房的时候,焉岛老师已经在给杨桃讲国文了。   书房里新放了一面黑板,我扫了眼板书,那上面的汉字牵丝劲挺,提按分明,清瘦修长中亦透着几分纤细灵动。   是一手好字。   焉岛老师微微对我颔首,继续讲课。五分钟后,他给杨桃布置了新作业,又翻开我的习题集。   “我需要了解一下荔枝小姐的课业水平,才能知道以后该从哪方面讲起。”   前面的小题还好,看到后面答得一塌糊涂的阅读理解和作文时,焉岛老师的指尖开始不自觉地敲起桌面。   看着那带手套的纤长手指一点一点的,我的心头再次漫上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我在哪里见到过。   可是这个动作并不具备特殊性,很多人都做过,但莫名在此刻给我一种熟悉感。   等等,并不是见到,也可能是听或者触觉……   我蹙起眉,还不等想出所以然,就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你这个作文……”焉岛老师斟酌着言辞,最后似笑非笑道:“写得挺好,就是完全没在踩分点上。   我:“……”   要是都在踩分点上,我还用得着补课吗?   “应试是有规律和窍门的。”   说着,焉岛老师翻开几篇例文,开始跟我扒行文结构。   “您的作文过于言之有物,这是论文,而非作文,更何况作文的字数和体裁,承载不了过于复杂的内容。”   “总结一下这些满分例文,要么以真情实感的叙事打动人心,要么是结构严谨文采斐然的议论文。荔枝小姐的话,从这篇论文可以看出,您的行文特点是理性大于感性,显然不适合写真情实感的叙事。而议论文结构大同小异,内容三个字可以概括——‘假大空’,再适当配合抒情。”   焉岛老师挑选出三篇结构比较鲜明的例文:“来,把这三篇全文背诵,以后就套用人家的结构模式。”   他又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叠打印纸:“这是我找到的适合写作文的名人名言,不常见,绝对能让阅卷老师耳目一新,背下来;后面这几张是作文万能句,我自己写的,改下部分词汇用在哪里都可以,中间可以穿插着名言,这个也背下来。”   “把它们全背下来,只要你的作文不跑题,就能拿到大部分的分数。”   我拧着眉头看着打印纸:“那我不就成了莫得感情的套路机器吗?”   焉岛老师语气轻快:“我不会教您知识,知识这个东西您已经拥有了,所以我只会教您如何走捷径。”   行吧,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   国文课后面连着公民课,半天的课程结束,我觉得焉岛老师水平还可以。   他是那种很会归纳应试技巧、直接从出题者心理入手的“惯手老千”。   从某种方面来讲,他教习的内容并非课本知识,而是出题者的思考路线——说白了,就是钻考试的空子。   这就有点类似情报的收集和整理,我觉得比单纯学习课本知识更适合我这种走偏门的学生。   才教了没几天,焉岛老师就成了高穗杨桃的偶像,提起他时小姑娘的话音里充满了崇拜。   “我觉得焉岛老师真的不错。”   早上练剑的时候,她还跟我夸起对方:“人长得帅,性格也幽默,教得也很好。最关键的是他真聪明啊!我白天在学校有个化学知识点没听懂,回家后他翻了一遍我的教科书,就能给我讲解了,而且讲得比学校老师还清楚。”   这样看来,他说想讲另外三科应该是有底气的吧。   以及,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这位焉岛老师晚上竟然不睡觉!   其实我的作息也不太正常,经常半夜出去找食,然后总能在厨房附近碰到焉岛老师。   最后我俩组成了夜宵小分队,当然,我是做夜宵的那个人,焉岛老师只负责吃。   问过才知道,这人属于不怎么需要睡眠的那种。   据焉岛老师所说,前两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还跑到院子里栽种了一棵小树苗,位置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   “其实……有传言说这座宅子闹鬼。”   我委婉地提醒他半夜不要乱跑,万一黑灯瞎火闯进海滩那边的禁地,把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吵醒了,一看是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把我的家庭教师脑袋抽飞。   “咦,竟然会闹鬼吗?!”   焉岛老师顿时瞪大眼睛。   圆溜溜的眼睛,再配上惊讶中带点害怕的神情,竟然有种天真可爱的感觉。   他这样看着不像三十岁,倒有点少年人的稚气未脱。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跟我请了一天假。   “明天有点事需要去处理,后天就回来。”   对方没说具体有什么事,我也不好询问,爽快地给他放了假。   我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有不好解决的,可以找我帮忙。”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朝我弯了弯眼睛。   我忽然发现他左眼里有血丝,红通通的,不知是因为熬夜所致,还是眼睛发炎。   “老师,您的眼睛。”   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怎么搞的啊?”   焉岛老师眨了眨眼睛,忽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眼。   “大概是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磨的吧。”   “那我让管家给你准备眼药水。”   “嗯。”他轻飘飘地说:“那拜托了哦。”   这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   ·   焉岛老师请假那天,安吾先生照例检查我的学业。   “这周进步很快啊。”他推了推眼镜,赞许道:“感觉像是忽然开了窍。”   我挠了挠头:“嗯,最近新找了个家庭教师,还挺厉害的,他的方法比较适合我。”   说起家庭教师,我的话就多了一点:“说起来,焉岛老师晚上不睡觉,白天都看不出来困倦,我觉得比安吾先生您还牛逼。”   不过,怎么会有人真的不需要睡眠呢?时间久了还是会撑不住的吧。   检查完我的学业,安吾先生忽然问起我:“对了,太宰治这人你认识吧?”   安吾先生不知道我“玛蒂达”的马甲,但是他知道“光头强”。   “光头强”和太宰治做了两年的室友,自然是认识的。   我挑了挑眉:“问他做什么?”   “你知道他最近住在哪里吗?”安吾先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是没辙了才会问你。”   我都跟太宰掰了,上哪儿知道他的住处,问我还不如问织田作。   “我问过你的邻居织田作先生,连他都不知道太宰最近跑哪里去了;不过每当政府有活交给他做的时候,他又总能适时出现。”   “他现在算是‘劳改’阶段,危险程度又一直居高不下,行踪总这么飘忽不定,我也很为难啊。”   叹了口气,安吾先生继续说:“我问的话,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你如果看到太宰,就留意一下他的去向。”   “行吧。”我一口答应下来,顺便又问道:“太宰最近做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消失的管家银吉,还有我屋子里那张地毯。   这人挺闲啊,没活儿干的时候都跑我家玩cosplay了。   “主要是政府不方便出面、但又不能不解决的工作,应他自己的要求,大部分都是救人的工作。比如说今天,隔壁城市有个小型黑帮绑架了某位议员的妻女,太宰去跟黑帮谈判要人了。”   安吾先生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换成别人,可能要磨上几天,太宰的话估摸一天就够了。”   “哦。”我话锋一转,加重语气:“请务必让他忙一点。”   这样他就没有时间跑到我家角色扮演……咦?   咦?!!!!   角色扮演?   今天请假?!   嗯嗯嗯???   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有种再次中标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宰是个常年爆肝修仙选手。   首领宰那边四年基本没怎么睡觉,正篇宰忘记哪里看到的,也说过不太需要睡眠之类的话。   他竟然没有黑眼圈!   陀都有黑眼圈他竟然没有!   真乃神人。   ————   感谢在2020-04-27 16:35:56~2020-04-29 23:4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瑜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柚、谢谢你呀、墨若清筱、周瑜大人、慕夏、活在世界边缘 10瓶;旧剑满宝了 9瓶;明之尤箜、画心、我男神 5瓶;团子大王 3瓶;saiiiii、林间有雨 2瓶;肉袋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你是粘人精吗?   我忽然觉得焉岛老师十分可疑。   并不是我神经敏感, 也不是我非要把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联系在一起,主要是太宰前科累累,由不得我不怀疑。   游轮上的沉默引路者, 新晋管家银吉,现在的家庭教师焉岛众二, 这三个身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成长轨迹——   刚开始不敢说话, 怕暴露声音;   接着就是学会变声的银吉管家,在我失明时出现, 视力恢复又再次消失;   最后是彻底改头换面的焉岛老师。   如果焉岛众二真的是太宰, 这种能把我都骗过去的易容他是怎么学会的?   啊, 我差点忘了,这人学习能力强到变态,说不定自己随便瞎搞搞就会了。   前几天, 为了证明能将我的课程包圆,他把国木田的活儿都抢走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花费两个小时翻了一遍高中数学教材,翻完后把书一合, 随便摸过去一张模拟卷开始答题。   最后,他用了不到一半的考试时间, 打了个满分。   行吧, 聪明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该用怎样的词汇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呢?   ——洗洗睡吧,狗命要紧.jpg   晚上不睡觉还不秃头的, 那都不是正常人。   就这样,我怀着满心怀疑回到家,刚好在门口碰到焉岛老师。   和他那双红通通、大概率是发炎了的眼眸对视上的那一刻,这种中标的既视感变得更加强烈。   “老师, 您的眼睛充血情况好像更严重了。”   我抬起头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状似关心地说道:“我把家庭医生叫来给您看一看吧。”   焉岛老师推了推眼镜,转过头不让我看他的眼睛, 微笑着婉拒道:“已经用过滴眼液了,没什么大碍,就不麻烦医生了。”   “这样啊……”   我微微颔首,没有再坚持。   如果焉岛众二不是太宰,揪错人就尴尬了;但如果他真的是太宰,我该怎么让他自己暴露呢?   我决定从夜宵下手。   当晚,做了辣味的汤咖喱。   “啊,我忘记问老师能不能吃辣了。”   我挠了挠头:“再给您做份正常的吧。”   “不用。”焉岛老师一脸淡定地用勺子给自己舀了汤,面不改色地喝下去:“我最喜欢吃辣了。”   “原来老师和我的口味一样,真是太好了!”我故作惊喜地睁大眼睛:“以后的夜宵我都做成辣的可以吗?”   焉岛老师抬起头直视着我,笑容无懈可击:“我求之不得,麻烦荔枝小姐了。”   第二天夜宵,我做了变态辣鸡翅。   焉岛老师目光微顿,然后微笑着对我说:“谢谢,我特别喜欢这个。”   第三天,麻辣小龙虾。   第四天,火鸡面。   第五天……   白天正常上课,晚上进行辣味夜宵大挑战。   坚持了一周,焉岛老师终于拉肚子了。   于是我让管家给他送了整整一箱痔疮膏——都够他用到下辈子的。   “焉岛老师,今天的夜宵我做清淡点吧。”我摆出担心又无辜的表情问道。   “不不不,请继续做辣味的夜宵。”   倔强青铜焉岛老师刚从厕所出来,哆哆嗦嗦地抽出椅子坐下:“我就喜欢辣的。”   我:“……”   你可真行。   随着挑战的不断升级,焉岛老师已经从最开始的面不改色,到后面虽然看着淡定、但脸颊和耳朵被辣得通红的程度。   越这样,我就越觉得这人是太宰治。   如果不是,他完全可以推说自己吃不了辣,没必要跟我这样硬耗着。   同时,他的眼睛发炎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看着跟兔子一样。   吃辣的时候,他偶尔会用那双红通通的眼眸看过来,在我注意到并回望过去的时候,就垂下视线不再看我。   但是偶尔捕捉到的湿漉漉眼神,忽然让我有点不忍心了。   我就很想问问他,找罪受有意思吗?   眼睛既然发炎,就不应该再吃辛辣食物,他明知道这一点,可还是二话不说把那些自己不能吃的东西吃下去。   就像是……在惩罚自己。   【您说他这是何必呢?】   系统十分人性化地咂咂嘴,感慨道。   “很显然,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也知道我在故意折腾他,就是为了让他主动暴露。”   我语气冷淡地说:“我假装不知道,他也假装不知道我知道,现在就等着谁先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就好似拉锯战,他越这样,我还就越不想开口揭穿。   耗着呗,谁难受谁知道,反正有苦说不出的人又不是我。   辣味夜宵共持续两周,之后他又请了一次假。   这次假是突然请的,没有任何预兆。   当天下午,我订阅的NHK电视广播向我推送了一条即时新闻——东京某座商场区发生一起异能犯罪团伙的武装绑架事件,有位无名英雄与犯罪集团周旋两小时,最终拯救了整座商场的人,又默不作声地悄然离去。   这座商场坐落在离我家最近的商业区,而那位好心人据说还被犯罪头子的枪托砸破了脑袋。   新闻视频里,我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棕色风衣。   那片衣角消失得特别快,换个非专业人士,估摸都注意不到。   沉吟片刻,我决定给安吾先生打一通电话。   “安吾先生,今天那个商场绑架事件和太宰的任务有关系吗?”   “嗯,那个犯罪团伙我们追查蛮久了……等等,你怎么知道的?看新闻猜的吗?”   我的内心此刻十分复杂:“太宰他……最近一直住在我这边。”   安吾先生沉默好半天,最后惊讶地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我也是刚刚确定,之前说的家庭教师就是太宰。”   我避重就轻道:“你们给他安排的工作是不是太少了?这人竟然有时间易容跑到我家给我讲课。”   安吾先生好半天没说话,估摸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处吐起。   最后他憋出一句:“那他课讲得怎么样?”   我实在不想承认他讲得好,于是模棱两可地说:“还行吧。”   “既然你说还行,那就是很好了。”安吾先生听出我话里的未尽之意,又说:“那就让他继续住你家吧。”   我扶额抱怨道:“安吾先生,我家可不是大型垃圾回收站啊。”   “既然是可燃垃圾,那就回收再利用试试。”安吾先生十分犀利地说。   我:“……”   “对了,之前忘记告诉你,太宰叛离港口Mafia后让种田长官帮他找工作,种田长官想把他推荐给武装侦探社。不过现在认识他的人有点多,得等两年身份彻底洗白后再推荐。”   突然得知这件事,我叹了口气,顿时觉得脑壳更疼了。   这可真是……怎么都躲不开了是吧?   太宰治啊太宰治,你上辈子是瓶胶水,所以这辈子投生成粘人精了?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晚上焉岛老师回来,脑袋上多了一圈纱布。   看我的目光落在他额头上,焉岛老师伸出手指碰了碰被绷带缠了一圈的脑袋,若无其事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我移开目光,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不动声色地说:“那必须好好治疗呢,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是啊。”焉岛老师抬起拎在手里的外伤药:“不用担心,已经买药了。”   我一脸真诚地询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焉岛老师礼貌地朝我微微颔首:“谢谢。”   盯着焉岛老师匆匆回房的背影,我再次幽幽叹了口气。   当晚,我依照惯例去厨房做夜宵,某人咬着筷子头再次寻过来。   焉岛老师把脑袋凑过来,笑眯眯道:“今晚吃什——”   看到锅里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他话音一顿,眼神瞬间凝固。   那一刻,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脸上所有生动的神情失去了色彩,陡然间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说不上来该怎么形容,好似被子弹击中,被刀子捅穿,被云雷贯顶,又像是法庭上面对宣判、已走到穷途末路的囚犯。   没有特别大的反应,是那种极端平静的绝望,却又隐藏着几不可见的、激烈挣扎的渴望。   ——救救我啊。   我沉默着把面盛进汤碗,端到桌上,碗里飘着葱花和两个荷包蛋,溏心的。   我也不说话,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拿起筷子吃面。   似乎在有意拖延时间,“焉岛众二”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里,丝毫不介意我不错目地注视。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几乎是一根根的把面抿进嘴里,吃到最后面条都坨了,再这么磨蹭下去,说不定我会直接把他的脑袋按进面碗里。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终于,他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放下碗筷,不等我开口就先把手套摘下来,又撕掉自己的易容。   额头上的伤口不小心被拉扯开,渐渐往外渗血,他也不怎么在意,重新把绷带草草地裹上。   我垂下眼眸,没有再看对方的脸,目光转而落在太宰的手上。   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如白玉,压根没有任何烫伤的疤痕。   我忽然伸手拉住他。   很熟悉的触感。   太宰一动不动,乖巧地任由我抓住他的手。   他的袖子挽上几折,露出一截干净瘦削的手腕,曾经割腕留下的疤痕几乎消失不见。   那肤色白得过分,隐隐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脉搏柔和且稳定,但多少透着几分虚软无力。   像求饶,也像抚慰。   太弱了。   我心说。   只要我想,轻轻松松就能折断他的手腕。   我沉着脸松开手,顿时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面前仿佛不是个人,而是团软绵绵的棉花,我锤一拳都觉得不解气。   “游轮上给我引路的人是你。”   我冷声说道,用的是陈述句。   太宰的表情依旧平静,平静的就像早被宣判了死刑,如今不过是正走在被枪毙的路上。   “是。”他说。   “银吉是你。”   “是。”   我抬起头,和他暗红色的眼睛对视。   “戴美瞳了?”   太宰睫毛颤了颤,垂下脑袋,不怎么熟练地摘下美瞳,重新抬起头时,用红通通的兔子眼睛看着我。   发炎情况这样看着反而更严重了。   我猜这美瞳他很可能一天从头到尾都不摘下来,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眼睛祸害成这样。   “是。”   连续三个“是”后,我直接被气笑了。   “你是在跟我比谁的马甲更多吗?”   他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太宰治你可真行,黑手党做得,管家做得,补课老师也做得……角色扮演好玩吗?是不是这天底下就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这次太宰想了想,认真中带着几分羞赧地说:“我生不了孩子。”   我:“……”   竟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定定地看着他   太宰并没有正面回答我。   他笑了笑,清润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故作轻松:“无瓜酱如果讨厌我做这些,那我以后……不再做就是了。”   我沉默下来,良久,轻声问他:   “太宰治,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连手腕脉率都在撩人的宰。   ————   感谢在2020-04-29 23:44:39~2020-05-02 21: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大虾、_不动ぃき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05786 120瓶;玩心未泯 50瓶;曼舞红妆 40瓶;念暗 35瓶;明 20瓶;旧剑满宝了 17瓶;坐等柯南大结局 12瓶;阿蒙浓度过高、vn、林云、玖黎、不会社交的植物君、莉安、Lycheeeeee 10瓶;29434619 8瓶;sh310313、玄学起名、葡萄芋圆冻冻、我男神、19233624 5瓶;清无言鹭 3瓶;阿婧、夏妤婳、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太宰,跳草裙舞吧   太宰想了想, 语气笃定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一定会拒绝我吧。”   我郑重其事地颔首:“没错,我会拒绝。”   每一份告白都值得被尊重, 喜不喜欢这种事,一定要说清楚。   听了我的话, 太宰扭过头“嘁”了一声, 像个不讲理的孩子一样,小声哼哼道:“那我就不说了。”   我:“……”   所以这算是承认了, 然后再把难题丢给我?   如果我明确表示拒绝, 他会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你在拒绝什么?   但是如果我假装没听见,他说不定还要来上一句:无瓜酱没有拒绝我,一定是喜欢我吧!   妈的, 不愧是你太宰治。   我深吸一口气,把想要揍人的冲动压抑下去,伸手将摆在餐桌中间的汤碗挪到一边。   “太宰, 我认为我们需要来一场正经的、走心的、靠谱成年人之间负责任的谈话。”   嗯……虽然我们一个16岁,一个18岁, 都不算靠谱的成年人。   闻言, 太宰微微直起腰,整个人的状态一改之前惨兮兮的模样。   好似珠蚌收回偶尔显露的脆弱嫩肉, 重新披上自己光滑又坚硬的外壳。   他把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弯了弯眼睛,好整以暇道:“那么,无瓜酱想要谈什么呢?”   “我是说假设, 听好了啊,假设!”   我强调了一句, 继续说道:“假设你喜欢我,而且这种喜欢不是对路边小猫小狗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那么……你还是放弃吧。”   我语气冷淡道:“别爱我,没结果,除非秃头秃过我。”   太宰眼神向上瞟,捋着自己一头毛茸茸的蓬乱黑发,跃跃欲试道:“这意思是,假设我想追求你,得先去剃个光头是吗?”   等等,你的眼睛为什么亮了?!   你很想拥有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吗?   “……你如果敢因为这种事剃头,我就真的再也不搭理你了。”   听了我的警告,太宰露出恹恹的表情,双臂交叠,像液体一样瘫在桌上:“哦,那好吧。”   “而且——”我话锋一转,正色道:我也不会喜欢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信任的人。”   信任是安全感的来源,而爱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如果连信任都不存在,又谈何爱情呢?   “虽然我之前说过,我们之间的恩怨两清,但我做不到从此和你重归旧好,把发生过的事当做不存在。毕竟你跳楼的那个晚上,还有知道你骗我的那天,我是真的很难过。”   “信任都崩塌了,我对你别说是喜欢,能够不讨厌就已经不错了。”   太宰的目光有些飘,好似轻盈的雪花,落在空荡荡的汤碗上。   沉默片刻,他自言自语般说道:“尽管你这样说,还是给我做了清汤面呢。是心疼我受伤,才没有做辛辣食物的吧?”   随后,他又抬起头直视我,弯起眼睛笑了笑,眉稍眼角仿佛都要飞起来:“所以由果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还是喜欢我的呀?”①   这样强词夺理式的给自己台阶下,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咬着下唇纠结片刻,换了个角度,斟酌着言辞:   “你对我的喜欢,或者说执念,可能来自于多年前我曾数次拉住你。可是太宰,我那时想要拉住的人,其实不是你啊。”   我的目光落在太宰手腕上。   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浴室割腕,弄得满地血糊滋啦。   而现在那道伤疤愈合的很好,已经很浅了,浅得几乎看不见。   注意到我的目光,太宰拽了一下袖子,若无其事地遮住手腕。   “假自杀骗你只有那一回,在此之前没有一次是骗你的,包括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知道。”   我移开目光,撸起自己的袖子,指着和太宰割腕的同一个部位,用指尖轻轻划过一道横线。   “曾经,我差点在这个位置割下去,如果不是运气好,登徒子又鼓励了我,我可能……真的死了。”   “你也?”太宰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件事从来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可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我轻描淡写道:“所以我会救你,很大程度上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救你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救。”   我自嘲地笑了笑,耸了耸肩:“换个人我一样会对他好的。所以你看,我并不值得你的喜欢,或者说是——报恩。”   “原来由果也曾自杀过呀!嗯,那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了!”   太宰有点高兴地说着,并没有和我掰扯喜欢与报恩的区别,而是自顾自把我划到他的势力范围里。   我:“???”   等等,这种“只要你自杀过,四舍五入就是我们结婚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太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明明想死,却还是放下了那把刀,由果是个勇敢的孩子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放弃自杀”等于“勇敢”这样的形容。   说实话,听人这样说还是挺开心的。   可是太宰并没有停下话头:“明明都放下了刀,然而你的异能又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杀。”   他的语气轻缓而柔和:“我想除了救人,这个异能你用的次数应该不多。但是,这算不算违背了你当初拼命都想活下来的初衷?”   “扔下刀是勇气,重新拿起‘刀’,更是加倍的勇气。虽然我很想夸赞由果比我勇敢,可是——”   他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很认真,一字一顿道:“你每次‘自杀’的时候,害不害怕,疼不疼呀?”   “甚至会不会偶尔产生‘万一这次异能不管用,是不是会就此死去’的心情?”   这次轮到我睁大了眼睛。   我微微启唇,本来想说“这都不算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忽然卡住了。   害怕吗?   其实害怕头发掉光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对死亡的恐惧了。   但如果值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疼吗?   疼,那是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却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毕竟我对于疼痛的感受阈值,早在一次次穿越和完成任务时提升了。   明明这些都可以接受,但我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觉得心脏被温柔地戳了一下?   大抵人类对于被关心和被理解,永远都不设防。   我露出苦恼又气愤的表情:“你太会说了,我根本说不过你。”   这人真的很会审时度势,他做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路,完完全全地踩在我心里的天平上。   多一分,我可能会从此和他划清界限;   少一分,我说不定会把他从我家里扔出去。   太宰挪了挪椅子,靠近了一点,问我:“那听我这样说,你会开心吗?”   会开心吗?   会吗?   “虽然由果你很强,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忙,但我会努力让你不再有使用这个异能的机会;万一真有迫不得已的情况,那……我愿意做一名倾听者,那些被覆盖被重置的记忆,那些你独自战斗的记忆,不该被时间磨灭,我想听你把它们全部讲给我听。”   “以往都是你保护我,现在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我抿了抿唇:“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   太宰朝我眨了眨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语调又轻又软:“我做的一切都无关男女之情,因为‘喜欢’这个词能够承载的重量有限,‘爱情’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而言,总是缺了几分厚重和层次,终究显得太过单薄。”   暖黄色的灯光慵懒地落在对面的青年身上。   他想了想,手指抵唇轻笑两声,再开口时,压低的声线里多了几分平日少有的柔软:   “你不是爱,你是人间。”   时间的流逝倏然变得缓慢起来,初夏温柔的夜风从半开的窗缝悄悄溜进来,带着满园香草味,驱散了一室的寥落。   我也许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不过不一定是心跳,也可能是挂在墙上钟表的声音。   滴滴答答,扑通扑通。   我再次问自己,这样会开心吗?   被理解、被需要、被尊重、被保护和被依靠,会开心吗?   相拥取暖,会开心吗?   我没有说话。   太宰不错目地注视着我,神情好像是笃定且自信的,但眼神中不小心泄露了几分紧张。   良久,我站起身,推开椅子。   “想让我做你妈,你就直说呗。”   太宰愣了一下,表情错愕地看着我。   “诶?等等?!我不是——”   “等我考上东大,我们就和解。”   我板着脸打断他,语速飞快地说:“只是和解而已,多的就别要求了。你先坐在这儿,我去拿医药箱,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我没有看太宰的表情,直接转过身。   刚走出去两步,身后传来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个人猛地飞扑过来,在身后抱住我。   “喂!!!”   我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太宰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沉甸甸的。   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在我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嘶,好痒……   “我说的是等我考上东大,不是现在!”   缩着脖子,气急败坏地想把他从我身上甩下来:“我还没有原谅你呢!你快松手啦,不然揍你哦!”   “不想松手,让我再抱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太宰话音含糊,在我身后黏黏糊糊地说着:“刚刚好紧张啊,别看我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可是看到那个清汤面的时候,差点以为这是最后一顿了。”   我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就被对方意识到,结果被缠得更紧了。   “压着我头发了,快松手!你是八爪鱼吗?!”   好不容易把太宰从我身上扒下来,我离开餐厅,给安吾先生打了通电话。   这个时间一般人早就睡了,但我敢打赌,非一般人的安吾先生肯定还在加班。   果然,电话很快被接通。   “高穗?”   对面除了安吾先生的声音,还有纸页被翻动和键盘的敲击声。   “怎么这个时间打过来?”   “安吾先生,太宰不是因为行踪不定导致危险性持续不能下降吗?会不会影响他洗白?”   “按理说是会的,太宰的观察期会无限延长,只要观察期不结束,他就始终是‘劳改犯’的身份。”   我眨了眨眼睛:“那由我做他的24小时监视人,应该可以降低危险性、缩短观察期吧?”   异能特务科作为一个表面上不存在的秘密政府组织,除了进行间谍活动,在暗处维护公共治安外,还有一项工作是“监视”。   异能特务科有一份名单,名单上都是一些无组织异能者,他们的异能很危险,会对社会造成损害。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异能特务科会对这些人采取监视活动,对其所有行动进行管理监督,一旦发生意外,就必须将其除掉。   就比如说排在那个名单首位的“杀人侦探”绫辻行人,他的异能可以无视任何因果、令犯人死于非命,因此被称为“特一级危险异能者”,一直是异能特务科的高度监视对象。②   总之,我是有做监视人这个权限的。   坂口安吾沉默片刻,问我:“你和太宰有仇吗?难道你们做室友的时候他惹你不痛快了?还是最近他做老师的时候惹到你了?”   “为什么问这个?”   安吾先生的语气十分纠结:“因为你主动提出做监视人啊,监视人有权力先斩后奏,你不会是想借机干掉太宰吧?”   我:“……”   本来没这个想法,安吾先生这么一提,我怎么还突然有点动心呢?   但是我肯定不能承认动心啊,于是义正言辞道:“作为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会损害组织名誉和利益的事呢!安吾先生您太小看我了。”   “咳,抱歉。”   我话锋一转,单手握拳,义愤填膺道:“我明明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用监视人的身份命令太宰脱光衣服跳草裙舞!”   安吾先生被呛到了,咳嗽好半天后对我说:“咳咳咳……那他要是跳了,记得录一份视频发给我。”   “ojbk!”   我恶狠狠地说。   挂断电话,我抱医药箱回到餐厅。   熟练地给对方包扎上药后,我收起工具,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我现在是你的监视人,你的观察期到什么时候,由我说了算。”   太宰眨了眨眼睛:“所以?”   我掏出手机:“总之你先跳个草裙舞吧。”   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三次元梗   我当着太宰治的面这样说道:   “我不喜欢太宰治先生的文学作品。”   这瞬间,太宰蓦地凝视着我,微微地动了动身子,那种表情仿佛被人捅了一下似的,但又立即稍稍倾斜向龟井那边,自言自语般地说:“你尽管这样说,可你还是来了,所以还是喜欢的呀。对不对,还是喜欢的呀!”   现在,我也和当时的太宰一样年龄,我渐渐体察到他当时受到初次见面的青年来这么一句“我不喜欢你的文学”时的心情,因为我也曾遇到过几回这样的情景。   我曾在意想不到的地点,意想不到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不认识的青年走过来,他的嘴因微笑而歪斜,脸因紧张而苍白了,为了不失去证明自己诚实的机会,突如其来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不喜欢你的文学,最讨厌。”遇上这种文学上的刺客,仿佛是文学家的宿命。当然,我不爱这样的青年,也不宽恕这种不成熟,我以大人的笑避开了,装成听不见的样子。   只是我与太宰不同,进一步说两人的文学不同,我绝不会说“可你来了,所以还是喜欢的”。   ——三岛由纪夫《我经历的时代》   ②出自文豪野犬官方小说外传   ————感谢在2020-05-02 21:40:34~2020-05-03 19:3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鸡四发子、终古、绘酒、柳青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式感伤 69瓶;端木零、手机是我真爱 32瓶;我的药总世界第一可爱、终古 20瓶;子期 15瓶;巡游星河、十三个芒果 12瓶;Nasuki、依然如故 10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8瓶;闲敲棋子 7瓶;上杉绘梨衣、小虞 6瓶;娜娜醬 2瓶;saiiiii、夏妤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啊咧咧~   “草裙舞, 草裙舞!”   我举起手机特别期待地看着太宰。   可惜太宰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偶像包袱,说什么都不跳。   他不想跳,但也不直接说“我不想跳”, 转而跟我讨价还价:“由果同意跟我殉情的话,我就跳。”   行吧, 不跳就不跳吧。   我失望地揣回了手机。   “把头仰起来, 眼皮翻上去。”我从医药箱里找出眼药水:“今晚先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太宰乖乖地抬起头, 语气含糊:“其实没什么事, 不管它很快也会好……啊, 我不会翻眼皮,要由果帮我翻。”   我:“……”   什么?你横滨开锁王竟然不会翻眼皮,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不会翻啦, 自杀主义者从不说谎。”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本正经地说:“感觉翻眼皮好可怕的,人类真的可以把自己的眼皮翻过来吗?而且开的那些锁又不是长在我的眼睛上。”   行、吧。   给太宰滴眼药水的时候,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结膜发炎的情况。   “你这是美瞳戴了多久才把自己眼睛搞成这样?”   太宰的脑袋在乱动,似乎眼皮被翻上去后非常不舒服。   “别动。”我捏了一下他的后脖颈, 没好气地说:“我做玛蒂达的时候为什么不戴美瞳?不就是怕戴久了对眼睛不好嘛。话说你晚上回房间后都不摘下来吗?”   “除了洗澡, 几乎不怎么摘。”   太宰的长长的睫毛扫在我手心上,微微有点痒。   “我得时刻准备着, 以防由果突然夜袭我。”   夜什么袭?谁夜袭?夜袭谁?   “……”我有些无语:“我不主动揭穿你,你是不是就一直披着马甲了?”   太宰微弱地“嗯” 了一声,有些心虚道:“能拖多久是多久嘛。”   “然后拖得再久一点,好把自己的眼睛搞瞎吗?”   “看不见由果的未来, 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算你说好听的话,和解也要在我考上东大以后。”   “……由果, 我还要跟你承认一个错误。”   太宰扯了扯我的袖子,超小声地说。   我陡然警惕:“什么错误。”   “你旧宅那边的花,是被我压坏的。”   我:“……”   原来是你这只流浪猫啊。   “那只叫‘青花鱼’的乌龟,我把它放到阳台上晒背忘了拿回来,就晒死了,怕你骂我才把它炖了的。”   我:“………”   死了就死了,让它入土为安不好吗?   “当年你还是‘光头强’的时候,我故意给你做吃的让你昏睡三天,没赶上游击队的选拔,其实是不想让你升职后搬出去。”   我:“…………”   果然是你这小子没安好心!   “之前给你的那块豆腐,听说其他吃过的人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只是小小的……”   为了表达那个意外有多小,他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又问我:“嗯,你吃了吗?”   我:“……………”   太宰治你是不是有毒!是不是!!!   “啊,还有——”   我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打断他:“你还是闭嘴吧。”   “还是让我说完吧。”   我木着脸道:“再说下去,就等我大学毕业再和解吧。”   “这是你不让我说的哦。”太宰笑嘻嘻地做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既往不究。”   我突然觉得好气。   妈哒,想鲨了太宰治。   “哎,有点痒。”   太宰刚想揉眼睛,就被我拍了一下手背:“别用手摸。”   “那由果果能不能帮我吹吹呀?”   “想得美,没门。”   我正收拾医药箱,太宰忽然再次开口:“其实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由果不让我说我也得说。”   他凑过来,轻轻抱了我一下。   “谢谢。”   我垂下眼:“谢什么?”   “那个雨夜,谢谢你让我活下来。”   太宰抱了一下后又迅速松开,随后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啊啊~好困,我去睡觉了哦,你也早点睡吧。”   扔下这么一句,他就迅速溜了。   我抱着医药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良久,登徒子主动飞过来,嘴里叼着一张纸条。   它把纸条吐到我手心,又扑腾着翅膀飞落到我头顶:“美人儿,笑一个~”   我慢慢地展开那张纸条——【由果果,祝你今夜好梦,晚安哦ヾ( ▽)ノ】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掩饰般地捂住嘴角的弧度,假装打了个呵欠。   “哎呀,我也困了,睡觉睡觉!”   虽然现在很精神,完全没有睡意;虽然还有很多事没有考虑清楚……但以后的事,就留待明天再想吧。   如果明天还是想不明白,那就交由未来决定。   ·   第二天。   我正在回公司发来的工作邮件,荔枝pay软件最近刚刚上架,用户不算多,不过运营方面有很多急需调整和处理的方案。   而太宰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摆在他面前的碗。   那是一碗半点油腥都没有的白粥。   高穗杨桃迷迷糊糊地下楼,脚步虚浮,呵欠连天,梦游般走到餐桌前。   “早上好。”   她又打了个呵欠,落座后拿起筷子,看到同桌的“陌生人”时,小姑娘忽然清醒了。   高穗杨桃茫然地眨眨眼睛,说了一声“嗨~”,悄悄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姐,这人谁啊?”   她又迅速抬头扫视一圈:“焉岛老师去哪了?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我扯了扯嘴角,头都没抬地说:“他就是你英明神武、聪明绝顶、除了生孩子没有什么事做不到的焉岛老师。”   “嗐,说实话,我一度以为焉岛老师连孩子都能生。”   高穗杨桃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到太宰身上,又转过头瞅瞅我,小声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嘛。焉岛老师有一头清爽的直发,而这位明明是天然卷哎!”   说起天然卷时,高穗杨桃的语气有点难以接受。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直毛控。   太宰也抬起头。   两个人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   高穗杨桃大概是不太明白焉岛老师颜值怎么下降了,而太宰……应该是想让我帮忙解释。   我把工作邮件转发给高穗杨桃,让她也看看,然后低下头吃自己的饭:“我才不帮你解释呢,你自己说。”   太宰笑吟吟地拖着长声,气定神闲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当年你姐没有头发、于是跟我成为室友——”   “你闭嘴啊啊不许提我没头发的事!”   我扭过头,语速飞快地对高穗杨桃说:“这人怕我认出来他,才假扮成焉岛老师。”   高穗杨桃满脑袋问号:“姐,你曾经真的没头发?”   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到我头顶:“那你现在是植发吗?”   “这是真头发,你眼睛往哪里看呢!这是重点吗?”我忿忿地拍着桌子。   “那好吧,我不问这个,咱们换个话题——为什么焉岛老师怕被你认出来啊?为什么怕被认出来还要来当老师啊?”   说完不等我们回答,她眼睛一亮:“啊我懂了!焉岛老师也想上咱们家的餐桌,对吧?”   太宰一愣,随即笑得跟花儿似的,语气慈祥又欣慰:“是啊是啊,杨桃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我:“……”   高穗杨桃掏出手机,嘟囔着:“之前我在二手平台上看到一口能把整个人装下的大炖锅,据说只用过一次,九成新。我好像点收藏了来着,让我找一下哈。”   太宰:“……???”   我有点怀疑杨桃这孩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之,虽然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太宰就是焉岛老师就行了。   解释完自己的身份,太宰继续愁眉哭苦脸地搅拌着碗里的白粥,碎碎念着:“我只能吃这个吗?太清淡了吧?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我记得冰箱里有蟹肉罐头,能不能……”   说着,他还悄悄伸出罪恶的筷子,想偷夹一根煎肉肠。   “不行。”我把盘子一挪,让他的筷子落了空:“你头上有伤,眼睛正在发炎,油荤、发物、辛辣和酒最近都不能碰。”   太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双手合十:“那我能不能在粥里加点清洁剂?”   “行啊,喝了还能吐泡泡,以后你就是泡泡宰了。”   我看了一眼管家,管家转身离去,片刻后拿着一瓶厨房清洁剂回来,放在太宰面前。   太宰:“……”   他暗搓搓地伸手,很有求生欲的把洗洁精从餐桌上拿了下去,塞到了桌子底下。   “你们可真没有幽默感。”   太宰一手端起粥碗,皱着脸,像喝药似的抿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白粥。   看他这么可怜,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夹了根香肠。   他眼睛一亮,三两口吃掉香肠,然后把白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我忽然意识到,这人可能不是挑食,只是想撒撒娇。   喝完粥,太宰就软趴趴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里,安静地看我们吃饭,也不说话。   没过一会儿,像是觉得没意思,他拿起桌上的苹果,动作灵巧地用水果刀削了两个兔子苹果。   大的给我,小的给杨桃了。   高穗杨桃眨了眨眼睛,双手接过碟子:“虽然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顺便……不过还是谢谢焉岛老师。”   削完兔子苹果,他又剥了一颗橘子,用牙签将橘子瓣穿成心形,这次只给了我一个人。   我:“……谢谢。”   “嘶,我觉得狗粮都要吃饱了。”   高穗杨桃露出牙疼般的表情,赶紧将最后两口饭扒拉完,迅速撤离餐厅。   太宰的手继续伸向果盘里的桃子和草莓,我赶紧制止他:“那个……我吃饱了。”   “诶,那好吧。”   他有点遗憾地放下手   我挠了挠头:“你……没必要这样,我有点害怕,真的。”   总觉得他要搞事。   太宰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慢条斯理道:“可是你从前就是这样子对我的呀。”   他扒拉着手指,如数家珍般说道:“会削可爱的兔子苹果、会剥了橘子分我一半、会把饭团做成皮卡丘的样子、还把鸡蛋煎成心型、会用牙签把水果穿成好看的形状。”   哦,太宰当年严重挑食,我做饭的时候总会多花点心思,还特意上网查过儿童便当的做法。   我觉得当年的自己真是很会照顾人手又很巧的那种类型,现在再让我做得这么精细,我都懒得弄了。   时隔多年,我看着对方回报的“兔子苹果”和“橘子心”,老怀欣慰道:“宰崽啊,妈妈果然没有白疼你。”   “……你为什么总想做我妈妈?”太宰的脑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最后忽然直起身,一敲手心:“嗯,既然这样,那我就决定啦!”   “决定什么?”   “我要做由果果的爸爸!”   “……”我一言难尽道:“上一个说要做我爸爸的人,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   “他秃了。”   是真的秃了,我没有诓太宰,条野采菊的头发到现在还没恢复从前的长度呢!   “对了,说起爸爸……”太宰捏着下巴,神情正经了几分:“你的生父现在还活着吗?”   “不知道。”我耸了耸肩:“他应该在酒厂待过,我在酒厂卧底的时候有查过,不过什么都没有查到。”   停顿片刻,我心态很好地继续说道:“其实他死了还是活着我都无所谓吧,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他都没有养过我一天,连我妈都不如,我就当这人死了吧。”   我翻过酒厂的旧文件,也旁敲侧击过,可惜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于是我又回溯到最初,我是在特务科二十多年前的旧文件里发现了父亲的档案,文档显示他是酒厂成员,并且盖的红戳是“失踪人员”。   考虑到特务科可能会有其他相关文件,在进酒厂之前我就找过。   不过很可惜,除了最初看到的那个旧文件袋,提及我生父的资料一份也没有。   后来我思考了一下,二十多年前,那时候距离我出生都还有好多年。如果我生父曾在酒厂待过,那我母亲是在他从酒厂失踪后跟他私奔的。   到这里我就没有再查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上一辈人的恩怨。   就算当年发生什么,也都与我无关。   “这样啊。”太宰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随即又弯起眉眼笑了笑:“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随风散去吧。”   “嗯……我吃完了。”我站起身:“我先喂一下登徒子,然后带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化验,又用专业仪器给太宰检查一番,诊断结果在预料之中,他的眼睛是美瞳久戴不摘导致的细菌性结膜炎。   “这些抗菌药物用上一周。”   医生给他开了眼药水和药膏,还嘱咐了好几遍不要揉眼睛。   不过离开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眼科旁边的耳鼻喉专家诊室发生一起命案,科主任被人用手术刀割开颈动脉。警察封锁了现场,导致我和太宰也滞留在医院走不成了。   太宰悄声跟我说:“从侧面偷偷跑吧。”   我们两个人,一个是正在洗白的“劳改犯”,一个是表面身份看上去没问题、却跟前黑手党干部、如今的劳改犯走在一起的军警,感觉和警察打照面不是很合适。   我点点头,刚要溜,就被一名戴着黑框眼镜和红色领结的小男孩拽住了衣角。   他露出无敌可爱天真的笑脸:“啊咧咧~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   柯南原著,苏格兰死亡距离正篇的时间有四年,本文为安排情节需要,这四年浮云了。   至于工藤新一什么时候变成的柯南……前面游乐园那章,仁王去看了柯南第一集 发生的云霄飞车杀人事件,琴酒也出现在游乐园了。   ——感谢在2020-05-03 19:39:53~2020-05-06 13:0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西过过过! 119瓶;带星来 20瓶;念暗 15瓶;锦鲤 10瓶;初见惊鸿,未见陌路 9瓶;一一 4瓶;上杉绘梨衣 3瓶;雨咕噜噜 2瓶;清无言鹭、saiiiii、柚木、柠檬精(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谁的剧本,谁的规则   我扭过头, 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   这孩子乍看好似天真可爱,镜片后的双眼却闪烁着聪慧和狡黠。   “柯南,不可以拽人家的衣服!”   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长发小美女跑过来, 连忙朝我鞠躬道歉:“对不起……柯南,你也快道歉啦!”   男孩眨了眨眼睛, 拖着长声:“对不起。”   “……没关系。”   既然被人注意到, 肯定不能直接走了。   我回头瞥了一眼太宰,示意他有机会自己先溜。   没想到太宰反而弯下腰, 笑眯眯地看着男孩, 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柯南, 江户川柯南。”男孩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是个侦探。”   长发小美女干笑两声,揉了揉柯南的头:“这孩子平时喜欢玩侦探游戏。”   ……江户川?   这是个很少见的姓氏,我陷入沉默, 接着又给江户川乱步发了一条信息:   【我是大师姐:你有流落在外的儿子吗?】   对方很快给了我回复: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哈?怎么可能?!!】   【我是大师姐:或者流落在外的弟弟。】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我是家中独子……算了,你把那人的照片发过来。】   不愧是乱步,看来他已经推测出我是见到了什么人, 才会给他发这样的信息吧。   我拍了张江户川柯南的照片发过去,差不多只有三秒钟, 没错就是三秒钟, 不能再多了,我就接到了乱步的来电。   “原来是那小子啊。”   那小子?   “我刚好和他父亲有点交情。这样, 你一会避开其他人偷偷拽住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工藤新一’。”   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想:“这不是经常上报纸的那个高中生侦探吗?”   想到某种可能,我的目光落在正到处跑动调查现场的江户川柯南身上, 不敢置信道:“不会吧?”   这是用了哪个牌子的滚筒洗衣机,才能让他缩水成这样?   电话那头, 乱步语气悠然:“你身边有同伴不好跟警察见面,急着脱身吧?叫他‘工藤新一’,他肯定没有精力注意你那个同伴了。”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多简单啊,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真相吗?你发来的那张照片是医院背景,而以你的实力一般不容易受伤。倘若受伤,轻伤自己能处理;处理不了的重伤或者生病,你的首选是军警的医疗部门,如果军警解决不了,你会来找与谢野。”   “所以排除你自己去医院,必然是陪别人去的;那个自称姓江户川的小子一定是拦着你们了,不然你不会问他和我的关系;如果你朋友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你自然不会想着偷跑被拦住;既然打算偷跑,就说明他不太好跟警察碰上。”   清晰明了的推断思路,对方只花了三秒钟。   “不愧是乱步先生呢,超棒!”   我十分捧场地夸奖他。   乱步对我的夸赞十分受用,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我可是全世界最棒的名侦探!”   挂断电话,我抬头看了眼太宰。   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左瞧瞧又看看,时不时侧耳倾听警察询问滞留人员的不在场证明。   片刻后,他蹭到我旁边:“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看到那个正在揉捏衣角的药房主任了吗?就是她。”   你们智商逆天的聪明人一个个没完了是吧?   我眨了眨眼睛:“犯罪证据呢?”   太宰耸了耸肩:“不知道,我是通过微表情观察出来的。”   行、吧。   “……你要揭露凶手吗?”   太宰的目光落在那个跑来跑去、却还是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这边的江户川柯南身上:“算了吧,有那个小侦探呢。”   可能侦探对罪犯的嗅觉都比较敏锐,他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和太宰。   我的话另说,我旁边这家伙的确是个档案黑得不行的前罪犯。   “我去跟那个小侦探说句话,你趁机偷偷离开。”   话音刚落,太宰拉住了我的袖子。   他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说:“其实我自己想办法也能偷溜出去,不过……”   我露出迷茫的神情:“不过什么?”   他淡然地收回手,微微偏过头:“我想和由果一起走在阳光下,同进同退,不需要躲躲藏藏,这样的愿望也不知何时能实现。”   我愣了愣,随即坦诚地说:“我是你的监视人,有权力给你的观察期打一个好分数,适当降低危险性,缩减期限。但是具体缩短多久,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我知道呀。”太宰唇角牵起一丝笑意,语气又轻又软:“我是说,我会努力的。”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嘁”了一声,小声哼哼道:“你努不努力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扔下这句话,我快步走到江户川柯南面前。   “大姐姐,怎么了?”男孩歪了歪头。   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工藤新一。”   男孩的瞳孔骤然紧缩。   啧啧,这个反应有点大啊。   所以到底是哪个牌子的滚筒洗衣机……不是,是哪种异能或者药物吗?   如果是异能,感觉和大仓烨子有些像;如果是药物……   我动心了,甚至还想搞点这样的药,这可比易容简单又省事,效果还好。   瞬间的惊愕后,江户川柯南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大姐姐是在说新一哥哥吗?你认识他吗?”   我两手一摊:“不认识。”   你认不认识我你自己不知道吗?   江户川柯南:“……”   “凶手是那个人。”我指着太宰刚刚找出来的凶手:“你不是侦探吗?快点指认她,我好赶紧走。一会儿书店就关门了,我还要买新出的高考模拟卷呢。”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更僵了。   “那种升学带来的痛苦你肯定懂的吧……啊,警察在叫我,我得去登记了。”   莫名有种给人剧透的爽感,我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没想到这小孩竟然跟在了我身后,估摸还是想看我是什么身份吧。   警察登记的时候,我把军警证亮出来,对方朝我行了一礼。   “原来大姐姐是军警呀。”   江户川柯南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笑眯眯地说:“那个大哥哥怎么不见了?他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我心说这小鬼还挺敏锐,随口胡诌道:“军警正在执行秘密任务,可不能对小孩子讲哦。”   接下来,警察在江户川柯南假装不经意的协助下,最终将凶手、也就是太宰之前指认的那个药房主任绳之以法。   而我趁机跑到医院后门,找到正百无聊赖数着蚂蚁的太宰。之后我们又去了一趟书店——因为我确实需要买最新出版的模拟卷。   作为家庭教师,不得不说太宰还是合格的,他翻遍了市面上所有习题集,挑拣出几本适合我和杨桃做的。   “哎呀,我忽然想起有本很想买的书!”   提及自己想买的书,太宰双眼放光:“《完全自杀手册》,听说是一本神作,不知道这家店有没有卖!”   “那我去结账那边等你。”   太宰奔去找书的时候,我抱着一摞习题集朝收银台走。   对面,一位蓄着长发的青年正向我走来。   我瞟了对方一眼。   他的发色很少见,只有一半是银白色。   还挺时髦的。   我心说。   很明显的个人特征,这不是我的新任务目标——东大双科讲师西格玛嘛。   他捧着一大摞经管类书籍,低着头匆匆走过。我想了想,心头冒出一个主意,身子一歪,主动撞上去。   “嘭!”   我们两个同时跌倒。   厚部头的专业书籍噼里啪啦地砸在我们身上,我刚想道歉,没想到对方先跟我道起歉来——   “对不起对不起!”   他用紧张中带着几分局促的声音说:“您没事吧?”   明明是我撞的他,他道哪门子的歉啊???   我揉了揉被书角磕到的脑袋,厚脸皮地借坡下驴:“没事没事,下回小心点啊。”   “十分对不住,我扶您起来吧。”   他伸出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警觉地捏住他的手腕。   奇怪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碎片化的记忆,忽然涌入我的大脑。   ……   冰天雪地的东欧小镇,冷风夹杂着雪沫,刀子似的扑面而来。   我好像变得很矮小,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厚厚的雪地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路上,道路两边的建筑充满了异域风情。   厚重的积雪被踩扁,发出“咯吱咯吱”声。   由于我的个子太小,积雪又太厚,走起路来十分不便,一不小心跌倒后,我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把我裹在披风里,抱着我慢慢往前走。   我的脸埋在对方胸口,瑟缩着说了一句:“好冷。”   抱着我的少年……或者说是青年也可以,他摘下毛绒绒的风雪帽扣在我的脑袋上,仿佛垂耳兔般的帽子挡住我的侧脸。   而对方露出黑色的半长发,发丝之下,是一张仿佛浮冰碎雪雕砌而成的精致面颊,和一双冻果般的紫红色眼眸。   “费佳,我不喜欢这样。”   我捏着他的发丝小声说着,不知道说的是对方把帽子给我的行为,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理我,于是我语气加重:“我说,我不喜欢!”   “那是我的朋友,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新朋友!而你让他去送死,甚至还瞒着我!”   “玛利亚,我说过他不是好人,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很多人都想利用你,很多人都垂涎你的能力,这个世界很残酷也很可怕,”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朋友只有我;不在意你有没有价值的只有我;真正对你好的人,也只有我。”   我们的对话并非日语,而是其他国家的语言,每个发音和咬字都圆润而饱满,舌尖像含着一颗珠子……是俄语吗?   明明是我未曾掌握过的语言,但神奇的是,此刻我竟然能听懂,也会说。   “可你不是说,我的能力很没用,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只能帮你一点点小忙吗?”   “是啊,很没用的能力。不过那些敌人看到你站在我身边,这才误以为你很厉害。”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所以玛利亚千万别离开我,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会受到伤害,甚至会活不下去的。”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大声喊出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我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一切是不是对的……”   “玛利亚打算半途而废吗?”对方用温和且引诱的语气说:“难道这不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吗?”   “是你的理想。”我抿了抿唇,不高兴地说:“而且刚刚我哭了,你也不安慰我,就那么冷眼旁观着。”   “不过是几滴眼泪,会干的。”①   “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我吸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道:“好多事,好多好多,从前你都不是这样说的。”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费佳。”   “玛利亚,犯罪是对社会组织不正常现象的抗议。”②   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社会病了,每个人都有纠正它的义务。”   他说完这句话后停顿片刻,用那种极端冷静、甚至可以称作冷漠的语气说:“没有不流血的革命,所有牺牲都是通向伟大胜利的途径,死亡避无可避。”   “这样的牺牲,也包括你我吗?”   我轻声问道。   “是的。”对方斩钉截铁道:“也包括你我。”   ……   场景陡然转换。   依旧是七八岁的我,正坐在壁炉旁边安静地看书,一个白毛留辫子的脑袋忽然冒出来。   他弯着狭长的眼睛,咏叹调般念道:   “我不得不提醒自己,有些鸟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他们的羽翼太夺目了。当他们飞走的时候,你心里会很清楚,把他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③   我头也没抬地说:“《肖申克的救赎》,460页第3段第2行。”   “玛利亚想要飞走吗?”   我微微偏头看着对方,轻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那人笑了笑:“不,你懂的。”   “背刺的方法,很简单。”他凑到我耳边,吹气般的轻声细语:“你明明比谁都懂。”   ……   场景再换。   “决定了吗?”   混沌的黑暗中,有人这样问我。   是谁呢?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不合时宜的现实感:“由果?”   ……   “决定了。”   我拿起笔,一字一顿道:“我要一切重新开始。”   “剧本由我书写。”   “规则由我来定。”   “我曾因他而生,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时钟滴答,世界逆转。   ……   “由果!”   “高穗由果!”   我恍然醒转,发现自己仍然坐在书店的地上,周围散落着一地书籍。   太宰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神色凝重:“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面前的青年,我的脑子迅速恢复清明。   我眨了眨眼睛,露出茫然的表情,语气慌乱无措:“呃……我怎么在这里?你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白夜》   ②出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③出自《肖申克的救赎》,我只看过电影,没看过书   ——感谢在2020-05-06 13:02:59~2020-05-06 21:4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梦依丝 10瓶;画心、清无言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叔嫂文学   西格玛匆匆跑在街道上, 间或回头看一眼,确定高穗由果是否追了上来。   几分钟后,他确定对方不会追过来, 于是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陀思, 我成功了, 只是……”   对面没有说话,摆出一副倾听的态度。   西格玛停顿片刻, 有些艰难地开口:“交换的情报中, 高穗由果似乎与‘书’无关, ‘书’可能并不在她身上。”   “似乎?可能?”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语气温和而疏离:“恕我直言,您的用词很严谨,但毫无意义, 我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因为对方的情报和‘书’没有任何关系。”西格玛抿了抿唇,话音沉重:“我的异能是交换彼此最重要的情报,如果‘书’在她身上, 或者她知道‘书’的位置,按理说这应该是她最重要的情报了吧。但是……”   西格玛再次卡壳, 似乎很不想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来了点兴趣:“你得到了什么情报?”   沉默良久, 西格玛一字一顿道:“铁锅炖大鹅。”   陀思妥耶夫斯基少见的愣住:“……什么?”   “我全程都在看她怎么做铁锅炖大鹅,步骤特别详细。”   西格玛有点难以启齿地说:“要炖熟大鹅, 统共需几步——第一步,去街上抓一只正在追人的社会大鹅,注意捏脖子拎起来,小心不要被它拧到, 不然会很疼;第二步,放血拔毛洗净切块;第三步, 凉水下锅焯去血沫;第四步,捞起沥干准备调料;第五步锅中放油翻炒鹅肉……”   “总之,高穗由果交换过来的情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顿了顿,西格玛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她还吐槽说:果戈里和猎犬做的铁锅炖大鹅不正宗,怎么能直接放水呢,应该先放油炒!”   陀思妥耶夫斯基:“……”   ·   得知我失忆,太宰呼吸一窒,整个人似乎都凝固了。   不过再大的情绪波动,在部分感情内敛的人身上,或许仅仅能表现出一秒的兵荒马乱。   甚至一秒都嫌多。   太宰治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他大部分真实的情绪,随着年龄增长,反而隐藏越深。   一切能够轻松被人捕捉到的,大抵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只见他迅速恢复生动的神情,只是眼底的笑意变浅了一点。   “我叫太宰。”他定定地看着我,缓缓开口,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从容:“是由果果同居多年的未婚夫哦。”   “同居多年的……未婚夫?”   我艰难开口。   你可真敢说啊。   我今年16,同居多年,还未婚夫……太宰治你是在开童车吗?   “是哦,未婚夫!”太宰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煞有介事道:“刚好是今天求婚成功的哦!”   求婚个大头鬼,法定婚龄是18岁,我还没到呢!   大概知道我心中的腹诽,太宰的语气略带兴奋:“我们都说好了呢,在你满18岁那天就去区役所提交婚姻届!然后你就寿退社,和我一起卖豆腐去。”   我面无表情地说:“那你改姓高穗吗?”   太宰捏着下巴,皱着眉:“高穗治……感觉不太好听呢。”   我毫不留情地在他脑壳上糊了一下,忿忿道:“你还挺会借坡下驴。”   “由果你骗我。”太宰揉着自己的脑袋,不满地说:“根本没有失忆嘛,我都想好一系列骗婚计划了。”   我拍拍衣服站起来,收拾着掉在地上的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我失忆了,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跟我回家。”   对自己不利的言论,太宰干脆假装没听见,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翻开扫了一眼:“咦,这是俄文原著哎,由果看得懂吗?”   我扫了一眼书上的鬼画符,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   明明在我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里,我是看得懂也听得懂俄语的,甚至自己也会说。   所以……那些片段里的人真的是我吗?   剧本是什么?规则又是什么?   一切重新开始……是我想象的那个意思吗?   以及……如果片段里的人是我,那我为什么完全没有那些记忆。   谜团太多了。   “太宰……刚刚把我撞倒的人,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没有哦。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你失神般地坐在地上,周围散落着书籍。”   太宰扭过头看向我:“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咬了咬下唇:“没事。”   心怀疑虑的我只能先把这件事放下。   我知道对方的身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回家的路上,我用胳膊肘戳了戳太宰:“刚刚……抱歉啊。”   他笑了笑,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没关系哦,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是由果的后盾。”   我沉默片刻,轻声的、带着点试探地问道:“我以为你会假装不认识,然后随便找家里的谁来接我,自己再悄悄消失呢。”   太宰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语气沉静:“如果是从前,我说不定真会这么做。”   “那现在怎么转性了?”   一不留神,想问的话未经斟酌便脱口而出。   他弯了弯唇,神色分外愉悦:“是由果给了我安全感和勇气呀。”   我愣了一下,瞬间卡壳,随后扭过头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快走啦,天都要黑了。”   刚回到家,我忽然接到条野采菊的电话。   他拖着长声,语气悠然:“八点开会,来一下。”   我一脸茫然:“最近备考,我不是请假了吗?而且为什么晚上开会?”   “比较紧急,而且与你有关,队长特意叫你来一趟。”   我有心想问问这次会议是什么内容,为什么与我有关,没想到条野跟我打起了太极,正事半句都不提。   待我换上制服抵达军警总部,就看见条野采菊正倚着门等我。   等我走近,他忽然凑过来嗅了一下,然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   “你身上有垃圾桶味。”   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接道:“是你鼻子犯的罪?”   【叮咚~劈叉指数+50】   听到久违的劈叉指数,我继续再接再厉:“不该嗅到他的美,擦干一切陪狗睡?”   条野采菊:“……”   【叮咚~劈叉指数+150】   条野采菊黑着脸问:“谁是狗?”   我笑嘻嘻地指着悬挂在门口、高大威猛的猎犬警徽:“doge在这儿。”   条野采菊微微靠近了一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高穗由果,你说你这么贫,就不怕哪天自己的老底被掀?”   我心下一凛,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拿到了什么实锤,或者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我表面稳如老狗,一脸无辜,语气相当疑惑:“什么老底?”   条野采菊轻哼一声:“你说呢?”   作为一名二五仔,心理素质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我还能苟得住。   “难道我做变性手术的事儿终于被组织知道了?”我捂着嘴,大惊失色道。   条野采菊:“……”   【叮咚~劈叉指数+100】   “啊,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我捏着下巴,幽幽地开口:“我在你洗澡时偷拍你的秃头果照,还上传了论坛……难道这件事被你发现了?”   【叮咚~劈叉指数+200】   条野采菊“蹭”地一声抽出军刀,阴森森地对我说:“照片还我。”   “咦?”我拖着长声,歪了歪头:“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我不管,你既然这样说,我就当你有。”   于是,为了一张莫须有的秃头果照,条野追杀了我好几条走廊。   刚跑过拐角,我又听到有人在传我的八卦——   大仓烨子:“我那天听见条野给高穗打电话,说是想和她的爱慕者……好像是叫玛蒂达吧,说要跟他比大小,还说要用手什么的!”   末广铁肠:“难道条野要绿了高穗?”   好不容易回总部一趟,汇报完工作的立原道造:“我听其他小兵说,高穗长官之前在做月子,孩子是条野长官的?”   他的语气更加迷惑:“所以条野长官,高穗长官,还有高穗长官的爱慕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末广铁肠突然睁大眼:“难道是……3p?”   大仓烨子:“……”   立原道造干笑:“铁肠先生还是这么语出惊人。”   因为末广铁肠最后那句话,条野采菊终于不再追杀我,转而追杀起拐角八卦的三个人。   ·   到了会议室,我敲了敲门,听到福地樱痴一声“请进”,我推开了门。   打眼看到一张圆桌,竟然有三方人马坐在圆桌周围。   看清三方都有谁时,我下意识把门又给关上了。   卧槽是我打开大门的方式不对吗?   为什么特务科和公安也在?!!   白方三个政府组织齐聚军警总部,是要3p吗……呸!我在想什么?!   难道是我掉马了?特务科是来领我走的?   所以刚才条野采菊才说出那番话?   不对,如果是掉马,气氛不会如此平和。   ……   脑子里滑过无数念头,我重新推开门,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抱歉,刚刚衣衫有些不整,这才退出去重新整理了一下。”   福地樱痴朝我招招手:“到我这边来。”   我坐在福地樱痴右手边,简单打量了一下其他人。   特务科来的是种田长官和安吾先生;公安来的是安室透和另外一个戴眼镜的黑发警官——我之前查安室透身份的时候在资料库里看见过这人,姓风见。   说句题外话,这人的眉毛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那根根分明的眉毛,让我很想问他是不是和港黑的芥川龙之介有亲戚关系。   至于安吾先生,我刚推门看见他时,他脸上迅速闪过的惊讶没能逃出我的眼睛。   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如果不是和他熟,我可能不会发现。   相反,公安却像是早就知道我会出席会议,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   条野采菊说过,这场会议与我有关。   也就是说,这场三方会议要讨论的事情,特务科并不知道与我有关,但公安和军警知道。   会是什么事呢?   我的脑子迅速转动,之前在书店接收的记忆碎片又自动浮现在眼前。   公安和军警知道,但是特务科不知道……嗯,让我想想。   一只身穿小丑服的白毛忽然从零碎的信息中冒出头来!   福地樱痴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出,他开始给我介绍对面两方的客人:“这两位来自异能特务科,这位是种田参事官,旁边这位是参事官辅佐,坂口先生。”   我朝二位微微颔首,两人也装成不认识的样子。   “这位是警察厅警备企划课的降谷先生,这位是警部补风见先生。”   【今天这局也挺有意思。】   系统在我耳边念叨着:   【您原本是特务科的管理官,来猎犬是为了卧底;之前还瞒着特务科和军警,成为公安的协助人……宿主你要小心了,这就相当于你同时面对着三名男友,而这三名男友都不知道在座的其他两位也是你的男友。】   我:“……”   这是什么魔鬼类比?   【不对,‘特务科’男友知道你劈腿‘猎犬’,而且这个劈腿还是他授意的。】   等等,我练的是劈叉,不是劈腿!   “修罗职场”和“修罗场”虽然就差一个字,但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那边,安室透从自带的文件夹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中间。   “具体情况我之前与福地先生说过,照片中的这个人,是某个以酒为名的犯罪组织的新成员,代号‘兰比克’。”   我瞥了一眼照片。   啊,果然是小丑先生。   安室透抬头看了我一眼:“高穗之前提醒过我,新成员是一个异能者,还是类似于空间移动的异能。应对异能犯罪,特务科和军警两方比警察厅更有经验,所以我想促成这次合作。”   安吾先生推了推眼镜:“有这个人的真实姓名吗?”   “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   福地樱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是个俄罗斯人。”   “确实是俄罗斯人。”安室透挑了挑眉,继续道:“组织里的人多数都习惯于隐藏自己的真名,不过这个人似乎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不过,是不是真名还需要考证。”   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巨长无比的名字,总感觉十分耳熟。   耳熟的不是中间的“果戈里”,而是前面和后面的部分,毕竟“果戈里”这个名字是我跟小丑先生说过,他也一直当假名用着。   书店接收到的片段突然又在眼前循环播放——这个白毛小丑,认识费佳。   他那个邻居,名字比他还长……等等,费佳之前跟我说,他是因为什么来日本的来着?   ——我必须得找到一个人,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是我……邻居的未婚妻。我的邻居对我有恩,所以我想帮他做点什么,也希望他能……安息。   ——你的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叫果戈里,是个好人。   我:“……”   “小七,隔壁老费当初说的那个邻居,全名叫啥来着?”   系统:【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   啊,名字可真长。   等等,这特么不就是一个人吗?   “高穗,你看这人眼熟吗?”   福地樱痴拿起照片,放在我面前,指尖轻轻敲了敲。   “末广铁肠说,他和条野在北海道遇到你时,你身边的人就是他。你当时还说你们私定终身了?”   我的表情更僵了。   小丑先生确实是叫果戈里,而果戈里和玛利亚是……   而且考虑到我可能忘记了什么……   草,叔嫂文学成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西格玛异能是——交换自己和对方最想知道的情报。   但他跟陀说的是——交换自己最重要和对方最重要的情报。   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们猜呀~   ————   感谢在2020-05-06 21:48:36~2020-05-09 22:3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不动ぃき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戚青容 30瓶;山鸡四发子、茶色 10瓶;闲敲棋子 5瓶;我是梦魔 4瓶;saiiiii、清无言鹭、雨咕噜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MDZZ   福地樱痴弹了弹照片:“说说吧, 怎么回事?”   我要怎么说?探讨叔嫂文学的起源和未来发展趋势吗?   想想都不可能这么说吧!   当真是一句谎言要用千万句来圆。   不过作为二五仔之王,这世上没有我圆不了的谎!   我在脑子里迅速斟酌好言辞,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谁, 是他主动接近我的。”   风见警官似乎不太相信我:“他接近你时,你就没察觉到不对劲?”   我两手一摊, 语气真诚:   “我当时被人敲了一闷棍, 记忆都被敲飞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正惊慌失措时, 突然出现一个白毛帅哥, 他同时拥有美好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 不但给我一个栖身之地,还每天不厌其烦地逗我开心,试问谁遇到这种人不会动心?”   我扭头看向福地樱痴:“您如果失忆, 被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捡走,那女孩悉心照顾您的生活,给您一个温暖的家, 您会不会动心?”   福地樱痴捏着下巴陷入思索:“你别说,还真挺动心的……如果是个不嫌弃我放屁的姑娘, 那我就更动心了。”   “……”   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不您考虑一下烨子副长?   我扭头看向种田长官和安吾先生:“您二位是怎么想的?会动心吗?”   种田长官抚摸着锃光瓦亮的光头,赞同我道:“不动心那还是个人吗?就算老夫头发已经掉光了, 也还是渴望来一场艳遇呢。”   我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只要有爱,一起剃光头都是快乐的。”   安吾先生板着脸,竭力压抑想吐槽的欲|望。   我又看向安室透, 只见这位警察叔叔安然稳坐,云淡风轻道:“不动心, 我的恋人是国家。”   “……”我神色木然:“您真是我辈楷模。”   风见警官露出和安吾先生同款想要吐槽的神情。   我忽然发现,优秀的吐槽役都是戴眼镜的,大概眼镜才是吐槽役们的本体吧。   可惜现在这种场合没办法见识一下这位风见警官的吐槽功力,我只好心怀遗憾地吧话题拉回来:   “我以为未来生活就像童话一样,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惜没过多久,我从果戈里那里偶然得知我的生父的线索,同时也明白了,此人接近我是因为我的生父。”   “我怀疑他认识我生父。”   我扭过头再次看向福地樱痴:“我曾跟您说过,我生父在酒厂工作过,而如今这个果戈里出现在酒厂,成为了‘兰比克’。我认为,我们之间……或者说,果戈里和我的生父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我调整了一下因果关系,有意模糊我加入酒厂的时间。   毕竟在公安那边,我加入酒厂做卧底是十四岁的事;在军警这边,我加入酒厂只是失踪那段时间的事。   啊,这边还有一个完全不知道我和酒厂有关系的特务科。   虽然安吾先生现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我觉得……不出意外的话,他之后一定会找我谈话的。   我得思考一下跟他怎么说,如果三方达成合作,特务科大概率要派卧底去酒厂,那我14岁进酒厂的事就瞒不住特务科了。   唉,多重间谍真不是人干的活。   我想了想,决定再抛出一颗炸|弹:“这个果戈里,他和俄罗斯的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有关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集中在我身上。   “我之所以会失踪三个月,是因为被人敲了一闷棍嘛,这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准确来说,是魔人伪装成我的同学。他先接触我,趁我放松警惕时把我弄失忆,紧接着我就被果戈里捡到……由此可见,两人很可能是一伙的。”   “魔人?”福地樱痴回忆了一下:“啊,我想起来了,你师父当初还从我这里要了一份海关的监控视频,怪不得……”   原来是从您这里要的视频啊。   我心说。   安室透挑了挑眉,提出了十分犀利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伙人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找上你?”   “都怪嫂子过分美丽。”   我苦大仇深道。   安室透:“???”   总之,最后他们推测出结论,这两个俄罗斯裔犯罪者之所以会找上我,很可能与我的父亲有关。   把我敲失忆并且带在身边,是为了将我作为人质,确认我生父是否还活着;而果戈里加入酒厂,有可能是为了寻找我生父留下的东西。   至于他们寻找的是什么,目前线索太少,还没有定论。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酒吧偷听费佳和他的属下谈话,他们提到过一个词——   “书。”我敲了一下手心:“他们在找的东西,是‘书’。”   这就都圆上了!   难道他们接近我,真的是为了那个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书”?   让我觉得很神奇的是,我说的大部分都是谎言,但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手,帮我全部圆了起来。   想到记忆碎片中看到的内容,我再次陷入迷惑。   所以这是“剧本”的功劳吗?   “书?”安吾先生和种田长官对视一眼,问我:“什么书?”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我才会被敲了闷棍。”   能交代的我基本都交代了,最后公安、军警和特务科达成协作,特务科决定派出搜查官卧底酒厂。   我忽然觉得酒厂更惨了呢。   假酒容易上头,酒厂boss还是多吃点花生米吧。   而军警这边,则会着重调查我父亲的生平和人际关系。   结束会议后,福地樱痴单独把我留下。   “按照规则,你作为关系人应该避嫌。不过因为你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你又是福泽谕吉的弟子,我信得过你,这个任务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行了个军礼,正色道:“绝不让您失望!”   离开军警总部时,我又被条野采菊拦住。   他动作优雅地倚墙而立,双臂环胸,露出那种一惯笑眯眯不似好人的表情:“高穗,我之前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失踪的那三个月,是不是过得还不错?”   想起开会前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一脸警惕地离他远了点。   “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条野采菊话锋一转:“对了,那个玛蒂达你真不打算把他找回来?”   停顿片刻,他语气和善加了一句:“毕竟我是真心想跟他比比大小。”   “……”   这人什么毛病?   我扬起眉梢:“看来您对自己的尺寸很有自信咯?”   “是啊。”条野采菊加重语气,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非常有自信。”   我挠了挠头,木着脸说:“那我联系一下玛蒂达,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同意,他会直接联系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还有件事,借你的那本盲文书你看完没有?”   “上次你不是问过吗?”我露出狐疑的表情:“没看完,你要是有用的话我先还给你。”   “我问过吗?啊,可能是忘记了吧。”   条野采菊漫不经心道:“先放你那里,我用不上。”   他说了和上次同样的话,就先我一步转身离开了。   不太懂他最后是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地离开军警总部,迅速给之前去过的牛郎店打了一通电话。   “喂,你们店里最‘大器’的小哥哥是谁?我朋友有需要。”   店长有些犹豫:“这个……小姐,我们不提供这种服务哒。”   “他很有钱。”   听到这句话,店长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大器’的小哥哥有的是,您的朋友想要多大尺寸的?”   “越大越好,我把我朋友的电话给你。对了,我朋友嗜好比较特殊,你们店的小哥哥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自称玛蒂达,不然他不会付钱的……”   ·   离开军警总部,我又跑了一趟异能特务科的图书馆据点。   我清了清嗓子:“安吾先生。”   安吾先生眼镜反着光,语气肃然道:“你和酒厂又是怎么回事?”   考虑到特务科的搜查员即将去酒厂卧底,我14岁就加入酒厂的事肯定瞒不住。   作为一个政府官员,违反命令跑到其他组织做卧底,连声报备也没有,这事往小了说,是我为弄清自己的身世,情有可原。   但往大了说,那些看我不顺眼、想踩着我上位的某些同事,完全可以借此攻讦我背叛政府,伪造证据诬陷我勾结犯罪组织。毕竟都是千年狐狸,规则内玩聊斋,一个比一个溜。   前者可能会问责,最重处分是记过;后者却是渎职罪,隔门犹唱铁窗泪。   所以要说实话,但也不能全说。   “玛蒂达您认识吧,其实最初他是我的线人。我曾让他假扮成我,去酒厂做卧底。不过在我失踪那段时间,他撂挑子不干了,跑到港黑去……勾引情敌了。”   “线人”就是最好的保护伞,因为线人的身份向来是保密的。   “玛蒂达那个人太有个性了。”安吾先生皱了皱眉,评价道:“不好控制,不适合做线人。”   “这不是看他暗恋我嘛,所以我就利用了这份感情。”我苦着脸说:“没想到翻车了,他竟然转投了情敌的怀抱。”   好似想到什么,安吾先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又问我:“为什么派他去酒厂做卧底?”   我摸了摸鼻子:“两年前,我在特务科的旧资料里无意翻到我生父的线索,他曾是酒厂成员,后来却不知所踪。为了调查我的身世,所以……”   “那份资料在哪儿?”   “在资料室压箱底的一个文件袋里,不知落了多少灰呢。”   之后我们两人去了资料室,在我记忆中的位置翻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   我和安吾先生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应该是想到了一处。   “资料失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外来人员盗取;一种是……”   和安吾先生对视一眼,我沉声道:“科里有内鬼。”   安吾先生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摇头:“不是我!”   “没说是你。”安吾先生没好气地说:“我在想,如果内鬼盗取这份资料,明显就是冲你来的。”   “想知道资料中的内容,完全没必要偷走它。这份资料只和你有关,如果发现它丢失,被怀疑的人首当其冲就是你。”   我不解道:“只是一份不重要的旧文件,就算是我偷拿的,也不会因此受到处分吧。”   “倒也是。”   安吾先生同样陷入疑惑。   沉思片刻,我慢条斯理地说:“除非……”   安吾先生:“除非?”   “除非有人暗恋我生父。”   我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脸兴奋道:“就像追星的人收集明星的代言海报,混二次元的人买谷,喜欢邮票的集邮一样!”   安吾先生:“……”   最后,我和安吾先生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资料室两年内的监控快进通查了一遍。   视频的确被剪切过,而且就在我看到那份资料不久后。我尝试了恢复,可惜时间过于久远,也没能找回原视频。   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不过资料室的安保程度被安吾先生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当我下了清晨第一班电车,踩着晨光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   根据对方灵活的动作和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应该是个搞暗杀的好手。   我打了个呵欠。   好困,想回家睡觉……   我揉了揉眼睛,拖着沉重的脚步带着那人在街区里兜圈子,最后把他堵在巷子尽头。   “谁派你来的?”   我再次打了个呵欠,耷拉着困倦的眼皮,没精打采地打量对方——   一身黑衣,口罩遮面,长发束起,眼神凌厉。   应该是女孩子吧。   看着还挺飒,就是有点眼熟。   对方手握两把匕首,如临大敌地看着我:“我昨天看到你和太宰先生走在一起。”   我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女孩子啊。”   声音听上去很可爱很甜美,和这身冷酷杀手的装束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她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我身前,匕首威胁地抵着我脖颈:“你是太宰先生的什么人?”   这女孩该不会是喜欢太宰,所以看到我和他走在一起所以吃醋了?   那你应该去找太宰嘛,找我做什么嘛?   我不太高兴地伸出两根手指。   “别动……诶?!!”   女孩陡然睁大双眼。   我用手指夹着匕首,手腕一转,轻轻松松卸掉对方的武器   说实话,这种威胁在我眼里就像小孩子耍玩具刀,没有半点危机感,反而让我更困了。   我将匕首抛上抛下,好整以暇地问她:“你又是太宰的什么人?”   女孩似乎有点纠结,又有点懵,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最后,她视死如归般闭了闭眼睛,语气深沉,仿佛引颈就戮:“他是……他是我爸。”   “???”   我沉默良久,又好奇地问她:“那你妈叫啥?”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语气肃然:“我妈叫玛蒂达。”   我:“……”   此刻,我终于看清女孩胸口衣服上印着的、那无比刺眼的白色英文字母——   【MDZZ】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9 22:37:39~2020-05-11 02:0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富贵鱼鱼 20瓶;坐标、未安 10瓶;大可爱、肉袋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   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英文字母上, 芥川银又骄傲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抻着衣袖:“咳,MDZZ是我粉的CP……M是玛蒂达,D是Da zai。”   顿了顿, 她加重语气:“玛蒂达在前面。”   我:“……”   我都懒得吐槽这个CP名了。   而且你粉CP就粉CP,为什么还要在衣服上印出来?我跟你讲你这样走在街上会被人揍的……哦我差点忘了, 一般人也揍不过你。   我挑了挑眉, 不动声色道:“不是说太宰是你爸,玛蒂达是你妈吗?怎么变成你粉的CP了?”   “嗐, 追星不都这样嘛?有女友粉, 有事业粉, 有妈粉,有黑粉……而我,就是传说中的女儿粉。”   小银接住我扔过去的匕首, 像是恢复了冷静:“抱歉啊,刚刚就是开个玩笑,我没打算真的伤害您。”   我觉得你应该是黑粉。   我暗暗腹诽道。   不过小银这孩子真的是相当识时务, 看打不过我,迅速认怂。   就在我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的时候, 小银再一次开口:“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太宰先生是个渣男哦,撩妹的手段非常多。你和他在一起, 肯定会人财两失的。”   她信誓旦旦道:“所以还是离开太宰先生,加入我MDZZ教,早日脱离苦海,回头是岸。”   我琢磨着, 她这是改曲线救国了?   “你不是吃CP吗?就不怕你……玛蒂达最后也人财两失?”   我差点要脱口而出一个“你妈”,追星洗脑太可怕。   “那不一样。”小银语气认真道:“我妈不是其他人, 而且她身手好啊,谁敢让她人财两失,她能折了对方第三条腿。”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暴力形象吗?!!   我觉得小银磕CP上头了,想劝她放弃这个邪教,考虑到如果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可能更加上头,于是故意说道:“我和太宰只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交接。不过……刚好我对你说的这个‘MDZZ’教很感兴趣,你跟我讲讲呗?   于是,热衷于“传教”的小银就把我拉到了路边的奶茶店,请了我一杯奶茶,开始讲述‘mdzz’这对CP有多神仙。   “我跟你讲,MDZZ是真的!太宰先生工资都上交了。”   “俩人锁了,钥匙我吞了!”   ……   我捧着小银请我喝的奶茶,忽然觉得有点欣慰是怎么回事?   孩子大了,终于能请妈妈喝奶茶了?   这一感动,都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等等,我才不是她妈!   我为什么要对号入座,不行我感觉我快要被洗脑了。   由于我们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单方面),小银最后开口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我还有好多MDZZ的糖没讲完,感觉时间不够用呢……刚好今天我休假,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她特别热情地拉着我的袖子:“真的,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特别面善,有种相识很久的感觉。”   我:“……”   可不就是相识很久嘛。   走在路上时,小银还在絮絮叨叨:   “说起来我和我哥能买房,还是多亏了太宰先生和玛蒂达大人,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兄妹俩不可能有现在谋生的工作,也不可能买得起房子。”   其实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小银似乎热情过头了吧?   感觉……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她其实有点内向,也不怎么健谈,解除杀手模式面对陌生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害羞的。   虽然内心有疑问,但我还是挺想去小银家做客的,主要是看看她现在的生活环境,过得好不好。   毕竟是自己带过的孩子,叛离港口Mafia的时候小银还故意装晕放走我……唉,那个冷冰冰的港口Mafia,只有小银还有一点温度。   于是我就欣然答应了。   就是跟在小银身后往她家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呢?   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当小银推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我听到院子里传来录音机响亮的声音——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芥川龙之介站在院子里,一身黑衣、表情认真地举起胳膊,做着仿佛飞机升空的热身动作。   看到门被推开,他猛地看过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时,身体忽然僵住。   我和他相顾无言,院子里气氛尴尬,芥川还举着胳膊一动不动,只有录音机继续发出音乐:“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我忘记问小银她哥在没在家!   短暂的僵硬后,黑色泛着红光的布刃忽然从衣角探出小尖尖,“咔嚓”一声,把身后的录音机一切两半。   音乐戛然而止,几道紫色电弧闪过,录音机冒出一缕黑烟,彻底报废。   我:“……”   芥川掩唇轻声咳嗽着,眼中的厉光射向我,冷声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你在做早操?”   眼看对方眼中凶光大作,我赶紧改口:“我什么都没看见!”   芥川气焰稍微降下去一点,小银忽然开口:“哥,我看见这个人昨天和太宰先生走在一起,她肯定知道太宰先生的下落!”   我:“……???”   所以小银是故意的?看自己打不过我,于是故意把我骗到她家里来让他哥帮忙收拾我?   怪不得突然变得热情又话痨。   可以啊小银,还挺聪明,不愧是我带过的……等等她在坑我,我为什么要夸她?!   那边的铁头娃一听到太宰的名字,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果然还活着!”   说着,他瞪向我,罗生门蓄势待发:“太宰先生在哪里?”   在我身后,小银掏出了匕首:“只要你真的粉MDZZ,我就劝我哥放你走。”   “……”   我真傻,真的,我以为小银会比她哥聪明,但基因这东西是很难突变的。   要轮头铁程度,这兄妹俩其实没差啊,只是铁的角度不一样而已!   唉,糟心。   我用院子里的水管把芥川兄妹绑在一起,挂腊肉般把他们吊到屋檐下。   这俩一个毒唯,一个磕CP上头,凑到一起简直不能太糟心。   “要理智追星,粉丝行为上升正主懂不懂?”   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长而去。   等我终于回到家,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睡一觉,家里又不让我省心。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穗杨桃和管家先生竟一反常态,一人拿着一个麦克风,在客厅开KTV,鬼哭狼嚎震耳欲聋,把常年宅在海里睡觉的八爪鱼……不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都吵醒了。   这怎么又疯了俩?   幸亏这边是高穗家的私人别墅区,没有其他住户,不然非得被投诉扰民不可。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蹲在主宅的门廊前,也不进屋子,只是抻着脖子往屋子里瞧。   看见我回来,他耷拉着愁眉苦脸,语气平板:“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他们打包扔进海里了。”   说完他站起身,像是没睡醒般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我堵着耳朵走近客厅,最先看到的是站在茶几上举着麦克风陷入沉醉的高穗杨桃和管家先生。目光再一转,只见太宰被绳子绑得像条毛毛虫,一脸生无可恋,被随便扔在地毯一角。   我好像只有昨晚没回来吧?   顺手扯掉麦克风和电视的电线,我走到太宰身边,刚蹲下,他突然剧烈扭动起来。   两个黑影罩在我头顶,我瞬间转身,用手刀敲了搞偷袭那俩人的脖子。   “噗通!”“噗通!”   世界终于恢复了清静。   等我回过头,太宰已经自己解开了绳子。   我木着脸问他:“怎么回事啊?”   太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你昨晚没回来嘛,我就自己试着做了宵夜,没想到味道竟然还不错。”   “然后呢?”   “我把没吃完的宵夜放冰箱里了,第二天早上一看,宵夜不见了。”   我:“……”   “我想阻止他们来着!”太宰忽然理直气壮道:“我刚把电源线拔掉,他们就把我绑起来了,没等我挣脱你就回来了。”   我沉默片刻,很认真地问他:“太宰,你是不是有毒?”   面前的青年歪头想了想,用略带羞涩和期待的口吻说:“那由果果尝一口会中毒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快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才不是哦!”太宰语音含糊,哼哼唧唧道:“这一定是上天的启示!”   “……”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眼巴巴地回看我,脸颊被捏起来的样子有点滑稽。   我松开手,挠了挠头发,无奈道:“以后如果有事或者加班不能回来,会打电话告诉你。这样行了吧?”   太宰眼睛一亮:“那我有事的话,也会和由果请假哒!”   “滚滚滚!”   我没好气地把太宰轰走,他走的时候还顺手把高穗杨桃和管家先生也拖走了。   这一天天的,没一个让我省心!   收拾被弄乱的客厅时,我注意到沙发后面的书架,想起条野采菊不久前说过的话,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难道条野留下了密码之类的东西?”   怀着这样的疑惑,我抽|出那本盲文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类似密码的东西。   “是我想多了吗?”   我喃喃自语道。   这时,我的肚子忽然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有吃饭,只喝了一杯小银请客的奶茶。   “由果果~”太宰非常适时地再次出现,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乱蓬蓬的脑袋上还顶着一只登徒子。   他眨了眨眼睛:“你在找什么呀?需要我帮忙吗?”   “哦,没事。”   我把书放回书架。   太宰抱着登徒子蹭到我身边,手指慢悠悠地梳理着鸟毛,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铁锅炖大鹅。”   我从冰箱里取出昨天处理好的食材,吸溜着口水,小声嘟囔道:“都惦记一天了。”   吃过饭,中午补了一觉,下午我再次出门——毕竟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我先去了一趟东大工学部的校区。   “你找西格玛老师?”年轻的讲师助理睁大眼睛,狐疑地打量我:“你是什么人?找西格玛老师做什么?”   我亮出军警证:“有点事想要咨询一下。”   “呃,西格玛老师昨天出事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叫‘出事了’?”   “就在昨天傍晚,西格玛老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遇袭了。”   讲师助理捏着下巴回忆道:“当时我在隔壁川岛老师的办公室,我和川岛老师听到类似打斗的声音,大概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样子。”   “川岛老师跑过去踢开门,然而办公室里却没有任何人,地上却有几滴血迹……我们当时还报警了,警察昨晚就来过,不过似乎什么都没查出来。”   她露出担忧的神情:“也不知道西格玛老师是不是安全无恙,昨晚有没有遇到危险……他今天早上就没来上班。”   我皱了下眉,出事的时间太巧了。   “那能带我去他的办公室看看吗?”   讲师助理瞄了一眼我的军警证,有些犹豫:“您先等等,我问一下。”   她背过身给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打电话,两分钟后转向我:“走吧,我带你过去。”   东大校园面积不小,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看着很有正事的样子。   咦,这个人秃了!   哇,那个人也秃了!   嘿,刚刚经过的一波人都秃了!   ……   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等我来这里上学,将会成为头发最浓密的崽!   讲师助理把我带到了西格玛的办公室。   门口拉上了黄色封条,身穿棕色风衣、大腹便便的警官手里拿着记录本,正跟旁人说着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   一位胖乎乎的老人,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见过的江户川柯南。   另外那个女孩,年龄看着和江户川柯南差不多,皮肤白皙,头发是银杏色,应该有外裔血统。   这孩子看着有点眼熟呢?有点像……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女孩忽然抬头,和我四目相对。   陡然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她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反应也太大了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也不可怕啊?   注意到女孩的不对劲,江户川柯南回过头看过来,愣了愣。   他把女孩拉到身后,随即朝我露出属于孩子的可爱笑脸:“又见面了呢,军警姐姐,你怎么来了?”   “柯南,是认识的人吗?”   那位胖乎乎的老人手放在唇畔,低头小声问道。   “是昨天在医院碰到的姐姐啦。”   柯南回道,顺手又把女孩推到老人身后。   “我是来找人的。”   我走过去,弯下腰:“我怎么又在案发现场看见你了?”   男孩干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阿笠博士和朋友有约,刚好我们看到这边有封条,目暮警官也在这边,于是就过来看看。”   我看向老人身后的女孩:“她怎么了?好像很害怕我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打着哈哈:“她生性害羞,看见陌生人都这样。”   考虑到江户川柯南是个缩小的高中生,如果身后这个女孩也是,并且刚刚露出那种见鬼的眼神,说不定认识我……   我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道:“是吗?”   之后我再次出示军警证,跟那个姓目暮的警官说明情况,他就让我进去了。   没想到江户川柯南也想跟着我进去。   我正在戴手套,眼看着柯南偷偷钻进来,于是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放在门口封条外。   “这个案子不是寻常犯罪。”我小声跟他说:“没有死者也没有凶手,更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受害者和凶手同时‘消失’在房间内,有可能是密室——”   “没有密室,只是异能而已。”   我下了句结论,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环顾一眼四周。   办公室内椅子倒翻,讲师助理说的那几滴血落在桌脚边。   如果是果戈里,那么他确实可以做到带人在房间内消失,可是为什么?   这个西格玛,最初作为特务科怀疑的外国间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和魔人那一伙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翻找着屋子里的东西,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毕竟警察已经搜过一遍,有东西会告诉我,再翻一遍纯粹是怕他们有疏漏。   还真别说,我在桌面摆放整齐的专业书籍里找到了一张卡片——紫色,比手掌大,上面用荧光笔画了一个……这是米老鼠的头吗?   看外观应该是米老鼠,虽然这个米老鼠的样子好像黑化了,笑得鬼气森森的。   可为什么是米老鼠?   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安吾先生,很快接到他的电话——   “这是外国犯罪组织‘死屋之鼠’的标志。你从哪里找到的?”   “在西格玛的办公室,他出事了。”   我把情况和安吾先生汇报一遍,又说:“死屋之鼠为什么要用米老鼠的标志?同样是老鼠,杰瑞不能有姓名吗?”   “……”安吾先生的语气不怎么确定:“可能他们的首领更喜欢迪士尼?不喜欢华纳?”   我觉得有道理。   我想了想,又问:“可是迪士尼的律师团队更牛逼啊,他们就没收到过迪士尼的律师函吗?”   “这是重点吗?!”   “当然是啊!”我理直气壮道:“警察都抓不到的罪犯,迪士尼一定可以!我相信迪士尼,他们的法务部门绝对要比很多执法机构都靠谱!”   “为什么要让电影公司去抓罪犯!放过给小朋友们带来梦想的迪士尼吧,迪士尼做错了什么!”安吾先生忍不住吐槽。   “不过,我总觉得死屋之鼠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我若有所思道:“安吾先生,您说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个魔人会不会跟死屋之鼠有关?”   安吾先生这次卡了下壳,半晌后斟酌道:“我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不过任何猜测都需要依据,你凭什么认为两者有关?”   “没有依据,纯属直觉。”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去年加过的聊天群,有一个研究文学和艺术的群组,就叫“死屋之鼠”来着。   因为群里讨论的东西大多我都不感兴趣,水了一段时间就再没点进去过,群主的昵称是“好心的俄罗斯人”,难道是……   妈耶,我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当时加进“死屋之鼠”的群组后没多久,我又在群友的安利下加入另外一个名为“天人五衰”的群,那个群友的昵称是“joker是枚开心果”……   joker?   难道是果戈里?!!   我陷入了沉默。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十分复杂,而且出于某种我也不太懂的原因,并不太想告诉安吾先生这件事。   我忽然意识到,“死屋之鼠”和“天人五衰”很可能跟我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不只是因为我的生父——这件事,在我没有查明之前,还是先保持沉默吧。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对安吾先生说:“听说流落荒岛的话,在沙子上写SOS还不如画米老鼠。要不我们给迪士尼写一封举报信试试?”   “你还没忘记这岔吗?!!”   总之给迪士尼写举报信的主意被安吾先生打消了,他让我对“小朋友的梦想”好一点,这我觉得十分遗憾。   “其实安吾先生你也是迪士尼党吧?你是怕死屋之鼠炸掉迪士尼对吧?哼,我就知道!”   “才不是!”安吾先生咆哮道:“我是华纳党!”   “咦,那安吾先生你喜欢华纳的哪个角色?顺便说一句,我最喜欢joker。”   “我最喜欢蝙蝠侠……等等,不要转移话题!”   西格玛这边的线断了,接下来我打算申请一个马甲小号,混进那两个聊天群试探一下。   这件事可以之后再做,趁着天还亮,我打算去找一个人,我特意查了对方的现住址,她住在米花町。   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性:“请问您找谁?”   我朝他礼貌地笑了笑:“我找高穗育江。”   话音刚落,男人身后传来孩子的吵闹和熟悉的嗓音:“老公,是谁啊?”   男人让开门口的位置:“找你的。”   身穿家居服、半披着头发的女子看到我时明显地愣了一下,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她看着我的神情几乎可以说是有些陌生的,好似压根不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紧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   “是你啊。”她的表情逐渐淡下来,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是缺钱了吗?”   说着,她从门口衣架挂着的大衣内兜里取出钱包:“需要多少?以后生活费用不用和之前一样按月打过去?”   “我不是来要钱的。”   我笑了笑,语气平静:“我想来问问关于我的生父的事,应该打扰不了你多久吧?方便吗?”   女人短暂地蹙了一下眉:“我不想谈他,如果你不是来要钱的,那就离开吧。”   眼看门就要被对方关上,我缓缓开口,悠悠然道:“你知道‘书’吗?”   对方扶着门框的指尖几不可见地紧了一下,复杂的眼神中还掺杂着几分惶恐不安。   我暗忖,看来她知道。   很好,我没有问错人。   高穗育江定定地看了我,大概五秒钟,她像是迅速想通了什么,无奈又颓然地叹了口气,重新把门打开。   “我逃避了八年,还以为能继续逃下去,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快。”   “你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1 02:04:35~2020-05-13 16: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不动ぃき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sycho 70瓶;肉袋鼠、我有只小飞象、颜千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我的出生   “你进来吧。”   高穗育江重新打开门, 带我进了她现在的家。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家”。   大概是有孩子的缘故,房间绝对不能说是一尘不染,虽然稍稍凌乱, 却带着一种充满人气儿的温馨。   与很多年前截然不同的温馨。   穿过玄关,来到客厅, 路上偶尔还能看见孩子乱丢的乐高积木。   高穗育江有些无奈地顺手收好玩具, 语气略带责怪地对跑来跑去的孩子们说:“千春,绚也, 把你们的玩具拿走, 不要丢在这里哦。”   又转头看向如今的爱人:“我和……前夫的女儿有些事要聊, 亲爱的,你先带着孩子们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好不好?”   像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那位我曾在横滨餐厅的橱窗外看见过的男子愣了一下, 却没问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最后, 高穗育江对在沙发上落座的我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微妙的温柔:“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牛奶?”   我眨了眨眼睛:“有百事可乐吗?”   “家里有孩子, 我平日不让他们喝可乐, 所以……”   高穗育江摊了摊手。   “那我要咖啡牛奶味的茶饮,不能放糖但要有微微的甜味, 不要咖啡|因,奶油球要双份,热的,但不能烫嘴……哦对了, 还要放三粒枸杞。”   高穗育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面容转瞬间冷若冰霜:“你当我这里是奶茶店?”   我微微翘起唇角, 好整以暇地倚着沙发:“这样的态度才是我认识的你嘛。让我想想……因为是在自己家里,所以下意识伪装起了贤妻良母?”   高穗育江的表情凝固了。良久,她轻声说了一句:“并不是装出来的。”   我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牛奶吧,谢谢。”   在高穗育江去倒牛奶的时候,我默默环视了一圈房子的构造,最后又把视线收回,余光不经意瞥到窗外,那个叫千春的女孩正扒着窗户,眼巴巴地看过来,脸上还有几分好奇。   和我对视上的时候,她朝我甜甜地笑了笑,我朝她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她笑得更开心了。   见到生人完全不怯场,自信又落落大方,显然受过很好的教育、且在充满阳光和关爱的|家庭里长大。   这时,高穗育江端着牛奶进来,沉默着放下托盘,迅速走到阳台拉上窗帘,隔开了那张笑脸。   我挑了挑眉梢。   防得这么严?   看来高穗育江是真的很不喜欢我。   “他们是你的孩子吗?”我随口问道:“你和刚刚那个男人的孩子?”   “对。”   高穗育江坐在我对面,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我知道‘书’的部分情报,你想问什么?”   我拿起牛奶杯,有点冰,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我没有喝,缓缓开口:“我生父现在哪儿?”   “我不知道。”   “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和你在一起前做过什么营生?”   “不知道。”   “他还活着吗?”   高穗育江深吸一口气:“不知道。”   我再次挑起眉梢,这是一问三不知啊。   “什么都不知道,你当时怎么做到有勇气和他私奔的?”   高穗育江短暂地沉默片刻,语气木然:“年少无知,不行吗?”   行吧。   我继续问道:“关于书,你知道多少?”   我没有直接问她‘书’是什么,这样问一会暴露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二是逐条询问下可能会有遗漏、或者对方故意隐瞒关键点的情况,还不如让对方自己说。   高穗育江斟酌片刻,缓缓开口:“在我看来,它应该是一个许愿机吧。”   许愿机?   这个答案让我十分意外。   ‘书’难道是哆啦A梦吗?   【阿拉丁神灯不能拥有姓名吗?】   系统吐槽道。   “我对书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它能将写在上面的愿望变为现实……因为我曾有幸见过一张书页,并在上面写下了东西。”   高穗育江停顿两秒,看我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继续说道:“书页是从你父亲……应该算是父亲吧。总之我是从那个男人那里看到的,至于他从哪里得到的……他不告诉我,但我曾有过猜测。”   她笑了笑,泛着几分铁灰色的眼眸却愈发冷漠。   “他可能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我跟他在一起后,我们经常隔段时间就会搬家去其他城市,几乎从来没在一个地方待满三个月,我怀疑他是在躲避追杀。”   “其实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旅行家和体验流浪生活的艺术家……他英俊潇洒,博学多才,身上同时有着浪子的浪漫不羁和阅历带来的成熟稳重,的确有着旅行家和艺术家的气质。”   我想了想,这种类型的男人的确会吸引小女孩的爱慕。只是一想起那张旧照片……   我迟疑片刻,问高穗育江:“他都快地中海了,还怎么英俊潇洒的起来?”   高穗育江卡了下壳,冷冰冰注视我:“我不是那种只会看脸的肤浅女人,不行吗?”   确定了,高穗育江她不看头发,只看脸。   客厅陷入短暂的尴尬,接着,高穗育江又加了一句:“他平时戴假发。”   我:“……”   “总之,我对他一见钟情,同时为了追求自由,和他认识没多久后就私奔了。其实除了不会在固定城市定居,最初两年我过得非常快乐,漂泊不定的生活给了我一种自由感和刺激感。”   我适时打断她:“那两年你们做了什么工作保障生活和旅行?”   首富千金的生活质量可以想象,能让她感觉到开心的生活,肯定不会下降太多。   高穗育江面无表情道:“他有钱,非常非常有钱。”   我眼睛一亮。   首富千金亲口鉴定的“非常有钱”,说不定家底比高穗家还丰厚。   好的,我又承认他是我爸了!   我对高穗育江点点头:“你继续说。”   “两年后,我们在莫斯科周边一座风景优美的小镇定居。是的,定居,超过三个月的定居。当时我问过他原因,他说,这里是他的故乡。”   “那里确实是个适合长居的、童话般的地方。被消融冬雪覆盖的伏尔加河支流流域,银带般从一望无际的白桦林蜿蜒穿行,狐狸,狼还有熊偶尔会在丛林中出没,却从不伤人。穹顶浑圆饱满的教堂屹立在森林外围的小广场,悠扬的钟声时常在森林上空环绕不绝……”   高穗育江眼神略有些恍惚,像是陷入回忆:“明明紧挨着莫斯科那座五海之港,千顶之城,小镇却像世外桃源般,保持着相对原始的生态和生活。”   “当地还有一个风俗——圣诞节的晚上,镇民要去教堂广场祈祷,当零点钟声敲响时,所以灯光都会熄灭,此时站在教堂广场的情侣和夫妻,不能拒绝对方的亲吻。”   ——黑咕隆咚万一亲错了怎么办?灯一亮突然发现自己被隔壁老王戴了绿帽子,那多尴尬。   我轻咳两声,提醒高穗育江说重点。   高穗育江陡然清醒,目光中的恍惚瞬间褪去,重新变得平静且漠然。   “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后,那个男人说,他想要个孩子。其实我挺喜欢孩子的,要一个也不是不行,而且我们打算在小镇定居,于是就同意了……可惜,之后的一年都没能怀上。”   “我们去了莫斯科的专科医院,最后查出了问题。”   高穗育江嗤笑一声,眉峰高高扬起,带着几分不屑味道:“他不行。”   我默默把牛奶杯放到茶几上,好奇地问:“……所以你送了他一顶帽子?”   不然我是怎么来的?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高穗育江下意识摸进衣兜,动作一顿,露出几分苦笑,“戒烟太久,都忘记身上早就不带烟了……你稍等一下。”   我看到高穗育江出了门,窗外隐隐传来她朝丈夫要烟的声音,随后她重新走回客厅,用打火机点了烟,刚狠狠吸一口,紧绷的表情舒缓了没一秒,就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半掩着唇,低下头略有些遗憾地看着夹在指间的烟,最后漫不经心地摁灭,扔进烟灰缸。   “我现在不适应这种味道了。”   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说道:“从医院回来后,那个男人消沉了整整一天,第二日夜里,从保险柜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   “他告诉我,那是从‘书’上撕下来的,在上面写上什么都会实现。他哄着我在书页上写下一句——‘我想和德米特里耶夫有个孩子’。德米特里耶夫是他的名字。”   我不由坐得端正了一些:“然后呢?”   “很快我就怀孕了,而发现怀孕当天,他消失了。”   “我足足等了两个月,他都没有再出现,惊觉上当受骗的我想要去医院把孩子……也就是你打掉,结果……路上不断遇到阻碍。”   “交通拥挤,车辆抛锚,偶遇事件被警察要求协同调查……等等,待我成功抵达医院,医院又莫名其妙失火。”   “于是隔天我换了家医院,这次倒是没有遇到阻碍,可还不等我做手术,预约的医生忽然心脏骤停,我事后打听过,那个医生确实有心脏病。”   “我觉得有点邪门,更加坚定不要孩子的念头。于是我尝试着剧烈运动,跳绳,跑步……可惜你在我肚子里稳得不正常,我又尝试了吃药,打胎药刚吞下去,药店老板就被抓了,原因是生产假药,我吃的药里只有维生素的成分。”   “我当时又害怕又绝望,甚至想一死了之,结果……每当我想付诸实践时,总有其他意外阻止我。”   听到高穗育江的叙述,我突然想起,当初我想割腕自杀时也是这样!   “之后我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结果显而易见,要么是因为各种连续的偶发事件,要么是因为我自己突然想起什么,忙着去做结果避过了打胎时机……”   高穗育江幽暗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无力阻止你的出生,甚至有种感觉——你也许并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什么更加隐秘且诡异的存在,借助我这个母体降临人世。”   “随着产期接近,我越来越紧张,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羊水突然破了。当时根本来不及去医院,于是我自己接生……我必须得说,生你一点都不费劲,就好像你自己有意识在往外爬。”   “你出生的那一刻,也是我人生中最恐惧的一刻。”   高穗育江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像其他初生婴儿那般哭泣,而是……笑了,很清脆的、仿佛银铃般的笑声。疾风大作,突然吹开窗,伴着电闪雷鸣的笑声显得尤为诡异。”   “你用这双鲜血般的红眸注视着我,慢慢咧开嘴,特别高兴地叫了声‘妈妈’。”   卧槽?这是什么咒怨场景?!   而且我一出生就会说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然后呢?”我木着脸问。   “然后?”高穗育江同样木着脸回道:“我拎起你的襁褓拔腿就跑,跑出屋子,把你扔进三条街开外的垃圾桶里。”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道:“不可回收垃圾桶。”   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停电了,貌似电缆出问题,三栋楼都不能用电,昨天停到今天,这章还是手机敲的,我手机也快没电了,趁着有电赶紧发了_(:з)∠)_   所以不是我不想更,是客观条件不允许(理直气壮)   ————   三次元玛利亚全名是:玛利亚·德米特里耶芙娜·伊萨耶娃,我想查陀思老岳父的名字,但是没查到,考虑到俄罗斯人中间的名字一般是父名,而女性一般用娃、娅、娜为结尾,所以她的父亲可能叫德米特里耶夫。   ————感谢在2020-05-13 16:10:56~2020-05-21 17: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空尤里斯、手机是我真爱 20瓶;咸味糖、微醺 10瓶;洛阳 9瓶;慕夏 8瓶;哎哟哟 7瓶;一条小鱼 5瓶;晴天雨、秦鷐、saiiiii、38036982、雨咕噜噜、流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我是谁   “然后呢?”我继续问道:“你已经抛弃了我, 是什么让你决定再把我捡回去?”   “并不是我想捡。”   高穗育江摇了摇头,喟叹道:“我站在垃圾桶旁,听到你的哭声, 忽然有种奇怪的不受控制的感觉。”   “精神被强行分裂成两部分,一半极度恐惧想要逃离, 一半突然爆发出母爱, 甚至觉得为你做什么都行……不,这种浓郁的情感并非来自母爱, 更像一种献祭。”   “我被这种献祭精神操控, 又把你从垃圾桶抱出来, 带回家。等到踏进家门的一刻才陡然清醒,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转瞬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捂着脸闷闷地说:“思想被侵占, 身体不由自主的感觉太可怕了,它像是一种警告。如果我执意要把你扔掉,恐怕会被不知名的存在彻底操控……从此我将变得不再像自己, 甚至,不再像个人。”   “把你重新带回家后, 你就睡着了, 再此醒来后那种诡异的感觉却没有了,你就像一个普通的婴儿, 饿了会哭,生病会闹,不再说话,之前发生的灵异事件就像一场幻觉。”   高穗育江顿了顿, 道:“虽然关于你的事,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只好努力忘掉你出生当晚发生的恐怖事件。但至少我希望保留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而且,如果你真的是某种邪异存在,我保障你的基本生活,待你找回记忆或者恢复力量,说不定会放我一马呢。”   “反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高穗育江苦笑着说:“但是更多的我做不到,我实在对你生不出好感,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奉你为主,从此奴颜屈膝。”   “所以,这就是一直以来你对我漠视的原因。”   我轻声说道,沉默良久,我问她:“你扔掉我时,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高穗育江想了想:“当时雨下得很大,又是半夜,路上没有行人。非要说的话,附近屋檐下倒是有一只正在避雨的猫,是一只三花猫,公的母的不清楚。”   三花猫?   我陷入迷惑。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八年,我在工作的外企公司遇到一个男人,很普通的男人。”   高穗育江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目光柔和了不少。   “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重新鼓起勇气面对人生,好到……我想和他结婚。为了让过去的一切终结,我才会带你重返俄罗斯那座小镇——”   “等等!”我开口打断她,微微抬起眉梢:“带我去俄罗斯?我八岁的时候?”   这里记忆出现了偏差,在我的印象里,高穗育江从来没有带我去过俄罗斯!   高穗育江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你不记得了吗?”   我摁了摁太阳穴,蹙起眉道:“你继续说。”   “回到那个俄罗斯小镇,我领着你去了小镇上的教堂……我当时有些忐忑,如果你真的是恶魔,或者其他诡异的存在,应该进不去教堂吧。”   “而且我这样的做法,说不定还会激怒你。我几乎抱着必死的心踏进教堂,可是你身上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我对着主教大人忏悔,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主教,他提出的建议是让我把你送到镇上的儿童福利院。”   “那所福利院的名字叫——玛利亚。”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心下一紧,面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很巧合的是,那家福利院的位置就在我和你父亲当年住过的地方。就连住过的房子也没有推倒重建,只是翻修了一下。”   “你很乖巧,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把你扔在福利院,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我留下银行卡,和福利院约定每个季度把你的生活费打进卡里,之后我就回到了日本。然而没过几个月,我再次在横滨的街道上看见了你!我当时非常恐慌,不过你似乎没有看见我。”   我斟酌着开口:“你看到我时,我在做什么?”   高穗育江捏着下巴回忆片刻,说:“你身边有个穿和服的高大男性,那人腰间挂着佩刀,银灰色头发,目光犀利,气质就像一把收刀入鞘的利刃。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你很开心地抬起头,用那种慕孺的眼神看着他。”   “我猜他可能是收养你的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福泽谕吉,我的师父。   “说起来,那个男人来过这里,问过你的事。”   高穗育江像是突然想起来:“也就几个月前吧,他找到我,想要问你生父的事,于是我随便编了一套谎话。”   “不过,他应该有看出我在说谎,但是没揭穿我。”   师父来找过高穗育江?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还是玛蒂达的时候,师父给我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离开海关的视频,还断言我和他应该存在某种联系,曾问过我有没有家人。   我的回答是不想和母亲接触,所以师父说,会派社里的调查员去找我母亲询问,没想到最后是他亲自来问的。   我之前提到过,套叠的两个世界就像一张磁带的AB面。我从小生活的A世界,剥除了所有异能者;而那个后来我穿越的B世界,剥除了与我有关的一切。   在我的记忆里,八岁确实是分界点。   我在A世界长到八岁,母亲从此再没有回过家;而穿越到B世界缩水为八岁,师父在俄罗斯捡到我。   而当我回到A世界后,系统又回到我身上,原因是两个世界因为磁场风暴出现套叠,造成磁场风暴的特异点就在我身上……   在我陷入沉思时,高穗育江再次开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现在全都告诉你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怀孕后,那个男人突然失踪,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骗了,而不是他出事了,被囚禁或者被监视,无法联络你,或者根本就是死了?毕竟你也猜出他在躲避追杀。”   这一次,高穗育江沉默的有点久。   她似乎陷入一种消沉和不解中,但很快,又从这种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   “你爱过什么人吗?”她问我。   我愣了一下。   “人在爱情中的直觉,尤其是不好的直觉,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正确的。”   高穗育江勾了勾唇角,语气冷然:“他是我的丈夫,我的枕边人,我们在一起快四年,可是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如身边最普通的同事。”   “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他出事了,所以等了两个月。那两个月,我渐渐想明白很多事,想明白从前没在意过的细节——到处躲躲藏藏;经常深夜打来的电话;从来没缺过的钱;数不清的化名;以及他说想要孩子之前有位访客登门,他却把我支出去,甚至连客人的脸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曾以为的体验生活和自由刺激,全部都是一场局。”   高穗育江的身体微微前倾,定定地看着我:“这个局就是,让我生下你。”   我一时无言。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抿了抿唇,继续道:“或者换个问法,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人,划一刀同样会流血。”   我从衣兜里掏出便签和纸条,迅速写下一串号码,轻描淡写道:“如果以后遇到危险,可以打这个电话,最好设为紧急联系人。”   我给的电话号码属于特务科专门负责证人保护和搜查员家属保护的部门。   “不需要。”高穗育江面色冷淡:“我经历过的危险和恐惧,全部来自于你。”   换言之,我跟她保持距离,她就安全了。   “既然你经历过的可怕事件,都是为了保证让你生下我并抚育我,因为只有你活下来,我才能活下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我定定地看着她:“我的存在,也许让你规避了其他风险。否则的话,你可能早就死了,死于一场意外,或者死于他人的伤害。”   高穗育江愣住了。   “当然,这种事已经无法考证。”   我朝高穗育江微微欠身:“之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你以后生活美满,家庭幸福,从此……把我彻底忘掉。”   我站起身,没有分毫耽搁的立刻转身离开。   穿过院子的时候,男主人礼貌地颔首,那个之前对我笑过的女孩朝我挥挥手。   “再见~”   我知道高穗育江就在身后注视着我,我面无表情地扭回头,快步离去。   经过附近一座宅子,上午还在东大见过的那个胖乎乎的“阿笠博士”正在院子里一边哼小曲一边浇花。   雪莉脱离酒厂后住在米花町吗?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被我扔在脑后。   趁着天还没黑,我又去了一些地方,都是在我八岁和十五岁这段时间在A世界待过一阵的地方。   我拜访了从前的学校,询问过班主任,也查过学校的资料库,所有回答和记录都显示没有接收过我这名学生;给国中同学打电话,也没有人记得班上曾有一名混血儿。   甚至搬到横滨前的邻居,也不记得隔壁住着一个名叫高穗由果的女孩。   过去那六年的经历,就像被无名之手完全擦除,替换成B世界的经历。   我坐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在路灯下给师父打了一通电话:“师父,你在俄罗斯哪里捡到我的?我只记得当初是一片废墟。”   “在莫斯科周边的小镇,有一座叫‘玛利亚’的福利院,不过当时那座福利院已经全塌了。”   “那……师父你为什么会去俄罗斯?是因为工作吗?”   “其实不是。”师父停顿片刻,说:“我的师父夏目漱石要求我去一趟,他指明了地点和时间,并且告诉我,我可能会有所收获。”   确立横滨“三权分立”的方针后,那位神秘的老先生就消失了,连师父都找不到他。   我想问他关于我自身的事,但是估摸找不到他,于是只能作罢。   师父话音微顿,又问我:“出什么事了吗?”   我笑了笑,语气欢快:“没什么,就是觉得,能遇到师父真是太好啦。”   挂掉电话后,我忽然觉得很茫然。   如果过去的痕迹全部被抹除,我那七年的挣扎和努力,都算什么?   如果我的经历是虚幻的,那我这个人呢?是不是也是虚幻的。   唉,我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人了。   “小七,我是谁啊?”   系统好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它不会回我时,它突然说道:   【是‘哔——’】   我:???   这怎么还消音了呢?我的身份就这么见不得人,还得打个马赛克?   系统叹口气,换了种说法:   【是玛利亚。】   不是玛利亚·德米特里耶芙娜·伊萨耶娃。   是玛利亚。   “是嫌名字太长废口水吗?”   【不,只是玛利亚。】   我在路边坐了很久,懒懒得不想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人来人往。   等到夜晚彻底浸凉身上的衣衫,等到车辆稀少,连路灯都熄灭了几盏,才慢吞吞地走回家。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   走进家门的时候,我正跟日常熬夜的肝帝打电话:“安吾先生,有没有一种异能,能完全抹除我在别人那里的全部记忆?   安吾先生沉默片刻,有点意外:“你要做什么?”   “我觉得我的工作性质有点危险,我的……我的母亲是普通人,我希望她最好能忘掉关于我的存在。”   “异能特务科没有,不过有个组织——【第七机关】,应该关押着这样的异能者,需要我帮你问问吗?”   “拜托您了。”   我松了口气,脚下拐了个弯,话锋一转:“对了安吾先生,既然西格玛出事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用——”   话音未落,穿过院子里幽径和层叠的绿植,我看见坐在门廊上的太宰治,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屈曲,登徒子站在他的肩膀上。   他身前是台阶,身后有明光。   “不要叫美人,要叫帅哥。”他正在教登徒子说话:“来,跟我学——帅哥~”   “美人~”   “帅哥。”   “美人。”   “帅哥帅哥!”   “美人美人!”   太宰“啧”了一声:“你这只蠢鸟怎么回事?故意的吗?”   大概被“蠢鸟”这个词激怒了,登徒子特别不屑道:“呸!秃子!丑东西!”   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个称谓,太宰撸起袖子,特别没出息的和鹦鹉打了起来。   他跳起来揪登徒子的尾巴毛,而登徒子扑腾着翅膀,用嘴叼他的脑袋。   明亮的门廊顿时鸡飞猫跳,好不热闹。   “哎呀我认输,别啄了要秃了……松嘴,再啄就拿你煲汤!”   “丑东西丑东西丑东西!”   “行吧行吧,我是丑东西,你个蠢鸟!”   登徒子“气呼呼”地飞走了,走的时候还在叫:“丑东西~丑东西~”   “你那边怎么乱糟糟的?”电话那头,安吾先生问我:“刚刚说不用什么?不用考东大吗?”   我望向正拍打着沾上鸟毛的风衣的太宰,不自觉地扬起唇角:“东大还是要考的,我忽然觉得学历也蛮重要的。”   安吾先生有点疑惑:“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扔下句“没什么”,直接挂断电话,走到台阶前仰头看太宰:“你怎么不去睡觉?”   “等你呀,你又没说今晚不回来。”   太宰捋着自己蓬乱的黑发,用不满的口吻嘟囔道:“你这只鹦鹉真的太笨了,怎么教都学不会。”   我脚步轻快地拾阶而上,坐到他身旁:“是啊,太笨了。”   和鹦鹉打架还能输,真笨!   太宰扭过头,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忽然朝我招招手:“由果果,靠近一点,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   怕又是什么恶作剧,我带着几分警惕,慢吞吞地蹭过去。   他忽然伸出手放在我的头顶,把我按到他的腿上。   “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他捂着我的眼睛,语气轻缓,带着一种“我理解你”的了然和关切,还屈起另一条腿,让我枕得更舒服一点。   就像在路边时那样懒得动弹,我屈从于这份关怀和陪伴,没有丝毫反抗,心里却慢慢被什么东西填满——温暖的,酸涩的,软绵绵的东西,慢慢膨胀,膨胀,再噗地一声破开。   最后汇成温柔而阔大的暖湖。   良久,我小声问他:“我是谁?”   如果我的出生是一个连环局,如果我曾经历的痛苦被抹消殆尽,那我还是我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究竟是谁呢?   或者说,我是个什么东西呢?   太宰松开手,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门廊的地板上,身体微微后仰。   那不带丝毫阴霾的、清润而开朗的声线缓缓流进我耳中。   “生命的形式多种多样,生活方式也是,选择一种身份,就相当于选择一种生活。”   “你可以是高穗由果,可以是光头强,可以是玛蒂达,可以是可口可乐,可以是荔枝和西瓜……甚至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种存在。”   “以上这些,变换的不过是生活方式。不变的是思想,是灵魂。”   他低下头看着我,微微弯起的眼眸里闪烁着琥珀色的微光,悠然开口道:   “你之所以成为你,并不来自于你是谁。而是因为你的那些经历,因为你选择努力活下来,才成就了今日的你。”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   “那……如果连经历都是伪造的呢?如果我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剧本,如果……我是说如果,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有我这样的存在呢?”   说完我又睁开眼睛,看着他。   太宰突然笑了,是那种少见的、含着几分少年气的、理直气壮的笑容。   “到底是谁安排的剧本呀,我要给他送锦旗,送两面!因为这剧本太太太可爱了,竟然能让我遇到你。”   我轻笑了一声。   “等我打听到是谁,一定告诉你。”   之后我们安静地看着头顶的星光,好半天没说话。   沉默良久后,我一下子爬起来,元气满满道:“我又好了,现在我要去做一件事。”   “很重要吗?必做不可吗?”   “必做不可。”   “我能帮到你什么?”   “只能我自己,你去不了。”   太宰长叹一口气,托着腮说:“原本还大言不惭地说,尽量让你不再用那个能力,可还是失算了呢。”   他重新看向我的眼睛:“我可以看着你离开,再看着你回来吗?”   “可以。”   “等你回来,我想听你讲述这段旅程。”   “好。”   他再次叹口气:“时间定在哪里?”   “八年前,我八岁的时候。”   我决定回到八年前,弄清楚一些真相,再用能力跳回现在的时间点。   “八年前啊……”他想了想:“那时候我不在横滨呢,如果方便的话,由果能去青森县津轻市最大的鱼港吗?”   我爬起来,疑惑地问他:“去那里干嘛?”   太宰眨了眨眼睛,露出神秘的微笑:“那里有个总是坐在石头上望天的小男孩,他很想要一颗糖果。”   八年前的太宰治吗?   所以我成了时空派送员?   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发展出一个新业务呢?说不定可以靠这个赚很多钱。   可惜这个业务太费头发,不然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我默默盯着他,最后点点头:“行吧。”   我掏出枪,离太宰远一点,对准自己的额头,还不等按下扳机,太宰忽然按住我的手背。   “你会回来吧?”   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却有着隐藏很深的、几不可察的不安。   我盯着他的手,木然道:“你离我远点,我肯定能回来。”   话毕,太宰迅速站起身,直接跑到跟我隔开好几米远的柱子后面,探出半张脸,眼巴巴地看着我。   暗中观察.jpg   我这扳机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扣下去。   “……要不你还是转过头别看了。”   “我不!”太宰鼓起腮帮:“说了要送你走再接你回来的!”   “行吧。”我再次对准额头,安慰他道:“对你来说应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的。”   我扣下扳机。   “砰!”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突然扑过去   全文完(不是)   为了让他欠我两面锦旗,我决定不这么写x   ————   感谢在2020-05-21 17:45:08~2020-05-23 19: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碧芙洛斯特 18瓶;星星燎原、翎羽 5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好孩子的礼物   意识渐渐清醒, 身体的困倦和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感知瞬间回笼,带着电子音的甜美女声由远及近, 愈发清晰:   “叮咚~五分钟后抵达津轻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我在些微颠簸中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节列车车厢里, 身体缩成一团,脑袋靠着冰凉的车窗。   我警惕的绷紧身体, 随后又渐渐松弛下来。   “小七?”   揉了揉眼睛, 我在心里试探着叫了一声系统。   没有听到任何应答, 我想了想,又叫了一声:“007?”   依旧没有应答。   我扬了扬眉毛:“傻逼系统?”   还是没有应答。   看来系统没有跟着我回来。   以往用异能跳回过去,系统都是跟着我的。因为八岁的我还没遇到系统, 所以它无法跟我回来?   这是个思考方向,等到跳回未来我可以问问它。   我抬起胳膊,看到自己小了好几号的手掌, 当我想要借玻璃看看自己八岁时的模样,扭头的时候忽然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龇牙咧嘴地揉起脖子, 这感觉有点像落枕——看来之前睡得不是很舒服。   我一边揉脖子, 一边思考从前是否经历过现在的场景。可惜我的记忆力没有好到可以媲美硬盘,很多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小心翼翼地扭动脖子, 看到小桌子上有吃剩下还没撤掉的儿童套餐,随即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周围。   乘客们有的正在假寐,有的正拿着一本杂志翻阅,有的正拿着带按键的手机和人煲电话粥……嗯, 八年前智能手机还不是很普遍。   而坐在我对面的乘客,那位心不在焉的女士, 毫无疑问就是高穗育江。   她穿着深色套装,呢绒大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腿上,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手指在手机按键上轻快地跳跃。   ……叠得整整齐齐……嗯,这个时候的高穗育江,已经遇到她未来的丈夫了吧。   似乎察觉到我的“观察”,高穗育江迅速抬头瞥了我一眼,表情一僵,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移开目光。   “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   说完不等我回应,她站起身披上外衣,匆匆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重新审视过去,我突然察觉到很多在我儿时无法察觉的真相——高穗育江确实有些害怕我。   她很少看我,甚至几乎从来不与我对视,八岁之前我还不懂得精准辨别人类的情绪,只好把这些看似平静的外在表现,都当成她对我漠视的证明。   我收回若有所思的眼神,目光重新落在车窗玻璃上。   乌云沉重地压下来,天色阴暗,风雪交加。   我抬头瞥了一眼悬挂的电子钟。   12月25日,下午1:30。   看外面的天色,倒像4、5点钟一样。   真是糟糕的天气。   我再次扭头,灰白夹杂的玻璃“幕布”上,倒映出十分眼熟的八岁女孩形象:她穿着红色棉外套,银白长发,绯红双眼,过长的齐刘海久未打理,歪向一侧,遮住左眼。   看上去丧丧的。   我下意识地捋起刘海,露出额头和那只被遮住的眼睛。   “如果哪个小孩不识趣地问我为什么刘海留这么长,我就说用来封印血轮眼好了。”我小声嘟囔道。   乘务员这时刚好推着小车经过,要将桌上吃剩下的儿童套餐收走。看到餐盒里那颗没打开包装的糖,我举起手,“稍等一下噢。”   拿走那颗糖,我朝乘务员小姐姐笑了笑:“谢谢,现在可以收走啦。”   露出这个下意识地笑,我忽然反应过来,我小时候不怎么爱笑的,毕竟没遇到什么能让我开心的事。   嗯,这点得注意,不能露出破绽。   车上再次响起广播:“津轻站到了,请乘客从右侧门下车。”   我跳下座位,钻进下车的那波乘客中。   太宰让我去津轻的鱼港送他一块糖。   虽然这会导致高穗育江之后找不到我……不过没关系,我能找到她就行,相应的理由我也想好了。   我怀疑自己很快就要被高穗育江带去机场飞往俄罗斯,如果现在不下车,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噫,好冷!”冷风夹杂着雪沫直往衣领里钻,我打了个寒颤:“青森县的气温太不友好了,我真怀念横滨……唔,让我看看,他说的那个鱼港在哪里。”   在车站出口处找到当地的交通地图,发现距离太宰说的那个鱼港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脚程。   跑得话会更快一点!   大概由于圣诞节的缘故,虽然天气不怎么好,街上却无比热闹。   到处都在播放的圣诞歌一扫风雪和寒气带来的肃杀之意,忙碌着的营业员们戴着红色圣诞帽,挂在圣诞树上的霓虹灯代替日光,将街角映照得亮堂堂。   既然是圣诞节,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一家商店正在搞圣诞大酬宾,营业员小姐姐拿着一叠气球,打气后拧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分发给行人。   我仗着人小,挤到前排跳起来   “我要黑色的小猫!”   拿到气球后,我把儿童套餐里的那颗糖塞到小猫的脑袋上。   瞄了眼身上的红外套,我想了想,去药店要了个免费的一次性口罩,偷偷摸进服装店,偷了一条棕色的宽皮带,和一顶红色带白绒毛的帽子。   “抱歉,等会儿就还回来。”   我在心里默默说道,溜进巷子,给自己做了一下改装。   带上口罩,把头发塞进帽子里,皮带扎在腰间,我对着橱窗玻璃检查了一下。   就算太宰三年后在港黑宿舍见到我,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我。   我飞奔着跑向太宰说的那个鱼港。   这么糟糕的天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门。   如果这次错过,我又去了俄罗斯,那送糖的事只能算了……不过我下意识觉得应该能见到他。   其实在太宰向我提出愿望的时候,我就怀疑,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收到过这颗糖。   天色似乎没那么阴沉了,日光重新透过云层,雪却越下越大,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我似乎失去了方向感。   好在那座鱼港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蔚蓝的海水没有结冰,在风中泛起波涛,向远望去,隔着津轻海峡,仿佛能看见遥远的北海道在向这边挥手。   雪渐渐小了点。   几艘渔船停靠在港口,港口附近,有一块巨大的被雕成海龟的黑色石头屹立在海边。   有个小小的黑色人影正坐在龟壳上,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应该就是十岁的太宰治吧。   我屏住呼吸,放缓脚步走过去。   就这样偷偷摸过去,会不会吓他一跳?   我悄悄走到近处,突然蹦到他面前,大叫道:“哇啊!”   预想被吓一跳的场景竟然没有发生,这孩子甚至眼神都不曾动摇,那双幽黑空洞的眼眸看着海面,仿佛陷入贤者时间。   嗯,这就尴尬了……   我眯起眼睛抬头看他。   十岁的男孩子,脸色有种不是很健康的白,黑发蓬松微卷,此时还没有用绷带遮住眼睛,不过手腕上隐隐能看到缠了几圈的绷带。   我眨了眨眼睛,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的眼珠微微动了动,随即瞥过来轻飘飘的一眼,接着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良久无言。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试图继续找点话题时,他缓缓开口,带着津轻腔的声线中,有着不含任何情绪的平板:   “我在想,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活着是为了什么?人生是不是真的有意义?人在死后意识是否依旧存在?如果存在,为什么还要有生与死的界限?”   ……这都是什么哲学问题?   他嗓音微顿,见我不插话,于是继续道:“人既然都要死,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会出生;如果死后意识不存在,那人死后会出现在哪里?如果意识能够客观存在,那我们生存的世界为什么只能看到物质的世界?难道只有当自己化为意识,才能看到意识汇聚的海洋和岛屿?”   我:“……”   小朋友你有很多问号啊。   原来你十岁就在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吗?应该说真不愧是你太宰治啊!   “你能回答我这些问题吗?”   十岁的太宰治低着头,坐在龟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道:“不能。”   于是他用冷冰冰的、略带嫌弃和优越感的口吻扔下句:“那你安静点,不要打扰我思考人生。”   我:“……”   行吧。   我打算把藏在背后塞了糖的气球扔给太宰,还不等我拿出来,只见他忽然站起身。   “决定了。”   我茫然地仰起头:“决定什么?”   他张开双臂:“为了验证意识的海洋和岛屿是否真实存在,我打算亲自试验一下。”   咦????   “等等——!!!”   “噗通!”   十岁的太宰治跳进海里,溅了我一身水花。   我木然地看着他渐渐下沉,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愧是你。   “唉,我是真不想管你。”   无奈地叹口气,我还是跳进海里,把他捞上了岸。   “啊……酥败了呢。”   男孩仰躺在岸上,幽幽地说:“我看到了你的头发哦,‘圣诞老人’。”   我忿忿地甩了甩被浸湿的“圣诞帽”,捡起扔在岸上的外套,赶紧把自己裹上。   十二月的冷风吹过来,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反正头发都藏不住了,干脆把口罩也摘了吧。”   我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人怎么这么麻烦!长大了麻烦,小的时候更麻烦!   “你穿成这样突然出现,背后还藏着……或许是打算送给我的东西,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很正常吧?”   他偏过头,无机质的黑眸落在我身上,死气沉沉地问我:“我不认识一个刘海挡眼睛了都不知道剪剪的家伙,你是谁?”   我一时哑然,只好捡起扔在地上的气球,往太宰怀里一塞,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写轮眼,超厉害的!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吃了糖赶紧回家吧。”   男孩子坐起来,把那颗糖从小猫脑袋上抠出来,对着阳光看了一眼。   他轻声地、很认真地问了我一句:“为什么送我糖?”   是未来的你要求的……   我随口糊弄道:“今天是圣诞节嘛,这是圣诞老人送给好孩子的礼物。”   “好孩子吗……”太宰低下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随后他目光闪烁地伸出双手,把糖和气球递给我:“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我皱了下眉,随后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把他看得不自在。   太宰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好孩子”。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很多。   比如,他在枪林弹雨中把咲乐护在身后。   又比如,他帮政府做的那些“救人”的工作。   “这么大方呀?”   我笑了笑,重新戴上冻得硬邦邦的圣诞帽,一本正经道:“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就自己去送给别人吧。驯鹿在城外等我很久了,圣诞老人要走了哦,再见。”   太宰治,三年后见。   准确地说,三年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虽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发生过什么。   他突然伸手拉住我,抿了抿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我:“圣诞老人,明年圣诞节,你还会送我礼物吗?”   异能太费头发,明年我可不会再做时空派送员啦。   我斟酌一下言辞,歪了歪头,说:“明年我就退休了,以后的圣诞老人就不是我了。那个新上任的圣诞老人记性不好,又丢三落四,经常会弄丢小朋友的礼物,所以……”   “所以?”   “如果往后的很多年,你都没有收到属于你的糖果,别觉得自己是不受圣诞老人青睐的坏孩子。”   我伸出手,摸了摸男孩毛茸茸的脑袋:   “没收到礼物也不要难过,也许只是某个粗心大意的圣诞老人,不小心弄丢了你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锁文,晋江日常抽。   ————   感谢在2020-05-23 19:04:50~2020-05-28 21:0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不动ぃき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 155瓶;秋风扫落叶不修 89瓶;海棠无香、团子、氪鹞.、红苕不香吗 10瓶;衡如南 5瓶;32071861、南风北向23365 3瓶;端木零、saiiiii 2瓶;我有只小飞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夜探   “再见, 圣诞老人要走啦。”   摸了摸脑袋上冻得硬邦邦的圣诞帽,我脚步一顿,双手探进空荡荡的衣兜。   啧, 半个硬币都没有。   帽子不能就这样还给商家,兜里又没钱, 我只好折返回太宰面前。   “那个——”   我刚伸出手, 只见太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嘴唇抿起, 表情紧绷, 眼中也漫上警惕之色。   他倒退两步, 把气球和糖果藏到身后,话音里带着几分认真和坚执:“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呵, 刚才还想让我送给别人呢,你这个故作大度的吝啬鬼!   “……我是说,你得赔钱。”   我嘴角抽动一下, 指着头顶的圣诞帽:“我要退休了,帽子得交还给圣诞老人的组织, 拜你所赐, 现在这帽子皱巴巴硬邦邦,还怎么上交啊。”   太宰目光微闪, 再次倒退一步,木着脸迅速开口:“我没钱。”   “就一千块,你不会连一千都没有吧?”   我好似一个讨债鬼,举着手朝他逼近:“赶紧着, 驯鹿正等着我呢。”   太宰捂紧自己的衣服口袋,理直气壮道:“你还是圣诞老人呢, 为什么连一千块都得朝我这个小孩子要?”   “圣诞老人也不富裕啊,而且我的帽子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就算是小孩子,也得勇于承担责任啊混蛋!”   眼看太宰转过身想逃跑,我不再废话,直接揪住他的后衣领,把手摸进他的衣兜……   两秒钟后,我默默把手拿出来。   “……你的衣兜比你的脸还干净。”   真不愧是你。   太宰皱着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上的褶皱,又好整以暇道:“只需要一千块吗?我可以给你更多哦。”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什么,说到后面那句,语气稍微带上了一丁点诱惑。   我摇了摇头:“只需要一千块。”   帽子的标价就是一千。   “真是克制呢,明明可以趁机得到更多不是吗?”   说完他立刻转身,步伐轻快地走远,我望着他和港口的人群擦肩而过,五分钟后又回来,扔给我两枚五百日元的硬币。   “偷的?”我扬起眉梢:“小朋友你很熟练啊。”   “好孩子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太宰脸上带着微嘲,轻描淡写道:“是跟一个经常在附近区域盘桓的惯偷‘借’的。”   他停顿片刻,说:“既然你刚送过我独属于‘好孩子’的礼物,我就不能选择那些‘普通人’作为目标……嗯,至少不会在你面前这样做。”   我笑了笑,揣好硬币:“谢了。”   太宰重新爬上海龟雕塑,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再不走你的驯鹿就不等你了,快回去吧,圣诞老人。”   停顿片刻,他嗓音微弱,带着几分飘忽和冷淡:“回到天上去,别再下来了。”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   津轻站。   通过列车站的工作人员和警察的帮助,我等到了高穗育江。   准确来说,应该是高穗育江找到了我。   她脸上有些许不悦,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这份不悦又悄然消逝,化为一种漠然。   “为什么突然下车?”她问道。   回想着自己八岁时的状态,我斟酌着言辞:“我透过窗户,看到了和你穿着一样衣服的女人在站台上行走。”   我低下头,小心翼翼道:“我以为妈妈把我扔在车上不要我了,于是想去追妈妈,结果跑下车拉住那个女人后,才发现我认错了人。”   听到我的话,高穗育江目光微微闪烁,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身体却更加紧绷了。   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用我记忆里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她从来没这样跟我说过话,可这样的温柔里,却带着一种试探,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轻声问道:“去哪里?”   “去……找你爸爸。”   我眨了眨眼睛,故作欣喜地抬头:“真的吗?我终于能见到爸爸了?”   高穗育江向下抿着唇角,沉默片刻,说:“只要你乖乖的,就有可能见到爸爸。”   “他会比我重视你,喜欢你,在意你,会保护你慢慢长大。”   “不合格的骗子。”   我在心里说道。   高穗育江的眼神很认真,认真里带着希翼,试图在欺骗我的同时也骗过自己。   唉,合格的骗子应该是像我这样的,只骗别人,不骗自己。   我点了点头,露出微笑,深信不疑道:“嗯,我一定会很乖的。”   接下来的一切没有出乎我的预料,高穗育江迅速办理了出国手续,买了机票,在新年的最后一天,带着我飞去了莫斯科。   我没有反对她的任何安排,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就像她之前形容的那样——像个布娃娃。   历经九个小时的空中旅程,抵达莫斯科后我们又坐了近一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捂紧了自己的羽绒服,默默嘀咕道:   “俄罗斯真的太冷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下车后,高穗育江带我直奔小镇中的教堂。   教堂里在举行新年仪式,神职人员带着信徒在胸口比划十字,诵念圣经,直到仪式结束,信徒们纷纷离开。   带着风雪帽、有着柔顺黑发和紫红色冻果般双眸的男孩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猛地转过头看过去。   咦,眼花了吗?   熙熙攘攘地人群中,并没有那个给我奇怪感觉的男孩。   高穗育江偏头看了我一眼,攥着我的手腕很紧,等到信徒们全部离开,她带我进入教堂。   刚踏进教堂时她脚步有些重,随即又像是怕吵醒什么一般,轻轻地落脚。   她牵着我,浑身紧绷地走出第二步,意识到什么都没发生,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   见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变,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脚步坚定了一些。   神父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颔首,态度和蔼地用俄语问了句什么。   我猜,那大概是一句“需要什么帮助吗?”   高穗育江松开手,走到神父面前行了个礼,之后他们的对话全部是俄语,我完全听不懂,只能通过双方的表情,猜测他们说了些什么。   神父的面色有些严肃,看向我的时候又缓和了几分,最后他像是提出了什么建议,高穗育江再次行礼,牵着我离开了教堂。   小镇的路被雪掩埋,又重新被行走的人们踏出新的路径,冰冻住的宽阔河面另外一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桦林。   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河面很热闹,镇上的居民在河面上掏了个方形的冻,几个俄罗斯壮汉正在排队,他们仅穿着拖鞋和浴袍,还有一个脱掉了浴袍,赤|裸着上身,只穿着游泳裤跳进河里,撩起冰水抹在双臂、脖颈,以及发达带毛的胸肌上。   不是吧,这天气洗冰水澡?还排队组团来洗?   我打了个寒颤。   不愧是战斗民族……   飘雪遮挡住更遥远的山林,几分钟后,一座古老的尖顶房子出现在视野里,门口褪色的招牌上,写着我不认识的俄文。   笑闹声传进耳朵,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做游戏。   高穗育江敲了敲破败的大门,说了一句什么,一名金发棕眼的女孩回了她一句,跑回房子里。   很快,女孩扯着一位看体格能装下四五个她的俄罗斯胖大叔跑出来。   那大叔生得膀大腰圆,有着综黑色的卷发和大胡子,看上去质地比较坚硬,头顶微秃,酒糟鼻,脸颊红通通的,身上带着散不去的酒气。   他手里举着杯伏特加,嘴里唱着喀秋莎,沉醉在酒精带来的快乐里。   女孩子嫌弃地皱起眉,努了努嘴,弯腰抓起一把雪,利落地拍在大叔脸上。   这就像是一个发动火力的信号,瞬间,无数雪球从孩子们手里飞出,糊在大叔脸上。   在孩子们胜利的大笑声中,大叔晕乎乎地倒在雪地里,片刻后重新坐起来挠了挠头,看着清醒了不少。   注意到自己洒了的那杯酒,他举起拳头怒吼一声“乌拉”,而小朋友们嬉闹着一哄而散。   我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嗯,这很俄罗斯。   吓唬跑孩子们,大叔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雪沫,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我们这两个外来人。   高穗育江走过去,之后他们谈了什么我依旧听不懂。   不会俄语在俄罗斯简直就是寸步难行啊,这边英语的普及率似乎不高。   两人谈完后,胖大叔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朝我笑了笑。   虽然这人看着凶巴巴还酗酒,但笑起来很和蔼,浅栗色的眼珠看着十分温和,像干燥的、即将投入壁炉的柴禾。   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英语对我说:“嘿,新来的小崽子,我是玛利亚福利院的院长,你可以叫我卡拉马。”   就这样,我留在了玛利亚福利院。   顺便一说,附近还有一家玛利亚济贫医院。   高穗育江给卡拉马留下银行卡和我的身份证件,屋子都没进就要离开。   我挨着院子里的水井沿坐下,语气平静地问她:“如果有机会能把我从你的记忆里擦除,你愿意吗?”   她猛地睁大眼睛,咬了一下嘴唇,半晌后语气艰涩道:“那再好不过了。”   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高穗育江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又把嘴巴闭上。   她唇角紧抿,微微扬起下巴,挺直腰背,大步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走到福利院那破败褪色的大门时,脚步忽地一顿。   她微微动了下脖子,像是想要回头。   我忽然开口:“别回头。”   她的动作顿住。   我笑了笑,温声道:“扔下的东西,就不要再捡起来。”   她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不再迟疑地跨出福利院,跨出那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等到师父找到我,这次穿越回来的目的就圆满达成了。   不过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我只能先不去想,   “现在有几个问题:一,为什么师父找到我的时候,我被压在玛利亚福利院的废墟下;二,学会俄语的日常对话,最好能弄到钱买一台手机,可以用翻译软件的那种。”   “三,在教堂看到的那个男孩子,到底是不是……”   我在水井沿上晃悠着两条腿,看卡拉马捧起一团雪随便在脸上揉了揉,像洗脸一样。   他甩了甩手,看着精神了不少,残留的最后几分醉意也没有了。   他朝我勾了下手,下巴上的大胡子微微颤动,嗓音洪亮:“走,我带你逛一逛。”   玛利亚福利院一共三层,虽然破旧,但这份破旧仅表现在外观的失修上,房子和家具的精美还是可以看出来。   之前听高穗育江说,这里曾是她和我那位便宜父亲德米特里耶夫的家。   我不断转动脑袋打量着周围,想象着两人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的痕迹。   “这是厨房。”   “这是图书室。”   “这是盥洗室。”   “这是预警铃。”   ……   透过彩绘玻璃,我指着后院角落里一座小小的木板屋,用英语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有人住在里面吗?”   “那是存放杂物的仓库,房子的前主人留下过一些旧物,没什么用的物品我都扔到仓库里了。”   房子的前主人?   那不就是德米特里耶夫吗?   他会不会留下了什么线索?   有几个好奇的孩子一直跟着我和卡拉马,最后卡拉马把我带到女生们的卧室,分配给我一张空床,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总觉得,他是去喝酒了。   那几个孩子一下子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用俄语跟我打招呼。   我:“……”   虽然很热情,但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只能微笑,然后把某个想偷偷扯我头发的孩子扔到屋子外面。   老子的头发是谁都能碰的嘛!   没多久天就黑了。   北半球的冬天,夜晚来得极早,福利院为了省电熄灯也早。   我在冷冰冰的硬板床上躺了一会儿,听到周围匀长的呼吸声,慢慢坐起身。   “买手机之前,先买个热水袋吧。”   我叹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下床,我裹上厚厚的外套,溜出卧室,去厨房拿了盒火柴,撬开窗锁跳到后院的雪地上,目标是那座放了前主人旧物的仓库。   我搓了搓手心,呵了一口暖气,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附近时,脚步陡然停住。   借着白雪反射的月光,我看到,仓库那蒙着灰尘和油污的肮脏玻璃后面,似乎有黑色的人影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   出国了哦,毛子线正式开始。   ——   感谢在2020-05-28 21:03:19~2020-05-31 19:0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衡如南、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走茶凉、霁岫 20瓶;小困、莫言辞、阿尔加 10瓶;谢谢你呀、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5瓶;南风北向23365 4瓶;saiiiii 2瓶;44978326、y、指间流觞、云巅之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真正的好心毛子   我压低脚步, 慢慢靠近那扇凝结着油污的肮脏窗口,向里望去。   仓库内很暗,看不清人脸, 只能看到隐约的杂物堆,和杂物堆附近的人影。   那人影个子不高, 大概是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的身量, 纤细瘦削,似乎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嗯, 这个不能算特征, 很多俄罗斯人都戴这样的风雪帽。   他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也和我一样, 来找前主人的旧物吗?   我突然产生一种危机感,如果这里真留下了什么有用的线索,绝不能让对方拿到。   那个纤细人影蹲下|身, 掀起盖子似的东西,很快,人影消失了。   仓库里还有地窖?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仓库大门, 没有弄出半分声响,侧身闪了进去, 走到人影消失的地方。   这里果然有地窖。   要不要跟下去看看他在找什么?   我摇摇头, 否定了这个想法,果断伸手将地窖门的铜锁挂上。   嘿, 一会儿你就出不来啦!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地窖出口,抱臂等待。   看来地窖面积不小,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那人才上来。   地窖门被推了一下, 仅露出细小的缝隙,就再也推不动了。   像是不敢确认般, 那人又推了一下。   牢固铜锁将地窖封住,对方此刻成为了我的囚徒。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方不再尝试,沉默片刻后,他先开口了。   “#¥%&*……”   又是俄语,从声音上来听,是个男孩子。   “会说英语吗?”我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对方再次沉默,片刻后开口,竟然是流利的英语,还是标准牛津腔。   “如果阁下愿意,我们还可以用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进行交流。”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我:“……”   这个逼装得简直满分,我都忍不住想要鼓掌了。   不过我猜测,他的本意应该不是想装逼,而是借此试探我的来历。   毕竟不会说俄语的人肯定不是本地人,只要判断出我是从哪个国家和地域来的,就能借此分析出一些情报。   我的英语口语是在维多利亚时期学的,因为当时的任务和接触人群,如今依旧保持着十九世纪英国上流社会的语言习惯。   这个语言习惯和现代不太一样,但也不会差太多,单从我的发音,他是猜不出什么了。   同时我也在思考对方的来历。   我今天刚来到这家福利院,镇上除福利院和教堂的神父,九成以上居民想必还不知道玛利亚福利院多了一个不会说俄语的孩子。   所以首先可以肯定,对方并不是福利院的孩子,是一名外来者。   在这个年龄掌握多门外语、且口语达到交流无障碍的孩子,要么受到过精英教育,要么十分聪明,要么两者兼备。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语气悠然地问对方。   “生活艰难,想偷点东西卖掉。”   他自称是小偷。   考虑到这座房子从前是我那个父亲的,而他刚好全身都是秘密,所以对于这个孩子的话,我是不太信的。   天才很多,最不能轻视的就是孩子。   我拖着长音说道:“这只是个杂物仓库,没有值钱的东西,如果有,早被院长卖了。”   “听说这座宅子的前主人是位富翁。”   对方语速不疾不徐,声线平稳舒缓,这份冷静自洽完全不像被关在地窖、正在经受“审问”的囚犯,更不像孩子:“也许对方留下了什么值钱却不易被发现的物件,院长不识货,所以来碰碰运气。”   “那你找到值钱的东西了吗?”   “很可惜,并没有。”   我捏着下巴沉思片刻,问道:“想让我放你出来吗?”   对方听懂了,叹气道:“阁下需要我怎么做?”   我笑呵呵地、用特别气人的口吻说:“求我。”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很显然,占据主动地位的人总是拥有一些特权的,倘若我的恳求能让阁下感受到飘飘然的喜悦,满足您居高临下的虚荣心,那么,我求您放我出去。”   我:“……”   虽然这人的确是在求我,但是这话听着咋就这么不对味?   我眨了眨眼睛,蹲在地窖口对他说:“占据主动地位的我认为你的请求不是很诚心,于是决定行使她的特权。愿你在地窖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明早我会叫警察接你,晚安。”   说完我就离开了仓库。   不过我并没有走远,而是从柴禾垛子里抄起一根木头,蹲在仓库外面,暗搓搓地等着。   对方的态度、以及我的直觉都告诉我,一把铜锁关不住他,手巧而且有工具的话,透过那个狭窄的缝隙把锁撬开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可以做到。   而且我怀疑他在地窖里找到了什么东西。   果然,将近二十分钟后,就在我鼻涕都被冻住的时候,那人推开了仓库。   他小心地环视四周,刚走出几步,就被从门后跳出的我一棍子敲晕。   我把晕倒的人翻过来。   风将层云送走,银白色的月光如水般再次倾落,这次我看清了对方的脸。   他长得十分好看,有种男女莫辨的清秀柔美,和我在教堂看到的那个黑发紫眸男孩子一模一样。   ……这不会真是八年前的隔壁老费吧?   嗯,现在应该叫隔壁小费。   美色当前我却无动于衷,心心念念都是他找到的东西……毕竟我不是森鸥外,不好十来岁这一口。   然而翻遍了隔壁小费浑身上下,包括他的帽子,最后只翻出一些卢布。   难道他在仓库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不信邪地又从头到尾摸了一遍,连腰带的金属扣都没有放过,就怕对方夹带了什么东西。   就在检查腰带的当口,头顶忽然传来平静到近乎漠然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搜身……咦???   我猛地抬起头,小费奥多尔先生正定定地看着我……的手。   那只手正放在他的腰带上,仿佛马上就要解开一样。   好像……有点引人误会。   我迅速收回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咳,看你的腰带好像蛮值钱的样子……”   “很遗憾,它并不值钱,在莫斯科的跳蚤市场五十卢布能买三条。”   男孩子揉着被敲的后脑勺,慢条斯理地坐起来,看到被融化的雪沾湿的衣角时,纤细的眉微微蹙起,然后用慢条斯理的动作轻轻拍掉外衣上的雪沫。   整理好衣物,精致的小费奥多尔先生再次抬起头看向我,嗓音清润:“你也是来找房子前主人留下的那个东西?我之前踩点的时候没有见过你,你是福利院新来的孩子?”   那个东西?   我今晚就是随便来看看,没抱着一定能找到什么的想法,听对方这样说,好像找到什么的希望还蛮大的?   我就说这人绝对不是单纯的小偷!   思绪纷呈间,我斟酌着开口:“不如我们合作吧?我在福利院内部,找东西更方便,而你可以给我提供外部支持。”   费奥多尔抬起头,幽深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后轻笑一声,移开目光,漫不经心道:“你想要什么外部支持?”   “钱、手机、热水袋……”我加重语气:“以及,一把手|枪。”   我先提出要求,借此放松对方的警惕,至于手|枪,则是一种试探。   “手|枪?”费奥多尔重复了一遍,微微颔首,矜持地说:“可以。”   通过这个回答,我弄清楚一件事——他弄到枪应该很容易,这说明他和俄罗斯的地下组织有密切联系。   未来的魔人,在如今的年纪已经开始涉及犯罪了。   想想之前在鱼港思考哲学问题的太宰治,当时他轻轻松松从小偷那里偷到一千日元……你们这些小孩子都怎么回事?!   “既然要合作,我们不如坦诚一点。”   费奥多尔不准痕迹地打量着我,说道:“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每次只允许问一个。”   “不,还是猜拳吧,输的人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如果平局,就各自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对于猜拳,我是非常有信心的,太宰都经常输给我。   现成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费奥多尔没花费时间考虑:“那就开始吧。”   我弯了弯唇角:“提前说明,我第一局出石头。”   听我这样说,费奥多尔明显地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玩猜拳的。   我的心底里有无数个念头涌起,它们在疯狂转动:听我说出石头后,他第一个反应是出布,但是很明显,石头是我放出的烟雾|弹,故意让他出布,所以我会出剪刀;想明白我会出剪刀,他会选择出石头,这时候我就应该出布才能赢他,但是考虑到费奥多尔这个家伙反侦察能力极强,最后出的一定是剪刀……   综合考虑,我出石头!   然后,费奥多尔出了布。   我:“……”   咦?!?!?!!!!   看到我很意外的样子,费奥多尔茫然地歪了歪头:“你既然打算出石头,我为了赢你当然要出布,结果是注定的,你为什么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以为你会出剪刀。”   我话音含糊,迅速说道:“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我也回答你了,第二局我会出剪刀。”   然后我出了布,费奥多尔出了剪刀。   男孩挑了挑眉,一脸无辜道:“你不是说你出剪刀吗?我都故意放水让着你了,会输完全是因为你的不诚信吧。”   草!   我好想在他美丽又无辜的脸上揍一拳。   “我就乐意出布,你管得着嘛!”我咬着牙说:“继续!”   这次我不再说自己要出什么,结果……我又双叒输了!!!   费奥多尔的目光从我出的剪刀上划过,又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为什么这次不说自己出什么?”   “还是那句话,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接下来的猜拳,我们之间各有输赢,基本在我赢一局之后,费奥多尔也会赢一局。   我可能被对方套路了……不是可能,是一定!   之前和太宰玩猜拳,他都是在让着我吧?   混蛋啊,亏我还这么自信以为可以薅羊毛!   费奥多尔:“你叫什么?”   我:“宇智波葡萄。”   我:“这座房子的前主人现在在哪里?”   费奥多尔:“不知道,他失踪了。”   费奥多尔:“你为什么对房子的前主人感兴趣?”   我:“他是我爸。”   我:“房子的前主人曾经是做什么的?”   费奥多尔:“他是‘死屋之鼠’的前首领。”   死屋之鼠?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心下一窒。   这个组织八年后的首领,是魔人费奥多尔。   还有个问题,既然德米特里耶夫是死屋之鼠的首领,那特务科的档案上为什么写着他是酒厂的人?   难道他也是二五仔?   “还是互相提问吧,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行吧。”我恹恹道。   “你父亲有留给你什么东西吗?”   “除了十分差劲的印象,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我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要找‘那个东西’?”   他不一定会告诉我他找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借他的回答,猜测他在找什么。   “它或许可以解答我的一些疑惑。你为什么又想找到那个东西?”   我连“那个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联想到之前从西格玛那里看到的记忆片段,也许费奥多尔想找到的是能够实现愿望的‘书’?   “我想知道我身世的秘密。你的疑惑是什么?”   费奥多尔沉默下来,良久,他轻声说:“我的疑惑是,人生、或者说世界,可以像游戏那样开启新的周目吗?”   新的、周目?   我心下一凛,面上不显,摊开手开着玩笑:“如果有的话,那我这张脸一定花了好长时间才捏好。”   费奥多尔没有理会我的玩笑,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是前首领的女儿,要不要试试加入‘死屋之鼠’?我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可以向上层推荐你。”   我眼眸微转,不动声色道:“为什么想让我加入那个组织?”   费奥多尔的笑容略带深意:“把流落民间的落难公主推上王位,是一件很有意思也很有挑战性的活动,不是吗?”   见我沉默,他说:“明晚八点,莫斯科XX路XX酒吧有一场重要成员集会。如果你有意向,可以提前去酒吧门口等我。”   “让我考虑一下。”   等到费奥多尔离开后,我表情一垮,哆哆嗦嗦地跑去厨房,拿起菜刀。   对着镜子,我把刀横在脖子上,刚要切下去,手又顿住。   “这会不会超疼啊……有枪就好了。”   有枪的话直接叩一下扳机就可以了,用刀切自己的脖子,想想就很残忍。   犹豫了半天,我叹了口气,眼一闭,心一横。   “五秒钟后又是一条好汉……卧槽好疼!!!!!!”   再次睁眼是白天,我被一群孩子围住,他们正在用俄语问东问西。   有个小孩伸出扯了一下我的头发。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绺不算薄的头发被他扯了下来。   我:“……”   那个孩子捏着我的头发,露出又惊恐又不解的表情,嘴里飞快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猜他说的大概是:“我没有用力它就自己掉下来了!”   唉,没有劈叉指数的我,今天也是秃头的一天呢。   我面无表情地扯着那个孩子的后衣领,把他顺窗户扔出去,然后去了一趟卡拉马院长的房间。   “院长,能给我一些卢布吗?我想买个热水袋,屋子里太冷了。”   我调整着面部表情,用怯生生的、带着几分羞赧的语气说道。   又把自己喝成大红脸的胖院长掏出钱夹,直接扔给我。   呃,这也太大方了吧?   我怀疑他醉得不清。   抽出几张纸币,我把钱包还给院长,离开了福利院,先去小卖店买了个热水袋,然后捏着找零的硬币,朝着记忆中公共电话的方向走去。   按下102匪警电话,我压低嗓音,模仿着费奥多尔的少年音,用标准的英伦腔说:“您好,我要报警,明晚八点,莫斯科XX路XX酒吧,有非法组织集会。”   “您问我叫什么?我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用谢我,做好事留名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猜拳时——   费奥多尔:我被她蠢笑了。   后来——   费奥多尔:夺笋啊!   ————感谢在2020-05-31 19:01:46~2020-06-01 23:4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养猫的鱼 105瓶;取名真难 45瓶;苦珂 6瓶;露露露露 5瓶;柠檬精(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陀妹妹?   众所周知,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   “好心毛子实名举报非法组织,嗯, 还挺押韵。”   我小声嘀咕道,离开了公用电话亭。   抱着热水袋回到福利院后, 我直接去了一趟后院的仓库。   在隔壁小费到来之前, 我打算先他一步探索仓库和地窖,提前把有用的线索搜刮一空。   可惜, 除了地窖里储存的萝卜土豆白菜和地瓜, 有价值的东西一件都没用。   “嗯, 多少有点让人失望……”   所以费奥多尔没骗我,他是真的没找到东西。   我失落地捡了几个土豆和地瓜,把它们塞进烧得热腾腾的壁炉里。   由于烤土豆和烤地瓜太香, 虽然因为语言关系无法和同宿舍的女孩子们交流,我们还是靠着偷吃成为了朋友。   熄灯后我没有睡觉,一直保持着清醒, 以防费奥多尔翻完仓库后偷偷潜入屋子。   一夜无事发生,没找到东西的费奥多尔可能是悄悄走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   “接下来警察会重点对付‘死屋之鼠’, 由于我在警察那边留的名是费奥多尔, 这个组织如果要报仇,最后找上的只会是费奥多尔。”   “等他陷入麻烦后, 应该没有时间来这边搞事了,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师父出现就好。”   不过联想到师父是在福利院废墟下把我挖出来的,我又下意识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   一个月后, 莫斯科红灯区某家小旅馆。   费奥多尔坐在床边,柜子上摆放着一瓶双氧水和一卷绷带。   他慢吞吞地拧开瓶盖, 小心地将双氧水倒在手臂的伤口上。   那是一道不算浅的子弹擦痕,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泛白的伤口狰狞地翻开,有感染的迹象。   双氧水刺激到伤口,他微微蹙起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近一个月,费奥多尔被追杀的很惨。而追杀他的组织,正是他在一个月前刚加入没多久的“死屋之鼠”。   加入这个组织的初衷,本就有消灭组织高层、甚至将首领取而代之的目的。   费奥多尔有考虑过借警察的势力,也思考过如何不被组织怀疑、将自己完全摘出去的方案——那就是,由其他人“替”他做这件事。   只要泄露组织内的重要集会,并引导对方报警,等到“死屋之鼠”受到重创,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会聚集在那人身上。   而失去了重要高层和领导人的组织,群龙无首必定会乱,他可以趁虚而入,或者培植一个傀儡。   可惜还不等实施这个方案,他就被人摆了一道。   “死屋之鼠”与其说是老鼠,更像是一群疯狂的斑鬣狗,暗杀,追踪,紧紧地咬着他不放。   到底是谁做的呢?   费奥多尔叼着绑带一头,迅速缠好手臂的伤口。他赤着双脚,蜷起双腿缩进床里,下巴贴在膝头。   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且有利于思考的姿势。   “那个报警的人认识我。”   “他、或者说是她,究竟是谁?”   费奥多尔咬着指甲,对着空气轻声问道,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咬着指甲的动作突然停顿,眸光微动:“是那场梦里的某个人?”   圣诞节当天,费奥多尔做了一场不明所以的梦。   梦里的他身量高挑,明显是已成年的样子。很多人与他擦肩而过,他们的脸模糊不清,人群来来往往,时有交汇,聚散无常。   中途发生了什么,他没记住,只知道自己仿佛在追求什么,某种真理,亦或是毕生梦想。   梦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不同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梦想变了?变成现在这样,沾满鲜血和罪恶?它原本应该是美好的不是吗?你和你从前讨厌的那类人,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很想念从前的费佳。”   “我想让他回来。”   那个孩子……应该是孩子,带着难过的哭腔喊着:“你让他回来啊,你把他还给我啊!”   梦里的费奥多尔又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知道在梦境的最后,他得偿所愿,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看不清脸孔的人忽然被擦除,彻彻底底地擦除,连存在过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包括他自己。   一瞬间天地逆转,日月如新,历史的车轮骤然改道,滚滚向前。   那个稚嫩的声音此刻再次响起,仿若神降。   她说:“我要一切,重新开始。”   车轮突然停止,如同卑微的臣服者,慢慢退回最开始的地方。   睡梦中的费奥多尔陡然睁开双眼。   “又做那个梦了……”   他迷茫地看向天花板,尚显青涩的面庞上,露出几分罕见的不知所措。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费奥多尔脸上的不知所措迅速褪去,他再次皱起眉,似有几分不悦。   “嘭!”   门被踹开,裹着头巾的高大男子端着机|枪冲进来,第一眼望向床榻。   床上无人,窗口大开,迅疾的冷空气把窗帘吹向半空。   头巾男跑向窗口,探出头。   “下面没有人,两边也没有人,这可是六楼,那个小兔崽子——”   一只莹白手臂突然从窗外垂下,精准地点向头巾男的头颅。   他的眼中瞬间失去光彩。   血花倏然绽放,只听见一声沉重的“噗通”,男人抽搐倒地,并在几秒钟内失去生命。   费奥多尔扒着窗沿爬回去,他坐在窗台上,带着几分嫌恶地看了眼自己被溅上血的毛绒衣领。   “总这么被追杀也不是办法,如果被枪打中要害,就真的死了。”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偏过头,紫红色眼眸看向隔壁窗台晾晒的、忘记收回去的……儿童连衣裙。   他捏着下巴,目光沉郁。   ·   “您好,我买一份报纸。”   我用刚学会的蹩脚俄语说道,踮起脚尖,把硬币递给收银台的老太太。   带着报纸坐在小卖店门外的板凳上,我用新手机拍下今天的《莫斯科日报》,再用翻译软件抓取文字,翻译成英文。   “……1月2日晚,莫斯科警方在XX酒吧成功逮捕追查多年的某黑帮组织三个高层人员,大部分残党也在之后的一个月内追拿归案……”   “……五名在逃犯丧命于不同场所,死状凄惨……”   “……以下是七名仍在潜逃的罪犯,请看到的群众拨打……”   我甩了甩报纸:“唔,这几张照片里没看见费奥多尔呢。”   “纸媒、电视、以及网媒都有报道,却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提费奥多尔的名字,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我折叠起报纸,往腋下一夹,戴好帽子围巾,把耳朵和脸捂得严严实实,回到了福利院。   几个正在清扫积雪的孩子看到我进门,立正站好,行军礼:“老大好!”   我撸着院子里的两头棕熊,漫不经心道:“嗯,你们继续扫。”   “是,老大!”   “一会儿别忘了喂熊大和熊二。”   我正在撸的这两头棕熊,是我前不久从附近的山林里遇到的。   我们先是打了一架,然后它们就“很开心”地来福利院帮忙守院子啦~   虽然我只是个串儿,但从今天开始,我也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是和熊搏斗过的俄罗斯人!   至于它们的名字……光头强都有了,熊大和熊二当然也要安排上。   下次隔壁小费再跑来串门,就可以让可爱的熊兄弟陪他玩耍啦,我觉得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撸完了熊,我走进屋子,摸了一把楼梯扶手。   不错,擦得蛮干净的。   我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我刚来的时候,这家福利院还脏的不得了,到处挂着灰网,那张供院长和十几个孩子吃饭的长餐桌,也凝着厚厚的油垢。   而现在,除了略显破败褪色的房子外观,福利院内部已经和一个月前大相径庭。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还要从我刚来的时候说起。   玛利亚福利院的院长卡拉马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靠谱的大人。   相比很多为人苛刻和体罚孩子的院长,卡拉马可以说非常和蔼友善。   他在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打雪仗……不过大家不太喜欢和他玩,因为他从来不让着他们,导致这些孩子一点游戏乐趣也没有。   但大多数时间,他不是在醉酒中,就是在醉酒的路上。   卡拉马太喜欢喝酒了,有事没事都端着个玻璃杯,杯子蓄满了廉价的伏特加。   由于他大多数时间都是醉醺醺的,缺乏对孩子们的管束,他们只能自己管自己,导致玛利亚福利院十分混乱。   我刚来第一周,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少年犯预备营。   小一点的还好,那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还有两个超过十三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混帮派,经常夜不归宿,偶尔喝醉了回来,身上还带着偷来或者抢来的东西,拿到其他孩子面前显摆。   有一次我甚至亲眼见到,有个孩子偷偷溜进卡拉马院长的房间,偷了他的钱包去买烟和酒,回来又分给其他的孩子。   再发展下去,吸|毒也不是没可能啊。   原本我不想多管闲事,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八岁孩子,等着师父来接我。   之所以下定决心整顿福利院,有两个原因——   一,高穗育江的银行卡被某个孩子偷了。   二,院长床底下藏着一杆猎|枪,偷银行卡的孩子连带着把那杆枪也偷了,不知道想带出去干嘛。   银行卡都有取款密码,他欺负我是新来的,带着自己的小弟,用那杆偷来的猎|枪吓唬我,让我说出密码。   别说我根本不知道密码是什么,就算知道,我也不可能被这几个不知道深浅的小崽子威胁啊。   面对虚张声势的枪口,我轻声笑了笑,一脸轻松,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过去。   那个孩子退后一步,满脸紧张地朝我吼出一句我听不懂的咒骂。   这小鬼是第一次摸枪吧?   姐姐我玩过的那些枪,可比这把高级多了;姐姐我用枪杀掉的人,也比你夜不归寝的次数多多了。   我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示意他:“有本事朝这里开枪。”   那孩子的表情越发紧绷,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砰!”   子弹从我脸颊一侧划过,连皮都没擦破,而开枪的人反而被他自己吓了一跳,直接把枪扔雪地上了。   “枪可不是这么玩的。”   我走过去,用脚尖勾起猎|枪向上一挑,伸手接住,不需要瞄准就对着他开了一枪。   “砰!”   子弹穿过对方两腿缝隙,擦着他的重要部位飞过,钉在身后的门板上。   他两腿一软,吓尿了。   我弯下腰,用两根手指从他的上衣兜里取出那张银行卡,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扛着猎|枪扬长而去。   这自制的土猎|枪虽然威力不算大,但也不能继续放在院长的房间,不然迟早出事。   我把枪锁在杂物间里,又挂了三把锁。   发生这件事后,那个孩子的小弟们果断抛弃了没出息的老大,转头跟随了我。   反正也是闲着,我就给他们分配了任务——擦洗福利院。   顺便一说,高穗育江那张银行卡也由我自己保管了。   我破解了密码,取了钱,买了新出的智能手机,从此不再是睁眼瞎,终于过上了有翻译软件的美好生活。   只是那个偷枪的男孩跑了,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之后的一个月再也没见他回来过。   反正他现在也进不去门,熊大在前院,熊二晚上会放到后院,前后路全部堵死,想回来,做梦!   到了晚饭时间,今天负责做饭的娜塔莎还没有回来。   娜塔莎就是我刚来的第一天,那个把院长从屋子里拽出来的金发棕眼小美女,十四岁。   她最近在玛利亚济贫医院做义工,打算积累经验后,成为医院的正式聘用工。   天快要黑了,我有点担心,因为娜塔莎之前说她被镇上的几个混混纠缠,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接她时,刚好透过二楼窗户,看到她正在往福利院走。   娜塔莎旁边还有另外一名女孩。   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戴着风雪帽,身穿淡紫色毛绒连衣裙和短棉袄,长筒靴,半长黑发在脑后绾成髻。   娜塔莎交到新朋友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小口抿着。   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女孩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紫红色、宛如冻果般的双眸。   我一口牛奶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1 23:47:07~2020-06-02 23:4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vy 30瓶;阿晴 20瓶;liuliu 10瓶;南风北向233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厕所偶遇陀妹妹   “咳咳咳!”   我被牛奶呛到, 捂嘴咳嗽着离开窗口。   那女孩是隔壁小费吧?   那特么就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吧!   他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我觉得,我还是太小看这个人了,他能屈能伸的程度, 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生怕娜塔莎这傻姑娘被新出炉的女装大佬忽悠瘸,我抹抹嘴, 飞快跑到门口。   “娜塔莎, 这位是?”   隔着一道铁栅栏门,我的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身上, 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嗯, 还挺好看, 女装完全没有违和感啊。   我在心里点点头。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费奥多娃,她也是玛利亚济贫医院的义工。刚才我在路上又遇到那几个混混, 还是她三言两语让他们发生内讧,我们才有机会跑了回来。”   话音刚落,那位女装大佬看向我, 微微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您好, 我叫费奥多娃·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处在未变声期的孩子, 他的声线还真分不出男女来,都不需要用伪音。   我:“……”   这人连姓名都改成配套的女用姓名了。   不愧是隔壁老费的童年体, 十分谨慎。   说完自己的名字后,费奥多尔用他那双美丽的紫红色眼眸安静地看着我,仿佛再等我互通姓名。   “……我叫宇智波葡萄。”   娜塔莎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咦, 你不是叫玛利亚·伊萨耶娃吗?”   高穗育江办理的新证件,我的外名确实是叫这个。   在俄罗斯, 像玛利亚,安娜,娜塔莎这样的名字很普遍。   “咳,我就是开个玩笑。”   费奥多尔……不,已经升级为费奥多娃的女装大佬朝我微微颔首:“很高兴认识您。”   之后他很克制的没有在这里多留,告别了娜塔莎,转身朝着玛利亚济贫医院的方向走去。   我悄悄拽住娜塔莎的袖子,用磕磕巴巴的俄语问她:“费奥多……娃的家,在哪里?”   “她不是镇上的人啦,不过现在住在医院,医院会给义工提供住处和一日两餐。”   顺便一说,那座济贫医院和福利院只有三百米的距离。   现在真的变成“隔壁”小费了。   我目光复杂的看向娜塔莎:“你……算了。”   本来想提醒娜塔莎离费奥多娃远一点,但是他给娜塔莎的印象很好,我又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两人交好,还容易让她产生逆反心理,进而被隔壁小费察觉到不对劲。   我想了想,问娜塔莎:“医院,还缺不缺义工?”   “玛利亚也想去吗?”娜塔莎惊喜地看向我:“做义工很好的,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娜塔莎真是个上进的孩子啊。   不过我主要是怕费奥多娃搞事,想近距离监视一下。   而且,学不学东西的不重要,我就是想看看隔壁小费的女装日常。   话锋一转,娜塔莎用有些担心的语气说:“可是以你的俄语水平……嗯,我问问护士长吧,应该能让你留下。”   晚饭时,难得思维清晰的卡拉马院长在饭桌上宣布,第二天要带着大家去冰钓。   孩子们似乎都很高兴的样子,就连娜塔莎都决定不去医院做义工了。   俄罗斯的冬季在十一月和次年五月,虽然现在是二月份,平均气温依然能达到零下16至8摄氏度。   作为怕冷生物的我,决定明天在福利院猫一天。   没想到早上刚醒来,我就被娜塔莎从被窝里拽起来,动作麻利地帮我裹上了棉服。   “我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我要待在屋子里,捂着被子烤火!”   我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不满地闹腾着:“外面太冷啦!”   这些话我是用日语说的,娜塔莎没听懂。   “总待在屋子里不利于身体健康,你要出去活动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个大姐姐一样给我系上围巾,戴好帽子。   “走喽,出去玩啦~”   看大家对集体活动很看重的样子,我又不想扫兴,只好裹上厚厚的外套,跟着出去了。   半死不活地被拖到河边,我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卡拉马带着孩子们在冰面掏出一个洞,用自制的工具钓鱼。   没过一会儿,还真让他们钓上来一条四五十公分长的鲶鱼。   之后孩子们开始自由活动,看我蹲在一边孤零零,不太想参与的样子,卡拉马走过来陪我聊天。   “不喜欢冬天吗?”他用英语问我。   “这里的冬天太冷了。”   我话音含糊地说道:“我喜欢四季如春的地方,冬季均温最好不要低于零下,如果有海就更好了。”比如横滨那样的。   卡拉马院长发出豪爽的大笑,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是没适应。”   我露出苦笑。   大概永远也适应不了。而且也不会适应多久,我就可以离开这片冰天雪地了。   之后我和卡拉马院长又聊了很多。   包括玛利亚福利院怎么建立起来的,院里的孩子们都来自哪里,他们的父母曾经做过什么,为什么会成为孤儿,等等。   聊过后我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犯罪者的后裔。   他们的父母或者祖辈大多犯过重罪,有的至今还在监狱服刑,有的已经死亡,甚至有的仍旧在逃,逃亡路上抛弃了孩子这个累赘。   卡拉马院长还说,这些孩子们原本被送到了各个福利院,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又被抛弃。   或许是因为长辈的身份被歧视,在原本的福利院生活不下去;或许是沾染了父母祖辈的坏习惯,小偷小摸被赶出去。   最后,这些遭到放逐的孩子被辗转送到了这座小镇,送到了玛利亚福利院。   卡拉马院长挠了挠头发,粗声说道:“等新的救济金到了,我考虑请个老师来给孩子们讲课。现在让他们回归校园过正常生活,实在太难了。”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我没有教育他们的资格,希望他们的未来能不一样吧。”   我安静地听着,在卡拉马停下话腔的时候问他:“院长,您从前是做什么的?”   院长沉默下来,良久,他说:“我也是服过刑,有案底的人。”   他说,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被邻居杀害了,于是他提起菜刀砍死了邻家那个畜生和畜生的家人。   “听说,这一个月是你定了规矩,把这群小兔崽子教训得服服帖帖?”   院长那覆盖着嘴唇的大胡子微微一动,似乎笑了:“明明也是小孩子,你比我适合当这个院长。”   我想起如今才十四岁却在医院做了六年义工、梦想以后成为护士的娜塔莎,笑了笑,说:“无论怎样,您都为这些孩子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和选择梦想的机会。不过您还是少喝一点吧。”   院长哈哈笑着:“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顿了顿,他又问道:“玛利亚,对你来说,为你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在这里吧。”   我愣了一下,偏过头:“为什么这样说?”   “你的眼睛总是看向很远的地方,它们告诉我,你的心不在这里。”   这次轮到我陷入沉默。   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地方在哪里?   对于我来说,一开始它并不存在,后来它变成了师父。   我在师父那里学习,成长,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然后就开始了一段风雨兼程的漫长旅行。   我扬起唇角,对卡拉马院长说:“我已经是那个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的存在了。”   “明明还是个8岁孩子,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卡拉马院长嘟囔着。   “卡拉马,我们要玩拉雪橇!”   几个孩子远远地朝这边喊道。   “等着,小崽子们!”   卡拉马院长吼道,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沫,扭过问我:“要去玩雪橇吗?”   “还是不了吧。”   我摆摆手,依旧没有参与,远远地看着他们打闹玩耍。   “咔嚓!”   细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远处有个孩子开心地蹦起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   “最后一次。”卡拉马院长拖着雪橇回到起始点。   “咔嚓!”   不妙的声音再次响起。   卧槽不会吧!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意外比我的预感来得还要猛烈。   冰上突然产生裂缝,从孩子们那边迅速蔓延至我脚边,伴随着清脆碎响,脚下的冰层骤然崩裂。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电光火石间,我脚下一滑,失重感传来,直愣愣地掉进冰窟窿里。   “噗通!”   “玛利亚!”   彻底被淹没之前,我听到娜塔莎尖叫出声,而卡拉马院长想要跑过来救我。   卧槽你们能不能站在原地别动!?   冰层这么脆弱,再掉下去几个,还得我费力气把你们全部捞起来。   不等我从水里冒头示警,一只属于孩子的手臂忽然探进冰窟窿,拉住我。   娜塔莎吗?   我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双腿踩着水,借着那只手臂的力量从水中冒出头。   冷风一吹,我打起哆嗦,浸水的加厚羽绒服更加沉重,仿佛冰凉的钢板。   我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水,终于看清拉住我的人是谁。   费奥多尔!?   “这里的冰很脆,你们别过来!”   他跪在不怎么坚固、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冰面上,向前探出身体,牢牢攥着我的手,双手用力,把我从水里拽出来。   我目光微转,看到他身上的毛绒小裙子。   准确来说不是费奥多尔。   是费奥多娃·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就这么一会儿,上下睫毛都快冻上了。   “不用谢,我就是个好心路人。”   费奥多尔轻咳两声,挑了挑眉,好似意有所指道。   这句话还是用地道的牛津腔说的。   “……”   哆哆嗦嗦地抱紧双臂,我忽然觉得更冷了。   最后我被送到了玛利亚济贫医院。   本来卡拉马院长觉得我洗个热水澡应该就没事了,但是娜塔莎坚决送我去医院,还说我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看着就身娇体弱。   对不起,我给战斗民族丢脸了。   我不太服气地说:“熊大熊二是我带回来的!”   卡拉马院长摸了摸鼻子,说:“这边山里的熊很友善,智商也高,爱好和平不怎么打架,能帮老人推轮椅,还会主动跟人回来,这样就有人为它们提供食物和蜂蜜了。”   我诧异地睁大眼睛。   什么,我还以为你们是凶猛的看家神兽,没想到竟然是只会吃蜜的小甜甜!   我就说以我八岁的体能,怎么如此轻易就把它们带回来了。   啥也不是,还不如社会大鹅!   虽然在娜塔莎的坚持下我进了医院,好在最后只是低烧加打了几天喷嚏。   不过我也因此认识了济贫医院的护士长。一周后,在娜塔莎的说和下,俄语说得不是很利索的我成功留在医院,成为了一名义工。   我被分配到了1号重病室。   这里的病人都是终末期,也就是说没有治疗方案,基本等死的状态。   济贫医院由于公益性质,资源有限,不会在这种病人身上投入更多的医疗资源,只有义工偶尔来给他们做做心理辅导和临终关怀。   “我就说你会被留下的。”娜塔莎小声跟我说:“义工怎样都不嫌多,每个新人刚开始都会在1号工作一段时间,直到有新人顶替。不过那些患者……嗯,有点麻烦,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   她把我带到1号重病室门口,不等我敲门转身就跑,脚步快得好似飞起来。   感觉更不妙了……   我咽了咽口水,心下发怵地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   熟悉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那人沐浴在明媚阳光下,惨白的护工服遮不住她通身高雅的气质,美好的侧脸紧紧绷着,整个人看上去气压极低,正用十分僵硬的动作……跳着草裙舞???   哦我的上帝,这不是美丽的西伯利亚姑娘费奥多娃嘛!   她的舞姿是如此的妖娆动人,阅遍花丛的我竟然快被她迷住了~   “噗!”   我捂住嘴,为了忍笑脸都憋红了。   他倏地扭头看向我,眼中一瞬间闪过错愕、尴尬、羞耻、恼怒种种情绪。   哎呀,还是童年体好玩,八年后的隔壁老费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真想录下来,八年后给他的属下和同伴共同欣赏。   我悠然自得地想着。   可惜,这孩子如今控制情绪的能力就很强了,只见他迅速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对一屋子病号说:“来新人了,以后有什么要求你们找她。”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屋子中央:   “新人,你的工作就是取悦他们,现在你的任务是——跳舞。”   我眨了眨眼睛:“……啥?”   不跳会怎样?   我刚想这么问,没等我开口,一屋子人齐刷刷地攥被角,捏手绢,酝酿眼泪,蓄势待发。   “呜……以后看不到费奥多娃跳草裙舞了,她舞跳得那么好!”   “也不知道新人会不会跳嘤嘤嘤……”   “我们会想念你的,费奥多娃~”   ……   我目瞪狗呆。   这是哪来的一群戏精?!   费奥多娃的脸沉下来,回答我之前没问出来的问题。   “不跳的话,他们会哭。”   我:“……”   “祝你好运。”   费奥多娃板着脸打开门。   在患者们热切的目光中,我机械地扭过头。   “我的小孙女刚出生就死了,如果现在她还活着,应该跟你一般大。”   1床老爷爷眼含热泪。   “我的女儿去世时跟你同龄,活泼可爱,她活着的时候总是给我唱歌跳舞,还说以后要做明星。”   2床老奶奶轻摁眼角。   “我的爱人去世早……嗯,我们是同性,我现在即将去天堂和他团聚,人生最后的愿望,就是想重回我们在夏威夷度假的时光,阳光,沙滩,草裙舞……”   3床的帅大叔咬着手帕。   ……   “等等!”我扭过身扑过去抱住费奥多娃的胳膊,欲哭无泪道:“别走啊,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费奥多娃表情冷漠地一根根扒开我的手指,“咣当”一声砸上门。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到一双双苍老浑浊,但灼灼发光的眼睛。   我好后悔,我不要当义工啦!   ·   这一上午,我跳过舞,唱过歌,耍过杂技,还讲了一千零一夜里的童话故事。   就我这磕磕巴巴、很多词都不认识的俄语,1号重病室的患者也没嫌弃,还时不时纠正一下我的发音。   虽然我希望他们能不耐烦地把我赶出去,但是很可惜,并没有。   午休时,我趴在食堂的桌子上长吁短叹:“那群老顽童可真能折腾人啊……”   娜塔莎撕开面包,蘸着盘子里的汤汁,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些人是很难搞……不过也蛮可怜的,他们的家人早就没了,年纪大又生了病,只能领着微薄的政府救济金过活,所以脾气都有些古怪。”   娜塔莎话音一转,含糊道:“总之都不是坏人……后面你就知道啦。”   吃过午饭,为了晚点回病房,我就在其他楼层溜达了一会儿。   然后,在盥洗室外遇到了费奥多娃。   嘿,这不巧了嘛!   一瞬间,我忽然懂了太宰在港黑卫生间外偶遇我的心情。   我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呀你也来上厕所?”   不等对方拒绝,我故作亲热地挽起费奥多娃的手臂,无视他的冷脸和死亡视线,笑吟吟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姐妹~”   作者有话要说: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第二任妻子安娜嫁给他后,改姓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玛利亚的姓氏,伊萨耶娃是随的前夫姓伊萨耶夫,我想查她娘家的姓氏,没查到,索性就用这个了。   不过玛利亚的父辈是法国人,所以她可能是混血,也可能是纯法国人。   ——   接30章,继续讲三次元陀和第一任妻子玛利亚的故事。   分别那天,陀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在朋友的陪伴和帮助下,他去送别玛利亚,并在朋友制造的机会下和玛利亚单独见了一面。   怎么见的呢?   陀的朋友把玛利亚的丈夫伊萨耶夫灌醉,拽到自己的马车上,陀上了玛利亚的马车,这辆车上,玛利亚和伊萨耶夫的儿子也在睡着……   (吐槽一句,陀这个朋友真是非常可以,有钱有人脉,事业上帮助陀,还帮陀追求有夫之妇)   分别后,陀和玛利亚开始频繁写信。   不过伊萨耶夫得了绝症,没多久就死了,玛利亚恢复了单身。   她和陀难道就这样在一起了?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感谢在2020-06-02 23:43:50~2020-06-05 12:1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囿于昼夜 5瓶;南风北向233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黑白之间   走进女厕所后, 我登时傻眼了。   我忘记女厕所和男厕所不一样,女厕所里只有隔间!   费奥多尔用力拽了下自己的胳膊,没拽出去, 于是一脸冷淡地看着我:“怎么,你还想跟我进同一个隔间吗?姐、妹?”   “……咳, 还是算了吧。”   我默默松开手, 看他自然而然地推开一扇隔间门,走了进去。   真是太自然了, 自然到他仿佛就是个女的。   没能成功坑到费奥多尔, 我只好遗憾地离开了盥洗室, 不过我没走远,就在门外暗搓搓地守着,寻找搞事的机会。   结果守了半天也不见人从盥洗室出来, 我只能又去敲了敲门:“那个……费奥多娃,你怎么还不出来?掉马桶里了?”   里面的人没说话。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某种可能:“难道你忘带纸了?!”   这次对方虽然沉默良久, 但总算是说话了:“隔间的备用纸筒被用完了。”   从这句话里,我仿佛听到那份隐藏在故作镇定里挥之不去的尴尬。   我摁了摁唇角, 把翘上去的弧度用外力压下去。   “你不知道这边的女厕所一直没有备用纸吗?”   隔间内的费奥多尔再次沉默。   他既然不知道, 那么平时应该都是去男厕所的。   想象着穿小裙子的费奥多尔偷偷溜进男厕所,我清了清嗓子, 说:“我也没有多余的纸,要不我去帮你拿点?”   不等他回应,我立刻跑到盥洗室外,把正在维修的标示牌挂在门上。   顺便我还入侵了费奥多尔的手机, 让他打不出去电话。   至于他现在的技术水平能不能破解我设置的屏障,我觉得大概率不能, 八年后我们还可以拼一拼。   所以现在,除非他在盥洗室内大喊“我没带纸”,让声音传到外面,不然他只能一直在待在厕所里,直到打扫卫生的人进去发现他。   当然,如果他兜里有钱的话,也可以用纸币哒!   成功把费奥多尔困在厕所里,这让我的心情十分愉悦。我一直保持着这份愉悦,直到返回工作岗位上——   1号重病室门口,有几位医护人员,一张蒙着白布的床正被缓缓推出病房。   我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在这种场合嬉皮笑脸,是对亡者的不敬。   我面无表情地抬步继续向前走,和推病床的人擦肩而过。   走进1号重病室,我先是迅速扫了一圈——3床空了出来,是那个怀念和男朋友在夏威夷度假的大叔去世了。   上午我刚推开这扇门没多久时,他还说过自己即将去天堂和爱人团聚。   在场的医护很有经验,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动作很是麻利地收拾好抢救设备,又给床铺换上新的床单被褥。   就连同病房的病人,也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也是,住在1号重病室的人们,全部都与死亡比邻而居。   我和他们同样,也没什么特别深的感触,毕竟目睹死人、甚至亲自动手杀人,于我而言同样是司空见惯的事,最多就是感慨一下命运的无常。   倒是医生护士的白大褂衣兜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似乎是五颜六色的卡纸,看着花里胡哨的。   等到他们沉默着离开病房,2床戴着绒线帽的奶奶朝我勾了勾手指:“玛利亚,来。”   我走过去,轻声问她:“怎么了?”   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手指从枕头下面掏出几张手绘卡片:“这是3床的瓦伦留给所有帮助过他的义工的礼物。这间病房有项传统,每个病人都会提前做好贺卡,死后由病友转交给帮助过他的工作人员,以感谢大家的照料。”   我愣了下,一时没去接。   刚刚医务人员衣兜里的卡片,就是这个?   她不由分说地把那叠贺卡塞进我手里:“你帮他转交给那些工作人员吧。哦,你的那张也在里面。”   我露出茫然的神情:“我上午才来的,也有吗?”   “因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午休的时候他就在做了。”   2床的老奶奶摇了摇头:“可惜他没能画完就走了。”   我默默地找出自己那张半成品贺卡。   那是张银色带细碎闪光的卡纸,像洒了月光一样,正中央画着一个白发红眼的小女孩。   做贺卡的人明显不太会画画,笔触十分笨拙,人物走形,表情简陋,倒是“秃”这个特性把握的很到位,小女孩的头发看着有点少……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距离我刚穿越回来,这头发少了差不多快一半。   啧,辣鸡异能,毁我青春。   开了一会小差,我的注意力又回到贺卡上。   银色卡纸最上面,还有用彩笔涂抹的卡通字,又萌又胖的字体写着“祝玛利亚”的俄文,写到一半就没有了。   这张贺卡的制作者,他在人生最后一件事,是在送给我祝福。   可惜完整的祝福是什么,我再也问不到了。   如果我早点回来就好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记住了“瓦伦”这个名字,弯了弯唇角,对老奶奶说:“我会好好留着的。”   下午没有人再要求我做任何事,无论是跳舞还是唱歌,亦或是讲故事。   “最晚不会超过明天早上,这个病房的氛围就会恢复之前那样……嗯,折腾我给他们唱歌跳舞表演杂技。”   我在心里默默腹诽着。   下班之前,我把贺卡分给相应的工作人员,最后只剩下属于我自己的那张,和今天被分到其他病房的费奥多尔……不知道他有没有从盥洗室脱困。   于是我偷偷去了那个盥洗室外面。   “一下午过去了,你终于想起送纸了?”   身后传来凉飕飕的嗓音。   我倏地扭过头,费奥多尔抱臂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脸上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我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说:“抱歉啊,突然被叫去做很重要的工作,结果忙着忙着就把你忘记了。”   费奥多尔微微颔首,鼻子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嗯”,也不知道信没信。   我觉得他没信。   “你怎么出来的?”   我打量着他,好奇地问道。   费奥多尔冷淡地瞥了我一眼:“我说没带纸,你就真的相信我没带纸?”   我:“……”   卧槽,他驴我!?   等等,有可能是真的没带纸,这句话只是他为了给自己挽尊!   所以他究竟带没带纸?   思绪纷呈间,我听到费奥多尔慢条斯理的声线:“倒是我手机打不出去电话这件事……”   他停顿片刻,笑得高深莫测:“挺有意思,值得探究一下。”   我光明正大地回视过去,朝他坦然地笑了笑:“生活不易多才多艺,雕虫小技您多海涵。”   适当的威慑和警告是有必要的,就像我知道费奥多尔有问题一样。我想,他也一定觉得我有问题,同时也知道,我察觉到他有问题。   以八年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冲突避无可避。   贫了几句嘴,我把属于费奥多娃的贺卡递给他:“这是瓦伦给你的。”   他没有接,只是挑了挑眉。   “瓦伦是谁?”   我默然片刻,说:“是3床的那个叔叔,今天中午他去世了。”   “哦,是他啊。”   费奥多尔漫不经心道,伸手就要拿走贺卡。   我的手往回缩了一下,用狐疑的眼神看他:“你会好好保存的吧?”   少年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带着三分疏离和冷漠:“视情况而定。”   也就是说,方便的话会带,不方便就扔掉。   我抿了抿唇角:“那暂时放我这里。”   听到我这句话,费奥多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眼,轻轻嗤笑一声,扔下句“随便你”就走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渐渐离开,下班后,把两张贺卡交给了娜塔莎。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走了,还是交给娜塔莎这个细心的女孩保管比较靠谱。   娜塔莎的手半伸不伸的,像是有些迟疑:“这……为什么交给我保管?”   “我不擅长整理东西,怕弄丢,所以拜托你了。”   娜塔莎把贺卡接过去,看到属于费奥多娃的那张,她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她也不擅长整理东西?”   我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是啊。”   “看来你们的关系还不错嘛……行吧。”娜塔莎嘟囔着,把贺卡小心地夹进书中,又郑重地把书塞回背包里。   随即,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喟叹:“这样的贺卡我曾收到过一叠。与其说是贺卡,倒不如说这是一张张在通往天国的车票上撕下来的票根。”   我没有接话,静静地听她抒发自己的感想。   “义工刚开始都是被分配到1号病房,我想医院也是有深意的吧。最初我很不耐烦,总觉得这些病人是故意为难我。”   说到这里,娜塔莎笑了笑,带着几分怀念:“其实这样说也没错,他们确实是故意为难人。”   “不过,用通往天国的票根,来交换人生最后一次不太过分的任性,倒也可以接受。”   娜塔莎语气愉悦地说道,顺势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晚做红菜汤,配街角面包店新出的法棍。”   那个能用来打棒球的法棍?   我皱起了脸:“那个面包是很便宜,但是它好硬!”   “所以晚上做汤嘛,不可以浪费!”   ……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陆续收到了五张“天国票根”,四月磨磨蹭蹭地走到中间时,终于有新来的义工接替我的工作。   我决定在复活节后离职。   毕竟一开始是想监视费奥多尔,没想到他三月中旬就离开了玛利亚济贫医院,不知去向,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只是当时没有新义工,1号重病室调不来人手,我这才决定再等待一个月。   复活节当天,医院组织了一场小型舞会,毕竟这是一家济贫性质的公益医院,规模不大,即使工作人员和患者共同庆祝节日,人也不算多,完全招架得来。   宴会未开始前,娜塔莎忽然拍了一下脑门:“哎呀,送给患者的复活节彩蛋我落在福利院了!”   我站起来:“我陪你回去——”   “不用。”娜塔莎连忙把我按回去:“我自己取。”   她就这样匆忙离开,直到宴会开始都没有回来。   “难道彩蛋找不到了?被谁偷吃了?”   我刚想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找不到彩蛋了,医院外面骤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轰!”   哪里爆炸了!?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其他人也被这个声响吸引,纷纷停下手头正在做的事。   那巨响来自福利院的方向,透过玻璃窗,我甚至看到福利院上空盘旋着灰色烟尘和火光。   我蹭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跑出举办舞会的大厅。等远远地看到那座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房子,我奔跑的脚步陡然停下来,两条腿沉重地如同灌了铅,没有再往前踏出一步。   早上离开时,那座房子还是完整的,现在已经是半坍塌状态。   最终,我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味的空气,慢慢抬起脚走过去,扒开围观的人群挤到最前面。   熊大和熊二倒在门口,皮毛上有弹孔,之前没有听到明显的枪声,说明袭击者带了消|音器。   带消|音器,是不想弄出大动静,最后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把整座小镇都吵醒了。   子弹洞口不是普通的捕猎用枪,口径不相符。   “黑帮。”   这个词瞬间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收回目光,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近那片废墟。   我想,院长和那群孩子应该被埋在废墟下了。   就算现在施救,也会有人死去。   “可惜你那个姐姐,如果她不回来拿彩蛋,说不定能保住一命。”   不知何时,消失近一个月的费奥多尔重新出现,在我身后说道。   我没有回头,淡声询问:“你做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听说过‘死屋之鼠’吗?”   我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又问了一遍,嗓音略微发紧:“你做了什么?”   ”当初那个报警电话,是你打的吧。“费奥多尔用的是陈述句:“我很好奇,我们之前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还能模仿我的声音。”   他笑了笑,嗓音微凉:“你在哪里见过我吗?”   我没回答他,扭过头,一字一顿问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福利院的地下埋了定时炸|弹和发信器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做?”   费奥多尔歪了歪头。   “我调查过你的身份,你的母亲高穗育江是日本人,而这座房子前主人的妻子,刚好也是日本人。”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房子的前主人是你的父亲,他是‘死屋之鼠’的前首领。”   我双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费奥多尔轻描淡写道:那个发信器属于你的父亲,在我的远程操控下,发信器断断续续地显示了福利院的位置,便于‘死屋之鼠’最后那批残党找过来。等到把他们引到福利院,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略带几分讽刺地说:“你父亲创立的组织,最终亡于他的旧宅,这不是很有宿命的意味?”   我的表情渐渐沉下去:“我不想了解什么‘死屋之鼠’,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福利院的院长和孩子们,让他们规避危险?为什么要让这些无辜者牺牲。”   “无辜?”   费奥多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轻笑了一声。   “这座福利院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一个家庭靠着贩毒的父亲赚来的赃款,过上了富足生活,那么这个家庭里所有人都不无辜;同理,贪污犯的父母妻子儿女,只要接受过贪污犯的馈赠,他们同样并不无辜。”   费奥多尔加重语气,却依旧是那种带着冰冷温柔的声线:“上面只是举两个例子,那些孩子的父母亲人,有毒|贩,有贪官污吏,有杀手,也有其他类型的犯罪者。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祖辈的庇荫和恩赐,也在耳濡目染中,或多或少‘遗传’到家人的不良行为。”   “而卡拉马……”   费奥多尔话音微顿,继续说道:“他的确有杀人的案底,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在你来到这家福利院之前,他除了是院长,还有第二个身份。”   “他依靠诈骗赚取赃款,以维持福利院的运行。”   我骤然睁大眼睛,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费奥多尔勾起唇角:“直到今年一月份,这家福利院都不在政府投入的公益济贫范畴里,那些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建立在其他人的血泪上。”   “这就是原罪,有罪必将受到惩罚。而这座福利院的所有人,皆是如此。”   “所以我只是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赎罪,仅此而已。”   我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最终单手覆在半张脸上,嗤笑一声。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审判者?还是神明?”   在我看来,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立场也是。   对错没有绝对的概念,黑白也无法完全对立。倘若一定要将它们割裂开,那最终黑将不是黑,白也不是白。   就像我不敢保证,安吾先生从来没有牺牲过无辜者;不敢保证,苏格兰和波本在卧底期间从来没有伤害过普通人;不敢保证,我的师父在找到“道标”前,从来没做过令他后悔不已、时常会经受内心良心拷问的错事。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原罪,一生都在黑白之间的灰色罅隙里艰难前行,并努力使自己不迷失方向。   “你如果愿意把我看作神明,倒也不是不可以。”   费奥多尔朝我伸出手,手心向上,话音里多了几分真诚:“福利院从此将不复存在。玛利亚,你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所以要不要跟我走?”   我退后一步,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   费奥多尔仿佛没看见我的抗拒,依旧向我伸出手。   “你的父亲最初构想的‘死屋之鼠’并不是犯罪组织,也因此和组织的高层产生矛盾。你可以继承父亲的遗愿,让我们来创造一个全新的、符合你父亲所期待的那个‘死屋之鼠’。”   我定定地看着费奥多尔两秒钟,叹了口气:“你在以什么身份和立场跟我说这种话?这么为我们父女着想的口吻,是想要入赘吗?”   费奥多尔短暂地皱了下眉。   “不,你只是想借用我的身份,让我成为你的傀儡而已。”   我转过头,目光落在福利院的废墟上,声音轻飘飘的:“他们在渐渐变好。偷窃的被我揍到再也不敢向别人的钱包伸出手;屡教不改的被赶出去,再也没回来;娜塔莎梦想成为一名护士,为这个目标努力了很多年;院长最近喝酒比之前少,拿到政府第一笔救济金后,就找了个靠谱的老师……”   费奥多尔沉默片刻,说:“这些与我无关。”   “是,与你无关。”   我轻笑一声,慢慢倒退,转过身与费奥多尔背道而驰。   “但是他们,与我有关。”   神明座下的天使会追求绝对的黑白对错,会试图建立一个完美的乌|托邦、理想国。   可我不是什么天使啊,我明明是恶魔。   我的步伐越来越快,冬天将要离去,虽然扑面而来的风依旧比横滨寒冷很多,但是四月的气流照比前两个月,已是温暖不少。   我跑到附近的那条河边,周围没有人,都在福利院那边看热闹了。   河面冰层尚未完全融化,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   “噗通!”   薄薄一层透明的脆弱冰层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力,瞬间溃散,融于水中。   我感受到自己在慢慢下沉,努力压抑着游泳的本能。   这时,忽然有只手拉住了我。   费奥多尔跪在堤岸上,和雪水融在一起的泥浆染黑了他毛绒绒的大衣和衣领。   他艰难地把我的半个身子从河里拽出来,用很不理解的语气问道:“你要给福利院殉葬?”   我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也是这条河,他也是这样跪在冰上,同样对掉进水里的我伸出手。   而这一次,我没有借他的力量爬上岸。   我骤然伸出双手,一手钳住他的手腕,一手揽住他的后脖颈。   “本来还想着之后再对付你,既然你非要跑过来——”   我紧紧缠住费奥多尔,像一条正在捕食的章鱼,用力压制住他的挣扎。   “那就一起死吧!”   我说着,把费奥多尔硬生生拽进河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陀: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侦探社众:是吗,我不信。   黑手党众:是吗,我不信。   特务科众:是吗,我不信。   军警众:是吗,我不信。   组合众:是吗,我不信。   ……   陀:我真的希望世界和平,怎么就没人信呢?   宰:我信。   陀:果然还是你理解——   宰:但这并不妨碍我想阻扰你的计划并狠狠揍你一顿,你竟然跟由果果成功殉情了!?   Ps,我们仍未知道那天陀有没有忘带厕纸   ——   继上章作话,玛利亚恢复单身后,陀并没有直接上位。   因为玛利亚看上了另外一个更年轻的男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者是觉得两边都不错,无法放弃任何一边,无法做出抉择,于是她决定让陀和那个年轻人谈谈(好渣啊2333,有种你们决斗,谁赢了我跟谁的感觉)   陀跟这个人谈之前心里打好了腹稿,比如对方没有能力给玛利亚更好的生活,毕竟正经工作都没有。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哭了。   最后俩人什么都没谈出来,朋友事后问起,陀的语气很生气:“他一直在哭,他只会哭!”   然后,陀帮这个年轻人找了一份工作。   真是个好心毛子啊(棒读)   ————感谢在2020-06-05 12:17:47~2020-06-08 12:3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芒果挞 20瓶;衡如南 10瓶;终古 5瓶;团子大王 4瓶;南风北向23365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小黑屋   最后我不是被淹死的, 而是被隔壁小费干掉的。   当然这也是我拉他同归于尽的目的,对于会游泳的人而言,故意淹死自己实在违反身体本能, 而费奥多尔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异能,可以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痛苦回溯时间。   在无法挣脱的情况下, 哪怕他最初想要伸手救我, 最终考虑的也只会是自己的性命。   不过,如果问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那就是不爽, 非常不爽。   仔细算算, 我都被他干掉三次了!三次!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不然我就改名叫榴莲!   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我睁开眼睛。   太阳还未升起, 隔壁床的娜塔莎抱着被子,发出均匀安逸的呼吸声,其他女孩们也都沉浸在睡梦中。   我重新闭上眼睛, 默默在心中盘算:   “不需要解除炸|弹,但在爆炸之前, 一定要清空福利院的所有人……嗯熊大和熊二也要放生。   “那个发信器也要干扰掉。”   “师父当初就是在福利院的废墟下捡到我的, 据他所说,废墟底下只有我, 没有其他人。这样就能串联上了,之后只要‘死’在爆炸里,我就可以用异能力跳到‘未来’,这次回来的目的就达成了。”   其实还有一些事没有搞清楚。   比如费奥多尔说的那个“第二周目”是什么意思;比如我和果戈里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我从前没见过他,他对我却很熟稔的样子;再比如, 我从西格玛那里看到的记忆碎片。   我又重新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脑袋。   “一会儿装病不去医院,找机会把大家都支出去。”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的时候,娜塔莎醒了。   我缩在被子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玛利亚,你怎么了?”   娜塔莎衣服刚换到一半,急忙走到我床边,小心掀开我的被子。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吓了一跳,摸摸我的额头。   “娜塔莎,我头晕。”我“虚弱”地说道。   娜塔莎想要扶起我:“我带你去医院。”   “别动!”我连忙制止她:“一动感觉更晕了,让我在床上再躺会儿。”   娜塔莎迟疑片刻,道:“那你今天别去医院了,我帮你请假。”   我点点头,小声说:“谢谢,走的时候别忘记带复活节彩蛋。”   “昨晚就装进包里了,你就别操心了。”   娜塔莎帮我盖好被子:“睡吧,我会告诉其他人别打扰你。”   昨晚就装进包里?   我忽然心头一动,联想到某种可能——难道我误会了那个谁……不、不会吧?   等到其他女孩纷纷起床,屋子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后,我偷偷爬起来,跳窗进院子,把熊大熊二牵到附近的山里。   我挨个撸着它们的脑袋:“如果没人来接你们,以后你们就在山里好好生活。”   熊大和熊二蹭了蹭我的手心,我走的时候它们就跟在我身后,似乎还想跟我回去。   我无奈地转过身,叉腰指着它们,凶巴巴地吼:“不许跟了!”   之后它们没有再跟着我,   偷遛回福利院,我计算着时间,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去找院长:“卡拉马卡拉马~娜塔莎说医院免费给孩子们接种疫苗,让我们现在就过去。”   院长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发:“还有这种好事?”   说着他又看向我:“你头不晕了?”   我使劲点点头,拽着卡拉马院长的胳膊:“不晕了,我们快走吧。”   这时,卡拉马院长的手机响了。   “喂,娜塔莎?怎么了……疫苗啊,我知道了。”卡拉马院长看了我一眼:“嗯,我马上带着孩子们过去。”   旁边的我听到两人对话,内心愈发茫然。   疫苗是我随便找的借口,只是为了让福利院的大家离开这里!   娜塔莎不是应该回来取彩蛋吗?   依照我的计划,她走到半路就能遇到福利院的大家,然后一群人去医院询问是否真的有免费疫苗这件事。   这时候炸弹刚好爆炸。这样,福利院全体除了我之外,都能避过这场灾难。   到底哪里出现了偏移?   等等,或许并不是偏移!   我开始思考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我只看到门口死了的熊大熊二,确定福利院有遭遇火力袭击,没有继续靠近坍塌后的废墟。   也就说是,当时福利院众人有存活的可能性,他们有可能提前转移了。   另外还有费奥多尔那些话……他只阐述了所谓的原罪论,却一句没提孩子们究竟是死是活。   说那么多,都是在用话术转移我的注意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费奥多尔到底在搞什么?”   我闭上眼睛,回想起他朝我伸出的手,以及那句“你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所以要不要跟我走?”   “如果是一般的八岁孩子,被母亲扔到福利院,没多久又失去这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她会怎么做?”   “被抛弃后、再次经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当别人主动对她伸出手时,她会努力抓住这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是导致福利院倾覆的罪魁祸首。”   我敲了一下手心。   “所以费奥多尔不告诉我,就是为了诱拐我?”   他用炸福利院的方式灭“鼠”,隐瞒福利院众人还活着的事实,如果我真的跟他走,日后必然会因为这件事与他产生分歧,届时他就可以告诉我,其实福利院的大家并没有死,他提前将那些人转移了。   说不定他还会说:因为我是前首领的女儿,会给福利院带来危险,所以他才会带我走,之所以不告诉我真相,是怕我舍不得离开。   呵,这可真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   这样一来,我会对费奥多尔感激涕零,从此死心塌地,自愿为他所用。   想明白这些后,我忽然觉得这家伙好会算计啊,他现在才几岁?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承蒙看得起,不过我才不要跟他走,我要在这里等师父。   虽然思考的过程比较复杂,但现实中只过去半分钟而已。   院长已经开始组织孩子们出发,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忽然捂住肚子,急促的话音中带着难耐:“哎呦肚子疼,我要上厕所,你们先去吧!”   “去医院上不行吗?”   院长在身后问我,我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回到福利院,我在地窖的白菜堆里找到发信器,用手机干扰了信号,重新定位到小镇周边的无人山区。   布置好一切,我重回客厅,坐到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很快、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时钟不紧不慢地转动,最后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三、二、一!”   “轰!”   一声巨响,地动伴随火光,这座拥有战盔式穹顶的老旧房屋彻底坍塌。   我的思绪弥散开,消散在虚空。   ——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异能,也是在爆炸后。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心里划过的最后一句话。   ·   复活节舞会开始前,娜塔莎接到一通电话,来电号码是她认识的人。   “费奥多娃?”她有些疑惑:“你有什么事吗?”   在娜塔莎心里,费奥多娃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孩子,虽然她来做义工的第一天就帮自己摆脱了那几个纠缠不清的小混混。   这个漂亮的女孩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喜欢笑,气质倒是很特别,娜塔莎很少在十来岁孩子身上看到那种冷漠疏离。   那双紫红色的眼睛看向他人时,有种……怎么说呢,既平静深沉又高高在上的感觉。   平、深、高,这三个指向完全不同的字眼完美融合在一人身上,哪怕在笑,那眼眸里的情绪也是寡淡的。   仿佛万物生灵皆为蝼蚁,任何事物都不会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一开始因为帮过自己,娜塔莎和费奥多娃走得比较近,可没过多久,两人就生疏了。   她没想到,玛利亚竟然能和这个人成为好朋友。   ——费奥多娃都把自己不擅长整理东西这种私事告诉了玛利亚,玛利亚甚至还把两人的贺卡交由自己保管,这种关系不是密友是什么?   娜塔莎觉得费奥多尔其实不怎么瞧得起自己,所以这通电话,大概率是找玛利亚的。   她刚想说玛利亚今天没来医院,有事打给福利院,就听到电话对面那个人用不疾不徐的冷淡声线说:“我有事找你。”   “什、什么事?”   “你现在最好让福利院的所有人离开那座房子。”   娜塔莎眨了眨眼睛,满脸诧异:“为什么?”   “玛利亚的杀父仇人找到了福利院,那群人带着枪,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福利院现在很危险。”   “玛利亚父亲的……仇人?亡命之徒?”   娜塔莎最初有些茫然,随即全身绷紧:“真的假的?!”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她立刻捂住嘴,小声道:“今天是复活节,不是愚人节!”   “娜塔莎小姐,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撒谎的必要。”   费奥多娃的语气十分镇定,这份镇定让娜塔莎也冷静下来:“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只要你应对得当,就能带着所有人避开灾祸。”   “我现在就报警——”   娜塔莎的话被费奥多娃打断:“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稳住玛利亚,不让她回福利院,接触到那群亡命之徒;接着立刻找借口离开医院,打电话给院长,说明真相,让所有人从福利院转移。”   “玛利亚今天生病请假了,没有来医院。”   电话对面一时陷入沉默,不过很快,费奥多娃再次开口:“那就只能劳驾娜塔莎小姐想个完美的借口,把大家从福利院引出后再考虑报警。先别告诉玛利亚真相,以防她自不量力为父亲报仇。”   说完,费奥多娃就把电话挂了。   娜塔莎颤抖着手,拨通了卡拉马院长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话音里的颤抖:   “卡拉马,刚刚护士长对我说,要给孩子们免费接种疫苗,你现在就带着大家过来吧……嗯,快一点。”   ·   福利院附近的民宅,某间阴暗的地下室内。   费奥多尔合上手机,身体蜷缩在高背椅里,不自觉地抬起手啃咬起大拇指的指甲。   “玛利亚请假了?”   他眼眸幽暗,陷入沉思。   “这样就没办法把她和福利院众人分开,我再想想……嗯,对我的计划没有影响,只需要在事后以‘你会给福利院的其他人带来危险’为理由,就能轻松地把她带走。”   “为了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她会主动减少与其他人的联系;至于我……她似乎有点讨厌我,应该不会在意我的生死,这样她只能待在我身边。”   “失去亲人,不敢交友,远离人群,从此社交圈的中心只能是我,接触到的人由我把控,所拥有的东西也都是我给的,如果我不愿意给,她就什么也没有。”   “只要我稍微温柔一些,她就会牢牢抓住我这根稻草。不过她大概率不会听话……唔……”   “‘意外’失明或者骨折,从此不良于行,只能依靠我?”   费奥多尔停下啃咬指甲的动作:“不,这太粗暴了。”   他抬起下巴,微凉的嗓音在逼仄地下室中回荡:“关进黑屋子,锁起来吧。”   ·   我死了。   我又活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以为可以看见八年后的门廊和从柱子后面探出半张脸的太宰,却突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咦,这什么情况?小黑屋play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网易云音乐看到这样一句话:什么砍手砍脚吃掉都是最低等的病娇,我心中最可怕的病娇应该是暗中离间你的家人,挑拨你的朋友,击溃你的事业,瓦解你的神智……却从不会对你动粗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在无声无息地排除掉了你拥有的一切之后,带着最深情的笑容拥抱住颤抖的你,告诉你“还有我在哦”。   同样是控制狂,其实陀能想到的,太宰同样能想到。俩人的区别在于:一个会付诸行动,一个只会在嘴上占便宜。   后者会暗搓搓地凑到由果身边,戳戳她,一脸期待地问:“要不要试试小黑屋play?”   由果:“玩谁?玩你吗?”   宰:“我是s呢……不过既然由果这样说,我可以做一次m哒!”   ——感谢在2020-06-08 12:36:27~2020-06-10 06:5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夜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要把女主装冰箱   四周只有深不可见的漆黑, 微弱的心脏跳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显得空旷又诡异。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下意识伸出手……   咦,我的手呢?   等等, 不只是手,我的身体全部都不见了!   我感受不到躯干和四肢的存在, 甚至连脑袋都没有, 此刻的我更像一团气息,或者无形的意识体。   这是什么鬼故事?!   我的头呢?我那颗街坊邻居从小夸到大的头呢?   身体没有不要紧, 至少把头给我留下啊, 没了头我还怎么喝可乐泡枸杞……哦, 还有头发,头发才是头的灵魂!   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我有点慌, 不过很快再次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应对目前的状况。   在陷入这种情况之前,我做了什么?   嗯, 福利院爆炸,我用了异能。   也就是异能出现了问题?   我的异能是「亡者之钟」, 当然我更愿意叫它「在自杀边缘反复横跳」, 这个异能是在意外死亡后被动触发,我可以自由选择读档任意时间点, 而意外死亡的范畴不包括病逝和寿终。   异能的应用属于人类本能,就像人类天生就知道怎么握拳和眨眼一样。在初次发现自己是异能者时,我就知道这个异能该怎么用,也明白限制是什么。   至于怎么出拳才能打倒敌人, 怎么眨眼才能迷倒众生,这属于另外一个范畴——即异能的成长性。   我的异能并不具备成长性, 它和太宰的「人间失格」、我师父的「人上人不造」一样,生来就固定了效果。   本能告诉我,我可以在死后随意跳跃时间,也可以送任何人去任何时间点。   本能告诉我,只需要付出掉头发的代价,就可以成为时间的代行者。   这些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复盘这次行动:   十六岁跳到八岁,是第一次读档;   福利院爆炸后,第二次回档;   福利院第再次爆炸,第三次回档……等等?   这一次回档和之前不同,之前是往回跳,而这次是跳到未来。   跳到未来有什么问题吗?   我下意识蹙起眉,紧接着反应过来,我现在没有眉毛。   跳到未来,需要先死一次,然后……嗯,先死一次?等等,先死?!   我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大了!   如果我在此刻死掉,那么我就没有未来了,这条时间线戛然而止,我还怎么跳到未来!!!   用简单一点的形容就是——我卡bug了。   我之前没有试过跳到未来,可是本能告诉我,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出于自己可以“握拳”和“眨眼”的笃定,让我压根没深想过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我的本能欺骗了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本能?   越想越觉得真相差不多就是这个,卡bug的原因搞清楚了,现在就要思考怎么脱困。   我“看向”周围……嗯,什么都看不清,总之先试试能不能让自己动起来吧。   经过一番努力和尝试,我发现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意识是有边界的,我可以把自己的意识揉成任意形状,就像揉面和捏泥人一样。   哇,真好玩!   我一会儿把自己揉成荔枝,一会儿把自己揉成西瓜……玩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我不是在想办法脱困吗?为什么玩自己玩得这么嗨?!   这个空间会让人变得幼稚且不专注,嗯,一定是这样,绝对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给自己捏吧捏吧,捏出两条胳膊和两条腿,身体依旧保持着西瓜的模样。   并不是我喜欢当西瓜,而是……人形太难捏,我做不到啊!   给自己捏出腿脚后,我试探着往前迈步。   可以走!   我开始探索起周围的区域,这个空间面积很大,走了很久都没有触碰到边缘,我似乎完全不用担心撞到额头。   不过说起来,我现在是西瓜,真撞到头的话会不会往后打滚?   等等,我现在是西瓜,完全不需要用脚走路啊,直接用滚的就可以了,这样速度还能快一点!   于是我把手脚团吧团吧塞回身体里,骨碌着先前滚动。   这样速度快了好几倍!   “做西瓜真好啊!”   我真香了。   做一个西瓜精,除了有被吃掉的风险,其他什么事都不需要担心。   身处这个空间里,仿佛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或许几分钟,或许几个世纪,我忽然感觉到身下一轻。   “呜哇!”   感觉像在蹦极,就是不知道我会不会摔成碎西瓜瓢。   随着我的坠落,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最下方似乎有个光点,那光点随着我的接近越来越庞大。   我抛弃身后黑暗,坠入那片无尽的光明之中。   白光闪过无数记忆片段,那些片段中都是我——   成为卧底,在几大组织间横跳的我:   被学生欺负、被老师骚扰的我;   在师父教导下学习剑术的我;   期待妈妈回家的我;   第一次到玛利亚福利院的我;   想讨妈妈欢心所以无比乖巧的我;   位于羁绊的中心点,朋友越来越多的我;   以及,孤立无援、只有自己的我……   心跳声所在的位置仿佛近在眼前,除了心跳,我还听到钟表秒针转动的“哒哒”声。   急促地、仿佛在催着什么的“哒哒”声。   在光明的尽头,我看到一个女孩。   小小的一只,精致的像人偶,戴着毛绒帽子,脖子上挂着金色怀表,和我相似又不尽相同的女孩。   她若有所感地抬起头,那双仿若红色宝石般无机质的眼眸看到我后,忽然对我展颜一笑。   已经恢复人形的我张开双臂,扑向她。   ·   莫斯科周边的无名小镇。   此时天还未亮。   只有八岁年纪的费奥多尔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身前倒着一具流血的成年男性尸体,尸体周围还有东倒西歪的酒瓶。   “异能力……就叫「罪与罚」吧。”   他歪了歪头,有些生涩地缓缓吐出这句话。   一个小时后。   隔壁的玛利亚福利院。   高穗育江被警笛声吵醒,她略带几分不耐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她的丈夫——德米特里耶夫并不在床上。   她打着呵欠走到门口,想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德米特里耶夫也在门口,正朝隔壁张望过去。   “谁家出事了吗?”高穗育江问他。   “隔壁发生了杀人案。”德米特里耶夫小声嘟囔道。   “杀人案?谁死了?”   高穗育江一脸诧异,随即又觉得这种事会发生简直是在情理之中。   他们的邻居是玛利亚济贫医院的医生,名叫米哈伊尔,高穗育江见过几次。   这位医生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那是位彬彬有礼的绅士,无论相貌还是举止,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不是之后看到他的儿子费奥多尔身上的伤口,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家伙非常专|制,而且会在酗酒后家暴。   这样看来,这场杀人案要么是医生酗酒后杀了他的儿子,要么是儿子奋起反抗杀了父亲。   高穗育江心想,如果是儿子杀了父亲,那待会儿警察来询问时,就多说点儿子的好话。   那个孩子真是可怜,听说母亲早些年死于肺结核,父亲又是那个样子。   “死的应该是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夫顿了顿,继续说道:“具体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清楚,一会儿问问警察吧。”   高穗育江点了点头。   福利院一些孩子也被警笛声吵醒,她依次安抚过去,没一会儿,警察找上了门。   “强盗闯进门杀了医生?”高穗育江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我完全没有听到强盗的声音。”   “应该是在男主人喝醉睡着后闯进去的,所以没有遭遇抵抗,屋子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医治过的患者怀恨在心蓄意报复,这个还有待调查。”   高穗育江有些后怕,如果真的是强盗,幸亏他的目标不是自家。   随即她又为这个想法感到羞耻,为了弥补,于是赶紧问道:“米哈伊尔的儿子没事吧?”   遭遇这样可怕的事件,那个叫费奥多尔的孩子不会吓坏了吧。   医生一死,他就成了孤儿,如果他愿意留在福利院生活……嗯,他大概不会愿意。   因为柔弱的长相,费奥多尔被福利院的孩子欺负过,虽然高穗育江已经管教了那几个孩子,但她怀疑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仍然有类似的事发生。   “那个叫‘费奥多尔’的孩子失踪了。”   “失、失踪了?”   “是的,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费奥多尔的血迹,他应该也遭遇了攻击。初步判断很可能是被强盗带走了。”   警察面色肃然道:“现在还不敢确定强盗把他带走的原因,这有可能涉及到人口买卖。福利院的孩子多,还请二位多加注意,不要给人贩可乘之机。”   高穗育江和丈夫对视了一眼。   “如果二位还有什么线索,请及时告知我们,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警车离开后,混乱的夜晚重归宁静。   无人知晓,玛利亚福利院的地窖下藏了一个人。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   这个案子最后不了了之,因为杀人事件给小镇带来的恐慌迅速平息,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不属于自己的苦难,最终都会随着时间淡去。   小镇的生活很快恢复正常。   没过多久,在某个深夜,德米特里耶夫提出想和高穗育江要个孩子。   “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   两人结婚多年无子,曾经去过医院做检查,结果是德米特里耶夫精子存活率低,很难让她受孕。   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再也没提要孩子的事。   “亲爱的,我说过我不在意,我们的孩子已经很多了不是吗?”   高穗育江温声安慰道。   福利院已经有十二个孩子了,足以弥补某些缺憾。   德米特里耶夫叹口气:“可是我在意。”   高穗育江有些迟疑:“那你想怎样?做试管婴儿吗?”   德米特里耶夫抿了抿唇,仿佛下定决心般:“其实……我有别的办法。”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旧文件袋。   那个文件袋里,只有一张没有写字的空白纸页。   “这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只要在上面写下的东西符合逻辑,就会变为现实。”   高穗育江并不相信这个说辞,她笑了:“亲爱的,今天不是愚人节。”   “是真的,我没骗你。”德米特里耶夫的表情过于肃穆:“你或许听说过‘异能力’,异能力的神奇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这个‘书页’虽然不知道来历,但很可能与异能力有关。”   他哀求着妻子:“试试吧,万一能成功呢?”   高穗育江沉默良久。   最后她微微颔首:“你让我考虑下。”   她觉得自己的丈夫精神出现了异常,竟然会信这么一张薄薄的纸。   于是她开始考虑怎么把德米特里耶夫哄到精神科医生那里。   夫妻俩各怀心事,他们没有注意到,某个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样的孩子半夜出来找食物,经过他们的房间,将他们的对话完全听了去。   费奥多尔眸光微转。   他没有其他动作,按照原定计划去厨房找食物,不巧遇到了一个同样偷东西吃的女孩。   那女孩费奥多尔认识,她的性格很不好,曾带头嘲笑过费奥多尔的长相,还用小石子砸他的脸。   看到费奥多尔的一刹那,女孩睁大眼睛,随即想要尖叫出声。   费奥多尔面不改色,轻轻巧巧地伸出手。   这只手纤细,白皙,弱小。   女孩没有喊出声。   她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隔天,福利院的某个孩子失踪了。   同一日,德米特里耶夫发现保险柜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打开,没有撬锁的痕迹,里面的钱财一分不少,只有“书页”不翼而飞。   高穗育江忙着报警和寻人,忙着给福利院换更坚固的门窗,她焦急又难过,完全忘记了昨晚丈夫说过的那番“玩笑”。   德米特里耶夫没有声张自己丢了东西,也再没有和高穗育江提出想要孩子的话。   只是他偶然会用古怪的、带着点怀疑和躲闪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   ·   费奥多尔偷到“书页”后,回到了位于玛利亚福利院隔壁的家。   他坐在地下室里,将“书页”放在桌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啃咬起大拇指的指甲。   书架正对着他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制作精巧的人偶——   红宝石般的眼眸,蝶翼般的睫羽,穿着可爱的小裙子,抱着金色圆形钟表……   可惜,明明是很美丽的人偶娃娃,却被人硬生生薅去头发,看上去有种残缺的诡异。   人偶娃娃的前主人,那个玛利亚福利院的女孩,已经被抛尸在周边的山林里。   她曾跟小伙伴们显摆过,这个玩具是打算收养她的那户人家送给她的见面礼。   最后因为亲生女儿不同意多个妹妹,那户人家只好放弃收养。   女孩一气之下拿人偶娃娃撒气,硬生生扯掉了娃娃的头发,又把她扔进泥坑。   后来,这个人偶娃娃被费奥多尔捡走了。   “真粗暴啊……”   他捡起人偶娃娃的时候,动作轻柔地抹掉她脸上的灰土和泥浆:“她不要你,我要你吧。”   从此它成为费奥多尔书架上的摆设,也成为他不会说话的朋友。   费奥多尔注视着书架上的人偶娃娃,良久,他在书页上写下——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睡了过去,醒来后,他的娃娃有了思考能力。」   「她像真正的人类一样,能够交流和学习,有强大的异能力,可以无条件包容费奥多尔,并永远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也许她并不是娃娃,而是其他什么神秘存在。但无论她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人类。   是的,她只是像人类,而不是人类,人类的本质是欺骗和背叛,而她不会。」   「她永远忠于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   写完这些,费奥多尔突然感觉到很累。   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突然有那么一刻似有所感,他猛地睁开眼睛。   昏黄温暖灯光下,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坐在桌上,正在朝他微笑。   她穿着和人偶娃娃一样的衣裙,表情缺乏生动,皮肤细腻光润却不似真人,脖子上戴着金色怀表,红宝石般的眼睛有些呆滞。   但是,她会说话。   可惜只会像婴儿一样,发出“啊”和“呀”之类的小奶声。   书架上作为摆设的人偶消失了。   费奥多尔睁大眼睛。   那张“书页”是真的!   接着,费奥多尔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新的“人偶娃娃”,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创造你的事物来自玛利亚福利院。”   “从此,你就叫‘玛利亚’吧。”   红宝石般的眼眸多了几分光彩,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我是……玛……利……亚……”   鹦鹉学舌般,她轻轻念出那个名字。   ·   高穗家的门廊前。   太宰治从柱子后面探出头,看到高穗由果举枪对准太阳穴。   即将开枪的那一刹那,她的动作忽然停住,仿佛时间定格,又像老旧生锈的机械零件卡住。   等了两分钟,高穗由果依旧一动不动。太宰皱了皱眉,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走那把枪。   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触碰到高穗由果。   高穗由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太宰想了想,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高穗由果软软地倒了下去。   太宰惊讶地睁大眼睛,伸出手试了一下对方的心跳和呼吸,接着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短暂的怔愣后,他的目光缓缓沉下来,表情里有种少见的严峻。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坐到高穗由果身边。   “我说你啊,这次是玩脱了吗?”   旁边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太宰沉默下来。   良久,他幽幽地说:“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会不会坏掉啊?如果回来后发现身体坏掉,你会不高兴的吧?”   说到这里,太宰眼睛一亮,把高穗由果从门廊上抱起来。   他步履从容地走入厨房,然后……把女孩子塞进高穗家的超大号冰箱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周目不会太长,大概两三章。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这部分内容用第三人称写,因为第一周目不属于现在进行时的事,这是早就已经发生过、被覆盖的曾经。   而且虽然这是由果的最初,是她的过去,但玛利亚不能完全等同于她。   ——   顺便一说,具体的时间和数字都是有寓意的。   圣诞节,由果跳回八岁,太宰第一次见到由果,陀做了第一周目的梦。   复活节,女主为救福利院用了异能,然后遇到福泽谕吉。   第一周目,福利院12个孩子,陀思藏进去就是13,在西方宗教里13不是啥好数字。   ——   感谢在2020-06-10 06:56:40~2020-06-12 00:0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墜繼_十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岸 4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洋娃娃和好心毛子   我从漆黑的空间坠入光明, 不受控制地扑向那个和我相似的女孩。   与其说是扑向,不如说是被动地吸了过去,仿佛我们天生就存在某种联系。   我被吸进女孩佩戴的怀表里, 借此看到了她的一生。   被无形牢笼困锁住,最后挣脱牢笼的一生。   ·   玛利亚没有呼吸心跳, 也似乎永远长不大, 始终都保持着八岁的模样。   毕竟她只是个“娃娃”。   但是她可以说话、走路、吃东西,有思考能力, 也有学习能力。   费奥多尔最先教给她的是怎么说话, 她学得很快。   可惜学得快的仅仅是语言, 似乎只是为了方便她与创造她的主人交流,玛利亚就像一个在某些方面有缺失的孩子,天真且幼稚, 人类社会的很多常识对于她来说,压根不能理解。   大概是因为她从被创造之初,就没有被赋予人性。   费奥多尔完全没有不耐烦, 玛利亚学不会,他就一遍一遍的教。   比如说, 买东西需要付钱, 接受到馈赠要说谢谢,做了错事要说对不起, 行为举止要有礼貌……   这个少年似乎把他身上仅剩的人性,全都一点一点转赠给了玛利亚。   那些被他摒弃的,或者说是转赠的情感里包括了何为“开心”,何为“生气”, 何为“惊喜”,何为“喜欢”, 何为“难过。   “圣诞节带你出去玩,就叫‘开心’。”   “你收到我送的圣诞礼物,拆开发现里面是空的,你不开心了,这叫生气。”   “然而我又从背后再次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于是你突然变得很开心,这叫‘惊喜’。”   “喜欢呢?”   玛利亚抱着费奥多尔送的圣诞节礼物,问道。   费奥多尔想了想,缓缓说道:“无论是不是圣诞节,无论我有没有送你礼物,玛利亚看到我时都会很开心,这叫‘喜欢’。”   “那‘难过’呢?”玛利亚又问道。   费奥多尔沉默下来。   随即,他笑了笑,温声说:“现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玛利亚的不正常,费奥多尔带她离开了小镇,开始两个人的旅行。   如果没钱了,费奥多尔会让玛利亚乖乖待在旅馆,自己去赌场转一圈,然后带回两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   费奥多尔曾经自嘲过一句:“我们不停搬家,就像老鼠一样。”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正黏在跳蚤市场小摊位贩卖的绒线帽子上。   那帽子是红色的,有小尖顶,有点像圣诞老人的帽子,内侧还缝着银白色长卷假发。   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顶帽子,玛利亚随口回复道:“老鼠很可爱呀,我做梦都想变成米老鼠呢!而且费佳父亲的名字——米哈伊洛维奇,可以简称‘米奇’呢。”   原来名字还可以这样组合?   像是没想到,又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费奥多尔唇角短暂且轻浅地上翘了一下。   注意到小女孩黏在帽子上的目光,费奥多尔若有所思道:“想要那个?”   玛利亚使劲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费奥多尔。   她觉得大家都有头发,只有自己没有,这样的差异让她有点自卑。   对,就是自卑,她其实不懂这种情感叫什么,是费奥多尔告诉她:这叫自卑。   其他的自卑还有很多。   比如,旅馆老板娘的胸好大,她没有,她的胸太平啦!   比如,老板娘每天都会给儿子煎很好吃的馅饼,费佳从来不会给她煎。   比如,老板娘的老公回家时会亲亲老板娘,费佳从来不会亲亲她。   再比如,费佳越来越高,可她无论喝多少牛奶,始终也长不大。   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她快要追不上他了。   费奥多尔朝她看好的帽子伸出手,快要接触到时手腕一转,落在另外一顶帽子上。   那是一顶浅紫色带着黑直假发的绒线帽子。   费奥多尔迅速付了钱,仔细地把帽子戴在玛利亚头顶。   “好了,今后你也有头发了。”   玛利亚鼓着脸颊捏起一绺黑色的发丝。   “费佳,我生气了。”   她更喜欢银白色,因为银白色更明亮。   小女孩坚信银白色可以照明,这样她就会变成一只大灯泡,他们住的地方总是很阴暗,变成了灯泡,一定会让屋子更亮堂哒!   费奥多尔微微偏过头,拖腔带调道:“真的生气了?”   玛利亚又想了想。   “算了,跟费佳一样的头发也不是不可以。”   ……   他们去了欧洲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有好的,当然也有坏的。   还见到了很多痛苦中的沉沦与挣扎,见过那些在战后被穷困、被异能、被暴力伤害的普通人。   看到那些场景时,费奥多尔总是会沉默下来。   然后,沉默良久的费奥多尔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玛利亚说:“战争结束了,可是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属于国家之间的争斗不会有休止。   个人也是如此。   他那双好看的、仿佛浸透西伯利亚高原永不融化的积雪的眼眸落在远处,带着不动声色的冷冽,穿过日光和重叠人群,穿过遥远的时间和距离,落向故乡的方向。   “我们该回去了。”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蹲下身,用自己的大衣包裹住走累的不想动的玛利亚。   玛利亚不懂为什么说战争结束了却又不会结束。   这不是矛盾的一句话吗?   费奥多尔的很多话她都不懂,不过她记忆力很好,不懂的话就全部记下来。   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懂的。   其实玛利亚还有一个堪称神迹的异能——时间跳跃。   她可以送自己或者其他人跳到时间线的任意点,不过每次只能送一个人。   费奥多尔给这个异能取了个名字——「亡者之钟」。   “我又不是亡者。”   玛利亚攥着自己的金色小怀表,小小声地说道。   “给亡者敲响的丧钟,不就是叫「亡者之钟」。”   费奥多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回到俄罗斯,费奥多尔忙了起来,会经常出门,也总是不在家。   玛利亚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   偶尔在复盘自己的行动后,费奥多尔会要求玛利亚把他送到到某个固定的时间点,不断对自己的计划进行完善和填充。   至于跳跃时间后做了什么,玛利亚不知道,费奥多尔也不说。   只是有一次,费奥多尔很认真地问她:“玛利亚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梦想吗?”   玛利亚小脸肃然,捏着下巴想了半天,似乎想不出来什么梦想。   头发她已经有了;   馅饼吃了很多,已经腻了;   大胸和亲亲,她不记得了。   “我想长高。”   玛利亚说。   “这个我没办法帮你实现,你多喝点牛奶吧。”   玛利亚的脸垮下来,不过很快又把这件不开心的事甩在脑后,“费佳有梦想吗?”   费奥多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一本正经地说:“大概是……希望世界和平吧。”   玛利亚点了点头,语气认真:“那我的梦想就是,实现费佳的梦想。”   少年的眼眸此刻变得格外幽深。   他微微低下头,在玛利亚耳边轻声说道:“嗯,玛利亚记住了哦,这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他们回到了最初那个小镇,隔壁就是玛利亚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叫德米特里耶夫,有着玛利亚最喜欢的明亮的银白色头发,和与她相似的红宝石般的眼睛。   院长的妻子是亚洲人,名叫高穗育江,她黑色的直发也和玛利亚一模一样……准确来说,是和帽子上的假发一模一样。   第一次见到高穗育江,是在一个十分晴朗的星期天。   费奥多尔不在家,玛利亚无聊地扒着栅栏,看到正在隔壁除草种花的女士,她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玛利亚时笑了一下:“小朋友,你是新搬来的?”   玛利亚一点都不怕生地点点头。   “您好,我叫玛利亚。”   “真巧,这家福利院也叫玛利亚。”   高穗育江在院子里摘下一朵花,走过来,轻轻别在玛利亚的帽子上。   “送给你的。”   玛利亚说了声“谢谢”,“哒哒哒”地跑进房间照镜子,接着又“哒哒哒”跑了出来,脸蛋红通通地对高穗育江说:“我很喜欢,很好看,花和您一样好看!”   高穗育江愣了一下,随即掩唇笑出来,似乎有点开心的样子。   “那以后我经常送你花吧。”   费奥多尔经常不在家,玛利亚觉得没意思了,就会去隔壁的福利院玩。   院长不经常能见到,不过高穗育江是很好的人,玛利亚心想,院长应该也是很好的人吧。   小孩子之间熟得很快,玛利亚在福利院交到了几个朋友,这也是她第一次和除了费奥多尔之外的人成为朋友。   高穗育江很喜欢玛利亚,她时常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想法,仿佛玛利亚真的是她的女儿一样。   玛利亚和费奥多尔第一次产生分歧,就是因为玛利亚福利院。   那时费奥多尔知道玛利亚经常往隔壁跑,就特意带了她去拜访,以感谢院长夫妇的照顾。   见到费奥多尔的时候,院长夫妻似乎很吃惊。   “你是医生的儿子吧?我记得你被强盗带走了,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曾有过一段艰难的时光,不过都过去了。”   费奥多尔轻飘飘的一句带过,看他似乎不想多说,院长夫妻也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没有再问。   只是离开的时候,费奥多尔不小心碰掉了玛利亚的帽子,她光头的样子被其他小朋友们看见了。   此后,原本玩得很好的小孩子们,总是会当着玛利亚的面叫她小秃头。   也许这样的称呼并不含恶意,但是却让玛利亚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碰掉我的帽子?”   玛利亚气鼓鼓地问费奥多尔。   “你明明知道我很在意头发的!”   “都说了只是不小心……好吧,如果你真的很介意,那我向你道歉。”   费奥多尔轻描淡写道:“让你因为我的过失被他人嘲笑,这是我的错。但是玛利亚,你会因为他人的嘲笑迁怒于我,从此与我为敌吗?”   “当然不会!”   玛利亚脱口而出道。   费奥多尔歪了歪头:“那原谅我好不好?”   玛利亚露出纠结的神情:“……那、那好吧。”   费奥多尔重新露出笑容。   平静,且笃定的笑容。   “嘲笑别人是不对的,因为对方的缺陷歧视他人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   他用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说:“咱们不跟坏孩子玩了,好不好?”   玛利亚思考几秒钟,最后点点头:“那……我只是不跟其他小朋友玩了,院长夫妻对我还挺好的,以后我只跟费奥多尔和他们两个玩。”   费奥多尔眼眸幽暗,没有说什么。   几天后,那个带头嘲笑玛利亚“小秃头”的孩子不慎落水淹死了,高穗育江很难过。   “什么是难过?”   玛利亚问高穗育江。   “就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事物吧。”   玛利亚抿了抿唇。   “原来这就是难过呀。”   她不想再看到高穗育江难过,于是第一次在没有费奥多尔的吩咐下,回溯时间救下了那个孩子。   这件事被费奥多尔察觉,两人爆发了争执。   “玛利亚,我有没有说过,这个异能只能为我使用?”   “可是我想用来救人有错吗?”   “那个孩子嘲笑过你,你为什么还想救他?”   玛利亚露出迷茫的神情:“因为被嘲笑,就要他死吗?而且育江阿姨那么难过,我想让她高兴。”   费奥多尔的目光冷漠且疏离。   “别人的死活,别人的开心或者难过,和你有什么关系?”   玛利亚皱起眉,张了张嘴,带着几分委屈地小声说:“费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随即神情再次冷淡下来。   “总之,这样的事不要让我发现第二次。”   玛利亚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无法发现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再怎么像人,她也只是个娃娃,想不明白太复杂的事情。   她只好跺了跺脚,不讲理地大喊道:“费奥多尔!你凶我!”   “我凶你又怎样?”   “我、我……”她想到其他孩子和家长闹脾气时说的话:“我不理你了,我要离家出走!”   费奥多尔轻笑了一声,把门打开:“哦,那你随时都可以出走。”   玛利亚睁大眼睛。   他竟然不哄她?   他怎么可以不哄她!   重重地“哼”了一声,玛利亚跑了出去。   以往都是费奥多尔带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门。   有些害怕,有些后悔,但更多的其实是兴奋。   就像被笼子关久的小鸟突然得知,其实笼子没有上锁,她是可以飞出去的,而且随时都可以。   玛利亚撒欢般跑了很久,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四周都是雪山,而她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躲在背风的石头后面,正在一口大铁锅下面添柴。   锅里似乎煮了什么,很香。   那人转过头,看到玛利亚,狭长的眼眸戏谑地弯起:“哦呀,这不是被阿陀藏起来的那个洋娃娃吗?”   他穿着小丑服,带着高礼帽,语气奇怪,举止夸张。   不过,他有玛利亚喜欢的白毛。   “我才不是洋娃娃,我是……我是人!”玛利亚不开心地说:“你又是谁哦?”   小丑摘下礼帽,绅士地行了一个礼。   他的声线里有一种活泼开朗的跳跃感:“那么在此提问,我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2 00:08:06~2020-06-13 18: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山鸡四发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 10瓶;云巅之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回归   费奥多尔桌上摆着一张“书页”——正是多年前他从福利院偷到、创造出玛利亚的那张书页。   他静默无声地看着这张“书页”, 好似陷入沉思,又在犹豫什么,手指轻轻点在“书页”上。   良久, 他站起身收起“书页”,离开房间, 按响了隔壁福利院的门铃。   高穗育江没在家, 她去超市采购了,开门的是德米特里耶夫。   看到这个消瘦、甚至还时不时咳嗽一下、但时刻都带着笑容的病弱美少年, 时他愣了一下, 随后礼貌地笑了笑:“请进。”   少年身后漆黑的影子飘进房门。   就像一只恶魔跟了进去。   ·   “那么在此提问, 我是谁呢?”   果戈里笑眯眯地逗着小朋友,他竖起一根手指:“猜对有奖励哦~”   ——我又没见过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嘛!   玛利亚嘟着嘴在心里说道。   不过她很好奇奖励是什么, 于是想了想,说:“您是小丑吗?我看过马戏团的演出,那些小丑穿着和您相似的衣服。”   随即她又有些不确定, 用手比划着:“可是他们的鼻子是红色的,形状也是圆圆的, 脸上还会涂成五颜六色的油彩, 这些您都没有。”   “那些都不重要啦,我就是小丑!”   果戈里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 又捏起下巴:“嗯,给你什么奖励好呢?”   玛利亚跑了这么久已经累了,她坐在雪地上,抬起头一脸天真地说:“奖励是……和我结婚吧!”   果戈里少见的愣住了。   “洋娃娃, 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呀,费佳对我说过的!结婚后对方的东西就会变成自己的东西。”   小姑娘伸出手扯了扯果戈里的银白色头发:“那你的头发会不会变成我的头发?”   “……他是这么说的?”   玛利亚点点头。   “这可真是简单又利己的说法。”   果戈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又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想要我的头发?”   “我喜欢银白色的头发。”小女孩语气认真地说:“我不占你的便宜,我也会把我的爸爸妈妈给你的。”   果戈里啼笑皆非:“你哪有什么爸爸妈妈?”   “我可以去求隔壁福利院的院长夫妇做我的爸爸妈妈。”小女孩一本正经道:“育江阿姨说过,可以把她当成妈妈的!”   果戈里“嗤嗤”地笑出来,蹲下身好整以暇地问:“那阿陀岂不是要变成我们的邻居了?”   小姑娘皱着脸:“邻居不好吗?”   “好极了呢!”果戈里的语气有些微妙,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不过还是等你长大,我们再谈论这种问题吧。”   “那等我长大,再做院长夫妇的孩子。”她偏头看了眼天色:“马上就天黑了,我得回去了。”   在小姑娘心里,“离家出走”的概念就是出去晃一圈,天黑再回家,因为镇子上的小孩子也是这样做的。   果戈里蹲下身,戳了戳小女孩柔软的脸,弯起眼睛道:“我们不回家了,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玛利亚挠了挠脑袋:“可是不回家费佳会担心的。”   虽然吵架了,但她最先想的还是费奥多尔。   “是阿陀让我带你玩的哦。”   果戈里把手伸进披风里,掏啊掏,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部手机,把费奥多尔发的信息找出来给玛利亚看。   「玛利亚跑出去了,帮我照顾她一天。   ——费奥多尔·D」   “哇,你的披风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玛利亚似乎被果戈里从披风里掏东西的绝技吸引了,顿时把费奥多尔忘在脑后,缠着果戈里给她变更多“魔术”。   于是果戈里把她带到了守林人小屋,给她表演了一场魔法个人秀。   最后,玩累的玛利亚在果戈里变出来的一堆稀奇古怪玩意儿中间睡着了。   山下,玛利亚福利院不知何时着起大火。   那火势越来越严重,甚至将邻家的房子也席卷了进去。   ·   第二天,果戈里没有带玛利亚回到镇上,他用异能几次跳跃到了莫斯科。   “我们不回去吗?”   玛利亚问道。   “不回去,我要把你卖掉。”   果戈里随口开着玩笑。   玛利亚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眶里迅速盛满泪水。   “呜哇你是坏人,我不跟你玩啦!”   “这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好了,我就是来带你找阿陀的哦~”   “真、真的吗?”   “假的哦。”   “呜哇……!!!”   “你猜是真是假?”   “我不猜呜呜呜!!!”   再次把小姑娘气哭,果戈里心满意足地不再逗她了。   “以后阿陀会住在这里。”   “为什么不住在小镇上了?”   玛利亚还有点舍不得福利院的大家。   果戈里的目光落在路边的报童上,注意到报童手里拿着的报纸,他眯起了眼睛,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因为城市更方便吧。”   ·   果戈里带着玛利亚进入“天人五衰”的基地时,费奥多尔正在看一张报纸。   报纸上报道了小镇福利院的火灾——   「福利院长杀妻后纵火自杀,院内儿童并无伤亡」   看到牵着玛利亚的果戈里,他放下报纸,还细心地将报纸折了起来。   他平静的目光落在玛利亚身上,并没有再提昨日“离家出走”的事。   “费佳费佳,我回来了!”   玛利亚是孩子心性,早就不生费奥多尔的气了,她快步跑过去抱住费奥多尔的胳膊:“我好想你呀!”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真的生费奥多尔的气。   无论他做了什么。   对这个人的忠诚,就像是写进玛利亚大脑中的代码,早就刻进了她的本能。   这让她连反抗的想法都觉得是亵渎。   “你根本不敢告诉玛利亚,是你杀了福利院那对夫妻。”   果戈里后来背着玛利亚,用看热闹的口吻说道 。   “不,您搞错了一件事。”   费奥多尔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我什么都没做。”   火是德米特里耶夫放的,高穗育江也是德米特里耶夫杀的。   费奥多尔只不过对那个院长说了两句话而已。   ——那张‘书页’被您的夫人偷走的。   ——现在它在我的手上。   “德米特里耶夫只把‘书页’的真相告诉过自己的妻子,‘书页’失窃后,他怀疑过高穗育江。只是这么多年来高穗育江从来没有表现出异常,考虑到当时福利院还失踪了一个孩子,他的怀疑渐渐转移到那个失踪的孩子身上。”   “我没有动手,只是让曾经的怀疑重新浮出水面而已。”   “至于为什么‘书页’会在我手上……”   费奥多尔歪了歪头:“我的头发是黑色的,刚好,高穗育江的头发也是黑色的。一个自卑的男人会冒出怎样歪曲的联想呢?”   “高穗育江是个感情大于理智的人,丈夫的怀疑会让她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甚至懒得为自己辩解。而德米特里耶夫的内心存在压抑很久的阴暗面,如果他不这么脆弱,如果他们能足够冷静的面对争执,我想最终也不会是这种结局。”   但对于费奥多尔来说,这样的结局是一种必然。   这对知道“书页”真相的夫妻必须死。更何况,他们对玛利亚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预估。   “不管怎样,这背后都是阿陀你在推波助澜。”   果戈里笑了笑,戏谑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了然:“真的不跟玛利亚说?”   “不告诉她,只是因为她没必要知道。”   果戈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忽然捂住嘴嗤嗤地笑出来:“承认吧,你就是不敢让她知道最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费奥多尔陷入沉默。   “阿陀,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挺有意思。”   看到费奥多尔扬起眉梢,果戈里笑嘻嘻地说:“明明只想要一个为你所用的道具,却偏偏给了道具思考能力,这不是自行矛盾的指令吗?”   “为什么当初要给一个道具设定人类的属性?是因为无人理解的寂寞?还是想在漫长人生中找个有趣的调剂?亦或者……太容易达成的目标很无趣,所以给自己培养一个敌人?”   费奥多尔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你想多了,她只是具备思考能力而已,并不能影响我的计划,她注定会按照我的安排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有了思考能力的生物,就说明有了不可控性,这可不能单单当做道具来看待了。”   果戈里压低嗓音,拖着腔调:“魔人费奥多尔,我等着看你被自己的洋娃娃背刺的那一天。”   ·   玛利亚并不知道福利院发生了什么事故。   自从被送到莫斯科“死屋之鼠”的基地后,她新认识了很多人,听说他们都是费奥多尔的“朋友”。   有喜欢变魔术的小丑先生果戈里;有明明感觉很普通、却在夜里加班加点,凭借努力赶上其他人的阴阳头小哥哥西格玛;有动作浮夸、语气仿佛咏叹调、总是叫费奥多尔“主人”的马屁精;还有拉低了整个组织颜值的普希金……   “那个像土豆一样的家伙不是朋友。”   果戈里特意强调了这句。   “那是你家阿陀不知道哪里挖来的打手。”   他说的是普希金。   小姑娘像费奥多尔一样啃着手指,悄悄打量过来做汇报的普希金。   ——从颜值和发色上看,跟我们就不像一家的。   玛利亚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那个叫西格玛的小哥哥虽然也是刚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看见小姑娘的时候眼神很奇怪,既亲近又复杂。   果戈里说:“那是找到组织的眼神。”   玛利亚一脸不解:“组织?”   “他也是被‘书’生出来的孩子呢。”果戈里笑嘻嘻地招手让西格玛过来:“西格玛西格玛~快叫姐姐呀!”   玛利亚:“???”   西格玛忍不住吐槽:“什么叫被‘书’生出来,‘书’难道是我们的妈妈吗?”   果戈里捂着嘴,露出夸张的惊讶神情:“哎呀,那阿陀不就是玛利亚的爸爸,是西格玛的继父嘛。”   “这是什么混乱的人伦关系?!”   西格玛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最终这个“姐”还是没有叫出口。   突然多了这些玩伴,玛利亚还挺开心的。   在这些“朋友”里,小姑娘最喜欢的是果戈里,因为他会变魔术,会哄小孩子开心,回来时总会给她带礼物。   有的时候是糖,有的时候是气球,有的时候是风筝,有的时候是书。   他带来的那本书是《肖申克的救赎》。   “为什么安迪想要逃出去?其他人都不想出去的。”小女孩现在还看不懂这种书:“是因为他挨了打吗?”   “为什么呢?”   果戈里重复了一遍,带着点意味深长的说:“因为他心里住着一只向往自由的小鸟吧。”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希望未来的你也能像安迪一样。”   玛利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天气转冷,又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暖和起来,路边很多花都开了。   看到那些花,玛利亚想起了高穗育江,于是她去找费奥多尔,提出“想回小镇看望院长夫妇”的愿望。   “可是组织现在有新任务了。”   费奥多尔温和地说道:“等完成任务后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玛利亚乖巧地点点头。   可惜在这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那个小镇。   费奥多尔和他的朋友们突然变得很忙,没有人再和之前一样能陪她玩,更没有人能未经费奥多尔的允许带她出门。   她不是很理解,明明前些年费佳还会带她到处旅行,为什么现在要把她锁在屋子里。   玛利亚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布娃娃,如果无聊的话就看书吧。”果戈里私下提议道。   她只好窝在屋子里看书,看很多很多的书。她的记忆力很好,文字类的信息只要看过一遍就能记住。   当看的书积攒到一定数量后,大量的信息灌输也终于让她开始理解世间万物。   书房的存书她全部都看完了,没过多久是圣诞节,果戈里送了她一部智能手机。   这个手机,让玛利亚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手机也太好玩了吧!   她就像一个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和知识。   突然有一天,她扯了扯果戈里的袖子,小声问他:“那座小镇的福利院还在吗?”   果戈里瞬间睁大眼睛,随即弯下腰,遏制不住的笑出来。   这笑声中甚至带着一点玛利亚不能理解的癫狂和喜悦。   笑够之后,果戈里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真好,小玛利亚也长大了呢。”   他狭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模样未改、眼神却沉静很多的小姑娘,尾音像勾子一样:“已经不在了哦,那年你离开小镇前一晚,福利院就失火了。”   他没有说院长夫妻和孩子们怎么样,玛利亚只是沉默着,最终还是没有再深问下去。   “玛利亚打算怎么做?”果戈里兴味盎然地问道。   小姑娘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说:“我会无条件站在费佳这边,费佳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果戈里眼眸微微眯起,最终叹了口气,说不出了然还是失望。   “连这一点他也预料到了吗?怪不得没有阻止我……”   他摇了摇头:“可是玛利亚,对于阿陀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呢。”   玛利亚垂下眼帘。   “我知道的呀。”   ——我知道,可那个人对我来说,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没过多久,玛利亚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鸟。   她把小鸟带回家包扎上药,等到小鸟康复,她不忍心把鸟关在笼子里,最后它却被野猫叼走了。   再后来,她交到了新的朋友,一个不属于费奥多尔交际圈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那个朋友再也没和她联系过。   反复试探过几次后,她放弃了,不再有其他动作。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生不出对费奥多尔的恶感,这份刻在本能的忠诚就像牢固的纽带,也像坚实的牢笼,让她无法反抗,不能拒绝。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   所谓的“蛰伏”,不就是现在吗?   安迪用了那么多年挖地道,她也可以。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三年。   因为这三年来的乖巧听话,玛利亚比从前多了一点相对的自由。   当然,这样的自由都在费奥多尔的默许和操控下,如果想要收回,他随时都可以收回。   费奥多尔的理想在一步步实现,已经开始接触“天人五衰”计划的玛利亚也了解到很多其他组织和异能者的秘辛。   比如,日本横滨的最强异能者“夏目漱石”的异能竟然是变成一只三花猫。   比如,美国异能组织「组合」的首领,他的老婆超级能花钱!   “变猫的异能好棒啊,这样没有猫撸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撸自己?嗯……这个叫‘菲茨杰拉德’的人很会赚钱啊,可以买点这个公司的股票。”   玛利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财迷,毕竟经济独立是自由的前提。   随即她又有些泄气。   “想啥呢,我又没有钱。”   当然,她与费奥多尔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玛利亚看着对方深陷泥沼,看着最初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梦想,渐渐变了形状,染上血色。   她内心不断产生很多想法,这些想法却连果戈里都没有告诉过。   当果戈里再次提到《肖申克的救赎》,甚至提起“背刺”这个词时,她笑得温软无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呀。”   几个月后,费奥多尔终于得到了完整的‘书’,他的理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异能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玛利亚问他。   “嗯,这个世界的历史将被改变,异能的存在痕迹会全部被抹除,所有异能者都会消失。”   费奥多尔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轻松:“当然,我也会消失,我们都会消失。”   玛利亚忽然伸出手,拉住费奥多尔的袖子。   “放弃好不好?”她抽着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想和从前一样,我们旅游去,只有我们两个人。”   “所以放弃好不好?”   这句话,就像是她最后的尝试和努力。   费奥多尔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玛利亚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了。   她垂下头,慢慢松开了手。   “为什么?”她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赋予我人性?为什么从来不阻止我成长?我明明只是你用来实现理想的道具……”   “费佳,我好难过啊。”   小姑娘宝石般的眼眸仿佛蒙了雾:“你从前不教我什么是‘难过’,就是为了让我一次又一次亲身感受吗?”   费奥多尔重新拿起笔,翻开书页,笔尖落在书页上时突然顿住。   他笑了笑,叹了口气,声线中带着柔软:“玛利亚,那段时光对我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他迅速果断的落笔,仿佛有淡淡的金光渗出纸页,又迅速化为黯淡。   “很抱歉,你所有的难过,都是我带给你的。”   “啪”第一声,笔掉落在地上,费奥多尔不见了。   他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做个普通人吧,你自由了。”   被改变的历史覆盖了之前的历史,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   大概因为玛利亚和西格玛是“书”的“产物”,他们没有像其他异能者一样直接消失。   西格玛蹲下捡起费奥多尔掉落的那支笔,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说:“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   玛利亚闭上眼睛,在费奥多尔消失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某种一直禁锢她的枷锁断开了。   玛利亚永远忠于费奥多尔。   如果费奥多尔消失,如果费奥多尔从未出现过,那么这份忠诚也将不复存在。   她可以做任何事,任何违背费奥多尔意愿的事。   “我赌赢了。”   她语气甚至很平静,不再有之前的那种难过,仿佛对于“费奥多尔”这个人所有复杂的感情,都在他消失的那一刻被剥离。   “我们和其他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决定了吗?”   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西格玛没有阻拦,轻声问道。   “决定了,我要一切重新开始。”   “从前我因他而生,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该怎么重新开始呢?   玛利亚自己当编剧,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未来。   她要做一个真正的人类。   她想拥有很多朋友,想成为高穗育江的女儿,想要有银白色的头发,还要去很多很多地方旅行,体验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生。   她曾经跟着费奥多尔去过很多地方,现在她想去更远的地方。   听说还有平行世界存在,如果可以去看看就好了……嗯,想要穿越到其他世界,现有的科技水平应该不够……那能不能和来自未来的智能AI做朋友?   她还想养一只鸟,一只不需要关在笼子里的鸟,它高兴就留下,不高兴可以飞走,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   “你有什么愿望吗?”玛利亚问西格玛。   “我?我就算了吧。”   西格玛神情有些恍惚:“我的愿望,‘书’没有办法帮我实现。”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来不曾诞生。”   玛利亚探过身,摸了摸西格玛的头发。   “如果还能有幸相遇,姐姐罩你。”   她放下笔,看着书页上墨迹殷然的字,摘下胸前的金色怀表。   “异能力——「亡者之钟」。”   时间重置,第二周目现在开始!   黑暗虚无的空间中,书突然颤动起来。   费奥多尔写下的那页指令与玛利亚刚刚写下的指令相背离。   一个是改变社会历史,消除异能。   一个是重置时间后更改玛利亚的命运。   两个相背指令,究竟该执行哪个?   它陷入迷惑,“嘶啦”一声裂成两半。   承载着无数if世界的“书”裂开,直接导致本世界也裂化为两个平行时空:   A世界被抹除异能的存在,历史被覆盖,玛利亚就算重置时间回到过去,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这个世界,正是费奥多尔更改后的“理想”世界。   B世界保留异能,一切按照玛利亚期待的方式发展。   ——只是费奥多尔的指令在前,被先一步执行,玛利亚留在A世界,B世界没有她的存在。   不过没关系,还有位来自未来的AI朋友没有出场,反正总有一天它会找上门,带着新生的玛利亚开启时空之旅。   当AB世界彻底融合,书也将恢复完整。   届时,已经是高穗由果的玛利亚不但是两个世界的粘合剂,还将成为定位“书”的新向标。   ·   一股排斥力将我推离出那个金色怀表。   我迅速升空,和来时一样,看到了白光中闪过的无数记忆碎片。   从一无所有孤单的我,到被很多朋友围住,站在羁绊网中间的我。   我就像一团无形气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回那个漆黑的空间,然后又被这个空间排斥出去。   刚到外面的时候,觉得有点冷。   不,不是一点点冷,是非常冷,全身都快被冻僵了!   鼻端还能闻到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冻肉冻鱼之类的腥味。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是这个漆黑和之前那种漆黑不太一样。   我试探着伸出被冻僵的、不怎么灵活的手臂。   “哧喀”一声,我推开了一扇门。   光芒有点晃眼,我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再睁开时,发现自己被埋在一堆冻货下面。   一低头,被冻得硬邦邦的青花鱼从脑袋顶上滑了下来。   我:“???”   我抬起头,和不远处捧着牛奶杯的高穗杨桃对视上。   她看到我,石化了大概几秒钟,然后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为什么会在冰箱里?!!”   我一脸茫然。   冰箱???   再次看了一眼周围几乎把我淹没的冻鱼冻肉冻饺子……   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把我塞进冰箱的?   快点出来,我绝对不打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玛利亚:我安排我自己。   书:太难了,我裂开了!   ————感谢在2020-06-13 18:29:51~2020-06-17 13:3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带星来 10瓶;西柚 8瓶;云巅之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猫咪猥亵狂   “快、快拉我一把!”   高穗杨桃像拔萝卜一样把我从一堆冻货里拔了出来。   我抹了一把脸上融化的冰水, 闻了闻,不由地皱起鼻子。   “太宰……你焉岛老师呢?”我沉着脸问道。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被塞进了冰箱里,总之先找他准没毛病!   “焉岛老师?”高穗杨桃一脸茫然, 扭过头看向餐厅的方向:“他刚刚还在……咦,他人呢?”   我露胳膊挽袖子, 气势汹汹地走出厨房。   “姐, 你要干嘛去?”   我挑起眉梢,恶狠狠地说:“把你焉岛老师也塞进冰箱。”   高穗杨桃:“???”   最后我在门廊上堵住了偷溜的太宰, 这家伙跑得还挺快, 就像0.5只社会大鹅那么快。   “呦无瓜酱~”   被我堵住后, 他笑得特别灿烂,还朝我挥挥手:“你醒了呀!睡得好吗?我特意把你塞进冰箱,让你在炎炎夏日睡得凉快点, 你感不感动呀?”   还真是你干的!   我呵呵一笑:“就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既然感动,那就——”   我打断他:“那就让你也体验一下我的感动, 怎么样?”   看这人还想跑,我伸脚一绊, 扯着太宰的后衣领拖回厨房, 把这人也塞进了冰箱,还在他脑袋上放了一条青花鱼——完美还原我之前的模样。   我搬了把椅子摆在冰箱前, 坐下,双臂抱胸。   “说吧,干嘛把我塞进冰箱里?”   太宰顶着青花鱼,眨了眨眼睛, 双手合十:“冰箱里好冷啊,由果果, 我能出来说吗?”   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   我和颜悦色地说:“你也知道冰箱里冷啊。”   知道冷还把我塞进冰箱!   “那我总不能把你放到警察局的藏尸柜吧?”   我愣了下:“藏尸柜?”   这关藏尸柜什么事?   太宰叹了口气,把青花鱼从自己的脑袋顶上拿下来。   “昨晚你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举起枪时,忽然心跳呼吸都停止了。”   我睁大了眼睛:“是、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困难,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在一个我永远都触及不到的地方拼命,而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你会回来。”   “织田作一个,你一个。”   太宰幽幽地抬头看着我,语气涩然:“第二次了啊。”   我明白太宰说的第二次是什么意思。   两次看到重要的人越走越远,伸出手想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看到他们失去生命的样子。   我一时哑然。   良久,我走到冰箱前,蹲下身:“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看到很重要的人在面前慢慢失去温度和生命,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这种场景,这种心情,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太宰鸢色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我,似乎在很认真的听我说话。   “所以,我想跟你征求一下意见。”我放缓声线,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把自己作死了,你确定想让我救你吗?”   太宰的瞳孔缩了一下。   生命与期待,这两种东西太过沉重。   我从来不怕背上重负,对于我这种人而言,如果谁能把他生命的重量都交给我,反而会让我觉得踏实可靠。   可我没有承受埋怨也要坚持拯救对方的觉悟。   我怕伸手拉住他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怕我的坚持和一厢情愿,耽误了他上路。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这个世界就这么可笑,一边把活着的人逼上死路,一边劝想死的人好好活着,结果所有人都半死不活’。”   我低下头,轻笑一声: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个雨夜你会说出‘救救我’,只是因为我哭了吧?你其实不想说的,只是因为看到我哭,你才会妥协的,对吧?你明明都下定决心离开了的,你这个人真是……又冷漠又温柔啊。”   “我后来总是想,只是为了满足拯救自己的夙愿,非要拉着你一起活下去,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所以我决定离你远一点,不想和你牵扯太深。”   “现在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哭了,我尊重身边每一个人的选择。想活的人,我会拼命拉住;想死的人,我也不会强行挽留。所以……”   我抬起头,看着对方鸢色的眼眸,轻声问道:   “太宰,你还是给我一句明话吧,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太宰嘴唇微微翕动着,张开又合上。   沉默将我们包围。   我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那我就把他之前给我的钱还给他,以后减少来往。   良久,久到仿佛过去一个世纪,太宰弯起眼睛笑了。   他的眼眸里仿佛漾着细碎生动的光,朝我伸出手:“由果,救救我吧。”   我伸出手,牵住他的手,把他从冰箱里拉出来。   “好,我救你。”   ·   太宰从冰箱里出来后,突然接到了森鸥外的电话。   他面不改色地按了挂断,随后对我说:“今天特务科那边有任务,我可能晚上回来,你和杨桃自习吧。”   “噢……”我挠了挠头,又对高穗杨桃说:“最近公司在忙一个网购平台的并购案,蛮重要的,你可以去看看。”   高穗杨桃眨了眨眼睛:“你们今天都不在家吗?”   “我一会儿也要出门。”   说着,我举起袖子闻了闻,这股鱼腥味太刺鼻了。   某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能想到把我塞进冰箱里?   我可能不是人,但他是真的狗。   “太宰。”我面无表情地扭过头:“你能不能也进冰箱里呆一宿?”   可能是我的神情过于危险,太宰溜得比狗还快。   闻着身上的鱼味,我再次皱起鼻子。   出门前先去洗个澡吧。   回房间的路上,登徒子看到我想要飞过来,像往常一样落到我脑袋上,没想到它飞到一半忽然在半空中停顿两秒,然后一百八十度转弯,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我:“……”   连只蠢鸟都嫌弃我身上的青花鱼味儿!   我黑着脸给自己洗了个澡,惊恐地发觉自己又掉了一把头发。   可能是这次跳回去后异能用得有点多,又没有系统帮我做头发的搬运工……等等,系统!   “小七小七!”我一边吹头发,一边呼唤着系统:“你当初是怎么找上我的。”   我从前不知道系统找上我的真正原因,得知一周目的存在后,明白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安排,那么对于系统来说,又是怎样看待这样的安排呢?   【在小七所熟知的历史里,宿主您身边的确有未来的智能AI陪伴,于是我就来了。其实没有我,也会有别的AI。】   【补全历史,也是我们的职责。】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的人生对于未来的生物而言,的确是已经成为历史的存在。   “什么嘛,你刚过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时代主角,万众敬仰的英雄,最终注定成为历史中的一段高光……”   我小声开着玩笑。   【您没有说错哦。】   我忽然卡了下壳。   听系统的意思,在未来所知的历史里,我还是个大人物???   “……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喝可乐都要泡枸杞的老年人!”   【宿主,我能找到机会附到您身上,其实是因为第一周目魔人费奥多尔最后写下的那张书页被撕破了。】   “撕破?这是什么意思?谁撕的?”   【没有谁,是指令产生漏洞后,书自行撕裂的。】   系统叹了口气:【费奥多尔之所以想要创造没有异能的世界,目的是为了消除罪恶。可是他失败了,异能消失,罪恶却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正相反,A世界的高穗由果身上承担了很多的罪恶——家人的冷暴力,校园暴力,教师猥亵,以及她在各种媒体电视报道上看到的犯罪……这些通通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矛盾点。】   【这样的矛盾点成了费奥多尔指令的“漏洞”,“理想国”并不是真正的“理想国”,这就是漏洞。当“书”判断出指令产生漏洞时,会自行撕裂。于是继它裂解成两部分后,费奥多尔写下的那页也变成了废纸。】   【这样,就只剩下您的指令是完整的,也因此我才能降临到您身上,从而带您穿越到B世界,实现您在书中写下的指令,进而让AB两个世界融合。】   “你的意思是,那张书页的撕裂,或者说是彻底消除罪恶的不可行性,才是导致费奥多尔失败的真正原因?”   我陷入了思索。   如果我在书页上写下的第二周目被撕裂,岂不是……也要被打回原形?!   所以我为了保护自己写下的那张书页,还得顺带保护书?不然书被费奥多尔他们抢走的话,分分钟就能制造漏洞让我消失。   我就是这么成为了天选之子、时代主角的?   忽然觉得头更秃了呢。   “移动支付不香吗?我开发的荔枝pay没能流芳千古吗?”   我略带怨念的说道。   与其做英雄,我更想做一个日入斗金的成功企业家!   【……您取了个荔枝的假名,就真以为自己叫荔枝了吗?!】   “不行吗?荔枝不好听吗?”   ……   在和系统斗嘴的功夫,我吹干了头发,换上衣服出门。   我要去找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猫。   ·   横滨的某处街心花园,两个青春靓丽的小姐姐路过,她们的聊天声弥散在夏日的空气里,随着海风飘向远处——   “喂,你听说了吗?最近这片地区出现了一个变态猥|亵狂!”   “哇,这么可怕的吗?那我们还是别从这边走了。”   “放心,只要不是猫,走这边就没事。”   一号小姐姐半捂住嘴,神神秘秘道:“据说那个变态的目标是流浪猫,他会抓住猫的后脖子,然后翻过来看一下‘那个’部位。”   “哪个部位……卧槽我懂了!怎么还有这种人?”   二号小姐姐惊讶地捂住嘴。   “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啊。”   一号小姐姐见怪不怪,不怎么在意地说:“附近的居民已经组织起志愿队,想要抓住猥亵猫的变态。不过变态似乎比较中意三花猫,我看论坛上有人说,这片地区的三花猫们被吓得不怎么出现了……啧啧,可怜的小猫咪。”   刚好这时某只三花猫经过,本想求抚摸,听到两个小姐姐的对话时脚步一顿,毛茸茸的猫脸上露出和人很相似的惊恐神情。   夏目漱石:老夫要晚节不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半死不活那句”不知道出处,我是抖音上看到的。   ————   感谢在2020-06-17 13:39:45~2020-06-20 20:1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淌时 58瓶;赤血 15瓶;咸味糖 10瓶;菲尼克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我没有别的猫   “阿嚏——阿嚏——阿嚏——!!!”   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宿主, 您是不是感冒了?】   “我觉得可能是,在冰箱里待了一宿,不感冒才怪。”   感觉有些昏沉, 我摸了下额头。   “好像不怎么热。”   【宿主,您今天出门是打算找夏目漱石?】   “对, 听高穗育江的意思, 我出生那天见过他,而且是他让师父去俄罗斯找我, 接我回横滨还收我为徒。”   “夏目先生知道的太多了, 我总觉得他或许看过‘书’。”   从第一周目得知, 夏目漱石的异能是变成三花猫,为了找到他,我打算去各大流浪猫聚集的公园看看。   我压根没想过他被人类“收养”的可能。   夏目漱石可是最强异能者, 是我师父的师父,怎么可能装成家猫吃软饭呢。   【如果他打定主意不见您,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辨认猫的芯子是不是人类吧。】   我捏着下巴思考片刻, 微微颔首:“你说得对。”   于是,为了找到这只特殊的猫, 我决定请教他的同类——   【由果:太宰太宰~怎样才能找到一只特殊的猫?】   【太宰:???】   【太宰:你有别的猫了?】   【太宰:喵喵喵~】   【太宰:喵喵喵喵喵喵喵!!!】   “……”   看到满屏的“喵”, 我木着脸把手机揣进衣兜,决定还是靠自己吧。   谷歌了三花猫的特征和爱好, 我发现这个品种的猫和其他猫真的不太一样!   三花猫大多是母猫,公猫十分罕见,原因在于控制三色的基因和控制性别的基因是在一起的,只有基因异常, 三花才会出现公猫,三花公猫也会伴随生殖障碍问题。   虽然这个冷门知识并不能让我辨认出猫的芯子是否是人类, 但它却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夏目先生肯定不会乖乖让我看,更不可能让我摸,如果我遇到某只特别抗拒的小猫咪,甚至抗拒到说人话,那肯定就是夏目先生没跑了啊!   刚好逮个正着!   我真的好聪明 ^_^   【……宿主,您东西掉了。】   我回头扫了眼地面,一脸茫然:“没有啊,我掉什么了?”   【看到那满地的节操了吗?都是您掉的。】   我:“……”   可惜几个小时过去,我还是没能找到那只特殊的三花猫。   不仅如此,从前见到我就会凑上来喵喵叫的流浪猫猫们,现在见我跟遇到猥亵狂一样转身就跑,活像见到了我那不受猫猫欢迎的师父,小鱼干都无法吸引它们了。   我忽然想到,我师父那么不招猫待见,不会是因为和我做过同样的事吧?   ——夏目师父不见了,所以要找到师父什么的。虽然我师父看上去稳重老成,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但他也年轻过呀。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这时,一只三花猫刚好从路边车轮旁经过。   我扑过去抓住这只小猫咪,把它举起来,摸向它的后腿和尾巴之间……   “是母的啊。”   我有些失望地小声抱怨道。   这时,我旁边的车窗忽然降下来。   我扭过头随意瞥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中中中中原中也!?   原来是港口黑手党的车,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就不能当成没看见吗?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打开车窗?!!   中原中也用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又打量了一眼我手里的猫,缓缓地抱起臂,发出一声十分嚣张的“啧”。   啧?   你竟然还啧?   你为什么要啧?!   要说怎么缓解尴尬,我认为必须比对方更横更嚣张。于是我回瞪过去,凶巴巴地说:“瞅我干啥?”   中原中也:“瞅你咋地?”   “再瞅削你!”   中原中也气极反笑,把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当我怕你?”   车前座的广津柳浪轻咳一声:“中也先生,首领说让您出差回来时给他打个电话。”   中原中也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他抓了抓头发:“知道了。”   最后又没好气地嘟囔道:“你吃了枪药吗?火气这么大?”   我把猫咪放回地上,看它一溜烟地消失在街角,堆起一脸假笑:“不让他人尴尬,这是成年人社交的基本礼仪。”   “嘁,小丫头片子,说的好像你是成年人一样。”   小、小丫头片子???   “……”我深吸一口气:“那一米六的中原中也先生,请问您成年了吗?”   车内青年眯起眼睛,目光一下子变得特别危险:“你再说一遍?”   “咳咳!”前座的广津柳浪再次咳了两声,朝我微微颔首,用抱歉的口吻说:“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开窗按钮。”   咦是这样吗?   我倒退一步,不怎么诚心地对中原中也说:“抱歉,错怪了您。”   中原中也黑着脸把车窗重新关上。   汽车绝尘而去,喷了我一脸车尾气。   ·   车窗外的场景迅速倒退。   “广津,你太多事了。”中原中也冷着脸说道。   当他不知道是前座的人故意把车窗按下去的吗?就连那个给首领打电话的理由都是随便找的借口!   “十分抱歉。”广津柳浪转过身,低下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倚着车后座阖上眼。   刚刚车窗突然打开的时候,他也有点尴尬。   其实单纯碰上倒也没什么,怎么说也是个熟人,打声招呼离开就好。   问题是场合不太对,高穗由果正在对一只猫伸出咸猪手……   本打算故意装得凶一点,缓解尴尬,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凶。   中原中也一哂,随即不再想这件事,不过紧接着首领却给他打来电话。   “首领?是我,嗯,刚回来……高穗?”   听到高穗由果的名字,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我刚在路边看到她抓猫。”   “她抓猫做什么?”   森鸥外的语气带着点好奇。   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以启齿:“嗯……她正在抓一只三花猫,然后看公母。”   “……三花猫?”   不知想到什么,森鸥外顿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感慨了一句:“不愧是高穗小姐想到的办法,简单粗暴,行之有效。”   中原中也:“???”   森鸥外轻咳了一声,主动转移了话题。   他说了句什么,中原中也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首领您不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森鸥外不紧不慢地说:“她会直接挂掉我电话。”   “听说太宰现在跟她混得挺近,要不您让太宰转达一下?”   “早上就打过,被太宰君挂掉了。”对面顿了顿,用带着几分好笑的语气说:“我们港口Mafia的重力使竟然会这么害怕一个人,害怕到电话都不敢打?”   “……那倒没有。”中原中也轻咳了几声,语气肃然道:“这件事交给我吧,首领。”   和森鸥外结束通话后,他在联系簿里找了半天“高穗荔枝”的名字,戳了一下,手机里响起未接通的“嘟嘟”声。   几秒钟之后……对方挂掉了电话。   听着急促的忙音,中原中也不敢置信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盯着屏幕看。   挂了?   老子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给你打电话,你竟然给挂掉了!?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拧起眉,给太宰打过去。   结果又被挂断了。   中原中也:“……”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缘是不是已经差到跟首领一个级别了。   ·   接到中原中也电话的时候,我被一只护妻的大橘猫挠了胳膊,结果不小心按到了挂断。   “……”   我苦着脸看着胳膊上的红爪印,只好再给中原中也打过去。   结果对面一接通,劈头盖脸说教了足足两分钟。   “要不是有正事,你们以为老子愿意打这通电话吗!听没听说过‘多个朋友多条路’?我都没觉得怎样,你至于这么扭扭捏捏吗!”   等对面停火,我缓缓开口,好整以暇道:“刚刚被猫挠了,才不小心按到了挂断。”   中原中也:“……”   我迟疑着说了一句:“中原先生,扭捏的人其实是您吧?脸皮这么薄,您是大小姐吗?”   “刚刚是谁说的,不让他人尴尬是成年人的社交礼仪?”   中原中也语气恶狠狠的。   我拖着长声:“故意这么凶,原来是为了掩饰尴尬?”   中原中也冷“呵”了一声:“你不也是?”   我卡了下壳:“……对不起,您还是说正事吧。”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爆豆子一样气都不喘地说:“港口Mafia的HR跳楼死了,死之前转发了一份不利于你的资料,接收方很可能是特务科。港口Mafia这边进行了拦截,不过到底有没有拦截成功还不敢确定。”   我挑了挑眉梢。   死前还留了一手,看来那个秃头HR的死不简单。   是森鸥外弄死的?   不利于我的邮件……那应该对应我当初为了救太宰自爆身份的事件,或许还要再加上“玛蒂达就是高穗由果”的情报。   “知道了。”我停顿片刻,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抱歉,刚刚语气不太好。”   对方也诚恳地道了歉,迟疑几秒,语重心长地劝了我一句:“那个……放过流浪猫吧,它们活着挺不容易的。”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要你管!”   电话挂断后,我通过手机检索特务科近期收到的可疑邮件。   “什么也没有啊?”   咦,等等!   我忽然想到早上发生的一件事!   太宰接到森鸥外的电话,直接挂断了,然后说特务科有工作交给自己……是他把那封邮件拦截的?   森鸥外的那通电话可能是想通知太宰,他要对那个HR下手,于是太宰直接跑到特务科等着了?   我觉得我触摸到了真相。   只有老阴比才能理解老阴比,太宰不接电话都知道森鸥外要说什么,可见这俩人还挺有默契的。   不过森鸥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真想弄死那个HR,在我叛离港口Mafia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他留住这个人的性命,也是想借此提醒我,我还有把柄握在他手里。   那么现在为什么突然下手,还提前通知太宰,让他到特务科“以防万一”?   是为了向我示好?还是太宰和森鸥外又做了什么交易?   我下意识觉得,如果森鸥外不告诉我这件事,我可能会一直不知道。   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太宰做了很多事。   ·   午饭我是和织田作一起吃的。   他之前在杂志上连载的小说得了新人奖,虽然名单还没有正式公布,但他的编辑已经给了准信。   “那一定要庆祝呀!”等咖喱饭上桌的间歇,我跃跃欲试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庆祝方式?”   织田作想了想,目光被刚刚端上桌来的咖喱饭吸引住:“吃咖喱饭庆祝就可以,不庆祝也可以。”   这话说的,新人奖还不如一盘辣咖喱诱人。   “并不是我不看重这个奖项,我只是觉得,所有奖项都不过是陪衬,就算没有得奖,我也会继续写下去。我钟爱的,只是写作这件事而已。”   顿了顿,织田作话音含糊地说道:   “之前怕你担心,所以就没跟你说,我差点要放弃写小说了。”   我睁大眼睛,愣住了。   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织田作从来没有说过。   “放弃?为什么呀?”   “因为我杀了纪德。”织田作微微偏过头,半是笑容半是叹息:“我一直认为,如果再掠夺人命,我将会失去写小说的资格,所以纪德死后,我一度认为自己将会扔下笔不再写作。好在我没有真的放弃。”   “为什么改主意了?”   “嗯……是太宰鼓励了我。在那场战斗之后,我建议他走到救人的阵营,当时我不认为自己能活下来,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后来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太宰对我说:‘我们都尝试一下吧,我尝试着做个好人,你尝试着重拾梦想。’”   “于是我尝试了一下,然后有了杂志连载和新人奖。”   我沉默下来,思绪纷呈间,问出一直以为来想问、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问出口的话:“你和太宰的工作,很难吗?”   这个“难”说的当然不是难度,对于这两个人而言,再艰难的任务也能轻松解决。   我想,织田作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对我而言倒还好,不过太宰嘛……”   织田作停顿几秒,继续说:“你知道的,对于太宰来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和任何人达成协作,也可以完成任何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就是有这个能力”。   “但其实,太宰一直都挺茫然的,刚到救人的阵营,他很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习惯性地按照从前的思路解决问题。不过他现在慢慢适应了,做得还挺好的。”   我安静地听着,织田作讲述的主角,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个主角无论遇到什么难题,表面上看总是游刃有余;陌生的是,一路看不见的磕绊和成长,那些艰难的心路历程,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会成为迷茫灵魂的前辈和引路者,成为最好的挚友和同伴,成为这个世界一道最坚固的防线?   一定会的。   最后,我掏出一包给孩子们带的糖果,从里面挑出一颗颜色最好看的,透明的玻璃纸裹着圆滚滚的水果糖,在阳光下折射出水晶般的光彩。   “织田作,如果今年圣诞节我不在横滨,你帮我把这颗糖交给太宰吧。”   织田作偏过头,语气略带不解:“现在是夏天,距离圣诞节还远呢。”   随后像是理解了什么一般:“你要去做什么事吗?”   “嗯,很重要的一件事。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离开,可能突然就走,可能在圣诞节前,也可能在那之后;可能圣诞节之前就能搞定,也可能要拖很久……这些都无法确定。”   我把糖果放进织田作手心里。   “所以提前给你这个,如果圣诞节我不在,你帮我转交给他,他会懂的。”   ·   离开大叔家的西餐厅,我给安吾先生发了条信息:   【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   安吾先生,今天太宰有工作吗?】   片刻后,我收到回复:   【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里工作:   本来没有,今天突然主动要求工作,吓了我一跳。】   果然是去“以防万一”了。   我刚要收起手机,安吾先生新的信息就过来了:   【我问过了,‘第七机关’有可以抹除记忆的异能者,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抹除你母亲关于你的记忆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   我就不出面了,劳驾安吾先生代我走一趟,时间就定在下周四可以吗?】   安吾先生似乎对“下周四”这个时间有些疑惑:   【一定要在那一天吗?】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   【那天不是……你生日吗?】   【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   对呀,安吾先生准备好生日礼物了吗?我只收贵的呦~】   半晌没收到回复,我瞪着手机屏幕:“不会吧,一说送贵的就不搭理我了?”   提示音突然再次响起:   【行,送你一套最贵的模拟卷。】   “……”   我面无表情地把安吾先生拖进了黑名单。   回到首页,我看到太宰的名字躺在好友列表里,脚步一顿。   点开他的名字,我想了想,给他改了个备注——【宰喵喵】   温暖的橙色夕阳落在街心公园,像一颗巨大的橘子,咬一口仿佛能尝到甜津津的汁液。   路边有个摊位在卖云朵般的棉花糖和冰镇气泡水,空气里都是橙黄色的香甜味道。   我买了棉花糖,坐在公园长椅上扯着吃,一边吃一边给太宰发信息。   【宰喵喵,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摸鱼,回得特别快:   【宰喵喵在工作,太阳好晒呀,我想跳进河里凉快一下。】   【讨厌工作,由果果能养宰喵喵吗 \(*T▽T*)/ 】   我抬头看了眼快要走到尽头,完全感受不到晒的夕阳,又低下头,目光在他发的“猫猫流泪”表情包上停留好几秒,犹豫地发了一句:   【工作很难搞吗?】   对方的回复很快:   【倒也难不倒我,只是……】   【只是?】   【宰喵喵只想吹着空调,吃由果果做的夜宵~】   我笑了笑,最后敲下一行字——   【早点回来,今晚夜宵给宰喵喵加鸡腿。】   可能是棉花糖甜过头,我一不小心又加了句:   【我没有别的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20:16:49~2020-06-21 18:5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高校级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费奥多尔是你爸?   太宰双手揣兜, 哼着殉情小曲儿回到高穗家,刚走到门口,眼前就是一黑——   被撵得到处跑的三花猫慌不择路, 扑到太宰脑袋上。   因为猫咪扑过来的冲力,太宰后退两步, 拎着猫咪的后脖子把它从自己的脸上拿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猫有一会儿, 问刚刚撵猫的我:“不是说你没有别的猫吗?”   我:“……”   这人的语气冷淡中带着委屈,委屈中带着不满:“家里已经有登徒子和八爪鱼了。”   顿了顿, 又皱着眉小声道:“你有我一只小猫咪不够吗?”   他这话说的, 好像我要开动物园一样。   “咳……我这不是正在找能变成三花猫的夏目先生嘛。”   我摸了摸鼻子, 小声说道:“辨别公母的时候它特别抗拒,我不敢确定它是不是夏目先生,想带回来让你摸一下, 看它会不会恢复人形。”   太宰看上去不太高兴,但好像又不只是因为家里忽然多了一只猫的事不高兴。   “摸过了,不是人。”   他把猫咪放回地上, 受惊的猫几步窜跳到坐在沙发上的高穗杨桃怀里。   “别怕别怕哦~”   高穗杨桃轻抚着猫背安慰道。   “既然确定不是,那我明天就把它送走。”   高穗杨桃有些不舍, 举起手说:“我能不能养它, 三花公猫还挺少见的,据说象征好运……”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太宰扭过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高穗杨桃很怂地放下手,缩了缩脖子:“好吧好吧,我不养了。”   太宰定定地看着躲在高穗杨桃怀里的猫, 忽然笑了笑,语气温和的有些诡异:“没事, 你养吧,我又不会跟猫一般见识。”   说完他没再看我们一眼,自顾自地穿过门廊和客厅,背影消失在走廊上。   高穗杨桃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声嘟囔道:“焉岛老师怎么跟猫咪划地盘似的。”   养了很久的猫,大多都不太欢迎家里出现新的猫,就连主人出去撸猫留下其他猫的气味都会不高兴。   “噗嗤!”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猫你还真没法养,它有主的,是我朋友店里的猫。”   这只猫叫“将军”,安室透最近换了新工作,是在一家名为“波罗”的咖啡馆做甜点师兼服务生,“将军”就是这家咖啡馆养的猫。   至于将军是怎么跑到我家来的,事情是这样的——   两个小时前我打电话给安室透,想问问“兰比克”,也就是果戈里的近况。   果戈里跑到酒厂做假酒,直接推动了白方的三方会议,回想起第一周目他总是暗搓搓地想要背刺费奥多尔,我觉得这人或许可以合作一下。   “兰比克对二十年前的旧事很感兴趣,一直都在打听。”安室透顿了顿,说道:“他是在寻找你父亲的下落?”   “有可能。”   电话那边传来猫咪的叫声,安室透的安抚隐约传过来,片刻后,他对我说:“将军貌似饿了,我先给它做猫饭。”   “将军?”   “是波罗咖啡馆收养的猫,还是很少见的三花公猫,平时都是另一位店员梓小姐在照顾,今天她请假没在店里,所以就由我来照顾了。”   三花猫?还是公的?   “我想要去看看这只猫!”   安室透对我特意大老远跑去东京看猫不是很理解,不过还是答应了。   “那你过来吧,正好帮我试吃一下店里即将推出的新蛋糕。”   他给我发了波罗咖啡馆的定位,竟然是在米花町。   米花町啊……   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有点复杂。   那片街区住着前酒厂成员德米特里耶夫的前妻高穗育江,住着被酒厂变小的工藤新一,住着疑似变小的雪莉,还住着酒厂二五仔波本。   米花町竟然还没被炸上天,真是幸运。   “真是卧虎藏龙的街区啊。”   我不禁感慨道。   安室透:“……你是在夸我吗?”   之后我就在咖啡馆见到了“将军”,趁着安室透去厨房,我举起猫咪检查它的后腿和尾巴,却遭遇了非常激烈的抵抗,小家伙不让我看,挠了我一下,还知道跑去厨房搬救兵。   “这猫好通人性啊。”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猫看,把安室透拉到一边,不让它听到我们的谈话:“你说将军有没有可能是人类假扮的。”   “这怎么可能?”   “我刚好知道有种异能可以变成猫。”   我抬起头,幽幽地看着安室透。   “不、不会这么巧吧?”   安室透卡了下壳,随即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万一它真是人呢?梓小姐不可能永远不穿短裙吧?穿制服的jk们不可能永远不来店里吃东西吧?”   正义的警察叔叔被我说服了:“那你说怎么办?”   “我刚好认识可以解除异能的人,带回去让他摸一下就知道了。”   安室透微微点了点头,趁着猫咪不注意把它抓住,塞进了笼子。   “如果确定不是人,记得明天把它还回来。”   为了防止将军半路偷跑,安室透还特意开着他那辆白色马自达把我送回了家。   “之前就想说了,你这车……”   “这车怎么了?”   “嗯……没事,挺好。”   我还记得其他酒厂成员开的车——琴酒是保时捷老爷车,贝尔摩德是德托马索跑车,基尔是雪铁龙,基安蒂是道奇蝰蛇……   就连苏格兰,虽然开的不是什么豪车跑车,但也是个德国品牌来着。   只有安室透,他开的是日产马自达跑车!   日产的!   四舍五入就是安室透只开恋人家生产的车!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是个好男友,在这种小事上都要照顾恋人的心情。”   安室透:“……???”   ·   “你果然看上别的猫了。”   太宰坐在餐桌前,幽幽的目光落在加鸡腿的夜宵上,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这是朋友店里的猫啦,明天就会还回去。”   我努力跟某只吃醋的宰喵喵解释道。   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也不是真的猫,吃的哪门子飞醋?   而且他为什么连猫的醋都吃!?   太宰耸了耸肩:“你要找的那个人可以变成真的猫,由果很喜欢猫吧。”   “那是我师父的师父,我找他也不是为了养猫……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啊!”   我把他面前的夜宵盘子拖到我面前:“再阴阳怪气就不给你吃了。”   吃什么醋,是鸡腿不香吗?   这鸡腿可是我特意研究了海常高中食堂最受欢迎的炸鸡腿做法,用酱料腌制了一天,不比醋好吃多了?   不过……连猫的醋都吃的太宰治,好像有点可爱?   听到我的威胁,太宰如愿以偿闭嘴了,我又把盘子推给他。   “说起来,怎么从来没见你吃登徒子的醋?”   太宰小口地啃着鸡腿,语气含糊地道:“它救过你。”   我愣了一下。   这是在说我当初割腕屡次不成功,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登徒子飞回来对我说“美人儿,笑一个”那次?   某种意义上来说,登徒子确实救了我。   对于绝望的人而言,有的时候只是一根稻草,一缕烛光,都能让他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太宰三下五除二地消灭掉鸡腿,舔了舔指尖沾上的酱汁:“要我帮你找猫吗?”   我心说你舔手指的样子就挺像猫的,迟疑地问他:“你有办法?”   “当然,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臂弯搭在桌沿上,身体微微前倾,笑容看上去十分笃定:“如果找到那只猫,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我挑了挑眉,慢慢贴靠在椅子靠背上:“什么要求?”   太宰缓缓开口:“我想知道,魔人费奥多尔和你是什么关系?”   就这?   我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高难度要求呢!   我眨了眨眼睛,离开椅背往前坐了坐:“这个不用提条件,你问的话我就会告诉你,之前说好的嘛,会把穿回去后发生的事跟你分享。”   其实他如果不问,我也不会主动说就是了。   太宰睁大眼睛,故作遗憾道:“哎呀,那我换个要求吧。”   “不可以,没机会了,你先说你的办法吧。”   太宰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湿巾擦手,语气不疾不徐:   “那位夏目先生既然心系横滨,大概率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我们不能确定他是流浪猫还是家猫,流浪猫相比家猫活动范围更广,基数更多,且不好控制,所以如果他是流浪猫,就让其主动成为家猫。”   “这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你先在网上发布帖子,雇佣水军,让‘猫咪猥亵狂在横滨出没’的消息大范围传播,让更多人知道横滨出现了专门欺负流浪猫的变态。他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不想碰到变态,所以会尽快给自己找到归宿。”   “接下来,你以高穗家的名义举办一场猫咪选美比赛,冠军奖金设置的丰厚些,就算没有得奖,只要参与就可以拿到纪念奖品或者猫粮,这样可以调动所有猫咪主人的积极性。”   “养猫的人家如果想参与海选,必须将猫的照片和信息发到指定邮箱,这样我们就能锁定所有家养的三花公猫,减少工作量,毕竟三花公猫十分罕见,了解过所有家养三花公猫的信息,寻找也会更有针对性。”   太宰歪头笑了笑:   “接下来就一个个试好了,我会帮忙的。”   “好办法,真有你的啊!”我敲了下手心:“那就这样吧。”   太宰说的这个猫咪比赛,其实还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这场比赛可以与荔枝pay进行联动。   荔枝pay现如今进入市场有一段时间了,资金安全性已经得到认可,和荔枝pay挂钩的全新网购平台“荔枝购”正需要扩大影响力。   除了冠军可以收获不菲的奖金,其他参加比赛的猫咪主人,在荔枝购上用荔枝pay付款就可以获得猫粮和猫玩具的打折券……嗯,打折券的福利就让公司和生产猫粮和猫玩具的商家谈吧,能打广告的事,他们应该很愿意合作。   日本养猫的家庭那么多,而日本的打折券文化又很盛行,完全可以利用这场比赛将两个App推上国民级别。   比赛可以每年都举办一次,这样每年都可以收割一批流量。   同时我还想到,可以借这次比赛做公益,主题是呼吁大家善待宠物,顺势再建立一个基金会,吸收社会捐款,专门用来拯救流浪猫和流浪狗!   作为成功的企业家,怎么能不热心公益呢!   还有很多其他的灵感,瞬间跟井喷一样爆发。   明天就去公司,开会讨论一下这件事!   “太宰,你简直就是宝藏男孩!”   夸完这句,我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她准备一下明天的会议材料。   正当我沉醉于成功企业家的人设时,太宰敲了敲桌子,提醒我:“刚刚答应我的事是什么来着?”   我清了清嗓子,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和费奥多尔的关系……嗯,有点复杂。一开始我以为是叔嫂,但认真讲其实是父女。”   “父女?”   太宰吃惊地睁大眼睛,看上去圆滚滚的,脸上还有种少见的懵逼。   他迟疑着,小心翼翼地、带着点期盼地问:“你是父,他是女?”   “不,他是父。”   话音刚落,周围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随即太宰皱起脸,活像生吞了一只肥美多汁的毛毛虫,全身都在抗拒,连头发丝都散发出嫌弃的气息:   “我是绝对不会叫他岳父的。”   顿了顿,他语气加重:“死也不会。”   我:“……???”   作者有话要说:   玩一下明侦梗——   宰:你有我一只小猫咪不就够了吗?   果:我不是够了,我是够够了。   ————   感谢在2020-06-21 18:52:11~2020-06-23 21:4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衡如南、墜繼_十八、飐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画心 9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7瓶;大白菜家的小菜白、南风北向23365 5瓶;梦琪 3瓶;都说了是叁不是参、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有人想做你孙子   归根结底, 我的诞生得益于费奥多尔,没有他就没有我,所以说他是我的父亲也不为过。   当然, 和太宰这样说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能顺着杆爬, 这人聪明的小脑袋瓜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在想怎么占你的便宜啊。”太宰笑嘻嘻地说道。   呵, 我的便宜岂能让人随便占?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从良了, 以前穷的时候人尽可爹, 但现在我是首富, 所以……”   “所以?”   “你如果特别想当别人儿子,不用舍近求远,直接叫我爸爸就行。”   太宰睁大眼睛:“由果果你……原来是想当鬼父啊!”   鬼、鬼啥玩意???   太宰弯了弯眼睛:“其实你要真想玩这么大的, 我也可以配合。”   我沉默片刻后掏出手机,直接拨了一串号码:“喂织田作,有人想做你孙子。”   太宰:“???”   我把手机递给太宰:“不是要配合吗?快叫爷爷吧!”   太宰:“……”   ·   虽然之前说好会把穿回去发生的事告诉太宰, 但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说,靠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   习惯使然, 因为这么多年总是出了问题自己解决, 我不太喜欢把自己都觉得麻烦的难题和他人分享,除非那个人亲口点出问题的关键。   ——比如说太宰知道我在找夏目漱石, 直接提出自己有办法。   像第一周目和书这种麻烦事,和太宰这个局外人其实没多大关系,把他也扯下水就没必要了。等我解决了这些难题,倒是可以把它们当成故事讲给他听。   而且下意识的,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玛利亚的那段过去。   师父和武侦也好,异能特务科和军警公安也好, 甚至还有港口Mafia……我认识的朋友们,最好都别知道。   系统吐槽我:   【您这种人就是“可以同甘不能共苦”,苦都自己背着,甘都分给大家,每天嘻嘻哈哈,把气氛炒得热热闹闹,粉饰太平的功力天下第一。】   “这样吗?可我还是觉得生而为人就要有独自解决问题的能力。”   靠山可以有,但决不能过度依赖。苦倒也不至于,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活着都不易,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完。   只要不深想,大多数时间我觉得自己还是蛮开心的。   于是我反驳道:“谁说我不能共苦,我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让别人秃,好充实自己的秀发。”   系统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关于费奥多尔和“书”的后续,我仔细分析过,也总结了一下现状——   玛利亚在第一周目末尾的“背叛”,导致第二周目费奥多尔没能拿到“书页”。   第一周目的费奥多尔拿到书页时是八岁,紧接着玛利亚诞生。   而第二周目,我的诞生时间提前了。当德米特里耶夫和高穗育江说起“书”时,她立刻就相信了“书页”的作用,早早地在书页上写下想要孩子的意愿,也因此早早地怀孕。   这个时候,费奥多尔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甚至还没有和高穗育江成为邻居,根本没办法搞事。   而在高穗育江怀孕后,德米特里耶夫就带着那张“书页”一起跑了。   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感觉就像渣男在老婆怀孕时带着小三私奔了一样。   也不对,如果说第一周目我的父母是费奥多尔和“书”,那第二周目我的母亲是高穗育江,父亲是“书”?   那德米特里耶夫这种行为算什么?老婆怀孕后,带着老婆的情夫跑了?   咳,不能再想这个了,感觉越想越怪。   总之,第二周目的费奥多尔是在加入德米特里耶夫创立的犯罪组织“死屋之鼠”后,才辗转得知了“书页”的存在,而这时,德米特里耶夫又已经脱离了“死屋之鼠”。   这人属蚂蚱的吗?   先在酒厂跳;跳出酒厂后和高穗育江结婚;之后跳出婚姻,创立了“死屋之鼠”;跳出“死屋之鼠”后,又不知道跳去了哪里。   也过于随心所欲了吧!   【作为二五仔之王,其实宿主您挺有乃父之风的。】   “呸,我就算承认费奥多尔是我爸,我都不会承认德米特拉耶夫。”   总之对于费奥多尔来说,第二周目遇到我是在我八岁时,但对于我自己而言,第一次遇到费奥多尔是在海常高中食堂,他借没抢到的鸡腿和我搭上了话。   从他之后一系列表现来看,他对第一周目似乎有点印象,面对我时的举手投足,总是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但也仅仅是有点印象而已。   他是在哪里知道第一周目的?   我回想了一下,认为应该和西格玛有关。   西格玛的异能是和触碰到他的人交换彼此最想知道的情报,我怀疑这个西格玛没有失去第一周目的记忆,又刚好被费奥多尔碰到,这才得到了部分第一周目的情报。   只是我不太清楚费奥多尔知道多少。   之后可以尝试联系一下果戈里,西格玛在书店碰瓷我之后,当晚就在东大消失,大概率是被果戈里用异能带走了。   想到这里,我预测了一下费奥多尔接下来的行动——找书。   费奥多尔想要找到书,主要有三个渠道:   1、找到德米特里耶夫,从他手中拿到那张“书页”。   2、追根溯源,弄清楚德米特里耶夫从哪里得到的“书页”。   3、掌控我这个“定位钥匙”,接触到完整的“书”。   先不说费奥多尔找到书会掀起怎样的动乱,对于我个人而言,问题只有一个——   玛利亚第一周目在书里写下的那部分书页,必须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不然被人撕毁的话,我可能会消失,或者直接变回从前那个没有自主权的洋娃娃。   “小七,你之前不是说,如果AB世界彻底融合,我会成为定位‘书’的钥匙吗?那现在世界有没有彻底融合?”   【还差一点。】   我不由地蹙起眉:“差在哪里?能不能想办法推动一下?”   【这种事没法推,不过如果彻底融合,您的头发就不会再受第一周目的影响,即使使用异能也不会脱落。】   我:“!!!”   咦,还有这种好事?   知道玛利亚是秃头娃娃后,我猜测过自己用异能会掉头发的原因。   提及脱发原因,首先得捋清之前卡bug的问题。   娃娃是没有生命的,符合异能「亡者之钟」的定义——只有走出时间,才能操控时间。   相应的,没有生命的娃娃可以随意跳到过去和未来,但我不行。   理论上这个异能可以在一条时间线上任意跳,但有生命的我只能跳回过去,不能跳向未来。   十六岁的我可以在意外死亡后跳回八岁,但八岁意外死亡跳回十六岁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条时间线的我已经在八岁死亡了。   我上次能平安归来,完全得益于玛利亚的安排。   至于脱发的原因——使用这个异能时,相当于走出时间和生命的概念,状态会无限接近第一周目的玛利亚,所以头发也跟着没了……   “那让世界彻底融合的契机是什么?”   我有点兴奋地问道。   【总会融合的,不要着急,等着吧。】   “我当然着急啊,本来俄罗斯人就有容易秃头的基因,万一我七老八十才融合怎么办?到时候不用异能我也会秃的吧!”   【您可以烫个自来卷,显得头发多,或者剪刘海遮发际线……啊刘海就不用剪了,您有。】   我:“……”   风水轮流转,曾经用来怼森鸥外的话,如今被用在了我身上。   总之,世界融合急不得,不过解决费奥多尔的事却迫在眉睫,但我第二天还是去公司开了一上午的会,之后几天也都在忙猫咪比赛、App联动和宠物基金会的工作,一直没能回家。   总不能因为这个一点也不好心的毛子影响我赚钱。   他有钱重要吗?   没有。   因为忙着公司这边的事,在网上发帖的任务就拜托给了太宰。   光有发帖的效果还不够,他特意易容变装后又去了几次街心公园,装成猫咪猥亵犯的样子,给附近的路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网上疯传的变态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没想到刚过去几天,这件事就传到了我师父耳中,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开完会。   “高穗,你是在找夏目师父吗?”   “对,您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的。”师父清了清嗓子,声线沉缓地加了一句:“森鸥外说的。”   森鸥外怎么知道……哦我想起来了!   那天我抓小猫咪的时候,很不巧地被中原中也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他怎么还回去告状呢?这不是小孩子的专利吗?   【您忘了吗?中原中也本来就十岁啊。】   “……”   我还真忘了。   “师父,您能找到夏目先生吗?”   我不怎么抱希望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在哪里能找到他。”师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你这个办法应该有效,只是……就算找到人,他大概率不会很高兴。”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我总不能拿着大喇叭走街串巷地喊:“寻找夏目漱石,该人是一只三花公猫……”   “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吗?需要帮忙的话直接说就好。”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笑:“有些事还不能确定,如果有必要,我会跟您讲的。”   关于“书”带来的连锁反应,我得先和夏目先生对一对答案。   挂掉电话后,我很生气的给中原中也发了一条信息——   【竟然像小学生一样告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中原中也!】   发完这条信息后,我决定单方面绝交24小时,于是把中原中也拖进黑名单,打算明天再放出来。   ·   中原中也看到信息时十分懵逼,于是回了一句:【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想到这句刚发出去,页面跳出了系统提示——   【对方已把您拉黑】   中原中也:“?!!”   这给他气的,面前的红酒都不香了。   ·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穗杨桃压着声音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不在这几天,焉岛老师怪怪的。”   我打了个呵欠:“哪里怪?”   “我也说不上来,看着挺正常,就是莫名觉得有点怪。昨天吃早饭时他问我——”   高穗杨桃清了清嗓子,学着太宰那种轻飘飘仿佛漫不经心的口吻:“杨桃妹妹,你说我这张脸是不是缺乏男子气概?”   “他问这个干嘛?”   “我也不知道呀!”高穗杨桃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迷惑:“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夸他帅,有男子气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作为唯一上了高穗家餐桌还没变成一盘菜的人,必须对自己有信心!然后我给他推荐了健身会所,让他多举铁……”   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没忍住笑了。   之后我主动转移了话题:“公司里能人还是挺多的,跟他们一起干活,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顿了顿,我说:“下次有新项目你可以练练手。”   电话挂断后,我点开聊天软件,给太宰发信息。   【我喜欢纤细漂亮的美少年或者美青年^_^】   这句话打到一半,我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   最后重新敲了一行字:   【不用举铁,现在这样挺好哒~】   太宰给我发了个【猫猫委屈.jpg】的表情包。   我伸了伸懒腰,继续努力工作,最后终于肝完了这波大项目。   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走出公司,正打算让司机送我回家时,我接到了条野采菊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理解,猜猜太宰让杨桃传的那句话啥意思,由果回的那句又是啥意思_(:з)∠)_   ————感谢在2020-06-23 21:41:11~2020-06-24 22:0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都说了是叁不是参、北慕桃花 5瓶;横滨第一歌姬 3瓶;露露露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盲文密码   我打了个呵欠, 滑下接通:“怎么啦?”   “队长叫你来一趟。”条野采菊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你父亲找到了。”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一下。   “他在哪里?”   条野采菊顿了一下,说:“我没听见,这个你得问队长。”   “谢谢, 马上就过去。”   让司机转道军警总部,下车的时候, 我在门口碰到了身姿挺拔倚门而立的条野采菊。   他警惕地抬起头, 脸转向我这个方向。   我打了声招呼:“呦,最近头发看着长了不少, 你这不是假发吧?”   条野采菊:“……”   【叮咚~劈叉指数+200】   大概是想到之前自己是怎么秃的, 条野采菊虽然还是那副“我一点都不在意”“你在说谁”的悠然表情, 但这劈叉指数一点都不像不在意的样子。   毕竟从耳坠和私服的品味来看,这家伙应该挺臭美的。   条野采菊不甘示弱,又开始套我的话:“你最近有没有见到玛蒂达?”   我忽然想起来, 上一次见到这人时,他提出了要跟玛蒂达“比大小”,于是我给牛郎店打电话, 让他们那边出一个大器小哥哥假装玛蒂达来着……   我清了清嗓子,不答反问:“咳……你之前的请求我跟玛蒂达提了一下, 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一听到我这句话, 条野采菊露出奇怪的神情。   “打了。”他拖着长音,话里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我和他商量过了, 既然是比赛,肯定是需要评委的,所以我们最后决定由你做我们的评委。”   这人还真敢说啊,上一个说要比大小的都没敢在我面前脱裤子。   我眨了眨眼睛, 笑了:“我不只可以做你们的评委,我还能当摄像师把比赛过程录下来上传到网上,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说着,我打开直播软件,举起手机对准条野的脸。   “今天我同事要和别人比大小,他有点羞涩,请各位老铁为他点个免费的双击——”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条野采菊抢走了。   “别急啊。”我拖着长声说:“还没打开录制呢,你穿着军服不能出镜,军队纪律我还是会遵守的。”   条野采菊动作一顿,黑着脸把手机扔给我。   “条野,你就这么想找玛蒂达?”   “对他比较好奇,不行吗?”   条野采菊已经在我面前提了好几次玛蒂达了,让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游乐园那次!   难道他从中原中也那里知晓了什么吗?   突然有了个想法,于是我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道:“行啊,不过你是不是知道玛蒂达就是我——”   话音未落,一阵风扑面而来,条野采菊瞬移到我面前,捂住了我的嘴。   “你疯了吗?!”   他压低嗓音,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别在这里说!”   我眨了眨眼睛,由着条野把我也拽到安静无人的走廊,又一脸无辜道:   “你这么激动干嘛?话还没说完,刚刚我是想说玛蒂达是我的亲人。”   条野采菊的笑脸彻底没了。   看他刚才的样子,显然是想帮我遮掩。   我叹了口气,歪了歪头:“你果然知道了。”   条野采菊按着鼻梁,没好气道:“你怎么回事?还带自爆的?”   我突然自爆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是试探,也有别的打算,可是你的表现是不是有点过激?   “还问我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事?”我笑了笑:“不举报我啊?”   条野采菊脸色有些复杂:“只要你不搞事,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挑了下眉梢:“我要是搞事呢?”   条野采菊沉默片刻,最后轻笑一声,仿佛自嘲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斩钉截铁:“那就由我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我笑了笑:“行吧,我尽量安分一点。”   刚转身要走,又被条野采菊扯住:“哎,那本盲文书你到底看完没有?”   我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条野采菊。   这话他说过好几遍,我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可是上次回去翻过一遍那本书,没有什么夹带的私货啊?   我想了想,决定装一下探探话:“看完了。”   条野采菊尾音微微挑起:“真看完了?”   “……嗯。”   我有点心虚。   “那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啥提议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我的倔强让我此刻不能认输,于是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提议嘛……就还、还行吧。”   条野采菊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话音略带深意:“那你同意吗?”   我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装这个逼。   “咳……那个……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条野不以为意道。   “不不不,还是让我考虑考虑吧!”   万一答应下来是我做不到的事,那不就惨了。   条野采菊一时没说话,他的脸正对着我,阖着眼眸,长而微翘的睫羽微垂,像是在思考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突然,他发出一声嗤笑:“高穗,你其实压根不知道我在书里留了什么吧?”   我:“……”   你说对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   我木着脸:“没有。”   【叮咚~劈叉指数+100】   条野:“……”   他气得扭头就走。   我挠了挠头,这人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嘛,非得搞得神神秘秘的。   之后我就去了队长办公室,看到他正可怜巴巴地擦地板,末广铁肠还在一旁抱着臂监督。   “这是怎么了?”   “队长宿醉未醒,怕他耽误事,刚刚我给他灌了一杯特制的蛋酒,他就清醒了。”   这“蛋酒”醒酒效果不错啊。   我微微颔首,又问:“那队长为什么擦地?”   “因为他吐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蛋酒很恶心!”   福地樱痴把抹布往地上一甩,一脸委屈地跟我控诉,手里还比划着:“你知道他那个蛋酒味道和口感有多怪吗?黏糊糊一粒一粒的,呕……”   我突然有点好奇这个蛋酒的配方了。   末广铁肠扭过头对福地樱痴横眉冷对,一点也不客气:“那您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第二天有工作自己不知道吗?”   福地樱痴心虚地低下头,老实擦地,看上去怂极了。   我捂着嘴悄悄问末广铁肠:“那个蛋酒怎么做的?”   既然醒酒效果这么棒,我想学一下。   末广铁肠一本正经道:“就是普通醒酒汤加上青蛙卵。”   啥玩意儿?   我艰难地开口:“青蛙的……卵?”   说完这句我都快要吐了,这比草莓配辣椒的铁肠式黑暗料理还要可怕啊!   末广铁肠还点点头,煞有介事道:“这个蛋酒功效特别好,一杯你开胃,二杯肾不亏,三杯五杯下了肚,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你这辈子戒酒,从此告别宿醉。”   我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擦地的福地樱痴,他正专注于干活,没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还是别让他知道蛋酒里到底放了什么吧,不然会再吐一次。   最后擦完地,末广铁肠把水桶抹布收拾走,办公室只剩下我和福地樱痴。   福地樱痴掩饰般轻咳了一声:“那个……高穗啊,你爸爸找到了,他被关在第七机关,第七机关你知道吧?”   我微微颔首:“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队长很痛快地同意了,直接给我开了通行证和介绍信,探视时间是三天后。   三天后,周四,正好是我生日,那天安吾先生也会抹除高穗育江的记忆。   怎么搞得像宿命一样?   回家后发现家里除了管家谁都不在,我从客厅的书架上找到条野采菊的盲文书,躺在沙发上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两遍。   书册并不厚,主要是常用字的教学,很快就能翻完两遍,可惜我并没看出什么问题。   条野采菊不会是耍我玩的吧?   阳光穿过门廊落在开放式客厅,晒得全身暖洋洋。   辛苦了这几天,忽然闲下来,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感觉有点困。   我打了个呵欠,头转向一侧,把书倒扣在脸上,想就这样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时视线落在茶几下面……下面……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突然从沙发上翻身而起,目光盯着茶几下面,一张书签卡在地板缝隙和茶几腿之间,隐藏在阴影里。   这书签有点眼熟。   我趴在地板上,把书签从地板缝里抠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浮灰。   白色签面十分朴素,没有图案,也没有字迹。   我捏着下巴回想着,这个书签我之前貌似在盲文书里见过,不过后来翻着翻着就不见了。   估摸是从书里掉下去的。   想到有解密游戏,我一下子精神起来。   在背光的地方看不太清,于是我把书签放在眼前,对着阳光平放——签面有很浅的印痕,这样也看不出来什么,我找了根铅笔,在签面上涂了一遍,浅色的印痕显现出来,是盲文代表的数字。   数字是连成一串的,我不由地瞟向倒扣在茶几上的盲文书。   突然有了灵感,我把书拿起来,按照书签上的数字翻到相应页码。   然后呢?   我的目光落在书页的盲文上,尝试着把每页第一个字连在一起。   商……业……联……姻……???   不是吧?!!   我顿时觉得脑壳疼。   沉吟片刻,我掏出手机想给条野采菊打个电话,问他是不是看上了我妹妹。   ……还是算了,这样也很尴尬,要不就当没看见?   反正也是“商业联姻”,不是啥正经告白。   余光瞥过书页,我突然皱了下眉。   最后一张书页的最后一个字是“长”。   什么长?   长大?成长?还是……队长?   下意识觉得这个才是正确答案,我又尝试着把每页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   看到最后,我身体一僵,表情也随之沉下来,目光再次不自觉地移到茶几上。   那上面还放着三天后去第七机关探视德米特里耶夫的通行证和介绍信。   是福地樱痴给我的。   我缓缓地将那几个字连着念出来——   “小心……队长。”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重大事件要和集美们商量,这篇文已经进入尾声了,每次到快结尾的时候我就卡文,而且最近又在紧张复习考试中,更新频率不能保证。所以想问问大家,是想让我慢悠悠地写一章更一章,还是等我攒到完结一次性发出来?   ——感谢在2020-06-24 22:09:23~2020-06-28 11:3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不动ぃきぐ 40瓶;盐西过过过! 30瓶;花样团扇、福臨天下 20瓶;wjsnx 10瓶;飐风 5瓶;悠音、尘缈子、糖栗子乌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是公是母?   【这事儿你怎么看?】   系统问我。   “按照我的计划, 很快我就会脱离军警,福地樱痴这人有没有问题,都是他们内部的事, 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于是这件事就被我暂时搁置了。   之后几天,我通过邮箱整合了所有养三花公猫的家庭, 排查过一遍后, 挑出最可疑的几个。   其中一组信息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不是武侦的事务员春野绮罗子小姐吗?”   我点开她饲养的猫咪照片,又扫了一眼宠物信息表格:“……前天刚被收养, 太巧了吧, 这就是夏目先生吧!”   为了这个可能性, 我顶着下午的毒辣阳光去了趟武装侦探社。经过侦探社附近的超市,还特意买了一箱冰淇淋搬到侦探社给大家解暑。   我推门的那一刻,国木田抬头看到我, 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站起身,几个大跨步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箱子放到一边的桌上,伸出手臂把我扶到椅子上, 还拿出扇子帮我扇风。   ……多么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啊。   要不是我脸上带着抗拒,他说不定还要给我捶背。   “那个, 我给你们带了冰淇淋——”   话音未落, 国木田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师姐,以后有重的东西带过来, 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搬,老年人骨头脆弱,万一闪着腰或者崴到脚怎么办?”   在国木田喋喋不休仿佛念经的嘱咐中, 我用眼神示意与谢野医生: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呢?   与谢野医生摇头,摊手:不知道。   “……”我抬起手:“特步啊, 要不你先去挑盒冰淇淋?”   “是独步,师姐。”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这种小孩子吃的零食我就算了吧。”   刚好与谢野医生正在那边挑冰淇淋,一听这话,走到国木田身后在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又揪着国木田的后衣领强行把人扯走。   “让你挑你就挑,哪儿那么多废话!”   江户川乱步从休息室走出来,看上去没精打采的,他晃悠着走到装冰棍的纸箱旁:“天气太热了,名侦探大人要融化了。”   我:“草莓味还是菠萝味?”   “草莓~”   我挑了盒草莓冰扔给他,他一边嗦着碎冰一边话音含糊地喊道:“春野小姐,你家的猫咪入选了~”   “你又知道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见到春野绮罗子后,我找了个“拍猫咪比赛宣传图”的理由。   “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   春野小姐看上去蛮高兴的,答应我下班后就带我回家看她的小咪。   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于是我又享受到了国木田的敬老服务——他不但给我倒了茶,还和之前一样,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本杂志让我解闷。   上次看的杂志好像是《48种编织技巧:给孙子织出同学看了都说好的围巾》。   这次倒是给我换了一本《心灵净化:慢享田园生活》。   “……”   我木着脸翻开书,并用一下午时间,学会了如何在寒冷地带种植水稻。   好不容易等到社员下班时间,我把手上的书一合,跟着春野绮罗子去了她家。   路上我就开始套话:“绮罗子姐姐,我看项目组收到的邮件,小咪到你家还不到一周?”   “小咪刚开始是流浪猫,前几天下过雨你记得吧?雨停后它就出现在我家窗台外面,我看它被浇得蛮可怜的,就让它进屋了,还给它洗了个澡,之后它就在我家留下了。”   说起自己养的猫,春野绮罗子看上去很幸福极了,捧着脸沉醉道:“小咪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它也可能是上天送给你的大爷。   我瘫着脸想。   春野绮罗子住的地方离侦探社不远,也就十来分钟的脚程。用钥匙开门后,主人打开玄关的灯,递给我一双拖鞋后进屋把猫抱了出来。   那只“小咪”在春野绮罗子的怀里挣扎了几下,扭头瞥到我时,挣扎得更厉害了。   “小咪,再乱动就送你去绝育哦!”   它动作一顿,生无可恋地低头,慢慢垂下脑袋,低头前还瞪了我一眼。   春野绮罗子举起猫咪带着肉垫的小爪子,上下挥了挥:“来小咪,打声招呼,这是由果姐姐。”   我悚然一惊,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多折寿啊!”   春野绮罗子:“???”   我瞬间确定这就是夏目漱石了,表情古怪,迟疑了一下,我问道:“那个,为什么要绝育?公三花猫不是都……”没有生育能力吗?   春野绮罗子抬起头,反应迟半拍的问:“啊?是吗?它是公的?”   我:“……你不知道?”   “不知道诶,它不让我看。”这位傻乎乎的姐姐歪歪头:“但我每次威胁小咪去绝育,它都会听话。说起来它还挺通人性的,还会自己洗澡呢!”   顿时一个主意漫上我的心头:“必须得看是公是母,不然以后无论是绝育还是找其他小猫咪配种都是问题。我有养猫很多年的经验呢,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   我特别开心地伸出罪恶的双手:“姐姐,你抱稳它,我来看!”   “喵喵喵?”   “喵——!!!!!!!”   三花猫从春野绮罗子手中挣脱,满屋子乱窜。   “哈哈哈小猫咪别跑啊。”   我跳起来追过去,一瞬间,猫毛与家具齐飞,惨叫共邪笑一色。   春野绮罗子捏着下巴看着我们一会儿,笑眯眯道:“感情真好啊,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开心。”   半晌,人和猫都跑不动了,春野绮罗子去厨房煮茶,我瘫在沙发上,扭过头。   “夏目先生。”我轻声说道。   三花猫微微直起身子,那双居高临下又略带责备的圆眼珠幽幽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找老夫干嘛?就不能让老夫当一只岁月静好的小猫咪吗?”   这话他当然没说出来,但神奇的是我竟然看懂了。   “我一会儿离开后,您能不能找机会出来解除异能,我们好好谈谈。”   夏目漱石没搭理我,专心致志地舔着爪子。   我眼睛一转,捏着嗓子跟他撒娇:“师公~”   他不为所动,换了只爪子舔,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只小猫咪。   我挠了挠头,觉得这只小猫咪好难搞。   “我要告诉师父,你藏在他的女下属家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开口。   大概是看出我非谈不可的态度,喵咪放下了爪子,无奈地叫了一声“喵”,像是答应了。   春野绮罗子这时刚好端着果茶走出厨房,笑了笑:“你们相处的挺好啊。”   夏目先生没好气地用猫爪子拍了一下我的手背,肉垫软软的,一点都不疼。   “春野姐,关于宣传照我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我和春野绮罗子商量好拍宣传照的时间和地点后,适时提出告别。离开春野家后我没有走远,而是就近找了个公园,还买了包小鱼干,本来想喂流浪猫的,不过最近那些流浪猫因为我和太宰的骚扰,白天不怎么在外面溜达了。   周围一只猫也没有,我喂了个寂寞。   没一会儿,夏目先生找到我,我眼睛一亮,谁说没有猫了,这不是猫吗?   我掏出一条小鱼干,在夏目先生眼前晃了晃。   他跳起来精准地叼住我手里的小鱼干,落到我身前,往前走出几步,又扭头看我。   “是要我跟着您吗?”   夏目先生点点猫头,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这一走就走了很远,不但去了郊区,还爬了一座小山,最后夏目先生停在一座古老破旧的洋房前。   推开生锈的大门,跟随猫咪的指引穿过庭院,院子里野草丛生,把鹅卵石幽径铺成柔软绿毯,几丛无人问津的洋甘菊东倒西歪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夏目先生,您要是耳朵再长一点,这就是爱丽丝漫游仙境了。”我开玩笑道。   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起初我以为这井已经枯了,路过的时候我朝井底看了一眼,才发现并没有枯,甚至还有两条锦鲤在清澈的井水里游来游去。   相比生机勃勃的庭院,洋房旧得像上世纪的产物,如果不是灰尘在夕阳里打着活泼的旋,我会以为这栋房子是不是被封冻在时间的罅隙里了。   不过看周围被打碎的摆件和碎玻璃,我敢打赌,一定有人在这里打过架。   小心躲避着破碎的彩绘玻璃,我随夏目先生来到开阔宽敞的圆形大厅,   猫咪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回过头,默默地看着我。   看着他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眼睛,我忽然福至心灵:“您让我退后一点?”   猫咪点头。   总觉得对方要放大招,我很怂地退出了十步开外。   “这样行吗?”   猫咪再次点头。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地面似乎跟着晃了晃,刺眼的光线从夏目先生身上炸开。等我再次睁开眼,周围弥漫着仿若爆炸后的烟尘,等到烟尘散尽,一位身穿风衣头戴小礼帽、看上去十分考究的老年绅士出现在十步开外。   他连帽子下面的头发都三花配色!   夏目先生脚下坚固的大理石地板已然裂成大坑,露出下面的地基和灰白石块,我怀疑他刚刚是从坑下面跳上来的。   还好这是一楼,不然整层楼怕是要塌一半。   我沉默下来,最后实在没忍住,憋出一句:“您这屁威力真大。”   此刻我就特别想艾特福地樱痴,同样是放屁,猎犬队长每次放屁都被队员嫌弃,而人家夏目先生放屁能崩掉一层楼。   夏目先生不愧是最强异能者。   放屁界的王者夏目漱石:“……”   大概我过于没大没小,夏目先生气得提着手杖跑过来揍我。   “福泽谕吉怎么教育你的?太失礼了!”   我一边抱头乱窜一边道歉:“对不起我给我师父丢脸了,不过您只是变个身而已,干嘛搞这么大阵仗啊!”   夏目漱石用手杖敲我的脑壳:“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爱恢复人身,还不是因为从猫变成人动静太大了!”   “那您不变成猫不就好了嘛!”   “我要是不做猫,每天找我的人能从横滨港排到北海道!我一把年纪了,想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不行吗?!”   “退休归退休,您干嘛跑到人家春野小姐家啊,单身女孩家里养个大爷,您觉得这合适吗?”   “我到底是因为谁才成为家猫的?你那些损主意都从哪学来的?福泽谕吉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有一说一,我师父绝对没有我这么灵活会变通!”我护着脑袋蹲下,躲过一记手杖横扫后继续往前跑。   “没大没小的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   我们在大厅里兜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停战了,主要是夏目先生觉得跟我一个孩子计较有点掉价,于是单方面决定原谅我。   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咳,你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此时我想到的是高穗育江之前说过的话,她说我出生那晚,她在垃圾桶附近看到了一只三花猫。   我想了想,问:“您第一次遇到我那晚,‘我’跟您说过什么?” 第113章 关爱空巢老陀   夏目漱石离开后, 我坐在院子里的古井边,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的脑子有点乱。   “在我出生那晚,夏目漱石果然见过我, 我们的当时甚至有过一段短暂的对话。”我喃喃道。   系统没有说话,安静地听我整理思路。   ——“老夫第一次遇见你, 是你母亲打算扔掉你的时候, 那天下着暴雨,她把你扔进垃圾桶后动作忽然顿住, 整个人好像失魂了一样。当时整个世界的气场都有些诡谲, 好像有什么在交错和融合, 除了我和你,周围的一切,包括雨滴都凝固定格了, 就像有特殊的力量切断了时间,然后你忽然开口。”   ——“说实话,我当时还蛮意外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新生儿开口,而且你的目标很明确, 是在跟当时的我说话。我那时是角落里的一只猫, 但是你很明显认出了我。”   ——“你说你叫玛利亚,还告诉了我两个周目的事, 说自己残留的意识很快就要沉睡,希望我能做你未来的师父,或者帮你找个师父,引导你做个好人, 说完你就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夏目漱石把这段对话戏称为“托孤”,自己给自己托的孤, 我却有种说不出的紧迫感和危机感。因为这意味着第一周目的“玛利亚”就在我的身体中沉睡,我随时都会陷入“失控”的状态。   即我的人体不再受自己控制,沉睡多年忽然清醒的“玛利亚”很可能会取代我的意识。   我想了想,又问他:“您有办法让我和‘定位钥匙’这个身份割裂开吗?”   世界融合后完整的书大概率会降临在我身上,这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只要费奥多尔控制了我,就可以得到完整的书。   “理论上来说,只要写在‘书’上的内容逻辑通顺,就可以实现。我可以尝试着转移‘书’的定位,刚好有合适的人选,是个能变成虎的少年,对于未来的横滨局势他的作用很重要。但是完全转移成功需要有人拖延时间,而且需要空白的能写下字的书页来实行这个计划。”   “我可以配合。”我抬起头看向夏目漱石:“我来争取时间,我去俄罗斯做卧底。”   夏目先生一时间没有接话,他平静幽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过了好半天,才语气正色道:“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   我加重语气:“我做。”   “那你要想好了,魔人会很难信任你,而你在这边又将被千夫所指,作为背叛者深入敌区,不被信任,没有援助和上线,所有行动计划由你自己把控。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我歪着头,笑了一下:“一直以来,我做的不就是这样的工作吗?”   其实我不太愿意去回想过去的经历。   那五十年一段接一段的卧底生涯,教给我的不只是各种生存技能,还有忍受孤独,以及,理解他人。   孤独是无人相伴,是举目为敌,是故人的刀剑相向,是师友失望和憎恨的眼神,是安全感完全丧失,是渐渐开始对别人没有了那么多期待,也是无论陷入怎样的境地,都能自得其乐。   我本身就不是信念感特别强的人,如果再学不会自己找乐子,那种高压环境下人会变成疯子。   而理解他人,是看透人性的两面,明白无论善恶,立场不同的人各有难处,是开始懂得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也是在他人没那么喜欢自己时,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   骂名早就背过无数次,软弱和委屈也被时间磋磨碾碎,这次,也不过是那些数字中的一次而已。   “时机到了我会为你作证,政府也会给你记功。”   “我做事,从来不是为了别人或者天下大义。这世界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我双手插进衣兜,语气平淡:“我只是想为我自己最后再拼一次。拼好了就能解决根源问题,彻底退休,做条咸鱼;拼不好,不过是一切归零而已。”   夏目漱石:“归零是不可能的,第一周目不会重置,我向你保证。”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距离探望德米特里耶夫还有三天。   等待的这三天里,我找借口把公司的一些事务交给了高穗杨桃。   在我离开后,高瑞集团除了职业经理人维持公司运作,还必须有一个继任的主心骨。   之前我就有意无意地教了高穗杨桃不少东西,还专门挑出有意义的案例给她处理,让她学着处理,她应该能慢慢挑起大梁。   其实这姑娘人挺聪明的,学习能力也强,就是性格有点莽。前高穗家主的去世后,她褪去了从前的孩子气,飞快地成长起来。   其实她还有个伯父,是前家主的大儿子,虽然人不怎么靠谱,对高穗家的产业更是不上心,但对待小辈还不错。   我刚接手家主之位时,他怕我欺负高穗杨桃,提出想要接她走,被杨桃拒绝后,每周都会通电话问她过得怎么样,后来看她过得还不错,才渐渐放心。   【你还有个徒弟呢。】   系统提醒我。   “放心,我记着呢。”   仁王雅治那边,他都叫我“师父”了,我也没怎么管过他,于是我把易容心得和经验教训都用电脑敲了出来,直接用电子版发给了他,让他有疑问先留着,之后有时间再答疑。   织田作那边是最省心的,武侦的牛人那么多,也不需要我担心。   至于军方警方和异能特务科的熟人……估摸很快我就要上他们的通缉单了,我还是担心一下我自己吧。   【害怕吗?】系统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怕的?从前又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太宰呢,他怎么办?】   我顿时陷入沉默。   ……他那种情况,我还真没经历过。   “我给织田作写封定时邮件吧,等我走了他就能收到。”   我捏着手机,把脸埋在膝盖里,话音含糊:“比起我来,可能织田作更适合做他的道标吧。”   这话一说出来,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处在四面不靠的野外,有风从胸口穿过   冷嗖嗖的。   千夫所指,不被信任,故剑相向,孤家寡人。   其实不是不难过的,其实每一次都会舍不得。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我跟果戈里和西格玛达成了共识。   果戈里的昵称【joker是枚开心果】一直躺在群成员列表里,我想了想,觉得这个人不太好控制,合作起来有点危险,但最终还是戳了他的头像。   【yoga是枚咸鱼果:果戈里,在不在在不在?】   【joker是枚开心果:洋娃娃终于主动联系我了?哇我好开心(*^▽^*)】   好不等我发出下一句,果戈里的回复就过来了——   【让我猜猜洋娃娃找我做什么。】   【是要合作背刺阿陀吗?】   我:“……”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果戈里为什么总是暗搓搓地想要背刺费奥多尔。   不,他不是暗搓搓,他是光明正大地撺掇玛利亚背刺费奥多尔!   而且不止撺掇了玛利亚,还想撺掇西格玛。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joker是枚开心果:是为了证明自由意志的存在哦。】   【yogo是枚咸鱼果:???】   难道果戈里和我一样,因为被费奥多尔控制,所以想干掉他?   可是我的印象里费奥多尔没有控制果戈里啊,相反,他应该是天五里浪得最欢的那个,费奥多尔都没办法阻拦他浪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joker是枚开心果:阿陀他啊,一眼就看透了我。他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理解者,同时也是挚友。】   【joker是枚开心果:所以我想啊,要是杀了那名挚友的话,我们就能从‘感情’这一洗脑中获得自由,这不就能证明我是真正获得了自由的飞鸟吗?】   “……”   我努力捋了一下他这两句话的逻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yogo是枚开心果:杀妻证道?】   果戈里好半天没回复我。   良久,他发来一个语音,我一点开,一串尖利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震得我脑袋嗡嗡响。   “哈哈哈哈洋娃娃你果然很有意思哈哈哈,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哈哈哈哈——”   我:“……”   您还是别喜欢我了,我怕您为了证道把我也干掉。   好在他没有真的要我回复,而是话锋一转——   【背刺阿陀的话,还要带上另一个人玩哦~】   紧接着他组建了一个群,把西格玛也拉进了群里,群名是果戈里起的,特别刚,叫做【灭鼠小队】   【赌场最靓的仔:那个……群名太露骨了,是不是不太好?】   我现在就很想吐槽,赌场最靓的仔是什么鬼?孩子是个老实孩子,但这个昵称是谁给他起的?   仿佛听到我内心的吐槽,果戈里主动承认:   【joker是枚开心果:这个昵称是我给他改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拉风?】   【赌场最靓的仔:……】   为了让这个靓仔不那么尴尬,我决定转移话题:【yogo是枚咸鱼果:我也觉得群名有点露骨。】   于是还没开始谈正事,我们就群名产生了分歧。   我想了想:【yogo是枚咸鱼果:费奥多尔现在自己在俄罗斯?】   【joker是枚开心果:是的哦~】   顿时有了主意,我戳开群名,改成另外几个字——   yogo是枚咸鱼果 修改群名为“关爱空巢老陀” 第114章 亲爹见面   我刚把群名起出来, 就听到了两声系统提示——   【叮咚~劈叉指数+200】   【叮咚~劈叉指数+150】   我:“……”   之前我和果戈里西格玛有接触时,还没有劈叉指数。   我盯着【关爱空巢老陀】的群名,陷入沉思。   难道这个群组建起来后, 我们就成为一个组织了?   于是为了试验,我又试探地说出一句话——   【yogo是枚咸鱼果:你们说, 如果我管费奥多尔叫爸爸, 他会给我补上十几年的零花钱吗?】   这句话是为了确认两件事:   1、我们这样是否算作一个组织。   2、他们两个知不知道第一周目。   果不其然,我又收获了两笔劈叉指数, 以及两人的回复——   【赌场最靓的仔:……】   【joker是枚开心果:你可以试试呢哈哈哈哈哈~】   看到两人并没有对“爸爸”这个称呼提出什么异议, 想必他们确实知道第一周目的事。   我想了想, 戳开“赌场最靓的仔”的头像。   顺便一说,果戈里的头像是滑稽的小丑,西格玛的头像则是一枚骰子。   【Yogo是枚咸鱼果:西格玛, 你记得第一周目?】   这句是私聊。   有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复,良久,一句慢吞吞的话挑出来:   【赌场最靓的仔:我都记得。】   果然, 我在心里刚说了这么一句,对方又发了第二句, 这次他又改了个昵称——   【我想有个家:可能跟我和“书”的关系有关, 而我上个周目没有被安排,前一阵刚“诞生”就想起来了……嗯, 果戈里把我的手机抢走改了昵称。】   这人是昵称魔王吗?而且专门给别人改昵称。   【我想有个家:费奥多尔碰到我的时候,知道了一小部分真相,我没敢告诉他我的异能是交换双方想知道的真相,而是交换双方最重要的真相, 不过现在看来费奥多尔已经察觉了。】   【我想有个家:我不确定你想起来多少,所以在书店试探了一下, 发现你并没有,之后我其实是想提前摊牌,不过被费奥多尔察觉,就让果戈里把我从东大带走了。】   【Yogo是个咸鱼果:没事,我现在都记起来了。】   说到这里,我心尖忽地一跳。   我的身体里沉睡着玛利亚的意识,对于西格玛来说,他是不是更希望与他关系更近的玛利亚“醒来”,这也许就是加入天五成为费奥多尔同伴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因为玛利亚,他不愿意太坑我,所以才会想要给我提醒吧。   我想了想,故意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玛利亚”。   “真的是面对任何人都不能松懈啊。”   我捏了捏鼻梁,苦笑道。   ·   三天很快过去,17岁生日的这一天,我拿着通行证和介绍信去了第七机关。   【宿主,小七采访一下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见“父亲”,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父亲?”我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我要去见的不是个陌生人吗?”   【哦,也对。】   路上我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这里走廊防守严密,工作人员把带我进一间电子门紧锁没有窗户的房间。通过电子门需要通行证、虹膜扫描以及血液检测三合一通过才能进;进门前还需要接受检查,以及卸下武器;房间的墙壁和地板全部由合金制成,坚固程度显而易见,如果没有穿墙的本事,里面的人很难逃出,外面的人也很难进去。   “这里就是,你们只能通话三十分钟,注意下时间,电话在旁边的墙上。”   带路的工作人员摇了一下铃:“编号01374,有人找你。”   01374是德米特里耶夫在第七机关的编号,连个正经名字现在都没有,被人以数字相称,他现在过得还挺惨的。   “也算是活该吧。”我瞟了一眼墙上的电话机:“小七,你说我的通话会录音吗?”   【录音和摄像监控的概率是99.97%。】   “那0.03%是哪来的?”   【电话坏了。】   一个弓着腰、胡子拉碴、满目沧桑的中年男人被押送着出现在透明隔栏后面。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差点不太敢认。   在我的印象里,德米特里耶夫虽然头发少了点,但大小也算个帅哥,不然当初不会迷得高穗育江这个千金大小姐失去理智,为爱走天涯。只是此刻这个男人……皱纹和法令纹深刻,仿佛常年处于令他操心烦躁的境况中,看上去年纪要比实际年龄还大。   而且这个秃顶有点过分了吧!   年轻时他还是有刘海的,现在只剩下地中海了。   虽然都是海,但海和海是不一样的!   走进房间时,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德米特里耶夫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毫无所动地低下头。   但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原本做得松松垮垮的中年男人身体一僵,再次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视着我。   “你是……高穗由果。”   他嗓音沙哑,每个字的发音咬字都像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我没有跟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便宜父亲套近乎,只是挑了一下眉梢:“你认得我?”   “我见过你。”他阴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见过很多次。”   顿了顿,他继续道:“在梦里。”   在梦里?   我似笑非笑道:“那可真不巧,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你。”随即我想到某种可能:“你的梦和你得知高穗育江怀孕后失踪有关吗?”   对方沉默下来,片刻后嘶声说了句:“我想抽根烟,我很久没抽烟了。”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站起身出门和外面的看守说了几句,怕对方不同意还偷塞了个红包。   没过一会儿,有人将烟送了进去,烟雾在对面缓缓升腾。   “我的异能是预知梦,能在梦中预知到自己和和触碰过的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不是绝对准确,梦境也有随机性,大多数时候都只跟我自己有关,但相对而言,这个异能会让某些大人物规避风险的几率升高。”   德米特拉耶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声音通过话筒缓缓渡过来。   “我的大脑皮层下被第七机关植入了芯片,每天做的梦都会被监控。”   这个异能某种程度上对政府那些人很有用。   德米特里耶夫吐出吞吐着烟雾,渐渐扩散开始的烟雾仿佛将我们分隔成两个世界。   我皱了一下眉:“在你的梦里,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我被你所杀。”德米特里耶夫动作有些生疏地弹了下烟灰:“不知道原因,却被自己的女儿杀死一次又一次,有中毒,有捅刀,有枪杀……死亡前的场景不断在眼前重复,我怕了,于是就逃了。”   “我才不是你的女儿……等等,你给高穗育江下过药吗?”   “我偷偷把维生素换成过堕胎药,可惜她吃了以后没有任何反应,我这才跑的。”   我的神色冷了冷:“你从哪里得到的‘书页’?”   “什么书页?”   烟雾渐渐扩散开,能隐隐约约看到德米特里耶夫的脸,看他的表情显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表情有些紧绷,汗湿的掌心在裤子上抹了抹。   “我不知道你在说——”   “不,你知道。”我微笑:“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告诉我‘书页’在哪里,我就不杀你。”   我放缓声线:“其实我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更无意探究你和高穗育江之间纠结的爱恨,我只想知道‘书页’的下落。”   德米特里耶夫卡了下壳,木着脸:“我就算不告诉你,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顿了顿,他强调道:“我在第七机关。”   “你可以试试,我到底能不能把你怎么样。三秒钟,我可以黑进第七机关的监控,这里的留守都不是我的对手,也许杀掉你之后我会有一些麻烦,但是——”   我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你的生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是死了。”   相比任何弱点,怕死这条软肋简直是最好对付的。   不过我们的对话是被监控的,这些“叛逆”的话说出来,一会儿怕是要被第七机关的领导“请喝茶”了。   德米特里耶夫沉默良久,摁灭烟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横滨XX银行的保险柜,柜号是5327,密码是35768972X。”   “代号为酒的组织你应该知道,‘书页’是在组织的某次任务中,我从暗杀对象的保险柜里得到的,因为一时贪念被我私自眛下了。”   “酒厂要‘书页’做什么?”   “‘书页’是boss要的,但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书页’的用法,是那个暗杀对象死前告诉我的,他对杀死他的组织恨之入骨,想引起我的贪念,让我和组织内讧,显然他成功了。”   德米特里耶夫顿了顿,继续道:“至于boss为什么想要‘书页’,我根据当时组织旗下研究所的研究项目猜测,他可能是想长生不老,或者……起死回生。”   “APOYOXIN4869。”我轻声说道:“简称APTX4869。” 第115章 我来就是为了杀他   德米特里耶夫愣了一下, 随即接口道:“当时的研究代号确实是叫这个名,不过一开始是叫‘银色子弹’。”   “你的暗杀对象是谁?”   “前任高穗家主的祖父,算是你的……高祖父。”   我挑了一下眉。   【这不是巧了嘛!】   系统一高兴, 又唱起了歌:【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 千里有缘来相会, 找呀找呀找朋友……】   我:“……”   德米特里耶夫继续说道:“当时他能发家,就是靠了‘书页’, 他一共有两张, 其中一张已经写满了字, 是高穗家的发家过程,另外一张是空白的,至于他是怎么得到‘书页’的, 时间太过久远,已经不可考。”   总之能被牵扯进来的果然都是局中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和“书”沾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   “杀死那个人后, 我带着“书页”叛离酒厂,顺便拐走了他的曾孙女高穗育江作为掩护, 酒厂一定想不到, 我叛逃后会娶妻生子。之后每次入睡,我不断做梦预知到自己会因为那张‘书页’被酒厂铲除, 我创立‘死屋之鼠’,就是想借着这个地下情报组织,来应对酒厂的追杀。”   “那你后来怎么又扔下‘死屋之鼠’不管了?”   德米特里耶夫的表情有些疲惫:“我在梦中预知到‘死屋之鼠’的分裂,继任者把我这个创始人杀了……那是个俄罗斯少年, 黑头发,紫眼睛。”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还剩两分钟, 抓紧时间。”   “最后一个问题。”我定定地看着德米特里耶夫:“为什么和高穗育江提出想要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   透明隔栏后面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要把电话挂回墙上时,他轻声开口:“和她在一起后,有很多个瞬间,我都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谎话说多了,仿佛也成了真的,我就是个旅行家,在那个岛国的海边,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女子,于是私奔,结婚,共同踏上旅程。”   “我是个普通人,我也可以拥有普通人的幸福。”   “普通人?”   我倏地想到第一周目,那个把花别在我鬓边、笑容很美的女子,被一场我从未能见到的熊熊大火葬送。   我的嗓音突然有些哑:“如果……如果高穗育江看到那张写了高穗家发家过程的书页,知道你是杀死她曾祖父的人,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德米特里耶夫:“她那个烈性子,大概会杀了我再自杀谢罪吧。”   突然之间,像是一枚秤砣掉进我心里,坠得哪里生疼。   【所以在第一周目,德米特里耶夫会杀了高穗育江,不仅仅是因为费奥多尔的挑唆,还有他自己的担心。两张书页失窃,他以为高穗育江看到写满字的那张,以为她知道了曾祖死亡的真相。】   随着系统的声音,曾经给我送花的身影在我眼前嘭地一声裂成碎片,又被火焰烧成齑粉,被风一吹,散个干净。   “你的确是个普通人。”我一字一顿道:“一个普通又懦弱的人类渣滓。”   我挂上电话,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带我出门的工作人员板着脸,说:“德米特里耶夫不是被我们抓进来的,他是自己找上门寻求庇护的。”   我嗤笑一声:“这人做一切事的终极目的,全部是为了求生欲,若为生命故,自由算个锤子?”   工作人员:“我们领导想跟你谈谈。”   我叹了口气,果然要被请去喝茶了。   “知道了。”我恹恹地说道,走在对方身侧,趁他不注意抽出他挂在腰上的枪。   “你——!!!”   我退后几步,朝工作人员挤挤眼,迅速给自己来了一发,直接用异能回到昨天。   这样我和德米特里耶夫的谈话就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了。   我先去德米特里耶夫说的那家银行,根据他说的秘钥取出了两张“书页”,一张的确如德米特里耶夫所说,写满了字迹,另外一张是空白的,那是一整张书页,最上面只有一行字,是高穗育江的字迹——   【我想和德米特里耶夫有个孩子。】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纸捏皱。   “太不淡定了。”我皱着眉小声抱怨一句,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捋平‘书页’边角,去了之前约好的郊外别墅,把“书页”交给夏目漱石。   “今晚就实行卧底计划的第一步。”   离开前我小声对他说。   等到夜幕降临,我在聊天软件上敲了果戈里——   【玛利亚:我知道我爸在哪里,陪我走一趟?】   【joker是枚开心果:???】   【joker是枚开心果:你终于下定决心要管阿陀叫爸,并打算要回这十几年的零花钱了?】   【玛利亚:……我是说德米特里耶夫。】   【joker是枚开心果:哦哦哦~让我猜猜你为什么选择今晚。】   【joker是枚开心果:是因为几个小时后你就要过生日了吧?想在生日这天彻底切断你和你的父母缘分?】   我挑了挑眉。   【玛利亚:真聪明,他在第七机关,我进不去。】   【joker是枚开心果:军警没有给你开通行证和介绍信吗?】   【玛利亚:给了,但是如果明天去的话,我和他的对话全部处于被监听的状态。】   【joker是枚开心果:所以让我用异能送你进去?】   【玛利亚:对。】   【joker是枚开心果:噗噗噗噗噗,洋娃娃真是信得过我呢!那么问题来了,你猜我会不会帮你?】   还不等我回答,他新的回复就过来了:   【joker是枚开心果:答对啦,会的哦!】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joker是枚开心果:不过我对洋娃娃要和他说什么很好奇哦,我可以旁观吗?】   【joker是枚开心果:回答当然是——可以~~~!!!】   我:“……”   他之前只是自问自答,现在都学会抢答了。   我眯了眯眼睛,一边思索对方的目的,一边回复——   【玛利亚:你都把我的话抢走了,还让我说什么?】   【joker是枚开心果:憋说话,吻我。】   我:“……???”   【joker是枚开心果:哈哈哈哈哈有没有被吓到~】   约好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我提前到了第七机关秘密据点,用手机黑进了系统,切断监控,又查到了德米特里耶夫的单人监考位置。   这样一会儿无论谁进去,第七机关的监控都会显示有人闯入前的场景。   临近零点,果戈里出现得神出鬼没,我们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拽住我的手臂,斗篷一掀,没被任何守卫察觉,我们里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第七机关内部。   “叮咚~您的代驾司机已经将您送达目的地,请给五星好评哦~”   果戈里直接把我送到联排的单人监牢外。   “最近的这个小单间好像就是德米特里耶夫的牢房……”果戈里看向抬头看向挂在门上的黄铜牌子:“嗯,还真的是!我这个代驾司机的准头是不是还不错。”   说着他又拉住我的手臂,我们进行了第二次空间跳跃,从门外跳进门内。   正在睡觉的德米特里耶夫忽然警觉地惊醒,他翻身而起,眼神落在笑眯眯地果戈里和我身上,茫然中带着恐惧:“你们是……”   果戈里:“好不容易见到爸爸,玛利亚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吧,我到底该不该回避——”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德米特里耶夫额头上瞬间出现一个血洞,顶着空洞黯淡的双眼向后倒去,而我的枪口□□冒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硝烟。   “我不喜欢废话,也不想听他阐述身为一名渣男的心路历程。”   这一枪,断了高穗育江第一周目的枉死他乡,断了她第二周目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和深情错付。   也断了我人生前十五年懵懂时期,对那张父母合照的渴望和孺慕。   我把之前从琴酒那里抢到的、沾有他指纹的枪扔到床上,伪装成酒厂作案,然后扭过头看着一脸惊愕之色还没退下去的果戈里。   我没有笑,语气正色,一字一顿道:“我来,就是为了杀他。” 第116章 哄你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啦!”   我扯了一下果戈里的斗篷角, 德米特里耶夫脑子里有芯片,脑死亡的瞬间监控他的人就能发现异常。   他忽然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斗篷一翻,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带着我几番跳跃离开了第七机关。   一到外面, 他扶着树笑出来, 笑得没完没了差点断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有完没完了?歇歇吧, 别一会儿真没气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觉得现在不能叫你洋娃娃了, 哪有这么凶残的洋娃娃哈哈哈哈……”   果戈里喘了口气, 又问我:“洋娃娃长翅膀了应该叫什么?鸟娃?还是鸟人?”   我翻了翻眼皮,没有说话,果戈里像是被自己逗笑了, 于是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   不过这人除了自娱自乐以外,还挺收放自如的,大概觉得自己一个人笑有点无聊, 他忽然停了笑声,脸色一正:“要开始了吗?离开这里, 你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扔下这句话, 转身拨开挡路的树杈。   “行吧,你不懂, 我也不懂。”   果戈里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仿佛心照不宣的动作,随后再次掀开斗篷, 把我罩进去。   视线陷入黑暗,我听到那平日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微微压低, 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零点了,17岁生日快乐,高穗由果。”   ·   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我抓紧时间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就被电话吵醒了。   “喂——”   “你今天原定是去第七机关见你父亲吧。”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条野?”   “嗯,别去了,第七机关那里出了点事。”   我假作什么都不知道,打了个呵欠,继续用困倦的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啊?”   “没什么,不重要的事……怎么感觉你很困的样子,昨晚做贼去了?”   我一边腹诽着这人还挺敏锐,一边打着哈哈:“你忘了我是备考生吗?最近一直忙着复习呢……今天不能去,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我还有点事要问德米特里耶夫,挺着急的,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啊?”   “改日吧。”   条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本来我还想再睡一会儿,结果眼睛睁开就再也睡不着了,我瞪着望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手机接连响起,是与谢野医生建的武侦群,群里大家都在给我发生日祝福。   【特步小师父:生日快乐。师父又写了一幅字,他问你是抽空过来取,还是快递给你送过去。】   【大师姐:快递吧,我今天可能没时间过去。】   没过多久,我接到了坂口安吾的电话:   “高穗,生日快乐。你母亲的记忆刚刚已经被清洗过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还有件事,我送第七机关的那位异能者回去时,发现第七机关出了点事。你今天不是要去找你父亲吗?先别去了。”   挂断电话后,我陷入思考中。   看来安吾先生现在也知道德米特里耶夫死了,从我和死者的关系看,也不知道安吾先生会不会在得知死讯的时候就怀疑上我。   【第七机关查到你身上是迟早的事,这次找能消除记忆的异能者帮忙,也是坂口安吾欠了那边人情,如果他们要求安吾先生帮忙查德米特里耶夫的死因,只要他触碰到那支枪,不但能查出人是谁杀的,还能查到你和酒厂的关系。】   系统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坂口安吾来查,那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是故意的,安吾先生知道那人是我‘父亲’,就算是帮我的忙,也一定会查的。”   我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红色连衣裙。   【这件衣服似乎你买了之后只穿过一次。】   “太淑女了嘛,感觉不是很方便。”   换上裙子,我还给自己画了个妆,穿过门廊时刚好遇到了太宰。   “生日快——”他话音忽然顿住,像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迅速扫了一眼我的衣着。   “今天是无瓜酱的生日呢,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见谁吗?”   有意无意的,他又扫了一眼我的裙子。   “嗯。”   我随意回答道。   太宰眯了眯眼睛,拖着长声说了句:“哦。”   我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太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又不太高兴的样子。   忽然想到什么,我转过身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了回来:“你先等等,不忙的话陪我去个地方。”   太宰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没什么情绪的反问:“我?”   我点点头:“是你。”   他再次眨了眨眼睛,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姐~”   ·   我带着太宰去了东京的米花町。   在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我捧着花走在前面,驾轻就熟地找到一户人家,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有个女人来开门,透过栅栏缝隙看到我时,她愣了愣,语气带着几分迟疑:“请问您找谁?”   我仔细分辨着对方的眼神,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熟悉,很可惜并没有找到,她的眼里是全然的陌生。   于是我勾起唇角:“请问阿笠博士是住在这里吗?我找他有点事。”   高穗育江恍然,指着其他方向:“你找错了,他住在前面那条街。”   我从花束中抽出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递给她:“抱歉,这朵花送您吧,就当是打扰您的赔礼。”   我的目光落在前院的花圃上:“看您院子里的花长得都很好,应该是喜欢花的人吧。”   高穗育江扫了一眼我怀里的花束,又瞥了眼我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太宰,不好意思道:“没关系,那个……你的花是男朋友送的吧?他会不会介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太宰:“你介意吗?”   太宰目光看上去有些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我的问句后,他走到我身旁,手搭在我肩膀上,陪我一起演戏:“当然不介意,请您收下吧。”   “那就谢谢你们。”   高穗育江抿起唇角,带着几分羞赧地地接过那支玫瑰花。   “我还给你了。”   我喃喃说道。   高穗育江没有听清,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高穗育江回头朝自家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的锅还在灶上,那个……要不你们自便?”   “不用在意我们,您快回去吧。”   她刚要关上门,我忽然又说了句:“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原来是生日吗?”女子礼貌疏离地朝我点点头:“那祝你生日快乐。”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笑了。   “谢谢。”   ……   “那位就是由果的妈妈啊。”   离开高穗育江家后,太宰双手插在衣兜里,走在我旁边,略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   “不是。”我勾了勾唇角,轻声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又变成孤儿了。”   太宰脚步一顿,偏过头看我。   “怎么了?”我也停下脚步,歪着头问道。   太宰叹了口气:“由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啊。”   我的表情陡然僵住。   太宰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发,最后又克制的收回去。   “在我的记忆里,虽然十来岁的时候你就藏着蛮多心事,但没有像现在这样压着自己的情绪,更不会装开心。”   “没能让在你想笑的时候就开心大笑,想哭的时候就肆意痛哭,我会觉得……”太宰想了想,斟酌着言辞说:“会觉得有些抱歉,是我的问题,我没能回报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我抿了抿唇角,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语气带上几分故作轻松:“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成年人有情绪要学会自我消化,就算崩溃,也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好着呢,还远没到崩溃的地步。”   太宰叹了口气:“你才17岁。”   “人和人的际遇总是不同的,17岁和17岁也不尽相同,同样的年纪,你已经给港口Mafia赚了一栋大楼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17岁。”   我把花束塞进太宰怀里,背对着他挥挥手:“花送你了,我还要去找个人,多谢你陪我跑这一趟。”   太宰抱着花,在原地站着没动。我正要拐过街角,忽然听到他在我身后喊:“由果,我们这样是不是算见过家长了?”   见见见什么?   我脚下一绊,差点跌倒,于是扶了一下路边的栅栏。   刚想扭过头怒怼一句“你是不是想叫费奥多尔岳父”,就看见太宰单手抱着花,笔直地站在阳光下,冲着我朗声说道:   “由果,叫我的名字。”   我茫然地眨眨眼:“啊?”   “快叫。”   “太、太宰治?”   太宰竖起食指摇了摇:“只叫姓。”   “太宰?”   他捏着下巴,有点满意地弯起双眸:“这样的笑看着就顺眼多了。”   我愣了一下。   ——“da za i,读到最后是微笑的嘴型哦……感觉微笑着叫你的时候,连心情都会变好了呢!”   正午的阳光热烈又明媚,在屋檐尖角上跳来跳去,晒在阳光下的栅栏触手温润,有那么一瞬间,让我以为摸到的是植物柔软的叶脉。   太宰抱着花束吧嗒吧嗒跑过来,笑嘻嘻的语气中带着点小雀跃和小无赖,眉眼间生动的像个真正的十八九岁的少年:“其实刚刚见家长的时候我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男孩叫‘正树’,女孩叫‘佑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的脸皮真厚啊!   不过很神奇,明明还很沉重的心情,被他这么一打岔,忽然轻松了不少。   “这样哄你,会开心一些吗?”   太宰凑近了一些,气息拂在我的耳朵上,有点痒。   我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这样就不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崩溃吧?”   他带着笑意,气泡质感的沙哑拖着悠长又低沉的尾音:“17岁的成年人,我正哄你呢,说话呀~” 第117章 霸道总裁   我下意识往后跳了好几步, 身上的毛都炸开了,被太宰气息拂过的皮肤上面,仿佛有把火在烧。   “你你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举起一只手推拒道:“我真的要去找人了, 你自己回家吧!”   说完我扭头就跑了,然后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笑什么笑, 大牙都给你掰掉!   我跑过街角, 脚步渐渐放缓,最后停下来蹲在墙角旁边, 捂着脸小声哀嚎一句。   心跳得稍稍有点快, 也不知道是跑的, 还是被太宰吓的。   我拍了拍脸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突然发现,我其实不怎么经哄的。”我语气含糊道:“只要有人愿意哄我, 我就很开心。”   系统忧愁地叹了口气:【宿主你变了。】   我警惕地开口:“我变什么了?”   【你变心了,你不爱我了。】   我:=_=???   “……对不起,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因为这句话, 系统一整个下午都没搭理我。   之后我去了阿笠博士家,按下门铃后, 是雪莉给我开的门。   “你怎么来了?!”   她看见我时, 脸色陡然一变,条件反射就想关门, 却被我用手抵住了。   “哎疼疼疼……夹到手了!”   我甩着被夹到的手,用另外一只胳膊肘撑住门,雪莉迟疑了一下,似乎再犹豫是道歉还是继续把门关上。   “有件很重要的事, 想要找你商量。”   我弯腰凑到她面前,看到她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有些抗拒我的靠近。   “你要是执意不见我,那我就把你现在的身份告诉琴酒。”   雪莉脸都气红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   “我啥样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我笑嘻嘻地推开门,扫了一眼周围:“阿笠博士没在家?”   “带孩子们出去玩了。”   我微微偏过头看她:“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出去玩。”   “我还有实验要做。”雪莉咬了一下嘴唇:“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要两颗能让人变小的药。”   雪莉皱了一下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行!”   “放心,不会拿它去做坏事。”   雪莉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翻了我一个白眼:“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连你是哪边的人都不知道。”   “相信我,我是正义的伙伴。”   我软磨硬泡,把我武侦社长大弟子的身份都搬出来了,甚至还加上了威胁,最后总算从雪莉那里讨到一颗aptx4869。   只有一颗,第二颗雪莉说什么都不给我。   “目前还没有研究出解药,想要暂时恢复可以喝老白干。不过这种方法不能常用,它会对老白干中的某些成分建立耐药性……不许乱用知不知道!”   顿了顿,雪莉又凶巴巴地加了一句:“也不许自己吃!”   “知道啦~”我把药盒揣进衣兜,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貌似还有个姐姐是吧?你就这样叛逃了,你姐姐怎么办?她还在组织里吗?”   雪莉听到“姐姐”这个词,有那么一瞬间,神情变得有些难以形容,或许应该说是凄楚。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她就恢复了平静高冷的模样。   “我姐姐她已经死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讷讷问道。   “也有几个月了吧。”雪莉抬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赶紧走吧。”   之前就听库拉索说过,雪莉的父母早就死了,只剩姐姐和她相依为命,现在连姐姐也没有了。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毕竟人都走了几个月,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更何况我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昨晚我杀了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刚刚我又告别了血缘上的母亲。   “那我走了,有空的话我来找你玩哦。”   雪莉的脸色顿时臭臭的:“不想见到你,你还是别来了。”   啧,真冷淡,好歹之前做过同事呢。   ·   离开阿笠博士家后,本来我想直接坐电车回家,没想到在车站遇到了一位熟人——准确来说,我不记得对方,但对方记得我。   “你是高穗由果吧!”   听到声音,我抬起头,目光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对面人的脸上。那是个留着披肩发,长得还蛮可爱的女生。   她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惊讶,话音充满热情:“果然是你!刚刚离着远不太敢认,就觉得这个女生长得漂亮又眼熟。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吧?你现在看上去比之前更好看了呢!”   我朝她笑了笑:“谢谢啊,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你比之前瘦了吧?”   虽然压根不记得对方是谁,不过互夸嘛,谁不会?   女生捧着自己的脸:“真的吗!其实她们都说我最近的脸比之前圆了。”   我笑吟吟道:“哪有的事?你一直都是这么可爱呀,现在更可爱了。”   所以这位美女,你到底是哪位,能不能自报一下家门?   “哦对了,今天不是天神祭嘛,咱们班的班长组织了一场KTV聚会,我正要过去呢,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还是算——”   “走吧走吧,这么久没见,大家都很想你!”   女生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腕,“我要是能把你带过去,绝对是大功一件,拜托你帮帮忙啦。”   我还是没想起这个小姐姐是谁,于是绕了个圈子试探道:“去聚会的人还有谁啊?”   “有三浦,立花,成田……哦对了,黄濑今天也去了!”   一听到黄濑这个姓我就明白了,这是高中同学聚会。   “这不是下学期分班了嘛,分班之后就要准备全国统考和各个学校的专门考试,有的同学目标是大学或者出国留学,有的目标是短大,还有一些打算直接工作,大家都要开始为未来忙碌,再想聚这么齐恐怕很难了,所以才想趁着暑假还不忙的时候聚一次。”   女生一边念叨着,一边拉着我一起上了电车。   “高穗,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休学之后去做了什么啊?”   我慢吞吞地开口:“我啊,我去工作了。”   “这么早就工作啊?”女生睁大眼睛:“为什么不等高中毕业?有高中学历,工作也好找一些吧。”   我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嘛。”   女生似乎不太能理解:“缺钱的话,放学去做兼职就好了嘛。”   随即她笑了一下,又道:“不过早点出去工作也好,能在最好的年纪多认识一些人。高穗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遇到条件特别好的男士,比如公司社长什么,一定要抓紧机会啊!你出马的话,肯定能手到擒来!”   能当上公司社长的男人,基本都得四十上下了吧,大姐你可真看得起我。   而且你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援、助、交、际?   我瞥了女生一眼,她嘴上说着无心的话,笑意温软无害,活脱脱一朵茶味的盛世小白莲。   于是我也笑了笑,应和道:“是啊,刚好认识了不少事业有成的男士呢!有民营企业社长,有政府部门高官,有警视级别的公安,有军队士官,有黑手党干部……对了,我还认识一位全国首富,高穗集团的霸道总裁。我和霸道总裁同姓,如果能结婚,我连姓都不用改了。”   我语气温和地问她:“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几个?真能修成正果,至少能节省你三十年的努力。”   “不用啦,我的男朋友不需要那么有钱有势,对我好我就知足了。”   说着,她用手肘戳了我一下,继续套话:“那些人里你最喜欢哪个?”   “最喜欢啊……”我捏着下巴,想了想:“跟我同姓的霸道总裁吧,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头发也是银白色,性格开朗,唱歌好听,还是个二五……不是,还有个高危职业作为副业,万一英年早逝,这家产不全都是我的?这人完全就是我理想型。”   我扒拉着手指头细数“霸道总裁”的优点:“而且人家房子大的像城堡,前院堪比森林,进出有一排豪车接送,后院是私人海滩,还养了只游轮那么大的八爪鱼。”   “哇!”女生捂住嘴惊叹一声:“你连对方家都去过?”   我点点头,语气真诚:“当然去过啊,这几个月一直睡在那边呢。”   “你们睡过了?!那你要嫁入豪门了吗?”   我垂下眼:“嫁是不可能嫁的。”   “诶,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肯跟你结婚吗?”   女生仿佛理解般的点点头,自顾自地说道:“也是,你们俩差距太大了,这种人的结婚对象都要门当户对的,估摸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吧。”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我停顿片刻,有些难以启齿道:“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总裁家有个特别帅的全能执事,我这人吧脑子不清楚,就和执事搞到一起了。好巧不巧的,被总裁捉奸了,总裁就把我赶出来了。”   电车窗外碧空如洗,一望无际,我扭过头看着外面,捧着脸颊,语气深沉而惆怅,低落又忧伤:“我觉得总裁的真爱不是我,而是执事,不然他为什么只赶走我,却不赶走执事呢?”   小白莲:“……”   “对了,我现在还没想起来你是谁。”我扭过头看她,一脸疑惑:“你叫啥来着?” 第118章 高穗同学   “当当当当~看我把谁带来啦!”   那个自称“日野真纪”的小白莲把我从她身后拉出来:“高穗由果, 我特别幸运的在来的路上碰到她,于是把她拉了过来!”   【宿主,你还真跟她来了啊?来干嘛呀, 在场除了黄濑凉太,其他人跟你也什么话可说吧。】   “我费了那么多口水, 总要看看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吧。而且我也很好奇她想干什么。”   此时KTV包间的气氛已经被炒热, 在我出现的一瞬间却陷入短暂的沉默,但紧接着又恢复了热闹。   “是高穗呀, 好就没见到你了呢!”   “高穗同学越来越漂亮了。”   “高穗, 快来, 来我这边坐!”   ……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中,一个相貌惹眼的金发少年忽然从人群中站出来,朝我走过来, 抢先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刚刚坐的位置旁边。   “我们比较熟啦,所以照顾她这种事由我来就好, 大家继续玩。”   黄濑熟络地和在场的同学打着哈哈,在其他人揶揄暧昧的目光注视下, 坦荡荡地坐在我身边。   “你怎么来了?”喧闹的音响和歌声中, 黄濑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道。   “那位日暮同学非要拉我过来,我也不好拒绝。”   “是日野……其实同学聚会挺没意思的,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或者无聊,就跟我说,我们找借口提前离场。”   “没,我觉得挺新奇的。”我好奇地四处观望, 一边走马观花的看一边说:“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和很多同学一起出来玩过呢,总觉得有点遗憾。”   黄濑欲言又止, 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结果一帮男生女生跑过来跟我聊天,硬是把黄濑给挤到一边去了。   从前我最怕这种被人包围拉着问东问西的场景,如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跟着他们一起拉东扯西的侃大山,甚至渐渐开始掌握起聊天的方向节奏。   阅历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轻松成为话题中心,人群焦点,也能让你在合适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泯然于众人。   我抽空瞅了一眼,发现带我来的日野真纪不知何时坐到了黄濑身边,正歪着头跟他说什么,唇角带着清甜的笑容,眼睛雾蒙蒙的,活脱脱一朵沾着露水在风中摇摆的白莲花。   “原来是这样啊……”   我思忖道。   【怎么了?】   “那小白莲喜欢黄濑,把我当假想敌了。”我有些好笑地说道:“只是争风吃醋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我看我还是早点回家吧。”   这时有个女生提议:“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适时站起身:“我去一趟卫生间,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   高穗由果离开包间后,黄濑也站起身:“你们玩吧,我去趟厕所。”   “怎么每次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要么缺席要么不参与?”   跟黄濑关系比较好的男生们调侃道:“是不是玩不起,这次你可不许走,走了就是乌龟王八蛋!”   黄濑眼中迅速闪过些许不耐的神色,脸上却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亲和表情,揽住男生的脖子:“对啊我就是玩不起,兄弟替我多赢几把。不行我必须得去厕所了,刚刚果汁喝多了要忍不住了!”   “哎,实在不行你就选真心话嘛!”   ·   我原本打算去过卫生间后直接离开ktv,再给黄濑发个邮件,让他帮忙转达一下我有急事先走了,以免显得不辞而别很不礼貌,没想到我洗完手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黄濑倚着墙壁,正在门外等我。   “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没意思,就出来了。”黄濑直起身,转向你:“你要回家吗?”   “我——”   话音刚起个头,就看到小白莲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眼中带着焦急和些微水汽。   “高穗,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挑了下眉:“怎么了?”   “刚刚有同学问我来的路上和没和你聊过,你休学这段时候在做什么。然后……然后我就说漏嘴了。我真不是故意想泄露你的秘密的,真的!高穗对不起,你明明不让我跟别人说你被有钱人包养还做了小三儿……啊对不起!”   日野真纪悄悄瞟了一眼黄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黄濑君也被嘲笑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黄濑表情一时间有些懵,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看着女生的目光冷下来:“嘴这么碎呢,舌头不想要就拔了。”   小姑娘本来是假哭,这一句话直接让她懵住,然后假哭就成真哭了。   妹妹,人家黄濑平时混的可是时尚圈模特圈,段位高着呢,就你这点小伎俩用在他身上,真以为人家看不出来呢?   我叹了口气:“回去解释一下吧。”   我是无所谓自己的名声,但是不能牵连到别人。   “我其实无所谓的,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还有半年就毕业了。”   少年笑容和金发一样粲然,耳钉在灯球下晃着耀眼的碎光:“但是小由果不能被别人污蔑,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先回家去,我会把一切处理好,保证所有流言止于那间KTV包间。”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黄濑凉太,忽然发现这个少年长高了,而且也更成熟了。和高一刚交往时相比,现在的他像个大人。   原来我们都长大了。   “其实我也无所谓的,不过我不喜欢被人设计的感觉。”我挠了挠头:“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包间吧。”   刚走出去几步,我忽然停下,折返回卫生间门前,那朵小花儿还在那里呆愣愣地站着,看向黄濑的目光带着几分希翼。   我朝她和善地一笑,伸出手,猛地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卫生间里拖。   “啊——!!!高穗由果你干什么?!快松手!黄濑君救救我!”   黄濑冷嗖嗖地开口:“我没递刀已经不错了,知足吧。”   我拧开水龙头,扯着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进水池里,冰凉的水瞬间将她的脑袋浇成落汤鸡。   “清醒点没有?”   “高穗由果你个裱——”   我薅着小白莲的头发,扭过她的脑袋,拧大水流,让水直接冲到她脸上。   “你喜欢什么人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但你要是踩到我的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微微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长点心吧,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呢?”   “你——”   “下面说的才是真话,记好了,千万别忘。”   “姓高穗的霸道总裁,是我;全国首富,是我;你手机里的荔枝pay和荔枝购,是我熬夜爆肝一周敲出来的代码,是我和我的团队好几个月吃不香睡不好,干掉无数竞争者,拉了无数赞助,谈生意差点喝出酒精肝,才一点点推向市场的。”   “大的像城堡的别墅,是我的;堪比森林的前院,是我的;进出接送的豪车,是我的;私人沙滩,是我的;游轮那么大的八爪鱼,是我的;全能帅哥执事,是我……”   意识到自己最后的失言,我忽然顿住。   片刻后,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虽然这些很快就不是我的了,但那也是我不想要才送给别人的。”   “我被包养?我做小三?我嫁豪门?”我轻笑一声:“呵,豪门他配吗?”   女生被冷水呛得直咳嗽,我松开手,拿出手机给管家打电话:“我同学今天在XXKTV聚会,帮我查查这是谁家的店……哎呀,不是招待得不好,也不是要天凉王破,就是打声招呼而已,不要瞎脑补。”   片刻后——   “老板说这次消费全免单是吗?还每人送一张VIP卡?行,帮我谢谢他,不过开门做买卖不容易,免单就不必了,我请自己的同学出来玩是应该应分的。”   我收起手机,温柔地摸了摸小白莲靠在水池沿、不敢抬起来的湿漉漉脑袋:“其实我脾气挺好的,一般不会揍你这样的高中生,毕竟你们都是孩子。行了,回家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这句话说完,女生抖得更厉害了。   ·   由于KTV老板十分上道地亲自去包间叫了我一声大小姐,还特意告知我的前同学们,这次消费全部由我买单,这场子算是找回来了。   之所以叫大小姐,是因为我不让他说我是现任高穗家主,他也不知道该叫我什么,才搞出这么中二又梦女的称呼。   散场后天色已黑,不过今天是横滨的天神祭,当晚还有花火大会,黄濑说这么久没见想和我叙叙旧,于是我们沿着庙会那条小路走了一段。   夜幕四合,灯火璀璨,沿路漂亮的红纸灯应接不暇,倒映在女孩们的浴袍上和男孩们的木屐上,表演和游行队伍吹吹打打渐行渐远,摊贩热闹的叫卖此起彼伏,声与色共谱着普通平凡的人间烟火。   黄濑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小由果休学有一年半了吧?不打算回去销假吗?”   “不了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过一阵也许会出国。”   黄濑转过头:“还回来吗?”   “不一定。黄濑君呢?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我想要做演员,之前一直在做平面模特,想办法弄到了一些门路,对我以后的发展有益处,经济公司已经找好了,合约正在拟定中,不过我打算毕业后再进入娱乐圈。”   说起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少年整个人仿佛在发光,虽然他平时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也挺发光的。   “感觉是很适合黄濑君的职业,提前恭喜你,以后就成大明星了。”   “能不能成明星还要看运气,我就是喜欢活在舞台和荧幕上的感觉。”顿了顿,黄濑继续道:“等我拍了戏,你在国外的话,应该也能在电视节目上看见我吧?”   “那肯定的啊。”我笑了笑:“加油啊大明星,早点上电视,我等着跟别人显摆你是我同学呢。”   “借你吉言……对了,生日快乐。”   “谢谢。”   还没说几句话,我们同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良久,黄濑忽然开口:“我再也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以后也不会再玩了。”   我张了张嘴,迟疑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小由果或许早就不在意了,但我还是在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我们换一种开始的方式,是不是结局会有所不同。不过想这些没什么意义,毕竟伤害已经造成了。”   “你又来了。”我有些无奈:“我说过的吧,你没做错什么,我们在恋爱之前就已经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两年过去了,你这牛角尖是钻不出来了吗?”   “不是这样的。”黄濑抿抿唇:“如果我那时不喜欢你,姑且可以说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他。   虽然分手后有过类似的猜测,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能承认得这么坦荡,毕竟当时恋爱开始的就挺不合理的   我摸着鼻子:“说实话,我当时完全没有看出来。”   “高一那时候班级之间有篮球赛,你记得吧。”黄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苦笑道:“那场比赛,每次进球我都会假装不经意地偷偷看向你,但是你都没有看过我,只是低着头,抱着本子坐在观众席,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   “后来我不小心碰掉了你的本子,刚好翻开的那页纸上画着我打球的身影……我心跳得特别快,还有点窃喜,就觉得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暗恋,原来你那时一直在看着我,只是我们没有眼神的交会而已。”   “我还偷偷摸摸撕掉了那张画,当做收藏,装了相框。”   他提起这件事,我依稀间有点印象,不过时间太久远,印象模糊到微不可见。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有些想不明白:“你那时喜欢我什么呀?”   黄濑仰起头,像是陷入回忆:“最开始只是觉得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上下学的路上总能看见你,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安安静静的,被欺负了也不哭,一句软话都不说,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就像看垃圾,拍拍裙角的灰自己回教室,韧性十足的样子,又冷淡又酷,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压垮你。”   “我很欣赏你这样脾气有点硬,完全不娇气的女孩子。后来对你有点在意了,就去找欺负你的同学,还警告了她们……没想到她们后来会变本加厉。”   “当时我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围绕在你身边的吗?我不否认优秀的外貌确实能给人带来助力,你的生活就应该是花团锦簇、鲜活热闹的,可你看上去为什么……暮气沉沉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偶然碰见你在哭。”黄濑用手比划了一下:“类似那个墙角,你抱着手机缩成一团,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哭。我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包纸巾,等我出来你就不见了。我跟你的邻居、就是跟那个西餐厅的大叔套话打听,才知道那天你接到了你母亲的邮件,你很高兴的点开,却发现那只是一笔转账通知。”   “原来你也会哭的啊,还哭得惨兮兮的,像只小花猫一样。然后我做了一件特别蠢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第二天我帮班长的忙,拿着统计修学旅行的花名册去收家长签字同意书。你没交,我就假装随口的问了一句:你家人为什么不给签?”   黄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种座右铭是‘不让别人尴尬’的人,就算对你好奇,也不该问这种问题,可见恋爱确实会让人降智。”   这件事我有印象,当时还嫌黄濑话多来着。不过他立刻就补救了,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忆尤深。   ——“我帮你签吧,我模仿签名超厉害的!”   于是,那次因为有黄濑帮忙签字,我去了修学旅行,才有了之后的告白。   我垂下眼帘,抿了抿唇,片刻后抬起头,微笑着对黄濑说:“你这么优秀的男生,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好的女孩,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过往都是浮云。”   听了这话,黄濑没有回头,只是轻飘飘地问我:“要怎样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呢?”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说:“等你愿意再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吧。”   这次是黄濑陷入了沉默。   一年中最盛大的烟花即将绽放,路上行人越来越多,我被什么人推挤到,肩膀刚歪了歪,黄濑就扶了我一把。   “小由果。”他忽然开口,话音清朗:“其实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之前觉得说出来不合适,所以一直没说,本来我以为再没有机会告诉你的。”   “你十五岁生日后消失一个月,回来后变化很大。我不知道那短短一个月里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想,能让一个人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她一定经历了很艰难的事。因为你要出国了,今后也许不会再回来,所以刚刚的那些坦诚,我才选择今天全部告诉你。”   黄濑转过身,澄澈的眼眸中倒映着阑珊灯火,骄傲明朗,却不浮不燥。   “也许现在的你不再需要我的鼓励,就能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但我还是要说的。小由果,正因为我认为你很优秀,我才会喜欢你。你很棒,你值得拥有一切。”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更不是为了让你困扰,而是想说,如果未来你再次遇到困难,迷茫,失去了勇气,甚至开始否定自己时,能够想起曾有过这样优秀的我,喜欢过同样优秀的你。未来无论你选择一个人,还是和谁在一起,你的男朋友都不能比我差。”   嘭!   第一捧烟花粲然升起,星辉洒遍,擦亮夜空。周围有片刻的安静,随后人们欢呼起来,沸腾的喧嚣在空气中迅速升温。   猝然涌入的人群插|进我和黄濑之间,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我被奔涌的人潮迅速带走,而他被留在了原地。   黄濑朝我挥挥手,笑容明朗,似乎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到声音,只看到口型。   ——“高穗同学,你说我们都交往了,是不是应该换个亲密点的称呼?”   ——“你说换成什么呢,黄濑君?”   ——“嗯……小由果你好,我是你的男朋友黄濑凉太,你可以叫我凉太~”   隔着人海和烟花,隔着夜色与灯火,少年眉目带笑,嘴唇翕动。   “高穗同学,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黄濑最后说的话,化用了村上春树的。   原句: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经是,今后也是。 第119章 十七年的礼物   【宿主?宿主, 回神啦!】   我忽然被叫醒,沉默片刻,朝着已经看不清那个熟悉身影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也祝你梦想事成, 前程似锦,黄濑君。”   我勾了勾唇角, 语气轻松:“走啦, 我们回家。”   我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才八点多, 大家都睡了吗?”我嘟囔了来一句, 喊道:“我回来啦!”   还是没有人搭理我。   “还有没有能喘气的?”   还是没人搭理我, 连登徒子那只最积极的傻鸟都没有像平时一样飞出来迎接我。   我陡然警惕,原本伸向电灯开关的手收回,揣进了衣兜。   屋子里只是黑, 但夜视下陈列似乎并没有变化,仿佛所有人都在瞬间消失了一样。   我的心瞬间绷得更紧。   “如果这边出事,海里的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会有感应, 不会一点忙都不帮。有他这层保险在都没能保护住这一屋子人……这个敌人很难搞啊。”   我指尖摸着手|枪扳机,内心思忖着, 小心翼翼地往房子深处走。   身后猛地略过一道风, 我瞬间转身,掏出手枪抵在对方额头上。   这时我发现了不对劲。   “姐?”   黑暗中, 高穗杨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迅速收回手|枪,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开灯呢?”   “这不是为了氛围嘛。”高穗杨桃小声嘟囔道。   “什么氛围?”   杨桃打了个响指:“管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管家唱着生日歌从厨房走出来,端出点着十七根细蜡烛的蛋糕, 蛋糕有点丑,软趴趴的, 仿佛快要塌了一样。   “奶油打发的不太好,而且我没有想到动物奶油这么容易融化。”高穗杨桃摸了摸鼻子:“那个……姐,祝你生日快乐呀。”   我愣愣地看着小姑娘,她似乎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低着头推我的后背:“快吹蜡烛!”   我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走到蛋糕前,吹灭了蜡烛。   灯光也在这时亮了起来。   “姐,你许愿了吗?”   “啊,我忘了。”我懊恼地说道。   “哎呀,那怎么办?”说着,高穗杨桃就要去找打火机:“重新吹一遍蜡烛吧!”   我拉住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谢谢你,不用啦,我没什么未遂的心愿。”   高穗杨桃迟疑了片刻,又坐下:“那好吧,姐你尝尝蛋糕,我自己做的,可能没你做的那么好吃,不过用料都是好的,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吧。”   说到最后,她有些不太自信。   我切开蛋糕,高穗杨桃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像个欢乐的小雀:“还有其他人快递过来的生日礼物,我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了,姐你要不要拆?”   “待会再拆,我先尝尝你的蛋糕做的怎么样。”   我笑着说,在高穗杨桃略带紧张的目光中挖了一块塞进嘴里。   许是糖放得多,甜腻过头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   “好吃。”我弯起眼睛,笑吟吟道。   “甜不甜?我想到你不太爱吃甜的东西,就少放了一半糖。”   “没有,刚刚好。”   高穗杨桃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即她凑过来,抱住我:“姐姐,有你在真好,要不是因为有你,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说的应该是前任高穗家主去世时。   我想了想,问她:“公司给你好不好?”   高穗杨桃身体一僵,慢慢松开我,再开口时声音有点难过:“我跟你好,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我摸了一下头发:“做生意很有趣,赚钱也很有趣,但是体验过之后,就会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我从来没想过要一直拥有,一开始是为了试探你爷爷的。公司如今已经度过最难的阶段,接下来你接手也没问题,我之前教过你的,还有职业经理人帮你。”   “前面姐姐帮你承担了,现在姐姐累了,你让姐姐歇一歇好不好?”   高穗杨桃抿着唇角,沉默良久,最后又抱住我。   “好,但是我还有很多不会的东西要跟你请教,到时候你别……不理我啊。”   “好。”   之后我们开了一瓶酒,高穗杨桃没到喝酒的年纪,第一次喝酒,第一杯脸就红了,第三杯直接倒在沙发上睡过去。   “你不喝酒吗?”我问管家。   “我醉了没人照顾两位小姐。”   “没事,今晚给你放假。”   最后在我无法推辞的劝酒之下,管家也醉倒了,我坐在沙发扶手上,拆开放在桌上的快递箱。   有师父的新书法,今年的生日寄词是“乘风破浪”;有师弟送的围巾,红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亲手织的;有与谢野医生送的一套全新手术刀;有乱步先生送的一整箱零食……   除了武侦,其他人也送的礼物:安吾先生送了我一本高考真题详解;特务科其他同事合资送了我一套电脑桌电脑椅;条野这个有钱人十分大方,把上次在游轮上我戴的那条项链送我了;铁肠先生送了我蛋酒配方;烨子副长送了好几顶假发……   织田作送了我一台相机和自己的新书,孩子们送的是自己画的贺卡……   “今年是我收的礼物最多的一年了,不知不觉我都认识这么多人了。”   我笑着问系统:“你看这些,像不像一段又一段人生的总结和道别?“   【什么道别?这才不是道别,这是新的开始。】   系统猛地反应过来,斟酌着词语:【宿主,你是不是担心你会回不来?】   “担心呀,怎么不担心。”我语气还挺轻松的:“我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啊,活到现在也不容易,每一份卧底工作看似完成的轻松,也都是耗费心力步履薄冰走过来的。   “每一次,我都想象过最差的结局是什么,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事实上这一次最差不过就是我变回从前的玛利亚,我能够接受失败,但是……”   我看着面前堆满的礼物,语气带着几分怅惘:“如果那时我还有意识,一定会怀念现在吧。”   最后,我拿了一块蛋糕送到海边的沙滩上。   海风涉水分花长渡而来,带着几分暴雨前的宁静。   我把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对着海面说:“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我不在的时间,麻烦您帮忙看顾一下。”   收拾好残局,安排好一切,我往楼上的卧室走时忽然想起来,太宰和登徒子怎么不见了?   “这一人一鸟干什么去了?”   我嘀咕着推开卧室门,打开灯,看到我的床上鼓鼓囊囊,不知道被子底下藏了什么。   我:“……”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废料。   这……不是我想的那样吧???总觉得他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呢?   我有些无语地走过来,一把掀起被子:“太宰,你——”   话音陡然一顿。   我浑身僵住,不知所措的看着床上的东西。   那是一整床的盒子,共有十七个,包装的很用心,每一个都打着丝带,丝带上绑了一支我白天买的玫瑰花。   我拆开了床头的第一个,里面是一整盒尿不湿,还塞着一张卡片——   【送给一岁的高穗由果小朋友,祝你接下来的一整年不尿床。】   我噗嗤一声笑了。   我按照顺序,拆开第二个盒子,是一根粉色的头绳。   【送给两岁的高穗由果小朋友,愿你永远不会秃头。】   第三个盒子是小衣服和小手镯。   【送给三岁的高穗由果小朋友,愿你越来越漂亮,长成很多人都喜欢的小姑娘。】   第四个盒子是早教机。   【送给四岁的高穗由果小朋友,愿你接下来的一整年越来越聪明。】   第五个盒子是手工娃娃,很丑,沙色风衣波洛领结,秃头没鼻子。   【送给五岁的高穗由果小朋友,娃娃都是有灵魂的呦,难过的时候就和他说说话。】   ……   第十二个盒子是钢笔。   【现在的由果是不是在上学?要好好学习,认真写作业,不然就会像我一样,早早出来混社会。】   第十三个盒子是和我眼睛一样颜色的指甲油。   【十三岁的由果,是不是已经爱美了?】   ……   第十五个盒子,是手表。   【送给十五岁的由果,和刀痕相比,它更衬得上你的手腕。】   第十六个盒子,是一双棕色的户外马克靴,和一把穿上绳子、可以戴在脖子上的爪刀。   【十六岁的由果现在正在哪里呢?是不是走了很远的地方?看过很多风景?愿你脚下之路永远平坦;愿你所视的远方再没有刀影和血光。】   最后,第十七个盒子。   拆开,是满满一盒糖果。   【别人有而你没有的,我全都给你补上。】   我抖着手拆开一颗糖果塞进嘴里,戴上手表和爪刀,穿上马克靴,然后拿起指甲油给自己涂指甲。   一边涂,一边掉眼泪。   我默默地对自己说:   没事儿,我只哭一小会儿,等涂完指甲我就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道歉,我有罪,我是想直接存稿到完结,结果这两个月真的事太多了,没什么精力码字,只存了这些。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完成我的承诺,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接下来会日更到完结,最后会有一个免费番外,希望能稍微弥补下我的过错_(:з」∠)_ 第120章 逃亡(上)   涂指甲的时间, 我就整理好了情绪。等指甲油干的过程中,我给太宰打了个电话。   “由果?”   我吸了一下鼻子:“今天吃蛋糕了,你怎么没回来。”   手机里能听到对面轻微的气息, 好像这个人就在耳边不远处。   “临时有个工作要去外地,登徒子似乎在家呆得无聊, 跟着我飞出来了。”   “哦……”   “怎么了?”   “刚刚吃蛋糕的时候, 忘记许愿了。”我小声说道:“我能不能跟你许呀?”   “由果,”太宰轻笑了一声:“跟蛋糕许愿不灵的, 跟我许才灵。”   “我知道。”我抿了抿唇:“那我许了噢。”   “你说。”   “明年, 我还想收到你的礼物。”   我想, 只要这边有一个人在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等我,那我一定会回来。   就算粉身碎骨, 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爬也要爬回来。   话筒里,那个人的声音明明很轻, 听着却格外的重。   只有一个字,带着涩意和几分微不可查的小开心, 也带着郑重其事的承诺, 悠长的尾音,最后沉在漆黑的海底。   “好。”   挂上电话时, 手腕上的表盘刚刚走过零点。   一生仅有一次的17岁生日,我最难忘的一次生日,已经过去了。   窗外细微的走动声和人声传进耳中,如果换个人可能压根不会察觉到。   除了新来的“不速之客”, 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被我灌醉了,毫无所知的睡着。   我整理好自己, 走出门,举起双手束手就擒。   “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坂口安吾从树荫下走出,面色复杂:“你——”   “安吾先生,不要再靠近了,您应该先让其他人过来给我搜身。”   我打断他的话音,退后一步:“我不会为难您,您也别坏了规矩,不然您又要写一堆报告了。”   安吾先生的发际线本就岌岌可危了,为了这点事写爆肝写报告耽误睡觉,不值得。而且他人挺好的,一直对我很照顾,跟我有关的人接下来都会被暗中调查,我不想因为我们的私交,耽误他的前程。   坂口安吾脚步一顿,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深,也带着点探究。   随即他挥手做了个手势,四个全副武装的机动组成员一齐涌上来,搜身的搜身,带手铐的带手铐,检查危险物品时连我的头发丝都没放过。   “你们轻一点,别把手表弄坏了,那是别人送我的。”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们把我的手表收走,这刚戴几分钟,还没戴热乎呢,就跑到别人手里了。   “等确定手表没问题后,记得还回来啊!我很喜欢这块表呢。”   确认我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曾经被我用零食投喂过的机动组组长打了个手势,安吾先生这才走过来。   “第七机关让我帮忙调查德米特里耶夫的死因,我欠他们人情,于是摸了你留下的那把枪……”   他朝旁边瞥了一眼:“你怎么回事?黑监控都能落一个,刚好那一个把你和果戈里干了什么清清楚楚地拍下来了,我想帮你瞒都瞒不过去!而且你怎么掺和进天人五衰和酒厂去了?”   顿了顿,他压低嗓音:“如果有什么特殊原因,你老实告诉我,我看能不能帮你翻案。”   “安吾先生,我会上国际军事法庭吗?”   我答非所问道。   坂口安吾皱着眉,看上去有点焦躁:“有可能。”   “那就好。”   场面大点更好看,说不定到时候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我呢。   “好什么好!”   安安吾先生训了我一句:“如果你有自己的计划或者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和组织都能帮你解决,不需要你做什么牺牲——”   “安吾先生,您误会了。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背叛过,当年卧底港黑,是我向森鸥外自爆了身份。所以我本就不是忠诚于政府的人,您的信任错付了。”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皱起眉:“高穗,其实……你对任何组织都没有归属感,你觉得这世间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是不是?”   “不久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不这样想了。”我歪头笑了笑:“其实我只是怕自己对别人有期待,但是怎么办,我管不住我的心。人还是应该有点期待,您说是吧?”   “谢谢您送我的生日礼物,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上司。”   我没有再看坂口安吾的表情,转过头,对机动组组长说道:“走吧。”   之后我就被带去秘密审讯了,审讯那些套路我也熟,无非就是打疲惫战,调低空调,同样的问题会翻过来覆过去问好几遍,为了自己舒服点,我“认罪”的速度相当快。   “我和‘天人五衰’的关系?我们早就认识,我和费奥多尔挺熟的,他才是我爸……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嗯,应该算是朋友?”   “果戈里?我们订过娃娃亲……哈哈开个玩笑啦,不过确实挺熟的。”   “一起做过什么事?一起毁灭过世界算不算?哎呀你们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我是和他们共事过,也做过不少不太好的事。举例?一时间还真有想不起来……”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想不起来太正常了。   “酒厂?我14岁就为酒厂工作了,代号是‘可口可乐’,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其实我是个百事党,叫这个代号才不是因为我喜欢可口可乐……啊谢谢,没想到被审讯还能喝到可乐,那个,能不能给我放两粒枸杞?不不,红糖就算了。”   “在酒厂时做过的事?那可就多了……您问我杀没杀过人?”   我无所谓地笑了下,染着红指甲的手指绕着鬓角的头发,漫不经心道:“当然,不然我在酒厂呆着干嘛?酿酒吗?”   ……   秘密审讯期间,我一直没看到熟悉人的脸庞。后来在上法庭之前,他们把手表还给我,但是爪刀没有还,毕竟爪刀再小也是刀。   接连几天没见到外面的太阳,也不知道我被捕后其他人都还好吗,高穗杨桃有没有哭。   不过就算哭也没办法,人生中总会有两次自我意识的长大,一次是亲近之人过世,一次是忽然察觉所有重担和责任都落在自己肩上,沉得快走不动路。   ·   我先经历了一轮特务科的内部审讯,之后又是一轮军事法庭的不公开庭审。   因为我的身份和涉及的机密,庭审现场没有闲杂人等旁观,记者倒是来了两三只,都是经过政府授意的媒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他们心里门儿清。   我听着检察官细数我的罪状,心不在焉的想着,万一夏目漱石不靠谱,我这罪名估摸就要永远刻在耻辱柱上了。   庭审之后,我就要被转移至某所国际犯罪者的监狱。那所监狱在欧洲,具体位置我不太清楚,但流程还是熟悉的,首先他们要先给我打一针让我睡着,然后把我押运至政府的运输机上,直接飞到监狱。   “咦,我的发卡呢?”   身后一名女警察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去寻找自己的发卡。   手指一勾,我悄悄将发卡藏在衣袖里,安静地看着军医手持注射器走到我面前。   军医戴着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忽然皱起眉:“医生,你这个药的剂量不对吧?这一针下去我就没法呼吸了。”   军医话音冰冷:“你接受过猎犬的手术,虽然是不完全的手术,但也提高了你身体的耐受能力,普通人的剂量对你无效。”   那也不对,这个麻|醉药剂量对于我来说也达到了致死量!   我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军医下令:“按住她!”   押送我的军警依言将我按住,我瞥了一眼周围对准我的枪口,没有反抗。   冰凉的液体被推进血管,大概被推到三分之一、看守开始松懈的时候,我忽然挺起上身,一个头锤砸上军医的额头,把他砸晕了。   所有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锁住我的手铐早被我撬开,我踢飞身边的军警,拔下注射器,抵在军医的脖颈大动脉上。   对准我的枪口投鼠忌器,我拽着军医往后走,后背抵在一个不会轻易被狙击的角落。   “高穗由果,你不要一错再错,我们有权力直接将你击毙。”   在场军衔最大的士官沉声道。   我笑嘻嘻地说:“挨了那针是死,被你们用枪打也是死,左右不过是死,我还是想拼一拼。”   “那个针只会让你睡一觉。”   “欺负我履历上没写精通药理吗?我确实不太懂药理,但我懂杀人,押送重犯所用的麻醉剂和肌松剂的剂型和致死量我很清楚,你们不如排查一下内部,是不是被什么势力渗透了。”   我把军医的身体挡在我身前,摇了摇他:“这人背后的势力,很想让我死呢。”   说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我的眼前就开始发晕,药效开始起作用了。   发声的军警士官隐蔽的朝身后打了个手势,我看懂了,那意思是“叫猎犬来”。   得抓紧时间了啊。   我迅速朝周围扫了一眼,迅速分析着地形和逃跑路线。   这是一个圆厅,门就在我正对面,唯一需要我警惕的只有军警手中的热武器,按照他们的站立位置计算枪线的覆盖范围,机动性最差的位置的确有几个,但还是有挨枪子儿的几率。   以我现在的状态,最好能不受伤。   我迅速抬头瞥了眼天花板。   直接跑有风险,那就夺枪吧!   我抓住军医的衣服,猛地抛出去吸引火力,整个人却迅速在地面一滚。枪声追在我身后,子弹划过的风拂过我的发丝,但它们都没有我快!   我站起身扑过去,迅如闪电,手腕一扭,在厅侧缴了一名军警的械。   “抱歉啦。”   战斗中被敌人缴械,要写的报告可多了呢。   我举起枪,射中墙上的电闸。   “噼啪”一声,电闸损坏,头顶的灯瞬间暗下来。   备用发动机立刻开始工作,两秒钟后电灯闪动一下,开了。   “人、人呢?!”   ·   我穿着顺来的工作服,避开守卫的军警,顺利离开了法院。   “太宰送的爪刀,国木田给的笔记纸,还有从雪莉那里要来的变小药都在特务科,我还得去取一下。”我头疼地捂着脑袋:“才出狼窝,又要去虎穴一趟,这都什么事啊。”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家里?】   “安吾先生一工作起来简直不是人,我在家里藏点什么他肯定都能给我翻出来带走,所以还不如把重要的物品直接带在身上,让机动组搜去。机动组搜到的物品有规定的放置位置,更好找,但是被安吾先生拿走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麻醉药的药效让我很想吐,眼前还有雪花在旋转,好像很多年前没有信号的电视机屏幕,困乏上涌,四肢也开始一阵阵乏力,得趁着身体还能抗着药效、没睡过之前给自己注射麻醉药的拮抗剂。   “这地方我不熟,附近哪里有医院啊。”   我只能去偷路人手机,在地图App上找到最近的医院,溜进医院药房找到麻醉药拮抗剂。等药效起作用还得一阵,我打起精神,打算尽快离开这片地区。   猎犬马上就要来了,以条野的狗鼻子,被他盯上就跑不掉了。   他那敏锐的四感简直就是克我的存在!   我在药房拿了几支用得着的药品,又去手术室偷了几把手术刀防身,离开医院后我拐进巷角,打算再给自己换身衣服。   巷子里有住户晾着衣服,我换上顺来的风衣帽子,竖起衣领。   刚拐入另一个巷角,就被人堵住了。   看到那人,我忍不住捂脸小声哀嚎:“太倒霉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老鼠,还想往哪儿跑?”   雪发覆红,军装板整的条野采菊斜倚着墙,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9 09:28:13~2020-08-30 18:1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带星来、山鸡四发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武侦宰的夫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霁岫 60瓶;氪鹞. 40瓶;清梦压星河 30瓶;武侦宰的夫人、露露露露 20瓶;玄牝、一一 10瓶;鹤先生家的婶婶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魔术师和军官   一看到条野采菊, 我就想起他留在盲文书里的两个密码;一想起那两个密码,我顿时头特别大;我这头一大,就想薅他的头发……   “为了抓你这只小老鼠, 猎犬全都出动了,高穗由果, 还可真厉害。”   我挠了挠后脑勺, 没精打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呢?”   “我让其他人去了别的方向。”   条野采菊又摆出那张笑咪咪不怀好意的脸:“作为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最后却自己打消了怀疑的我, 怎么着也得亲自抓住你才算洗刷耻辱, 你说是吧?”   他站直身体, 肩膀离开墙壁,朝我这边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股沉重的压迫力从他身上油然而生。   “特务科、酒厂、武侦、军警、公安、天五……高穗由果, 你可真让我‘惊喜’。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不为所动,揣在衣兜里的手摩挲着手术刀的刀柄,态度轻松, 语气悠然:“知道我是哪边的很重要吗?”   “当然。”条野采菊手放在军|刀的刀柄上:“这关乎我把你打成残废还是半残。”   我掏出手术刀:“也有可能我把你打成残废或者半残。”   条野采菊微低着头,仿佛在“看”我手里的手术刀:“高穗, 你真要跟我打?”   “不然呢?”   他顶着那张笑瘫脸不动了, 良久叹了口气,表情缓和几分, 似乎在经过一番思考和挣扎:“我们打起来动静不会小,会把其他人引来,你老实跟我走,我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愣了一下:“你不打算抓我了?”   “注意你的措辞, 小姐,我是打算抓你回猎犬。作为优秀人才, 猎犬愿意给你开后门,但你必须从此效忠猎犬,猎犬才会给你提供庇护。”   “如果你答应,其他的麻烦我来想办法解决。”   我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后撇撇嘴:“那我还是选择把你打残吧。”   条野采菊:“……”   【叮咚~劈叉指数+250】   他捏了捏鼻梁,再次叹口气,看上去有些头疼:“确定要打?”   我点点头:“要打的。”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认真打过架,最开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算,那次是我轻敌了。”   条野采菊拔刀,表情瞬间变得冷酷:“来吧。”   手术刀在我手指间转了一个刀光,银亮的光在刀刃跳跃,灵巧躲过对方大开大合的攻击,我欺身向前,虚晃一下,手术刀划破暗影和空气。   “锵!”   金属相接。   “行吧,我输了。”   条野很没诚意的扔下刀,举起双手,脖颈抵着我的手术刀。   “交手还不到三招就认输,你根本没有和我打的意思吧?就算想放水,拜托你也装得像一点。”   条野没搭理我,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自顾自地说:“穿过立山町23号往西南走,再往右转出城,防控相对薄弱,长官是酒囊饭袋,带出来的队伍也不像样。”   我再次愣住,忘记放下手术刀。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对你手下留情,架我们就留着下次打吧。”   顿了顿,条野采菊推开我的手,语气冷淡:“下一次再见,也许就是敌人了。”   “你不是自称‘恶’的清道夫吗?做军警抓坏人,这不是你的信念吗?”我用脚尖挑起条野的刀,手上一接,又递给他:“我们好好打一架。”   条野没动。   我语气坚执,一字一顿:“快点,拿刀!”   他既然这样待我,我就不能让他的信念崩塌。   “我说过,我不只是军警,我还是商人,会衡量世间每一个事物、以及每个人的价值。”   条野采菊接过刀,收刀入鞘,语气平淡:“你的身上谜团很多,如果是在你进猎犬之前,哪怕错杀,甚至让整条街的人培葬,我也不会放过你。”   “但当商人注意到一件东西有价值,哪怕它现在蒙了尘不值钱,也会奇货而居。所以就当是我在你身上投资了,也不知道你这支股会让我赚得盘满钵满,还是让我把底裤都赔光。”   “条野,如果我真的是你认知中的‘恶’,是个无可救药的反派boss,让你底裤都赔光了,你会怎样?”   “我会怎样?”条野哼笑一声,脸显得有点狰狞:“我必会亲自抓住你,先折磨你一番,再把你送进监狱,还要吩咐狱警不给你送饭。”   我摸了摸鼻子:“行吧,如果你底裤赔光,我会给你留顶假发遮羞的。”   【叮咚~劈叉指数+300】   条野:”……你还是去死吧!“   “冷静冷静!”我按着条野不让他拔刀,又问了句:“对了,你留的那个密码……队长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盲文书是在我刚中毒失明时朝他借的,那时候眼睛不方便,以防万一,我对所有经手的物件比平时还要仔细谨慎,密码书签如果是我失明期间留下的,无论遗落还是消失,第二次翻阅盲文书时我一定会察觉。   可现实是,直到视力恢复,我对那枚书签都没什么印象。   所以书签必然是在我恢复视力后,条野采菊第一次登门拜访来蹭饭的时候留下的,他当时从茶几上拿起了这本书,合起放到了客厅沙发后面的书架上。   可是为什么书签后来会跑到茶几底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可能早就发现……   啊,等等,不会是太宰吧?   我当时被条野提醒后特意去找密码,然后就被太宰打断了,他说他饿了要吃宵夜!   他当时还假模假样的问我在找什么,要不要帮忙!(94章)   ……太宰治,你个坑爹玩意儿!   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又问道:“我记得在我失明的那段时间,你去收拾之前‘八爪鱼事件’的残局了,跟这事有关系吗?”   条野沉默片刻,随即拿腔捏调道:“你又不是猎犬的人了,我们内部的事,你掺和做什么?”   他语气不怎么好,我听了就很气,但又没办法反驳,毕竟人家说的没毛病。   于是我也板起脸:“不说拉倒,那个……多谢,再见。不对,最好别见了!”   我都不想听他说了,结果这人不知道咋想的,又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之前‘八爪鱼事件’的结局吧?”   我当然记得,就是在这次事件后,我和高穗家的前家主做了交易——我保护高穗家的后人,家族的产业给我。   简单来说,“八爪鱼事件”起于五名毫无关联的普通民众自杀,经过调查后发现这些自杀者都有参与邪|教崇拜,自杀原因是因为他们都在港口附近遇见了他们眼里所谓的邪神——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我后来有问过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他会从美洲漂洋过海来到横滨,原因是睡觉时不小心攀上了一艘船的船底,这才被稀里糊涂地带了过来。自杀者撞见半夜出来透风的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误以为神降,于是以自杀的方式还愿。   高穗家因为是旧时代卖八爪鱼起家的,游轮上也有八爪鱼的标志,这才会被当时正在调查□□组织的我和条野采菊盯上——顺便一说,我成为家主后,就把那个八爪鱼标志换成了水果篮子……   当时我们上了游轮,得知高穗本家和邪|教组织没有关系,但高穗分家却和□□组织狼狈为奸,至于被捕分家成员和邪|教组织余孽的审问,我当时眼睛受伤,而且作为高穗家的下任家主和密切关系人需要避嫌,所以主动退出了调查行动,后续都是条野采菊在负责。   关于邪|教组织的起源、他们的资金来源和流通、以及是怎么跟高穗分家牵上线的,这些都是未知数,最后调查结果条野采菊跟我提过一嘴,分家那边没有审问出来有用的情报,他们就是被推上台前的炮灰,至于邪|教组织调查,已经移交给了专门负责宗教管理的警察部门。   “当时不方便跟你说实话,那次事件并没有被移交给其他组织。”条野采菊斟酌着言辞说道:“那几个邪|教组织余孽死在被烨子副长审问之前,烨子副长没得玩,气得都哭鼻子了。”   我蹙了下眉:“人怎么死的?”   “不知道。”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确切说是服毒自杀,但是……”条野采菊顿了顿,表情肃然:“关押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更不知道什么人进去过,还把毒|药带了进去。”   我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查过监控吗?”   “查过,被抹除了。”条野采菊嗓音微沉:“我还想继续查下去的时候,一位政府专员找到‘猎犬’,暗示我们不要再查下去,很显然这事儿上层有参与。而我不小心听到了那位政府专员和队长的谈话,怕被他们发现,我只是听到支零破碎的几句。”   “那个政府专员跟队长说:你做得很好,接下还要继续隐藏……隐藏什么我没听见。”   我再次皱了下眉。   隐藏什么?身份?目的?还是仅仅针对‘八爪鱼事件’的调查结果?   “真相是什么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这件事和高穗家有关,你是关系人,我认为必须提醒你,不过——”   条野采菊话锋一转,语气意味深长:“留密码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好几副面孔。”   说罢,条野挥挥手:“行了你快走吧,一看见你我就容易掉头发,以后少在我眼前晃悠。”   我嘴欠的接话:“胡说,你又看不见。”   看他又露出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扭头就跑。   条野采菊忽然在身后叫住我:“高穗,当时在游轮上,你变了一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魔术是吧。”   我脚步顿了下,重新转过身:“怎么了?”   “我最近在想,当时那场‘魔术’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对于两个瞎子而言,它只是我们想象的样子。”   “但想象,和事实是有偏差的。”   条野采菊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遗憾。   “确实,就像魔术师和军官恰好同船而渡,仅仅只是那段路程,他们是相伴而行的。”   我耸了耸肩:“路途漫漫,无聊得很,于是魔术师给军官变了场魔术。这场魔术或许给了军官‘我们可以互相理解’的错觉,但军官只是魔术师众多观众之一,魔术师清楚的知道,人们为自己的表演喝彩,是因为自己可以理解很多人,但人们不一定都能理解她。”   “魔术师是要做飞鸟的,军官想要的却是风筝。”我笑了笑,轻声说:“魔术师有魔术师的奇幻旅行,军官有军官的伟大理想,下了船,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了。”   “这些我都知道。”条野朝我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做什么?”   我警惕地往前蹭了一小步。   条野采菊忽然伸出手,迅如闪电,我以为他是要攻击,做了个抵挡的动作,结果人家的手擦过我耳侧,直接揪住一把头发。   “卧槽你干嘛!快放了我头发!”   “我还是很生气。”条野露出阴涔涔的笑:“快让我薅几根头发,你之前都让我秃头了,我薅你几根已经很仁慈了!”   “缺德秃子军官快放手!”   “骗子魔术师,祝你头发早日掉光!”   最后我和条野采菊确实没有打成架,高中女生那种薅头发拽辫子的打架应该不算打架……吧?   ·   我按照条野所说,从城市南边离开,骑着共享电动车回到了横滨。   可能是灯下黑原理,横滨的防守和平时一样,并没有特别加强,我轻轻松松潜入,打算去特务科取我被没收的个人物品。   然后大马路上就有一辆戴头盔的炫酷摩托车手嗖地一下子把我超了。   我“嘁”了一声:“开豪车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宿主,容小七提醒你,你之前也是有钱人。】   “我这不是净身出户了嘛。”   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腹诽,那名机车骑手忽然放慢速度,渐渐退到和我平行的位置。   让这种四汽缸引擎跟我的共享小电动保持同等速度,真是难为车了。   等等?!   我怎么看这车有点眼熟?好像是我之前挺眼馋的那个……   骑手忽然单手摘掉头盔,露出朝霞般的头发。   啊,还真是我想到的那个。   “……”我耷拉着眼皮说:“道路交通法第七十一条第四项,驾驶大型双轮机动车,必须带上乘车头盔方可上路。”   “嘁,我是黑手党,为什么要遵纪守法?”   那人虽然这样说,却还是乖乖戴上了头盔。   我:“……”   说好的黑手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0 18:14:48~2020-08-31 17:5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淌时 87瓶;LY121 50瓶;学习进行时 22瓶;带星来、Kenivia颜薏、涂涂 10瓶;一一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逃亡(下)   “喂, 我说你啊,怎么又搞出这么大的事?”   穿着一身机车夹克的中原中也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斜眼瞅我:“叫什么高穗由果, 干脆改名叫搞事精得了。”   “……这次又没搞你家港口Mafia,你管我?”   “如果不是都来找我当快递员, 我压根不会管你好吗!”说着, 中原中也将两个小包裹甩进我车筐。   “一个是特务科那个看上去就很阴险的教授眼镜托我给你的,还有一个是武侦那个自大名侦探给你的。”   他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听着有些发闷:“你们一个个的, 能不能别总麻烦我?”   “中也先生人好嘛。”   我笑嘻嘻道, 把之前生疏的“中原先生”改口成“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像压帽檐一样,按了按头盔:“行了,东西我送到了, 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就此别过。”   “我只是踏上寻找新的相声搭档之路,别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了一样。”   中原中也半晌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又问我:“缺钱吗?需要我借你点吗?”   “借了能不还吗?”   我略带希翼的问他。   “美得你。”   他从衣兜掏出一沓现金,跟打发叫花子一样扔进我的车筐, 凶巴巴地说:“必须得还!”   说完, 他直接提速,四个汽缸的引擎真不是摆设, 瞬间把我远远甩在后面。   我哼着歌骑着电动车拐进小巷,车扔进了巷子里,左拐右拐、熟门熟路钻进其他巷子,顺便又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和装扮。   毕竟能被中原中也逮到, 其他抓捕我的人应该也快了。   我找到暂时安全的角落,先拆开乱步先生给的包裹——里面有一部新手机, 还有一叠笔记纸,笔记纸上写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名,我看着应该是国木田的那种笔记。   这俨然就是个武器库啊,他是怕我不够用,所以给我塞了一堆?   我打开新手机,里面有一段提前录好的VCR。   “高穗,能听见吗?”   与谢野医生对屏幕外的我招了招手:“托你的福,最近我们也被政府调查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事儿,你无需担心。总之你要是在外面丢脸了,千万别说自己是武侦的人。”   之后出现在屏幕后的是国木田小师弟,他和之前一样板着脸孔:“师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在外辛苦奔波,这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失职!总之师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锻炼自身,以后您就留在后方享清福,冲锋就让我们——”   他还想继续忏悔,却被与谢野医生拖出镜头外:“好啦,给别人留点时间。”   侦探社每人都给我留了一句话,春野小姐还把她家的猫大爷拎出来打了声招呼,相比之下江户川乱步就有点气人了,他故意撕开一包零食在镜头前玩儿吃播。   我从早上就没吃饭,现在正饿着呢,过分!   最后出场的是师父,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眼神却是温和的。   “我们都相信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我抱着手机傻乐了一会儿,又拆开另外一个包裹,里面有我被特务科没收的个人物品,还有一封信。   拆开信封,打开信瓤,熟悉的字迹落入我眼中。   【致高穗:   关于你自爆卧底身份、以及暗中加入酒厂私自调查的行为,经核实情况属实,确为渎职,辜负了组织的栽培和同伴的信任。   但从感情上考虑,我不能说你做的就是错。   我曾面临与你同样的选择,在职责和友人之间,我选择了职责,因而差点造成友人的死亡。也许再来一次,我的选择依旧不变,但我内心又无比希望我能做到像你一样。   所以高穗,我没有审判你的权利,我的心本就做不到公平公正。   人的一生面临的选择很多,从来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作为友人和长辈,我愿意原谅你,也愿意相信你接下来不会再让我失望。   时间有限,就不再赘述,我们都努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此去千难万险,各自珍重。   你的前上司,坂口安吾。   PS,你真是我带过的、最难带的下属!】   我沉默地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头靠在膝盖上,闭上眼喟叹道:“安吾先生啊……”   他真的是最好最好的上司。   也是非常好的相声搭档,我已经开始怀念我们一起说相声的过去了。   之后我烧掉了安吾先生的信,免得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   关于离境方式,我选择了水路。   日本是岛国,走陆路不能离境;航空排查严,不好混进去,就算混上飞机,在空中的封闭场所,出点事都逃不掉。   不过我能想到的,抓捕我的人应该也能想到。   我在脑海里模拟各种会出现的意外情况,边走边思考对策,经过路边自动贩卖机时有人朝我招手:“小姑娘,你来一下,帮我看看这个饮料怎么不出来?”   看到对方瘫着的面无表情的脸,我:“……”   我走过去,捡起掉出来的橘子汽水,对方跟我使了个眼色,我跟他走进隐蔽的巷尾。   “织田作,你怎么也来了?”我无奈地问道:“你说你掺和进来干嘛?”   织田作举起打包好的咖喱便当,“给你送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我嘟囔着接过便当盒,又问:“而且你怎么找到我的?”   “太宰告诉我的。”   “哦……”我掰开筷子,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饭,话音含糊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应该还没吃饭。”   织田作解下自己的佩枪,直接塞进我的衣兜,动作自然的就像往女儿书包里塞零食的老父亲。   “拿着防身。”织田作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借给你的,回来后要还给我。”   我笑了:“行,回来还给你。”   几筷子扒拉完织田作带来的咖喱饭,我有些不舍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西餐厅大叔家的辣咖喱,应该有一段时间吃不到了。   告别织田作,我意识到街上巡逻的警察似乎变多了,甚至某些重要街区每隔几条路都设置了关卡。   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我走入港口的关卡,递出刚刚顺来的身份证明和护照。   刚要收回证件继续往前走,关卡的警察忽然开口:“你等等。”   他扫了一眼证件,又扫了一眼我的脸,面露疑惑。我坦然地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长官,有什么问题吗?”   逃亡路上资源有限,没有做脸膜的工具,我只能照着证件上的脸部特征画妆,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了违和感。   ”唔,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们上司很快过来——”   “可是我坐的船马上就要开了。”我面带焦急道。   “我们正在抓捕逃犯,请您配合一下。您坐的是哪班轮船?请出示一下纸质船票。”   啊糟了,我就多余说那句话,我哪有什么纸质船票。   “纸质的没有,电子的可以吗?”   我掏出手机,电子船票我还是能弄到的。   “电子的不行,我们正抓捕的逃犯有信息犯罪前科,所以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下我们领导吧,等确定你没问题后我们就会放你离开。”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选择暴力突破的方式,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快来抓人啊!有人抢劫啦!!”   与此同时,警察的对讲机里也传来指令:“0071发现逃犯,她抢了路人的护照包,正朝港口对面十点钟方向逃窜,注意逃犯手中有武器。”   “可以了,你走吧。”   警察朝我随意地一挥手。   我冷静地点点头,背过身的瞬间大脑却有些恍惚——刚刚那两个人的声音太耳熟,喊“抓抢劫犯”的是苏格兰,而对讲机里的指令是安室透。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帮我。   也许他们心中也有疑虑,但是他们选择相信我。   “007同志,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好人缘很重要吗?】   “不。”我一脸深沉道:“当海王还是有好处的。”   系统:“……”   “开个玩笑啦。”我笑了笑,对系统说:“我真的好喜欢这里,也好喜欢这里的人。我也终于意识到,我能那么果断的选择去拼一把,不只是为了自己。”   我忽然理解了之前回溯时间却被卡在异能里时,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些幻影,那个幻影里的我原本身边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最后却渐渐被人群包围。   我一定要回来,我对自己说。   为我自己,也为这些愿意相信我的人。   当我踏上轮船,站在甲板上时,一声清越的鸟鸣穿过长空而来。   轮船的汽笛声应时响起,嫩黄色、顶着雏凤般红色头羽的小鹦鹉乘风破浪,飞到我肩膀上。   我歪头看着它,挑了挑眉:“你要跟我一起走?”   登徒子蹭了蹭我的脸:“美人儿,笑一个~”   我忽然仰起头捂住眼睛,片刻后放下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观经过的船员小哥脚步一顿,不解的看向我。   “您需要帮助吗?”   他的眼底倒映着属于我自己的、仿佛被水洗过的明亮眼眸,和一扫前些时日的丧气、如今全无负担的笑脸。   船员看着年纪不大,我朝他勾勾手指,微微翘起眼尾,拖着长音:“哎,你说我笑得好看吗?”   少年脸颊蹭得变红了,他低下头挠了挠鼻子:“好看。”   “小帅哥,你有没有时间?我对这条船很感兴趣,能带我在船上转一转,介绍一下船的结构吗?”   我倚着甲板上的护栏,用手随意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露出套话时惯用的、风情万种的笑容:“介绍的好,姐姐就请你喝酒。”   登徒子漫不经心的整理着羽毛,淡红色的眼睛将一切看在眼里。   ·   异能特务科。   管理官办公室的巨大投屏上,播放着甲板上的一幕。   小鹦鹉昨晚被太宰带去与谢野那里做了一台手术,高科技的仿生摄像技术被用在它的眼睛上,视网膜成像连接着此处的电子监控设备。   坂口安吾刚从种田长官的办公室出来,就发现之前坐在投屏前的太宰不见了。   他捏着又开始泛疼的额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人呢?不是让他在这儿呆着吗?”   同样坐在投屏前的鹤田小姐吹了吹刚修好的指甲,慢条斯理道:“高穗为了套话,撩了一名小船员,我刚调侃一句‘高穗不愧是我司卧底经验第二丰富的,这么快就把人拿下了’,结果一抬头,那位先生就不见了。”   坂口安吾的头顿时更疼了。   他拍着桌子怒吼:“他观察时间还没结束呢!监视官和被监视对象一起跑了,这都什么事啊!当异能特务科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哎呀消消气嘛,我还挺理解他的。”鹤田小姐小声嘟囔道:“再不走,老婆就跟人跑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1 17:50:55~2020-09-01 17:3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柚 20瓶;雨咕噜噜、prince泽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两个月后, 莫斯科。   夏秋的余热褪去,十月末下了第一场雪,气温的骤降并没有让人们躁动的内心变得安稳, 东部的伊兹麦洛瓦区最近就有两个中型黑帮,因为地盘问题产生了纷争。   起因是高加索派旗下的巨鹿党越界到了斯拉夫派旗下剃刀帮的地盘, 两方都不肯退让, 如果打起来,人员和武器的消耗不可避免, 双方上面牵扯到的势力和麻烦更多, 于是局势陷入僵持。   争斗一触即发, 原本正在国外出差的巨鹿党首领、“戒律匪徒”哈维老爹得知这件事后回国,此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听说最近伊兹麦洛瓦区的调解人换了一个?”   “是。”哈维老爹的属下小声解释道:“之前的调解人死了。”   说着,属下找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下面人偷拍的新任调解人。”   在莫斯科的各个区, 中小型黑帮的纷争可以选择不通知自己的派系,而是通过外人协调介入的方式解决,这个“外人”必须要做到不偏不倚, 公正廉明,因此从前多是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   这位专门负责平事的大佬通常在里社会颇得脸面, 不过近些年世风日下, 说理的总是干不过拳头硬的,于是调解人就渐渐换成了武力值高强、不会被胁迫又没有组织的散人。   哈维老爹眯眼看着照片。   上一任调解人是个满脸络腮胡、体重三百八的南斯拉夫壮汉, 哈维老爹照比从前的印象,想象着新调解人的长相,但出乎他的意料,照片上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   女孩雪发及腰, 头上戴着绒线帽,大墨镜遮住了眼睛, 手腕缠着绷带,黑色皮质的骷髅头颈圈绕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她嘴里叼着棒棒糖,翘着腿,马丁靴十分不羁的踩在木头板凳上,看着是个十分狂野的叛逆少女形象,手上却捧着一本书,读得如饥似渴。   哈维老爹仔细辨认着书的封皮,那竟然是英俄双语的《高中数学详解(几何篇)》。   “……”他无语片刻,内心不由地产生几分轻视:“怎么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能办成什么事?”   属下苦笑:“这小姑娘可不简单。”   “她做了什么?”   “她一个人端着把AK扫平了黑箭头党,连带杀了上一任伊兹麦格瓦区的调解人,还把调解人鲜血淋漓的尸体吊在区法院大法官的窗外。隔天大法官引咎辞职,再隔一天,保姆发现他于家中服毒自杀,但到底自杀还是他杀就不好说了,尸检显示更像是有人掐着他脖子喂下去的毒|药。”   “因为这件事,她在伊兹麦洛瓦区的黑帮之间彻底扬名,有几个脑子不清楚的黑帮底层看她长得漂亮,想干点什么,最后这几个人的尸体全部曝尸街头,而且明显能看出来被狼啃过。”   最后属下总结道:“总之这个女孩出手狠辣,性格还野,不好操控又没人打得过,就成了伊兹麦格瓦区的新调解人。”   “就她自己一个人?扫平了一个小型黑帮?”哈维老爹诧异问道。   他扫了一眼照片上的数学教材,觉得没眼看,于是移开目光:“他们怎么惹到她了?”   “不清楚,还没查到……不过似乎跟她来莫斯科的路上发生的事有关。”   哈维老爹指尖轻点着屏幕,陷入思考中,片刻后抬起头:“这女孩叫什么?”   “钮钴禄·玛利亚。”   哈维老爹一脸迷茫:“钮钴禄是哪个地方的姓?我怎么没听过?”   “不知道……”   “算了,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   “呃……她在游击队街地铁站附近的跳蚤市场卖套娃。”   哈维老爹瞪眼:“卖什么?”   他以为“套娃”是什么隐语,指的是某种新型毒|品或者核武器材料。   属下尴尬的指了指书架上圆滚滚又花里胡哨、充满民族特色的装饰品:“就是那个……套娃。她说做调解人只是兼职,她热爱的主业还是卖套娃,虽然我也搞不懂卖套娃有什么乐趣。”   哈维老爹扭过头,书架上那个精雕细绘、有着设计师签名的套娃正不错目的“盯”着他,血红的唇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   “卖套娃啦!三百卢布一个,五百卢布俩!便宜卖套娃——”   跳蚤市场来了一波游客,看着就人傻钱多,我赶紧捧着摊上最大的套娃挤过去。   “你挤什么挤!?”同样卖套娃的女摊主狠狠剜了我一眼,随即面带笑容的对游客说:“买我家的吧,我家的套娃质量好,全都是本土工匠手工制作,买一个带回去给亲戚家的孩子玩。”   “她骗人,这边小摊上的套娃全都是中国哈尔滨生产的,而且是工厂流水线出来的。手工制作的套娃有设计师签名,一个好几万卢布呢。”我拔高声音,十分耿直的吼道:“我这个人做生意最讲究诚信,老板不来看看我家的货吗?”   最后因为我的坦诚,那些旅客一个套娃都没买,而是去了隔壁摊子买了同样是哈尔滨生产的大列巴和红肠。   女摊主轻嗤一声,眼神嘲讽:“诚实有什么好处?我卖不出去货,你就能卖出去了?”   我笑嘻嘻地回怼:“甭管我卖没卖出去,让你卖不出去,我就赢了。”   “你怎么损人不利己呢?”   我吐了吐舌头:“我乐意,谁让你跟我抢生意的!”   摊主气冲冲地扭头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前,做贼般窜到隔壁卖了红肠和大列巴的摊位上。   “合作愉快,收入别忘了分我三成~”   我跟对方击了一下掌,叫出他的名字:“普希金。”   这家伙第一周目是费奥多尔的手下,如今嘛,大概还没和费奥多尔接触过。我是真的没想到,在成为死屋之鼠一员之前,他的工作是在跳蚤市场摆摊,而且生意特别惨淡。   最近生意好了不少的普希金挠了挠自己的莫西干头,那张酷似土豆的脸上充满了纠结和复杂:“这也行?”   “这你就不懂了吧,做生意的学问很多呢。”   我坐回自己的摊位上,抬起脚踩着板凳,随手抄起数学书。   距离高考没几个月了,我时刻记着自己还是个备考生的悲催事实。   普希金:“之前就想问……你为什么总拿着本数学书看?”   “在这个世界上,亲人会抛弃你,朋友会背叛你,只有数学不会。”   我头也不抬的说:“因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那又怎样,会数学能让我的生意变得更好吗?”   普希金小声嘟囔道。   “不要小看数学,学好数学会对你做生意有帮助的,你看我为什么比你会做生意?”   我一本正经道:“就因为我数学比你好啊!”   “真、真的吗?”普希金再次瞟了一眼我的书。   我特别大方的掏出另一本教科书《高中数学详解(代数篇)》,塞到普希金手里:“来来,陪我学习。”   普希金迟疑着接过书,我没再管他,拿出手机拍下一道我不会的练习题,发到【关爱空巢老陀】的聊天群中。   【钮钴禄·玛利亚:@我想有个家,这道题不会。】   片刻后:   【我想有个家:这道题用到的公式是XXXXXX,解题时要注意奇变偶不变……】   西格玛直接把解题思路写出来了。   前东大教授在线一对一辅导,你值得拥有~   这两个月,我差不多就是在摆摊卖套娃和复习备考中度过的。   两个月前我乘坐横滨开往欧洲的轮船抵达英国,由于那时已经上了国际通缉单,所以我选择了最容易钻空子、进可攻退可守的交通方式——火车。   我乘坐的那列欧洲之星火车从伦敦经过科隆和华沙,最终目的地是莫斯科。   说实话,这趟旅程并不顺利。   途径白俄罗斯的布列斯特中央火车站时,因为白俄和俄罗斯与欧洲大部分国家的轨道宽度不同,车厢需要用吊车吊起更换车轮。当时边境官员在列车上检查旅客的护照签证和是否带有走私物品,好在我早有准备,没被查出来问题。   偏偏就在我隔壁,有个黄发美国小哥被扣住了,边境官员说他携带大量外来植物,他努力辩解那是他身上长出来的葡萄,为了证明自己,还当场表演了“大变周树人”。   但人身上长出来的外来植物也算外来植物,边境官员要求他下车接受调查,这位小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两人正在争论,我当时手欠,偷偷摸摸摘了颗葡萄,想尝尝这人身上结的葡萄和土里长出来的有何不同,结果就被那小哥发现了。   他嗖地回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我大喊:“这里有个国际通缉犯!”   我:“??!!!”   边境官员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我身上。   那场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是相当混乱,最终我和葡萄小哥拆了一节火车厢才逃出升天。   当然火车厢主要是葡萄小哥拆的,我这么低调有内涵的人,做不来拆火车的缺德事。   总之不打不相识,一个手欠,一个嘴欠,还都有难言之隐,目的地又都是莫斯科,我们两人决定偷一辆汽车结伴上路。   葡萄小哥自称“约翰”,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他请我吃了不少自己结的葡萄,别说还挺甜。   我以为我们都成为朋友了,结果某天我吃完葡萄后就忽然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被约翰卖给了一个专门做人口买卖和色|情产业的黑帮。   让我最生气的是他卖的特别便宜,才五万卢布!我这种当之无愧的头牌才卖出一只套娃的钱,这是在侮辱我!   东欧这边人口|交易是挺猖獗的,当时我能怎么办,打呗。   于是我端着AK扫平了黑帮,还毁了他们那一整条生意链。   “别让我再看见那个‘周树人’。”我恨恨的跟系统说:“他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他倒插进土里,让他永远做一棵葡萄树!”   从此葡萄晋升为我最讨厌的水果,没有之一。   顺便一说,外面盛传我杀了伊兹麦格瓦区的调解人,顺带还干掉了区法院的大法官,其实这些并不是我做的。我怀疑是费奥多尔干了什么,推锅到了我身上,于是我就等着他来找我。   结果这都过去两个月了,我连他人影都没见着。   【宿主,你不打算主动找他吗?】   “不去。”我翻过一页书,十分佛系的说:“他不来找我正好,最好夏目先生那边都搞定了他也别出现。”   正说着,手机提示音响起,邮箱里多了一封新邮件。我定睛一看,站起身对普希金说:“我有新的兼职,帮忙看一下摊。”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也是两个组织产生了龃龉,按照以往的经验,可能得掰扯个三五天。   普希金知道后还挺不高兴:“你这一走,我的生意怎么办?”   “不是吧小老弟,在我来之前你是怎么活的?我才帮你多久,你就忘记如何独立行走了?”   我这才嘟囔一句,头顶忽然出现一片阴影,几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壮汉出现在我的小摊前,看着就来者不善的样子:“你是钮钴禄·玛利亚?”   我眯了眯眼睛。   俄罗斯黑帮成员大多身上有象征着组织派系的纹身,而且一般纹在显露于外的皮肤上,甚至有的特别夸张,会纹在脸和秃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哪边的。   从这几个人的纹身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是伊兹麦洛瓦的黑帮成员。   黑帮地盘观念十分严苛,他们轻易不会去别的区找麻烦,以免引起误会。这几个人特意跨区找我,虽然还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总觉得没好事。   不会是费奥多尔又干了什么,然后让我背锅了吧?   “问你话呢!”   我的肩膀被人粗鲁的推了一下。   行吧,某人给我找麻烦,我就找他未来属下的麻烦。   “不,我是普希金。”我指向隔壁摊位的普希金,顺手甩锅:“他才是钮钴禄·玛利亚。”   普希金:“诶等等,你在说什么呢?我才是唔——”   我淡定掏枪,无声无息的顶在普希金腰后。   普希金:“……我是钮钴禄·玛利亚。”   几个壮汉狐疑的看着我们俩,交换了眼神后,领头的大手一挥:“都带走!”   “不是,这跟我有啥关系啊?我就是个无辜路人!而已!”   普希金欲哭无泪。   “送你一首诗吧。”我拍了拍普希金的肩膀,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充满感情的朗诵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因为更操|蛋的日子正在前面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开车。。。。   ————感谢在2020-09-01 17:33:00~2020-09-02 18:0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禾 30瓶;坐望流年 20瓶;Ivy 10瓶;团子大王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手腕疼   我们脑袋上蒙着黑布, 被带到了莫斯科东区郊外一座豪华庄园。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离开东区?”   刚下车时,普希金趁人不注意偷偷问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莫斯科的地图在这里;车子转弯和加速时能感觉到;咱们坐的车是宾利飞驰,最高时速225英里;路上共花费了一个半小时, 虽然路上还绕了几圈,但是判断位置不难。”   普希金面色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话音刚落, 身后的壮汉推了一下他的后背:“不许交头接耳!”   普希金指着我:“她也说话了, 你怎么不推她?”   壮汉用枪怼着他后脑勺:“闭嘴!”   普希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清了清嗓子,一脸深情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然后我的后脑勺也被怼了一下:“你也闭嘴!”   说实话, 这群人这么凶, 起初我还以为被带来没什么好事, 没想到这座豪宅的主人还挺好客,虽然人没出现,却把我们“请”到楼上餐厅, 直接上了一桌大餐。   我左手波士顿大龙虾,右手白令海帝王蟹,吃的正开心时偏头看了眼旁边刀叉都没拿起来的普希金:“愣着干什么?吃啊!平时咱们哪见得到这么多高级食材。”   普希金瞟了一眼身后那十几把对准他的枪, 那张圆圆的土豆脸绷得很紧:“你就不怕他们在食物里下毒?”   我扫了一眼对准我的枪口,语气轻松:“如果真想杀我们, 开枪就行了, 何必准备这一大桌子的菜?”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哈……”   普希金小声嘟囔了一句,迟疑着将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蓝鳍金枪鱼刺身, 眼神儿又不自觉的飘向身后。   他短粗胖的手指抖了抖,嗖地收了回去。   “算了,我没胃口吃。”   我顺手把他面前的刺身拖到自己面前,开心的大快朵颐:“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我看你不像普通人, 这群混黑的是你惹来的吧?”普希金压低脑袋,小声问我:“你跟我交个底呗, 这些人你能对付吗?”   我把脸从龙虾壳上抬起来,竖起手指,话音含糊:“三分钟。”   普希金眼睛一亮:“三分钟就能解决?”   “我是说,吃完这个龙虾还需要三分钟。”   普希金捂着脸喃喃道:“生活果然欺骗了我……”   我嗤笑一声,继续啃龙虾。   解决后面这群人连三分钟都用不上,但是没必要啊,反正我是看透了,他们不会真开枪,我就留在这里一直吃,吃穷这里的主人好了。   可惜主人并不想让我吃穷,不等这顿吃完,他就出现在餐桌前。   “这顿饭吃的好吗,玛利亚小姐?”   大概是知道我俄语蹩脚,只是刚入门的水平,对方特意用了英语。   那是位身着黑衣的绅士,体格看上去并不强壮,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没有战斗民族男性常蓄的络腮胡,也没在他身上看见什么纹身,头发却很短,剪成了板寸。   “还行,只有这条蓝鳍金枪鱼不是特别新鲜。”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轻描淡写道。   “很抱歉。”   男人隔着餐桌看向我身后:“今天这条鱼是谁准备的?”   “boss,是属下布置的。”   呯!   枪响之后,伴随着普希金的惊叫,我身后的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额头出现一个血洞,无神的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被叫做“boss”的人微笑着收回手|枪:“就当是给玛利亚小姐赔罪了。”   “杀鸡儆猴?”我眉毛都没抖一下:“可惜我不是猴子,看在龙虾还不错的份上,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这人耐心欠奉,再磨蹭一会儿就要掀桌子了。”   “不,您误会了,我这个人最讲究礼节,手下出错就应该教育。”   男人拍了拍手,我身后那一排执枪壮汉迅速□□撤出的餐厅,顺便还把地上的尸体和吓瘫的普希金拖了出去。   等到餐厅里只剩下我和男人,他探究的眼神落在依旧看着很轻松的我身上:“不担心你的同伴?”   我挑了挑眉梢:“他不是同伴。”   男人微微颔首,没有继续问我和普希金的关系,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玛利亚小姐可以叫我梅诗金公爵,这次请小姐来,主要是想让小姐帮我杀一个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想您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自己杀,说实话,我已经试过了,但派去的无论是属下还是雇佣的杀手,最后不是被发现死在某个巷角,就是彻底失踪杳无音讯。”   公爵?那这人应该挺有钱的吧?   我指尖轻轻点在桌上,饶有兴趣道:“想雇佣我一顿饭可不够。”   顺手接过对方推来的目标照片,看到照片上的人,我呼吸一窒。   哎呦,这不是葡萄周树人嘛!   “如果小姐能得手,我可以给你五千万外加这座庄园——”   “不用了。”   我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打断男人的话,一字一顿道:“如果事成,你直接送我一个有设计师签名的手工套娃就行。”   男人一愣:“什么?”   “这个人便宜,就值一个套娃。”我加重语气冷笑道,将照片扔在桌上:“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   “所以你只收了一个套娃就答应帮对方杀人?!甚至都不问问那个梅什么公爵想杀他的原因?”普希金要哭了:“大姐你疯了吧!就算你和任务目标有旧怨,干嘛跟钱过不去?你不要可以给我啊!”   我哼了一声:“你可真俗,钱什么的重要吗?我就要侮辱这个葡萄周树人,收钱了岂不是抬举他?”   怎么说我也是做过首富的人,钱财如过眼云烟;至于庄园,我要这玩意儿干嘛?俄罗斯冷得要命,我以后又不留在这里,俄罗斯郊区的房子也不贵。   “我,钮钴禄·玛利亚,是见过世面的人。”我拍着胸膛,义正言辞:“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你不愿意折腰,我愿意啊!”普希金捂脸崩溃:“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我掏出枪:“有种你对着它再说一遍。”   普希金秒怂:“……对不起,我没种。”   此时我和普希金正趴在伊兹麦洛瓦区新任的大法官宅邸外面的草坪里,正想办法怎么潜入。   今天是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新任大法官在自家庄园举办了一场万圣节化装舞会,还邀请了不少名流。我从梅诗金公爵那里得知葡萄周树人如今是大法官家的保镖,化装舞会这种人多的场合,他一定会跟在大法官身边。   “你真没问问那个公爵为什么要杀任务目标吗?”   “原因重要吗?”我伸出手扯着身上的草叶:“不重要,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办了这棵葡萄。”   “是啊,原因不重要,五千万不重要,庄园也不重要……”   普希金扯着自己圆滚滚的套娃装扮:“话说我能不穿成这样吗?反正我也是那个不重要的人。”   “不能。”   “同样是参加化装舞会,为什么你能穿吉利服做老阴比,我就必须打扮成套娃哗众取宠?”   “套娃多喜庆啊,等进去了你肯定就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你妈的直接说要拿我吸引火力得了!!!”   “叫谁妈呢,我没你这么大儿子。”   我斜瞥了一眼法官宅邸外停驻的豪车,此时刚好有个人从车上下来。   我的目光陡然一顿。   白色风雪帽和披风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怎么,看见谁了?”普希金朝那个方向望去。   “看见儿子了。”   我收回目光,轻描淡写道,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关爱空巢老陀——   钮钴禄·玛利亚:@所有人,隔壁老陀最近在忙什么?   joker是枚开心果:你终于问起阿陀的事了!emmm他到底在忙什么呢,你猜~   我想有个家:具体的果戈里更清楚,我只知道他在忙着躲追杀。   joker是枚开心果:哎呀,你怎么说出来了,没意思~   钮钴禄·玛利亚:追杀?谁追杀他?   joker是枚开心果:前阵子忽然冒出来一个高手,促成了各大黑帮和政府官方的合作,联合剿杀死屋之鼠。目前两人的交锋互有输赢哦~   我想有个家:那感觉这人挺厉害的,能跟费奥多尔打成平手,还能让政府和黑帮团结起来,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joker是枚开心果:还有还有!上个月末吧,本来阿陀是要去找你的,结果这个高手前期没有动静,那一天突然行动,阿陀被他牵制着,没时间去找你了呢~   我想,怪不得快两个月了还没能见到费奥多尔。   其实自从我来到莫斯科后,一直在暗中监测费奥多尔的位置。   他的反侦察能力极强,要一直监测这个人的位置是件很有挑战的事,至少在日本的时候我就没有做到过,到了莫斯科却如此容易,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们在做同样的事。   我以身为饵来到俄罗斯,是为了把费奥多尔牵制在俄罗斯,夏目先生转移‘书’的定位需要时间;而费奥多尔也在以身为饵,把我牵制在俄罗斯,因为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定位,‘书’如果降临,也是在我身上降临。   群里又有了新消息提示:   joker是枚开心果:到底是谁做的呢,我好想知道呀~~   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握住绑着绷带的左手腕。   伤口有点疼,又透着缠绵不去的、蚀骨的麻和痒。   普希金看见了,问我:“之前就想问,你怎么一直绑着那个绷带,受伤了吗?”   “个人兴趣而已。”   我收回右手,把自己藏在吉利服下。   “走吧,去偷两张邀请函。”   ·   宅邸里面的状况堪称群魔乱舞。   我左前方有个全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木乃伊,我后面是相亲相爱、正互相敬酒的吸血鬼和狼人,右侧不远处一只棕熊正在舔爪子,周围还有几个打扮成小巫师的孩子在跑来跑去讨要糖果。   我定定地盯着那只棕熊。   直觉告诉我,那可能是一只真的棕熊,不是人套在里面假扮的。   战斗民族的宠物,就是这么清纯脱俗不做作。   而我身边的巨大套娃一改前日在梅诗金公爵那里的食不下咽,以一百年没吃过饭的速度往嘴里狂塞食物。   我什么都没吃,只拿着一杯伏特加慢慢地抿着。   “你怎么不吃?”   我不咸不淡地说:“食物被下料了。”   普希金咀嚼的动作一顿,瞬间扔掉手里的鸡腿,又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你开玩笑的吧?”他脸色惨白的问道。   “没开玩笑,我吃了一口就觉得味道不对劲。”   “那你怎么不早说?!!”   “看你吃加料的东西吃得这么香,感觉挺有意思的。”   我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道:“没事,毒不死人,应该只是会让人睡过去的迷药。”   普希金咒骂了一句,奔去厕所催吐了。   他一走,我的目光倏地沉下去。   正常的化装舞会,会在食物里无差别加料吗?   看来今晚这里要出事。   刚想到这里,坐在我附近的吸血鬼就捧住自己的脑袋:“有点晕……”   他的狼人同伴说:“我也有点晕,喝多了吧。”   刚说完这句话,吸血鬼一头扎在桌子上。   狼人伸手推了推吸血鬼,嘲笑道:“继续喝啊,你这酒量真不行!”   没过两秒,狼人也倒了。   同样的“醉倒”发生在这座宅邸的每一个角落,同样也有人和我一样保持着清醒。   我躲在南瓜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那些没有“醉倒”的人眼神闪烁,偶有视线的交流,很明显是一伙的,想必迷药应该就是这群人下的。   等人倒的差不多了,这群人陆陆续续站起身,动作迅速地拿出绳子开始把晕倒的人一个个绑起来。   在场宾客大部分都是莫斯科东区的名流阶级,还有一些是主人在其他区的亲朋好友。这些人里有政府要员,有商业巨佬,再不济的也是三流以上的明星。   这群人是要绑架整个东区的命脉?   我想了想,决定加入到他们之中,看看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   于是我站了起来,凑过去跟着一起绑人。   隔壁的丧尸小声嘀咕:“这个穿吉利服的老阴比是谁扮的,咱们队里有这个人吗?”   丧尸隔壁的木乃伊心不在焉道:“有吧,谁知道每个人都打扮成了什么东西。”   我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眯起眼,盯着丧尸看了几秒钟。   他脸上涂满了青色油彩,还带着全是眼白的美瞳,刚才我都没注意到,此时赫然发现——这不就是那棵把我卖了一只套娃钱的葡萄嘛!   仇人都贴脸了,我竟然差点没认出来。   “我忽然想起个问题,会不会有人混进我们当中?”   正当我暗搓搓地想怎么报仇时,丧尸开口了,他小声埋怨着木乃伊:“之前大意了,怎么没想个接头暗号呢?就你出的蠢主意,非要扮成这样参加舞会!”   看上去像领头的大力水手听了丧尸的话,瞬间警觉:“集合,报数!”   我和其他人站成一排,随大流报数,听着数字从1报到23。   大力水手语气深沉:“多出一个,现在所有人立刻解除——”   我和木乃伊同时举起手,指着刚才嘴欠多话的丧尸:“队长,是他!”   我:“他进门的时候先迈了左脚,一定是他!”   木乃伊:“他刚刚喝酒吃了花生米,一定是他!“   丧尸:“诶?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18:04:40~2020-09-03 17:3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谢你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若清筱 60瓶;淌时 7瓶;花时 5瓶;一一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隔离吧,毛子!   大力水手眯起眼, 随后挥挥手:“把他绑起来!”   “是,队长!”   我欢快地小跑到葡萄君面前,扒开脑袋上的草叶, 朝他宛然一笑。   显然这棵葡萄认出了我,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跟葡萄一个颜色。   “你——”   啪!   我一脸淡定地把胶布糊在他嘴上。   “唔!唔——!!!!”   我拍了拍葡萄的脑袋, 温柔地说:“坑都挖好了,就等着把你种下去呢。”   等我刚把人绑好, 坚硬的枪口就顶在了我后脑勺上。   咦???   我眼睛瞟向身旁, 发现木乃伊得到了和我一样的待遇, 不仅如此,另外19把冲锋|枪的红外线射击准星也都落在我们的胸口和额头上。   大力水手瞪着我,面沉如水。   我慢悠悠地举起手:“我有点好奇, 我们哪里暴露了?”   大力水手瞥了一眼装扮成丧尸的葡萄:“你打的不是蝴蝶结。”   我:“……”   为什么非要用蝴蝶结?你们一群绑架犯,这么有少女心的吗?!   大力水手发布指令:“把这两个人绑上!”   木乃伊忽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用自己的手肘猛地撞碎身后的玻璃窗, 随后拉着我直接从窗台跳了出去。   “哎等等,我还要——”抓那棵葡萄!!!   我们从二楼跌入房子后身的灌木丛中, 灌木丛外面是个斜坡, 木乃伊抱着我在草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   子弹在耳边簌簌飞过,最后他猛地扯了一把我的手腕, 把我直接从地上拉起来。   “嘶……”   我小声抽了口凉气,被紧紧捏住的左手腕一瞬间疼得厉害。   木乃伊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顿了一下,我抬头看了眼他,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随后他迅速松开我的左手腕,改为抓住我的右手。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跑路……”   我无奈地被对方扯着跌跌撞撞往前冲, 我们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穿过绿植和围墙,最后停在庄园外的森林中。   “停一会儿吧,他们暂时追不过来。”   我调整了一下左手腕歪了的绷带,朝木乃伊点点下巴:“现在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我看着对方,眼神笃定。   木乃伊迟疑了一下,好像有点犹豫。   “你害羞什么啊?”   我笑了笑,直接伸手帮对方解头上的绷带。   突然,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么问题来了,猜猜我是谁呢?”   猝然意识到什么,我的表情瞬间凝固,拽着绷带手也停在半空,整个人好似石化一般。   绷带渐渐散开,露出对方一头白毛和狭长戏谑的眼眸。   “是果戈里哒!猜对了没有?”   我:“……”   只见对面那个小丑把拆下来的绷带团吧团吧扔在地上,又咋咋呼呼地张开双臂:   “两个月没见,洋娃娃看见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哎呀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枪!”   他连连后退,左蹦右跳地躲避我射向他的子弹。   “呵呵,这可真是惊天之喜。”   我绷着脸射空了弹匣。   安装新弹匣时,果戈里用异能跳跃到我面前,抢走了我的枪。   没阻止他抢枪的行为,我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张写着字的笔记纸,轻念:“独步吟客。”   笔记纸透出萤绿色的光芒,变成了一支新手|枪。   我枪口指着果戈里,一脸森寒:“那么问题来了,你猜我还能变出几把枪?”   果戈里:“……”   他嬉皮笑脸的把抢走的手|枪揣回我的衣兜:“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生气?”   “开个玩笑?”我一字一顿重复道,牙根发紧,目光更加冰冷:“我笑了吗?”   似乎看出我真的很生气,果戈里表情也变了。   撕开那层虚假的活泼和热情,那双看上去总是在戏弄他人的狭长眼眸在不含任何情绪和温度时,显得格外冷锐且犀利,像捕猎者的眼神,也像一把直入人心的利刃。   “我只是扮成了万圣节舞会上人人都可以扮的木乃伊。”他眯了眯眼睛,明知故问道:“你以为我是谁?你希望我是谁?”   “是我的问题,是我认错了人。”   我一脸漠然地收起枪往回走。   没过几秒钟,果戈里又出现在我旁边,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左手腕上,若有所思道:“听说你半个月前去了纹身馆?”   “入乡随俗而已。”我斜瞟他一眼,迅速调整好心态,反问道:“你今天干嘛来的?”   “你猜?”   “我不猜。”   果戈里遗憾的叹口气:“你要抓的那个葡萄是美国异能组织「组合」的成员,他们的老大很有钱,想把军火生意做到东欧,却在莫斯科东区碰了壁。之前伊兹麦洛瓦区大法官所属的俄罗斯政府派系十分顽固,「组合」为了啃下这块市场,找了我们合作。我们帮了一点小忙,给伊兹麦洛瓦区换了个大法官。”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顺便告诉你,死了的调解人是克格勃的。”   克格勃,类似于美国CIA,英国MI6,是这个国家的情报机构,也是国际四大情报机构之一。   “也就是说,之前伊兹麦洛瓦区的调解人是官方派来的间谍。”   本来我心情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脸都黑了。   “费奥多尔搞死一个克格勃,转而把我推上去,这是故意把我推向这个国家的对立面。”   不愧是隔壁老费,手段还和从前一样,致力于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好在我比较警惕,一直沉迷卖套娃,没干那些会引起政府注意的“大事”。   我沉吟片刻,又问果戈里:“梅诗金公爵是什么人?”   “也是克格勃的,不过在外的伪装是黑帮成员。”   我瞬间了然,怪不得梅诗金公爵想要杀葡萄。   境外犯罪组织成员偷渡入境后,安排暗杀人手的确是本国间谍机构的工作,想当初我在异能特务科里也领过类似的任务,还有之前和织田作有关的mimic事件,也是异能特务科主动和港口Mafia牵头的。   我忽然意识到,这位克格勃雇佣我暗杀葡萄,不一定是他没人手了,而是看我做了调解人后又没干什么正事,每天沉迷卖套娃,于是想要试探我的立场?   “今晚又是怎么回事?”   “新换的大法官是我们的人,今晚他需要配合演一场被绑架的戏码,「组合」会用东区所有重要人物的性命威胁俄罗斯政府,给军火生意‘放行’。”   果戈里竖起一根手指:“对了,阿陀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压低嗓音,学着费奥多尔冷淡的语气:“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就由我们两个人自己解决。”   说完,果戈里再次露出笑嘻嘻的表情,幸灾乐祸道:“别看阿陀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其实他已经不耐烦了哦。”   “他想怎么解决?”我嗤笑一声,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直接让我干掉可以吗?”   果戈里忽然抓住我的肩膀,微微弯腰凑近,泛着冷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不可以哦洋娃娃,我们的确是合作关系,但最后杀死阿陀的人只能是我。”   我皱起眉,正赶上我心里不痛快,于是带着嘲讽回怼:“你真的觉得你现在的想法是自由的?”   果戈里怔住:“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绝对自由吗?在我看来绝对的自由就是绝对的极权和绝对的禁锢,过度追求这种自由主义,不就是把自己束缚到‘自由’这个词的涵义里了吗?”   我眼尾微弯,故意用慢条斯理的速度说着能打破对方价值观的话:“你的一言一行都被这个词语控制着,就像魔术里的牵线木偶。这算是真正的自由吗?”   果戈里脚步停住,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的眼眸微微睁大,像是被吓到,或者被点通,又或者,像是被戳穿了什么。   忽然,他弯下腰捂着肚子大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   这笑容堪称癫狂,夜色中隐藏在树叶间的小动物被惊到,四散着逃窜开。   “洋娃娃也是我的心灵之友呢!”   他扶着树木,抬起头看向我时的目光既冷漠,又灼热。   “好想杀了你……”他喃喃道:“可是杀了你,是不是又会陷入被‘自由’操控的人生?”   “……”   行吧,我特么就多余说这些话。   好在果戈里这次抽风只是一时,两分钟后他就恢复了“正常”,还乐呵呵地跟我说:“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情报,阿陀之所以会帮「组合」,是因为他和「组合」做了交易,从「组合」那里得到了一样东西。”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果戈里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不知道,他偷偷摸摸的,谁都不给看。”   还想再问点什么时,宅子里的人追了过来,我们和他们刚好迎面遇上。   “找到人了!”   打扮成清朝僵尸的家伙朝对讲机吼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共六个人。”我活动着拳头:“一分钟。”   一分钟后,六个人倒在草丛中。   我和果戈里回到大法官的宅邸,本来我的目标是找葡萄报那被卖了五万卢布之仇,结果这家伙跑得倒挺快。   我遗憾的叹口气:“好不容易抓到他的葡萄藤,结果又让他给跑了。”   至于那些被绑架的宾客,致力于给费奥多尔添乱的我把他们全部救了下来,还顺便举报了通敌的大法官。   正给人松绑时,旁边果戈里的手机忽然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咦,有邮件……我看看……”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似笑非笑道:“阿陀就在楼下的车里等着你,要过去吗?”   我给最后一个人解开绳子,直起身,一脸平淡道:“走吧。”   有句话费奥多尔说的对——我们两个人的事,就由我们两个人解决。   没想到刚走到车门口,就听到里面人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我脚步一顿,问果戈里:“他这是怎么了?”   小孩咳嗽总不好,我看是真的要废了。   “这不是刚下雪气温骤降嘛,感冒了。”   我沉默片刻,问果戈里:“他发烧了吗?”   果戈里捏着嗓子,语气夸张:“三十九度二,都连着一周了。”   车门都打开了,我却没上去,而是谨慎地拿出手机:   “喂,是莫斯科疾控防疫中心吗?我这边有人高烧咳嗽,特别像最近国际上流行的那个什么肺炎,你们能过来几个人把他隔离吗?”   我提高声调:“对,他还不戴口罩,素质可差了!”   费奥多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值班,发的晚了点。   克格勃是苏联的,现在不叫这个名。   ————   感谢在2020-09-03 17:32:17~2020-09-04 23:0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咕噜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淼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以后你就是我儿砸   那一瞬间费奥多尔看着我的眼神, 犹如看一个傻逼。   “不上车的话我就走了。”他单手掩在唇前,语气平淡的吩咐司机:“开车……咳咳咳……”   坐在驾驶位的伊万·冈察洛夫冷冷瞥了我一眼,随即热情的说:“好的主人, 鄙人马上就带您离开。”   “费佳,不是你要找我的吗?怎么搞得像我在纠缠你一样?”   我挑了挑眉, 上半身探进车厢, 双手重重地按在费奥多尔的肩膀上,阴涔涔的开口:“见到我你就跑不了啦, 今天就算你不想去隔离, 也得给我去隔离。”   唯恐天下不乱的果戈里发出“嗤嗤”的笑声, 随后竟也跟着凑起热闹。   他按住费奥多尔另外一边肩膀:“生病就要治,现在特殊时期,阿陀就算不考虑自己, 也要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平日经常接触你的人哦~”   “是啊是啊,你不是还接触了美国人嘛,谁知道那个美国人身上有没有携带病毒。”   我和果戈里一左一右把费奥多尔“钉”在车座上。   “你要是敢开车, 我就和果戈里一起把你家主人撕成两半。”   我威胁着伊万·冈察洛夫,又转头看向费奥多尔:“当然, 你也可以用异能对付我, 但是今天就算重来百八十次,我也要把你弄进医院的隔离间!”   我, 高穗·钮钴禄·玛利亚·光头强·荔枝·玛蒂达·可口可乐·由果,今天如果不能成功隔离魔人费奥多尔,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费奥多尔扭过头,具有穿透性的幽深眼眸落在我身上, 仿佛在探究什么。   随后他轻笑一声,无所谓道:“那就等救护车来吧。”   他那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好像在说:我看你到底要玩什么。   十分钟后, 救护车“嘀呜嘀呜”的开过来,把我们四个人全部送进区医院。   “一起被隔离,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这样你满意了?”   刚做完肺CT的费奥多尔坐在病床上,略带讽刺的问道。   我双腿交叠坐在另一张病床的床沿,指尖轻轻点着膝盖:“极限一换一,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说完,我微沉的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身上。   就算生病,这会儿他也没闲着,手上还在翻着一本书。   少年微低着头,发丝遮掩下线条精致的侧脸苍白无血色,就像西伯利亚披霜覆雪百万年的远山。   也有点像我在海常高中食堂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模样。   ——纤细干净且易碎,眼睛如冻果,还带着点羞涩的少年。   不过这些大抵都是他为了接近我伪装的假象。   费奥多尔是去年冬天离开的横滨,而距离我回到8岁遇见这个人,也就三个多月。   如今再见,却有种时间过去了很久的错觉,久到横跨了人的一辈子,而上一次这样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恍若隔世。   “说实话,我挺怀念第一次在海常食堂遇见你的时候。”   我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的说道:“如果你真是那个会为一根鸡腿意难平的少年就好了。”   费奥多尔翻着书页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应声,他后背靠着床头,微微弓着腰,断断续续的咳嗽着。   我给自己铺好被子:“核酸和抗体报告结果要后天才能出来,我们还得在医院留观两天,这两天请多指教了。”   费奥多尔轻轻的“嗯”了一声,   果戈里从刚刚起就不见了,我怀疑他用异能直接离开了医院;至于伊万·冈察洛夫,可能被果戈里顺便带走了。   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费奥多尔的咳声,没人说话时总是显得过分安静。   病房没有窗,看不见外面的月色,惨白到有些刺眼的节能灯落在书页上,费奥多尔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他合上书,转过头,紫红色眼眸落在我身上。   似乎也觉得这样的安静过于空洞和寂寞,他缓缓开口:   “在我小的时候,某个圣诞节当晚我做了一场梦,那是一场很真实的梦,仿佛我在梦里已经度过短暂的一生。”   “梦里我从孩子变成大人,但身边始终跟着一个叫‘玛利亚’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   费奥多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她很依赖我,无条件信任我帮助我,仿佛她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那是只属于我的小姑娘。”   费奥多尔轻轻勾起唇角,眸中浅笑一闪而逝。   “我想要找到她,想要补偿我曾经对她的亏欠,于是我回到了故乡——莫斯科周边的小镇。其实我对那个小镇没有任何好感,我母亲很早就病逝,父亲酗酒家暴,某次我把他灌醉,成功反杀了他。”   “回到小镇后,我果然遇到了一个小姑娘,但我不太确定她是不是我梦里的人。不过相比梦里的玛利亚,她更聪明,也更有胆识,第一次见面就冒充我报警,还让我被当时的「死屋之鼠」追杀了很久。”   “我想要确定她是不是我的玛利亚,于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是很可惜,我失算了,福利院爆炸后她被一个日本男人带走,而我打不过那个男人。”   “好在我去了日本,最后终于找到了她。”   费奥多尔朝我伸出手,嗓音温润亲切,不疾不徐:“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寻觅某个人,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们此番重逢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看着他细腻的手心纹路,抿着唇没有说话。   见我不回应,他依旧举着手,语气诚恳:“眼下我已经把手伸给了你,你愿意重新接受我吗?”   我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你也是幼|女控,要不我把港口Mafia首领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们交流一下心得?”   费奥多尔:“……”   他重新拿起放在腿上的那本书,不再跟我说话。   那一页他看了很久,始终没有翻动。   我站起身:“我去卫生间。”   这家医院防控措施很不到位,整层都是没有确诊留院观察的患者,病房没有单独卫生间,要上厕所只能去这一层通用的。   管理也很松懈,病人在走廊随意走动,医生办公室只有一个全身穿着防护服的人在奋笔疾书,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   我敲了敲门:“您好,2病房0203号患者需要开退烧药和消炎药吗?”   “0203?我看看……”   那人调出电脑上的处置:“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吧?开了口服药,布洛芬胶囊和片剂的头孢,一会儿就送过去。”   “好的,谢谢。”   我离开办公室,溜达回2病房。   病房门此刻正关着,护士的推车停在门口,我扫了一眼周围,趁着没人偷偷拆开标注着“0203”的纸包。   迅速打开胶囊倒出药粉,我又从衣兜里拿出雪莉给我的那枚APTX4869,把里面的药粉乾坤大挪移到布洛芬胶囊壳里。   弹了弹胶囊,重新装进药袋中,我把推车上的物品恢复原样,接着继续在走廊里溜达。   做完这一切,我心情愉悦的走在医院走廊上,然后……突然看见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拒绝护士递过去的药片。   “在下不是感冒,只是辣咖喱吃多了而已!”   芥川努力强调着。   我:“……”   护士当然听不懂日语,嘴里随意用英语附和着“yes yes”,又把水杯递给芥川。   “我真的没有生病!”   “yes yes!”   “太宰先生在哪里?”   ““yes yes!”   “这个药是治什么的?”   “yes yes!”   芥川皱起稀疏的眉毛,指着药瓶,磕磕巴巴地问:“this,do,what?”   护士也皱起眉,满脑子疑问,她自己说的都是俄罗斯口音的英语,芥川这带着樱花味的散装英语她就更听不懂了。   芥川语气恶狠狠的,又重复一遍:“this,do,what?”   护士沉默半晌,大概猜出芥川想问什么,但又不会用英语回答,于是捂着脑袋做了一个头晕的动作,又捂着胸口“咳咳咳”了几声。   我猜她大概是想说:治疗感冒引起的头晕咳嗽。   真是难为护士了,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还要做这种夸张动作。   不过咳声传不出防护服,导致她做的动作就像晕倒和胸口痛。   芥川可能会错了意,他瞪大眼睛,一脸警惕,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终于想起一个在港口Mafia经常会用到的词:“poison?”(毒药)   护士实在听不懂,只好继续附和:“yes yes!”   芥川:“……”   他猛地站起来,可怜的护士被罗生门掐住脖子,抵在墙上。   “跑到异国他乡来做医闹,丢不丢人?”我捂着脑门叹了口气,朝芥川喊道:“那是感冒药。”   我的声音瞬间吸引了芥川的注意力。   “我都说了我没有感冒,只是辣咖喱吃多了……咳咳咳,不对这不是重点!”   芥川松开那名护士,我打了个手势让护士赶紧离开,又问他:“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这个问题也是在下想问的。”芥川扭头瞪着我,黑幽幽的目光发射着死亡光线:“你怎么在这里?你把太宰先生藏哪……咳咳咳咳咳!”   听着芥川好像从来没好过的咳声,我不禁陷入沉默。   某人这是怕我在医院无聊,特意送个人进来给我玩???   我挠了挠头发,一脸无奈道:“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快把太宰先生交出来!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太宰在哪里。”   经过一番套话,我终于弄明白芥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正好放年假,又正好得到了“太宰先生在这里”的情报,于是不远万里赶到这个言语不通、气候也大行径庭的城市。   我要是太宰我都得感动哭。   不过这些“正好”发生的也太正好了。   来都来了,我觉着一定要物尽其用,于是我拍了拍芥川的肩膀,煞有介事道:   “芥川,你太宰先生交待给你一个工作,看好2病房那个患者,一定不要让他出门知道吗?”   没想到芥川竟然成长了,不像之前听到太宰的名字就傻乎乎地往前冲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太宰先生的吩咐,而不是骗我的?”   哎呦有长进,都知道提出质疑了。   为了把芥川忽悠瘸,我循循善诱道:“你看啊,我和你太宰先生关系还不错,是吧?”   芥川的眼神冷下来,好似不屑般轻哼了一声。   “你之所以会找到这儿来,也是因为得到了他就在这里的情报,但是你仔细想想,你的太宰先生是这么粗心大意到会给你留下线索的人吗?”   芥川迟疑了一下:“不是。”   “这不就对了嘛!”我敲了下手心:“他就是故意让你过来帮忙的!”   “是这样吗……”   芥川陷入沉思,但眼神竟然微微亮了起来。   我再次拍拍芥川的肩膀,给他画大饼:“好好干,把这件事做好,你的太宰先生一定会认可你的!”   忽然想起什么,我朝他伸出手:“哦对了,手机拿来,我给你下一个翻译软件。我如果不在,病房里的人一定会提出去厕所的请求,你就这样回他……”   ·   忽悠完太宰的小迷弟,我回到病房。   此时护士刚好推着小车进病房,又把药递给了费奥多尔。   “多谢。”   费奥多尔朝护士微微颔首,很有礼貌的接过药片,却转手放在床头。   我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吃药吗?”   费奥多尔唇角挂着不含任何感情的微笑:“这不是怕你在里面下毒嘛。”   我:“……”   “开个玩笑,我还是相信你的。”   屁!相信我你倒是给我吃啊!   我掏出指甲油瓶,拧开盖子给自己补指甲油。   “爱吃不吃,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表面依旧淡定,但内心已经开始抓狂。   “系统系统,隔壁老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按理说没有,小七猜他是随口蒙的,其实并不能确定药里有没有加料;或者他只是为人警惕,从来不吃别人给的药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也能理解这人为什么生病了不容易好,因为他根本不吃药,全靠身体自愈能力!   “不管是不是蒙的,他现在都不打算吃药,这可怎么办?雪莉给的aptx4869只有一粒!”   我十分焦躁,语速飞快道:“直接敲晕他,然后把药塞进他嘴里?”   【那费奥多尔一定会用异能,宿主你再回溯时间,然后他再用异能,宿主再回溯时间……你们会陷入无限循环,就看谁先放弃。】   系统一本正经道:【根据我的推断,先放弃的一定是宿主你,因为他用异能不需要代价,宿主却要死一次又一次。】   “你有没有神不知鬼不觉让药物直接进入血液的办法?”   【并没有,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七只能帮助人们进行等价交换,比如根据劈叉指数把别人的头发转移到你的头上,再比如用宿主你所有的头发换五十年穿越变强的机会。】   “反正就只能和头发有关呗?”   【对。】   “……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系统开始嘤嘤嘤:   【需要头发的时候叫我小甜甜,不需要头发的时候就是“你真没用”,宿主你太现实了!】   系统这边没法开挂,我开始思考别的办法。   药只有一粒,不能浪费,于是我随手一捞,拿走床头柜上的纸袋:“你不吃我就拿去给那些贫民窟的孩子,他们缺医少药挺可怜的。”   费奥多尔瞥了一眼纸袋,露出了然的神色,微微颔首:“请便。”   “你在此处不要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扔下这句话,我走出病房,趁医护没注意离开发热门诊病区,给普希金打了通电话:“来一趟XX医院。”   半小时后,普希金一脸生无可恋的出现在医院外。   “这他妈都后半夜了,你找我来干嘛……卧槽你掏刀是几个意思?”   我把小刀塞进普希金手里:“来,戳我一下。”   普希金:“???”   “你的异能不是那个什么「瘟疫流行的宴会」吗?”   仿佛被这句话吓到,普希金陡然后退一步,脸色变换不停:“什么异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语气平静:“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异能者。帮个忙,现在我需要立刻生病。”   普希金快要崩溃了,捂着脸哀嚎:“我说大姐啊,你如果想生病,直接脱光衣服钻进雪里不好吗?干嘛非要麻烦我?你知道我穿过大半个东区过来多不容易吗?!这个时间地铁都停运了,我只能打车,你给我报销车费?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异能者的?”   “你竟然拒绝我?”   我一脸冷酷地掏出枪:“看来你已经没有用处了,直接杀掉吧。”   “……别别别开枪!我错了我这就做!”   普希金抖着手接过小刀,战战兢兢地在我手指上划破一个口子。   紫黑色的圆形光阵旋转着渗入皮肤,我感觉自己的体温开始迅速攀升。   “好、好了,我现在能感知到你身体里有病毒,可以操控病毒分出毒株。”   普希金拨了拨刘海,眼神闪躲。   “如果你想让别人生病,直接划伤对方就能传染。”   “谢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回到病房,在处置室拿了一支注射器。   听到我的脚步声,费奥多尔头也没抬:“橘子买回来了?”   我举起注射器,语气开朗:“费佳,你看这是什么?”   费奥多尔扫了一眼,不感兴趣道:“注射器。”   “那你知道这是干嘛的吗?”   费奥多尔用看智障的表情看我,抿着唇没说话。   我一脸深情地牵起他的手,用注射器针头在他的指尖轻轻戳了那么一小下。   费奥多尔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珠,有些无语:“你又在玩什——”   他的话音倏地顿住,紫黑色圆阵再次出现又消失,原本就在发高烧的费奥多尔瞬间被病魔击溃,晃晃悠悠倒在床上。   “这个橘子不太好吃。”   他蹙着眉说道,艰难地喘着气,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惊人的热度。   “想睡就睡吧,别坚持了。”   我笑吟吟地说道。   虽然我也不好受,但至少之前我没生病,状态比费奥多尔好太多。   能够看出费奥多尔极力想保持清醒,可惜他之前就病得很严重,只坚持了半分钟就失去了意识。   “能让你睡着,真是不太容易。”   我嘟囔了一句,掏出装药的纸袋,把胶囊塞进费奥多尔嘴里,还给他灌了一杯水。   几分钟后药效产生作用,似乎因为难受,费奥多尔清醒了。   他急促的喘息着,冷汗浸湿病服,紧紧攥着胸口衣料的手压抑不住的颤抖。   但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依旧高高在上,不紧不慢。   “呼……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费奥多尔笑了笑:“病毒异能者吗?倒是蛮好用……唔!!!”   心脏的疼痛让他手背青筋暴起,脸色煞白,身体蜷缩成一团。   “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给你吃的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吃枣药丸’。”   我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他。   “第一周目的玛利亚,直到最后都没有如她所愿的长大,现在我们的情况终于能反过来了。”   “费奥多尔,但凡你对那个小姑娘稍微有一点愧疚和补偿之心,也不应该做出刚刚那种伸手让她重新加入你的举动。”   “真想补偿就拿点实际的出来,比如先补齐那些年你欠她的零花钱。”   ……   我头脑昏沉的走出病房,和芥川打了声招呼,偷偷离开医院。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呼吸时一股带着雪沫味的冷空气瞬间涌入胸腔。   “咳咳……普希金?”   鹅毛大雪飘进衣领,我打了个寒噤。   “普希金,你在哪儿呢?”   我又叫了一声。   空荡荡的广场,路灯下除了雪,只有风。   “……不会跑了吧?”   我小声嘀咕着,拿出手机打给普希金,始终没人接。   “竟然真的跑了?”我不可思议道:“他不想活了吧?!”   等抓到他,我要让他背诵并默写《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一万遍!   ·   费奥多尔醒后,发现被子下面的自己除了一条短裤,其余衣服被扒的一件不剩。   一套大红大绿、看上去十分喜庆的东北大花棉被样式的童装,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脚。   衣服最上面附着字条,和一颗橘子——   【乖崽,新衣服和橘子都在这里,以后你就是我儿子陀小太郎。】   费奥多尔:“……”   他举起自己小了好几号的手,目光冷漠、不带感情的看着,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躯体,而是没有生命的什么东西。   随后又用床单裹住身体跳下床,因为突然变矮没掌握好高度,他差点摔倒。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拖着虚软的双腿走向房门,他看都没看那套新衣服,完全不考虑把“大花棉被”穿上身。   然而刚推开门,罗生门黑兽那张满是獠牙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眼前,张牙舞爪的晃动着。   “在下不能让你出去。”芥川板着脸说道。   “……我只是去上个厕所。”   “不许去。”   芥川语气执拗,一本正经道:“只要能让你一直待在病房,太宰先生就会认可我。”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那请问阁下,我该如何解决生理问题?”   “这是你的问题,反正在下不能让你出去。”   “如果您也想上厕所怎么办?”   费奥多尔好整以暇道。   “在下怎么会被小小的尿意或者便意打败!”   “您是普通人类,普通人类当然会有想上厕所的时候。”   费奥多尔话锋一转:“要不然这样,您如果担心我跑掉,我们就一起去厕所,怎么样?”   听到“一起去厕所”这句话,芥川忽然回忆起那些年被玛蒂达欺骗的曾经,和被太宰先生暴揍的日常。   被激怒的芥川死死盯着费奥多尔,内心十分暴躁,似乎很想用罗生门把面前这人撕成碎片。   但为了太宰先生的认可,他忍住了,并叫来了护士,找出翻译软件,打开扬声器。   于是,费奥多尔听到手机里传出一句莫得感情的女声:   “护士,请给我们两包纸尿裤,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陀:不是假发,是陀小太郎!   宰:我喜当爹了?   ————   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寻觅某个人,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们此番重逢就是最好的证明。   ——陀思妥耶夫斯基《白夜》   眼下我已经把手伸给了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白夜》   ————感谢在2020-09-04 23:04:05~2020-09-05 18:5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样团扇 20瓶;一一 6瓶;Nasuki 5瓶;来自奥特之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除了生死   我盯着手机里的信息, 陷入深思。   【普希金:遇到仇人了,救命!!!】   “好麻烦啊……咳咳!”   我咳嗽了两声,没精打采的嘟囔:“我能不救他吗?”   【那他也不会解除异能的, 除非宿主你现在立刻回医院杀了费奥多尔,异能才会自动解除。】   我瞬间沉默下来。   良久, 我呼出一口热气, 握拳抵着跳痛的额角:“其实刚刚我在病房就想过,如果费奥多尔直接死掉, 是不是就能解决很多后患。”   大雪铺天盖地涌来, 落在手背迅速融化又凝固, 带走仅剩的余温。   我把冻僵的手指揣进衣兜,语气冷淡:“当时我的手已经碰到手|枪扳机了,脑子里也浮现出很多人和事——死在火里的高穗育江, 和玛利亚交朋友的小孩子,玛利亚养的那只被野猫叼走的小鸟,以及从历史中被除名的异能者们, 还有一些其他人的脸。”   “都是第一周目那些无辜牺牲和枉死者的面孔,很多人的面貌和名字, 我甚至都没有记住。”   “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刚刚他失去意识的那个机会,从前没有过, 今后可能也不会再有。”   【那宿主怎么没有下手?】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路灯下飞旋的雪花。   “玛利亚不想让他死。”   “我听到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对我说:不要杀他,不要,求求了。”   “我从前偶尔能听到玛利亚的声音。像是在我问起你,为什么会和我签约, 还有之前在北海道遇到果戈里那次,也听到过她的声音。”   说到这里, 我的表情愈发凝重。   “但这是第一次,她试图干涉我的现实生活。”   【这就是宿主你放弃杀死费奥多尔的原因?】   “对,我怕在按下扳机的那一刹那,被她抢走身体控制权。”   我“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道:“所以我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别的谁,而是我自己。这是很让人无力的一件事,如果能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反而省事很多。”   【宿主,玛利亚不是你。】   系统安慰我:【桔梗和戈薇还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呢,但她们不是一个人啊。】   我皱起眉,内心反而更加迷惑了:“我一直都想问,桔梗和戈薇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呃……应该不是吧?】   “我觉得这道题得辩证的看,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那犬夜叉就不是脚踩两条船;如果她们不是,那犬夜叉应该算渣男了吧?桔梗最后是消失了,如果没消失,之后的发展会不会变成修罗场?”   【可能犬夜叉自己也弄不清楚,爱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的东西。】   “你说得对。”我点点头,又提出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那费奥多尔弄清楚了吗?”   【这个……小七也不知道,费奥多尔那个人,更多的是想利用你吧?所以你是谁在他那里并不重要。】   “不管怎样,反正费奥多尔和犬夜叉是一个品种。”我冷冰冰的吐槽:“都是狗。”   【小七觉得费奥多尔更狗一点……话说宿主,你还打不打算救普希金?】   “救吧,不救我就真要病死了,之前说什么极限一换一,那是开玩笑的。”   我拿出手机,黑入监控,开始寻找属于普希金的小红点。   “找到了,在高速公路上。”   医院附近的一段监控视频,五花大绑的普希金被扔进一辆轿车后座,我记住了车型和车牌号,又通过卫星系统锁定了那辆车。   “哇,这家伙确实不想活了。”   我盯着监控,冷哼一声:“他最开始是想跑路,要不是为了抄近道跑得快一点,也不会再小巷子里遇到仇人,更不会被绑架。”   我在路边顺了辆摩托,直接开上高速公路,追上那辆带走普希金的车,和汽车保持同速。   被绑在后座、胶带糊嘴的普希金刚好透过车窗看见了我,于是开始拼命挣扎。   这一挣扎,驾驶位的人原本没注意到我,现在也注意到我了。   “啧,真是半点默契都没有。”   司机掏出手|枪朝我射击,我忽然从机车上站起来,直接扑到那辆车上,一手扒着车窗,一手肘部朝着司机的眼睛狠狠怼过去。   “唔!”   司机发出一声痛呼,脑袋被击打后仰,我把手伸进车窗打开车门,顺便夺走对方的枪,身子一转钻进车厢,用枪托敲晕司机。   “怎么回事啊?”   我把司机推出车门,坐着驾驶位踩下油门,然后瞥了一眼后视镜。   镜子里的普希金正努力把自己的手从绳结中扯出来。好不容易挣脱了绳子,他撕下胶布,龇牙咧嘴道:“以前惹到的人……还好我手机放在屁股兜里,能偷偷跟你求助。”   看普希金并不想多聊的样子,我也懒得多问,只说:“解除异能吧。”   “啊?哦……好。”   普希金解除了异能,还跟我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因为你很快就要骂我了。”   我看着窗外车道两旁迅速后退的白桦林,倏地踩住刹车,打开车门走出去,把普希金从车上拽下来。   “别以为我没看到医院附近的监控,被绑架之前你确实想跑是吧?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异能了?”   我把普希金扔到路边。   “自己走回去吧。”   “别啊大姐,这都到郊外了,走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走回城里啊!”   普希金扒住车窗不撒手,扯着嗓子哀嚎:“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抄一万遍假如生活欺骗了我!大姐,仙女,玛利亚神,别丢下我行不行……”   我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起初普希金还能追着车屁股跑,最后追不动了,被喷了一脸车尾气。   ·   我把车扔在伊兹麦格瓦区游击队街附近,走回了地铁站,找到我那辆停在跳蚤市场小摊旁边、每天上下班代行的小绵羊电动车。   雪越下越大,积雪几乎能盖住我的脚背,看这路况是骑不了电动车了,我只能推着车回家。   “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早知道会下雪,就应该戴副手套。”   我不满的嘟囔着。   西伯利亚的寒风好似分皮割肉的刀,我右手推着车子,左手放在唇前,哈了口热气又赶紧把手揣进衣兜,隔两三分钟,再换右手暖和一下。   我在伊兹麦洛瓦区租了一间小公寓,距离跳蚤市场大概十来分钟的车程,走回家需要半个小时。   本来我是想回医院的,家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连登徒子前几天都抛弃了我,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至少回医院还能玩芥川……不是,找芥川玩。   但是我暂时又不想看到费奥多尔那张脸。   “阿嚏——!!!”   我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道:“感觉真的要生病了。”   路上经过一家小药店,窗下透出明亮的灯光,泛旧褪色的牌子上写着俄语【夜药请按铃】。   我想了想,走过去按了铃。   半分钟后,有人开了门,是一位年轻的俄罗斯姑娘,金发棕眼,瘦削高挑,颧骨有些高,看着像二十来岁的样子,但眼角的细纹却透着几分不属于二十岁的沧桑。   我搓了搓手心。   “您好,我需要感冒药和外用消炎药,还有绷带……对了,有暖宝宝吗?如果有请卖给一包。”   “外面冷,您进来等会儿吧。”   我走进药店,那个俄罗斯姑娘已经转过身去,我扫了一眼周围,在收银台上发现了几个空啤酒罐。   怪不得这么晚还开着店,看来这也是个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   我若有所思的想着。   这时,那个姑娘已经带着我要的东西走过来。   “我这里不卖暖宝宝,送你几个我自己用的……”   她看到我的脸,话音忽然卡住。   我歪了歪头:“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你是……玛利亚吗?”   我挑起眉梢:“你是……?”   “我是娜塔莎,玛利亚福利院的娜塔莎。”   金发女孩指着自己的鼻子:“九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我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孩,“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在济贫医院做义工的娜塔莎是不是?”   “当时福利院爆炸,我很担心你,不过后来听卡拉马院长说,你被你家那边的人带走了”   娜塔莎抓住我的手,似乎觉得有些冒昧,又赶紧松开,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好看,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   我朝她笑了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那个……你在我这里待一会儿,等雪小一点再走吧?”   我看了眼外面的大雪,点点头,从善如流道:“好,那就打扰了。”   娜塔莎开了两厅啤酒:“玛利亚,你要在啤酒里加黄油和焦糖吗?”   “这是什么喝法?”   我好奇中带着点期待的问她。   “《哈利波特》里的黄油啤酒,我之前试过,味道还可以,而且吃点高热量的能抗冻。”   “我想尝尝。”   没过一会儿,娜塔莎端着两个玻璃杯回来,她把特制的黄油啤酒递给我,我们坐在收银台里,一边烤着暖炉一边聊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两个月了吧。”   我喝了几口啤酒,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从胃底升腾,瞬间驱走了一部分寒意。   “最近住在游击队街,今天抄了近路,不然也不会过来买药。对了,卡拉马院长现在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喜欢喝酒,养了一堆孩子。玛利亚,你以后打算留在这边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吧,俄罗斯太冷了。”   “哦对,你当年就很怕冷来着……”   娜塔莎开始抱着杯子发呆,片刻后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她注意到我手腕上的绷带:“刚刚你说要买外用消炎药和绷带是吧,受伤了吗?”   “不是受伤,就是……”   我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半个月前我去纹身,一开始还好好的,过了一周后纹身的地方忽然开始过敏,起了小红疹子,没过几天又开始红肿发炎,现在又疼又痒,有点难受。”   “我帮你看看吧。”   我摸摸鼻子:“那谢谢你啊。”   娜塔莎帮我解开绷带的时候,我其实想问她为什么会开药店。   我记得她当年的梦想是成为济贫医院的护士,每天除了去医院做义工,回到福利院又要看一堆专业书籍,打算自考护士证,是个目标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姑娘。   不过我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问。   刚刚她一句都没提自己的事,可能是经历了什么。我问的话她也许会告诉我,虽然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但是对于她而言,未必不是再一次伤害。   娜塔莎动作熟练地解开绷带,用镊子夹走敷料,看着我手腕上的花体字母念道:“o——s——a……”   “是osamu,人名。”   娜塔莎迅速反应过来,眼中带上几分了然和调侃:“把名字纹在手腕上,真浪漫啊……这是你爱人的名字吗?”   “用‘爱人’这个词形容,好像有点轻。”   我皱着眉想了想:“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还真理不清。”   “但能被你纹在身上,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我笑了,斩钉截铁道:“是最重要的人。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他是。   对着这个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有那么一点熟悉,但几乎又可以算作陌生人的异国女孩,那些平时难以启齿的话,此刻反而理所当然能说出来了。   “我在风刀霜剑中冲浪,所有人都在说‘加油,你一定可以’时,只有他关心我冲的时候冷不冷,然后自己划着一条小舟,追过来给我送衣服。”   “不过这些话我还没跟他说过,本来打算回去后再告诉他的,不知道他听见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是什么样的人?”   娜塔莎有点好奇。   我沉吟片刻,道:“脑子很聪明的……小白脸?”   娜塔莎:“???”   她被我逗笑了,一边帮我上药一边问:“这么喜欢他呀?”   “我不喜欢他。”我皱着鼻子说道:“他很讨厌,还喜欢骗人,我都快烦死他了!”   我语气忿忿道:“这个人就像我手腕上的纹身,一开始觉得挺好看,没过多久就开始过敏,然后又开始发炎,痒和疼就像跗骨之蛆无法摆脱,纠缠着始终不能痊愈。但是……”   我抿了抿唇,垂下眼帘:“他送的糖很好吃,是那种刻骨铭心的味道,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糖吃没了,只好拿他的名字饮鸩止渴。”   这只左手腕,承载过曾经试图放弃生命、最后又选择活下来的一念之差。   据说左手腕脉连接着心脉。   我想,我的左手腕上除了有生死,还应该有爱。   ……   大雪似乎没有停的意向,最终我还是告别了娜塔莎。   “这手套你戴着。”   她把自己的手套塞给我。   “谢谢,再见到你很开心。”我朝娜塔莎挥挥手:“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小镇。”   风声不断在耳边刮过,天地一片白茫茫的夜色,独自一人推着车走在街上,忽然有种想家的孤独感。   想的不是这边的家,是横滨的家。   “其实见到芥川我很高兴。”我小声对系统说:“那一刻,我忽然有种抓住熟悉的东西的感觉。”   可是芥川都出现了,那个人在哪儿呢?   我走回租住的公寓,掏出钥匙的瞬间,忽然有点不想打开这扇门。   “要不然我还是回医院吧,至少热闹一点。”   我刚要转身离开,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有人抱住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5 18:51:42~2020-09-06 17:2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咕噜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亲、南里斯汀 5瓶;云巅之巅、泠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你看见的   我条件反射刚要抬腿攻击, 却又倏然间察觉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非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类似有毒花朵的集合,又夹着几乎无法分辨的、乌木的柔和与风雪的清冷。   杂乱无章却又异常和谐。   左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别动, 是我。”   我的后颈被捏了一下,说话的人似乎在笑, 语气不紧不慢:“我在屋子里就听到你的脚步声走来走去, 可是迟迟不见你开门进来。”   他短暂地抱了我一下又松开,微低着头, 眉眼盈盈一弯:“高穗由果小姐, 你还想去哪儿?”   “也没有走来走去吧……”   我摸了摸鼻子, 不服气地说:“你又是怎么回事?不好好待在横滨,跑这里干嘛?”   “我不待在横滨的原因,你不清楚吗?”   太宰的脸忽然凑得很近, 定定的看着我:“在船上撩那个船员,是故意撩给我看的吧?”   他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这算什么?考验?看我会不会跟过来?”   消失好几天的登徒子此时回来了, 俯冲落到太宰的脑袋上,扑扇着翅膀, 嘴里还念叨着一句新学舌:“美人儿回家啦~美人儿回家啦~”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   在特务科工作好几年, 对于那些间谍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登徒子有问题我早就知道, 只是放着没管而已。   不过我当然不能承认:“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哦。”   极淡的笑意从太宰眼中略过,速度太快,仿佛是错觉。   他拖着长音,睫羽无辜的弯下, 似委屈又似失落:“哎?既然由果果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走了。”   说着, 转身就要出门。   我拉住他的风衣腰带,抿了抿唇:“别走!”   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我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你怎么才来啊?我拖了两个月没去主动打boss,就是为了等你。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不等了。”   太宰没有回头:“因为我在生气,故意不想理你。”   “虽然不知道你在生哪门子气……”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道:“那我哄哄你?”   太宰扭过头,和我对视片刻,又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他以拳掩唇清咳了一声:“总之我那边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如果由果不想待在这里,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走。”   “带我去哪儿?我走了这边怎么办?”   不管怎样,只要玛利亚的意识和书的定位还在我身上,我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在我这里你可以任性,后果我担着。”   太宰轻声说道,语气淡淡的:“由果,我说句实话,这个氧化生锈的无聊世界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愿意努力做好人,不是因为我是个好人,而是因为我想和你待在一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罢了。”   “在暴力和鲜血中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拯救他人中,也未必一定能找到。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我最先考虑的,绝不会是那些未经求证、摸不透抓不住的东西。”   “我唯一确定的是,我能够抓住你的手,这是你主动伸手出来让我抓住的。”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腕,甚至加了几分力度:“由果,我抓住了就不会放手,这是你最后一次甩开我的机会。”   有一说一,既然你给我甩开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抓这么紧?   就不能坦率点嘛,胆小鬼。   “虽然我听了很感动……”   我晃了晃手腕,呲牙咧嘴道:“我又不会跑,随时给你抓,你可以稍微轻点的。”   太宰的目光落在我绑着绷带的左手腕上,似乎想到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你的手腕怎么了?”   我眨了眨眼睛,把手背过去,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太宰短促地皱了下眉:“你不会又……”   我抬起手打断他,眼神狐疑:“你真不知道?”   登徒子之前看见过我的纹身,按理说只要登徒子看见了,特务科必然能看见,特务科知道了,相当于太宰也知道了。   “我虽然跟特务科一直有联系,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情况都会跟我汇报,比如你穿的内衣是黑色的,鹤田小姐就从来没跟我说……嗷噗!”   我一巴掌糊在太宰的脑壳上,气急败坏道:“为什么这种事她要跟你说?!!”   太宰敲了下手心:“诶?果然是黑色的吗?看来我猜对了呢!”   “……”   我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自己把绷带拆了。   “你给了我想要的安全感,这就是我回报给你的。”   我笑了笑,轻声说:“osamu。”   纹身字母显露的那一刹那,太宰惯有的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定格。   足足过去五秒钟他才回神,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虚浮的挂在太宰的唇角,嗓音却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由果,这是我的名字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于是我也收起笑容,一字一顿,用我这辈子最认真的语气说:“我不认识第二个叫‘osamu’的人。”   “不需要你抓住什么。”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你已经在这里。”   太宰的眼睛微微睁大,连呼吸都放轻了。   良久,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然后猛地转身扑到我的床上。   我:“???”   这个人把我的枕头捂在他自己的脑袋上,像只猫猫虫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一副十分不淡定的样子。   系统一本正经地科普:   【我们一般把这种行为称作——螺旋爆炸式升天】   我有些好笑的走到床旁,弯腰戳了戳他:“喂,你还好吗?”   太宰动作一停,咸鱼翻身般仰面朝上,语气微弱的像要窒息:   “我看到了天堂,好多金光闪闪的小星星在眼前旋转闪烁,云朵是粉红色的,还散发着香味……啊,不一定是天堂,也可能是三途川。”   顿了顿,他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囔:“由果果,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茫然地看着我,鸢色眼眸中隐藏着几分压抑的无措。   “如果这个时候死去,是不是就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   “粉红色的云朵是我的枕头,至于金色小星星……可能是你把自己滚晕了。”   我低下头,手掌撑在床榻上,凑到他的唇前:“不是天堂,也不是三途川。”   我轻轻吻上他的唇。   “你看见的,是人间。”   ……   刚开始是我在主动。   低下头慢慢的,温柔的,像是要给足对方安全感,小心翼翼辗转厮磨着。   他的唇瓣很软,很薄,微微有些凉,凉薄里又透着恒久缠绵的温暖。   似乎不满意我的磨蹭,他拆开一颗糖,含在嘴里,卷在舌尖,渡进我口中。   “甜吗?”   他小声问道,用舌尖勾了一下我的唇角。   “唔……”   还挺甜的。   衣料的摩擦和指尖的划动撩起一连串沸腾的烟花,心跳剧烈鼓动着,空气也变得燥热难耐。   太宰忽然停住动作,他的脸就在我正下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微卷的发丝在枕头上蹭来蹭去,凌乱又柔软的样子。   他倏地抬手捂住我的眼睛,语气也是凌乱而柔软的,还带着几分沙哑和喘息:“由果,真的确定了吗?”   “你可真烦。”   我毫不犹豫,直接吻下去。   我们就像两个不怎么会打球的孩子,互相追逐着那颗圆溜溜的糖果,偶尔又缠绕在一起紧紧抱住它,不留一丝空隙。   像珍宝一样很紧很紧的抱住,谁都不能夺走。   骨碌碌,骨碌碌,那颗糖果仿佛要滚到地老天荒,最终还是融化在暧昧滚烫的清晨。   甜味的水液凝结在玻璃上,又慢慢滑下,留下湿漉漉的印痕。   此刻骤雪初歇,阳光冉冉。   ·   四千多英里外的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昨晚终于睡了一宿好觉,精神抖擞地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   发现最大的那块监控屏幕黑屏时,他脚步一顿,皱起眉:“怎么把监控关了?”   鹤田小姐顶着几乎要耷拉到下巴上的大黑眼圈,表情凄苦,语气萧索:“人被杀就会死,而我还想多活几年。”   坂口安吾:“……???”   ·   大概睡了两个多小时,我刚醒来,就听到系统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   “……要不你格式化一下?”   我扭过头,晌午的日光透过百叶窗,跳格子般蹦下来,摔在床铺上,浅金色的碎影堆了满满一床。   太宰就坐在金色的碎影里,身上仿佛披着暖融融的光边。   他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着什么。   我眉心一跳,蹭地扑过去夺走他手里的刀,然后塞进被子紧紧地抱住。   “你想干嘛?”   我死死盯着他,一脸如临大敌。   如果他不老实,我就压着他再做一次,免得这家伙又开始思考人生!   “我在想怎样才能在手腕上刺出一个好看的‘Yogo’!”   太宰伸出手腕,用不带丝毫阴霾的声线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我自己刺可能会歪歪扭扭的,要不由果果帮我刺吧!”   “……”我把刀藏得更紧了,然后一口拒绝:“不要!我的字也很丑!”   你清醒一点,刺青是刺青,你这叫留疤!   接下来整整一天,我们都无所事事。   这大概是我来到莫斯科后最闲适放松的一天,我趴在床上打游戏,打不通的关卡就扔给太宰,游戏通关了,就做点更有意思的“运动”。   这么冷的天不适合出门,只适合宅在家里,吃喝聊天,流汗泡澡……反正两个特别默契的人腻在一起怎样都不会无聊。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兜里为什么会有套?”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你说你随身带着这东西,是不是早就吃定这次我会睡了你?”   太宰似乎心情很好,脑袋上面不断冒出五彩缤纷的小花花。   “是啊,我的计划绝不会出错~”   “……我能不能反悔?”   “不行,我已经不干净了,你要负责!”   我:“……”   到了饭点,我懒得做饭,太宰做的饭又不能吃,于是我们叫了外卖。   俄罗斯的奶茶甜到发腻,我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甜了。”   我小声嘟囔道。   太宰正在给我的手腕换药,闻言抬起头:“我尝尝。”   我用另一只手把奶茶杯递给他,结果他压根没接,直接把脸凑过来。   吻得很轻,一触即离,太宰舔了舔唇角,好似回味:“还好吧,也不是特别甜。”   “不,真的很甜,不信你再尝尝。”   我含着一口奶茶,凑过去吻住他。   良久,我们两个终于分开。   太宰眼尾弯弯,语调又轻又软:“是挺甜的。”   ……   第二天,陀小太郎出院的日子。   我这么大一只儿子要出院,当然得去接一下。   然而等我穿好衣服,我忽然发现我的choker全不见了!   全部,一条也没有了!   “太宰,你看到我那条带骷髅头的颈带了吗?”   “没有呢。”太宰拖着长声回答,随即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叫我什么?”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想要蹭蹭他的唇角:“太宰~”   “o——sa——mu。”   太宰推着我肩膀强调道,不让我亲他,语气还很不满:“为什么叫姓?”   “想要笑一笑的时候就叫dazai呀,因为一整天都想有个好心情~”   我敲了下手心:“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你当爸爸了!”   太宰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不自觉地飘到我的小腹上。   “那个……我们昨天有做措施,就算不小心中招也不会这么快的,不过我领会由果果的意思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还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总之我会努力的。”   “你……想哪儿去了?”   我表情诡异的看着太宰,慢悠悠地说:“费奥多尔现在是我儿子,四舍五入也是你儿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太宰治先生,经过我的努力,你不用叫他爸,反而他得叫你爸,你开不开心呀?”   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很意识流了,但是审核说不要我觉得,要它觉得。   所以大家都低调点哈,评论里就不要提什么车不车了,万一锁了我还得改文,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怕麻烦。   所以我开车了吗?我没有(超大声)   我只是在赞美生命,歌颂爱情!   ——————   感谢在2020-09-06 17:20:45~2020-09-07 18: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带星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带星来 10瓶;一一 6瓶;南风北向2336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果七月与陀安生   太宰原本想和我一起出门, 顺便去费奥多尔那边刷刷存在感,然而在得知自己喜当爹后,他“高兴”过头, 露出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并决定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想吃什么我晚上给你带。”   太宰眼眸里漾着微亮的光, 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 毛绒绒的脑袋蹭来蹭去,带点鼻音的语气黏黏糊糊的, 很像撒娇:“只想吃由果, 可以吗~”   我只好回抱住对方, 慢吞吞道:“啊……那也行,但是吃我之前还是要吃饭的。”   这家伙以前的生活习惯太不健康了,吃饭挑食, 空腹喝酒,还常年修仙不睡觉。   我想给他纠正一下,免得他以后秃头或者猝死。   “那就吃你做的面。”太宰竖起两根手指, 加重语气:“两个荷包蛋。”   “好~”   等出了门,我在公寓楼下垃圾桶盖子上发现一个垃圾袋, 里面赫然装着我丢失的那些choker!   沉思片刻,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太宰:   【yogo:亲爱的太宰治先生,请问这是什么?[图片.jpg]】   对方的回复的很快, 几乎立刻就收到了:   【osamu:可爱的高穗由果小姐,这是你昨天大扫除整理出去的垃圾哦~】   昨天?大扫除?垃圾?   我看他是在睁眼说瞎话。   而且扔也不扔的远一点,还把垃圾袋打开故意让我看见。   “他是什么时候把这堆东西丢出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取外卖的时候!   我弯了弯唇角, 把垃圾袋重新打包好扔进垃圾桶,然后在手机上打字:   【yogo:对, 是我扔的,我忘了[猫猫敲头.jpg]】   路上经过一家首饰店,橱窗摆着的黑白猫咪对戒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停在橱窗外,给对戒拍了张照片,发给太宰。   【osamu:!!!】   【osamu:由果果想买这个吗?】   【yogo:有点想。】   【osamu:很好看,买吧!】   我掏出钱包,发现自己摆摊的钱压根就不够。   【yogo:没钱QAQ】   【osamu:……我也没有,钱包来的时候掉海里了QAQ】   很好,太宰治还是那个太宰治,“贫穷的水中浮尸”人设屹立不倒。   很不舍地瞄了一眼那对戒指,我决定最近找机会干票大的,充实一下自从来到俄罗斯就没富裕过的钱包。   ·   我一直以为,在我离开医院后费奥多尔会想方设法逃跑,我甚至做好了到医院后看到一脸茫然的芥川和空荡荡病房的准备。   没想到他竟然没跑,只是换了一间病房,还是个高间。   就连他身上的病号服都换成了合身的儿童款。   “这个病房有独立卫浴。”   费奥多尔好整以暇的说道,然后开始欣赏我的失落。   在我来之前,费奥多尔连被子都叠好了,此刻正十分乖巧地坐在床沿,够不到地板的小短腿自然的垂在床边,看上去十分适应六七岁小孩子的身体。   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迅速接受了自己变小的事实。   我怀疑他没跑就是为了此刻。   我撇撇嘴,内心确实挺失落,准备好的纸尿裤竟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你是想问纸尿裤……”   费奥多尔指了指芥川:“被他用了。”   我扭过头,只见芥川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我要看着他,没时间上厕所。”   我捂着脸,头疼的呻|吟道:“芥川啊,你……”   你是上天派过来拉低你和太宰师徒智商平均值的吗?   “叫在下做什么?”   “没什么。”   我把头扭回去,面无表情的对费奥多尔说:“走吧,给你办出院。”   费奥多尔跳下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留在这里是为了等你。”   我歪了歪头:“等我做什么?”   “你之前说,这两天请多指教。”   费奥多尔看着我,瞳孔黑沉沉的:“然而你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又开始打感情牌了是吧?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隔壁毛子坏得很!   我完全不受他干涉的思索着,随后故作诧异道:“陀小太郎,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离不开妈的孩子?!”   费奥多尔:“……”   “你就打算穿病服出去?怎么不穿妈妈送你那套花衣服呢?那是妈妈特意为你挑选了好久的呢,多配你的气质啊!”   大概是对我的精神污染产生了抗体,费奥多尔面不改色的把之前的披风叠成两折披在身上:“还走不走?”   我们在医院门口意外地遇见了娜塔莎。   她一开始没看见我,只是低着头,把一张皱巴巴的纸小心装进挎包里。   本来费奥多尔在我旁边,我是想装作没看见娜塔莎,没想到她抬头随意一瞥:“玛利亚?”   “娜塔莎!”   我只好笑着朝她招招手。   “玛利亚,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注意到我身边的费奥多尔,眼睛陡然睁大:“他是……”   “呃,他叫陀小太郎,是我——”   “我知道了!”娜塔莎敲了下手心,“他一定是费奥多娃的孩子吧!”   哦我的上帝,我差点忘了曾经有一位美丽的西伯利亚姑娘,她叫费奥多娃·陀思妥耶夫斯卡娅……想当初费奥多娃的草裙舞跳得多好啊!   费奥多尔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完全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我摸了摸鼻子,无奈开口:“对,他是费奥多娃的儿子,叫‘陀小太郎’。”   娜塔莎蹲下身平视着费奥多尔,若有所思道:“我还记得费奥多娃当年的样子,没想到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长得还和母亲一样好看……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本人,能不一样嘛!   “等等?”娜塔莎抬起头:“费奥多娃的儿子为什么叫陀小太郎?孩子的爸爸是日本人吗?”   “咳,是的。”   “竟然还有姓陀的人……”娜塔莎自言自语道,随后话锋一转:“我好久都没见到费奥多娃了,她也在莫斯科吗?现在做什么呢?有时间我们聚一聚?”   “呃,费奥多娃啊,她已经去世了。”   我随口胡诌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费奥多娃被渣男骗了,发现怀孕后还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没想到产后大出血,没抢救过来。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我作为费奥多娃的朋友,就把这孩子接到我身边来养了。”   我觉得正常人听到这个故事,表情应该都是怜悯同情、甚至是心疼的,而且作为孩子母亲的旧友,更应如此。   但是娜塔莎的表情很奇怪,她看上去有些恍惚,仿佛想到什么,落在费奥多尔脸上的目光异常的……悲哀,以及莫名其妙的共情。   “是这样啊……”她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轻声说道:“太遗憾了。”   说完这句,娜塔莎站起身:“我们之前交换了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我,不用不好意思。”   随后目光再次落在费奥多尔脸上,迟疑了一瞬,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也要好好的。”娜塔莎抿起唇角,语气柔和:“带着你妈妈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看着娜塔莎离开的背影,我皱了皱眉。   她不太对劲。   “之前她塞进包里的那张纸,是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   费奥多尔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一点都不像六七岁的孩子。   死亡证明?   我记得娜塔莎是孤儿,这个死亡证明是谁的?   “‘费奥多娃’的经历,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吧。”   费奥多尔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   我陡然警觉,瞥了他一眼:“把你脑子里憋的那些坏水收回去,不许动她。”   “放心,知道你能回溯时间救人,我不会做无用功。”   随即他像是讽刺的看了我一眼:“你用自己的‘死亡’救下来那些人,但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面临过什么,又有谁为自己拼过命。这样做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我轻描淡写道:“我想让他们活着,他们也想活着,这就足够了。”   “真是伟大又无私的想法。”费奥多尔嗤笑一声:“你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挑了挑眉:“至少我救下来的人都很喜欢我,所有人的喜欢加在一起就是沉甸甸的爱。”   “这样拼凑起来的爱,不要也罢。”费奥多尔语气淡然:“如果你能只看着我,我愿意给你全心全意的——”   我忽然打断他,目光直视过去,语气斩钉截铁:“我已经找到愿意给我十分的人,同样,我也愿意把自己的十分给他。但是就算没有这个人,我也不会再跟你有什么情感牵扯。”   “费奥多尔,你不是爱我,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表现出爱我的样子,甚至连样子你可能都懒得装全套。嘴上标榜自己是神,强调着神爱世人,其实你谁都不爱,世人在你眼里只分为可利用、不可利用和死人三种。”   “当然——”我话音一转,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无论儿子你做了什么缺德事,妈妈都会爱你的,毕竟我是你的妈妈呀!”   “是吗?”费奥多尔没什么情绪的反问:“妈妈,这些年您欠我的零花钱,您打算什么时候补给我?”   “……”我冷冷地回他:“妈妈没钱,找你爸爸要去!”   ·   我跟着费奥多尔一起回到「死屋之鼠」的据点。   说起来这个据点的位置还是太宰查到的。   出门前我们商量了一下任务分配,太宰的任务是帮俄罗斯政府监视魔人费奥多尔;而我的任务是抓住葡萄。   考虑到上次没抓到葡萄却让他逃掉,之后他对我只会更警惕,我又需要和费奥多尔解决点个人恩怨,所以我和太宰干脆换了一下任务。   也不知道费奥多尔怎么想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我带进死屋之鼠的据点。   据点建立在地下的废弃地铁站,我和费奥多尔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第一个动作是端枪,紧接着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女人和孩子?怎么进来的?”   “这个女人是白毛?难道首领的白毛收集癖又发作了?”   “没人觉得这孩子有点像首领吗?”   其中有个脑洞大的人盯着费奥多尔的脸看了一会儿,大惊失色:“难道是首领的儿子?!”   旁边人异口同声:   “什么?首领能生孩子?”   我:“……”   偏头看了一眼费奥多尔,他微微蹙着眉,露出几分罕见的苦恼表情。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手搭在费奥多尔肩膀上:“是这样的,这小孩是你们的少主,他叫陀小太郎。”   属下们:“这个长相……还是有可信度的。”   费奥多尔压根不管我的胡诌,任凭我把他的属下们忽悠瘸,我有理由怀疑,他可能是想借我的手直接解决掉这群愚蠢的属下。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有在据点内见到伊万·冈察洛夫,可能这部分都是底层成员。   于是我回忆了一下,「死屋之鼠」的高层,貌似就只有费奥多尔和他的舔狗伊万·冈察洛夫。   这是个结构松散、全靠首领忽悠的组织。   “那你又是谁?”   某个属下的声音把我从思考中拉出。   “我是你们少主的妈妈。”   “你是……首领夫人?”   领头的那个属下上下打量着我,目光狐疑。   “错,我不是来做首领夫人的。“我勾了勾唇角,语气十分张狂:“你们首领被我弄死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首领。”   属下们:“???”   最后我们打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他们想要弄死我。   费奥多尔一“死”,群龙无首,这群人看上去忠诚度并不高,首先考虑的是干掉我和“少主”后跑路。   如果我不能拿出丰厚的酬劳,或者足够的威慑力,肯定是镇不住这群人的。   “不过是打架而已,自从秃过以后,我就没怕过打架。”   我朝那群人勾勾手指,轻蔑道:“来。”   与热火朝天的干架场景相比,另一个角落反而安静的过分。   “少主”冷漠地倚靠着墙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目光森凉的看着他的属下们被一一撂倒。   “我们认输。”似乎察觉到我来路不简单,那个看上去像领头的属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谨慎:“首领,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不要紧张,我让你们做的事不难,而且很正能量。”   我掏出一本书,书的封面很有老年人特色,刚好是国木田之前在武侦塞给我的书。   只是这本是不同语言的版本——《48种编织技巧:给孙子织出同学看了都说好的围巾(俄语版)》   对,就这破书竟然还出版了八种语言!   我如同托着《圣经》一般托起这本书,郑重其事道:“发展特色手工业,助力黑帮脱贫致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7 18:57:14~2020-09-08 23:5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带星来、淮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ー_ー)、露露露露 10瓶;一一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你妈妈真棒   “黑帮成员手工亲织毛衣围巾, 绝对保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游击队街地铁站前的跳蚤市场,我的小摊迎来大批游客。   “这围巾卖得这么贵, 真是黑帮织的?”   某个拖家带口的游客捏起套娃图案的围巾,一脸狐疑的问我。   “当然是真的, 我做生意最看中诚信, 童叟无欺,不信您瞧——”   我掀开被布遮住的木板, 木板上贴满了「死屋之鼠」成员织毛衣围巾的照片。   “看见他们的纹身了吗?绝对本地黑帮。”   我热情地做着介绍, 手指划过其他照片, 落在其中一张上:“中间这个年龄最小没有纹身的小孩叫陀小太郎,是上代首领的儿子。”   “这小孩还挺好看的……”游客嘟囔道:“有他织的毛衣吗?我想给自己孩子买一件。”   “有,当然有!”   我连忙翻出各种颜色的儿童毛衣:“看这套娃图案多可爱, 多有地方特色。”   游客还在迟疑,我警惕的意识到对方是想跟我讲价。   讲价是不可能讲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讲价。   于是趁对方还没开口, 我声情并茂地给被黑帮吸引驻足的游客们讲述了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这个组织名叫「死屋之鼠」,原本是黑的不能再黑的黑帮, 他们坑蒙拐骗,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近几年, 政府加大打击黑帮犯罪的力度,上代首领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他接手组织后呕心沥血,誓要将组织洗白上岸。但转型为正轨企业需要时间, 也需要人才,「死屋之鼠」的成员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没有学历更没有技术,洗白之路漫长且艰难。”   “上代首领有心带领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但他身体不好,常生重病,于是自知时日无多的老首领去世前握着陀小太郎的手,留下遗言——”   我清了清嗓子,语气低沉颤抖,略带哭腔:“儿子啊,我这一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组织。你的这些大爷叔叔哥哥弟弟们命苦,加入黑帮实属无奈,这人啊但凡能走正道,谁不愿意成为一个正直善良、能为社会做贡献的好人呢?”   “他们没有亲人朋友,组织就是他们的家啊,组织的兄弟就是他们的家人,以后你就是他们共同的儿子!你一定要带领他们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   说到这里,我的语气陡然一变,豪情万丈,慷慨激昂,隔壁摊位生意惨淡的普希金适时打开收音机,放起震撼灵魂的超燃BGM。   “作为大家共同的儿子,为了让组织里的‘爸爸’们走上正途,陀小太郎废寝忘食,秉烛达旦,翻遍典籍,终于找到了适合「死屋之鼠」的黑帮转型之路,那就是——”   我掏出《48种编织技巧——给孙子织出同学看了都说好的围巾(俄语篇)》高高举起,奉为神书:   “陀小太郎找到了!”   “他找到了组织的特色发展之路!找到了带领所有爸爸们脱贫致富的道路!那就是编织手工业!”   说到激动处,听众们噼里啪啦鼓起掌。   我微微抬手示意,周围重新变得安静。   “从此「死屋之鼠」变了,组织的气氛和谐了,爸爸们脸上的笑容变多了,他们终于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成功赚到第一笔生活费,一笔没有沾染鲜血的、干干净净的钱。他们终于不再是从前那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黑帮成员了!”   “顺便一说,这本书扉页有陀小太郎的亲笔签名,作为成功将组织带向光明的伟大领袖,他的名字注定要在俄罗斯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供后人瞻仰!”   ……   终于,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一群游客忽悠的热泪盈眶,价也不讲直接卖出二十条围巾和五件毛衣,甚至还卖了三本“陀小太郎亲笔签名”的《48种编织技巧》。   普希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坐在凳子上翘着腿数钱,也不在意我之前把他扔到郊外的事,暗搓搓地跑过来问我:“那些照片是真的吗?”   我头也没抬:“真的,大家都在很努力地靠勤劳的双手赚生活费呢。”   “毛衣和围巾真是他们织的?”   “怎么可能。”我不以为然道:“我去厂家加急订的。”   顿了顿,我继续道:“之所以去厂家订,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织完,我又急着用钱。”   “你还打算卖‘真货’啊?!”   “当然!”我掀了掀眼皮:“我是个诚信的生意人,当然要卖真货!”   一瞬间普希金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信你才有鬼!   我捏着下巴思索道:“如果是真货,价钱自然要再提高两倍。”   “嘁,我就知道……对了,那个陀小太郎的亲笔签名——”   “也是假的。”我打断普希金,轻描淡写地说:“我让他爸签的。”   “冒昧问一句,我加入这个组织的话,能不能跟你一起赚钱,分红我只要三成……不,两成就行!”   我的脸瞬间阴下来:“敢加入「死屋之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再让你默写一百万遍《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我就问问,这么凶干嘛?”   普希金撇撇嘴,刚一扭头,就发现一双幽紫双眸正盯着他,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那是个很好看的孩子,差不多六七岁,肤色冷白,戴着风雪帽,咳嗽声不断,看上去身体孱弱,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   普希金认出是照片上的那个孩子,短粗的手指差点戳上对方的鼻子:“啊,陀小太郎!”   费奥多尔轻咳两声,瞥了一眼普希金,语气平淡:“一个最高尚的人也可以因习惯而变得愚昧无知和粗野无礼,甚至粗野到惨无人道的程度。”   我想了想:“比如说你啃手指的习惯?”   “……”费奥多尔沉默片刻,决定无视我的吐槽:“东西卖完了吗?”   “卖完了。”我迅速站起身收摊:“稍等我一会儿。”   “这就收摊了?”普希金看看天色:“现在天还亮着呢,帮我再多卖几个套娃吧。”   “普希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我不想再多养个儿子。”   普希金:“谁他妈是你儿子!”   我一脸无辜地指着费奥多尔:“他。”   费奥多尔:“……”   ·   和费奥多尔一起回「死屋之鼠」的据点时,我发现气氛不对劲。   原本正忙着织毛衣的前·黑帮壮汉们扔下针线,端起枪,正围着一个外来闯入者。   看到那人,我愣了愣:“太宰,你怎么跑这儿了?”   “是osamu~”   太宰举着双手,语气轻松地纠正我。   “首领,他说是来找你的。”   属下瞟了一眼费奥多尔,又小声加了一句:“他还说,他是少主的爸爸。”   正说着,太宰从属下身后探出脑袋,一脸愉悦的朝费奥多尔挥挥手:“陀小太郎,你不认识我了吗?快叫爸爸啊!”   费奥多尔:“……”   我:“……”   之前不是还不愿意承认吗?   看我们两个都不说话,属下用枪杆重重地推了一下太宰的肩膀,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老实点,别动!再动杀了你!”   “哎呀你轻点怼!”我把太宰从人堆里扯出来,还揉了揉他的肩膀:“疼不疼啊?”   太宰露出故作坚强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没事儿,你心疼我,我就不疼了。”   我:“……戏过了啊,注意点!”   领头的属下挠了挠自己那锃光瓦亮的光头,迟疑的看着我们:“所以……这个男人是首领你的情夫?”   太宰举起手,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费奥多尔:“是哦是哦,你们首领弄死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呦~”   我:“……”   属下们眼神闪烁,看着费奥多尔的目光十分怜悯,而我瞬间变成了他们眼里为了姘头杀死原配的黑寡妇。   【小三是真爱,原配是意外~】系统在我脑子里笑出鹅叫。   【那费奥多尔就是在后爸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住在厨房、每天只干活不吃饭还要被欺负的灰姑娘?】   我打了个寒颤,被系统的脑补恶心到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我干巴巴地说道,举起一叠最近赚的钱,晃了晃:“想要生活费,还是想挨揍?”   属下选择为五斗米折腰:“……生活费。”   就在我给大家分钱的时候,太宰和费奥多尔悄悄离开了据点。   ·   据点外。   虽然之前偶有交锋,但是这应该算是两人第一次正面相见。   费奥多尔嗤笑一声,率先开口:“没想到阁下的爱好竟然是ntr。”   太宰倚着墙壁,眯了眯眼睛。   “我其实对ntr没什么兴趣,但是能给魔人费奥多尔戴一顶绿帽子,还是很有意义的。”   “所以你是承认玛利亚原本是属于我的吗?”   “不,你搞错一件事。”   太宰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道:“你只是陀小太郎,她也不是玛利亚,你们只有母子关系……哦对了!”   太宰敲了一下手心:“前几天你住院的那个晚上,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没回医院吗?因为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他压低嗓音,声线暧昧悠长:“陀小太郎,你妈妈真棒!”   费奥多尔:“……”   ·   跟属下们交待几句后,我就和太宰回家了。   “你和费奥多尔说了什么?”   我好奇地问她。   “我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终于承认他是我儿子,结果他不愿意叫我爸爸呢。”   太宰捏着下巴,故作遗憾道。   我瞟了他一眼:“大概因为你没有一头清爽的直发吧。”   太宰揉了揉脑袋,小声嘟囔着:“卷毛不可爱吗?”   “可爱呀……啊,戒指!”   我又路过之前的首饰店,开开心心地跑过去:“这次钱攒齐了,可以买下……咦?!”   橱窗后面原先放着猫咪对戒的地方,已经换了一款新戒指。   “店员小姐,那对黑白猫咪戒指呢?”我指着橱窗的位置:“之前就放在这里的!”   店员小姐不经意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太宰,眼神有一瞬间的漂移:“呃……已经卖出去了,我们家每对戒指只有一套,卖出就没有同款了。”   “哎?这么快就被人买走了?!”我失落的垂下眼帘:“那好吧。”   拉着太宰离开首饰店,我朝他伸出手,笑嘻嘻地说:“你要亲手给我戴吗?”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太宰抓了抓后脑勺毛茸茸的头发,语气略带遗憾:“店员小姐的演技太差了。”   说着,他拿出首饰盒子,碎碎念着:“我这几天帮克格勃抓了几个间谍,好辛苦的……喏,戴好了。”   我对着阳光注视着无名指戒指上的黑色猫咪,又偏头看了看太宰手指上的白猫,翘了翘唇角。   “哎,晚上想吃什么?”   我用胳膊肘怼了怼太宰。   “吃由果~”   “我是说,饭,想吃什么?”   “就是吃由果啊。”   “好吧,吃我之前吃什么?”   “唔……”太宰捏着下巴考虑半天,敲手心:“还是吃由果。”   “你真的够了哦!”   ……   接下来几天我的围巾和毛衣卖得依旧很好,供不应求。   费奥多尔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我的摊位旁边,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翻着一本书看,他的出现反而成为了商品的活招牌。   这样的状态,倒有点像第一周目他带着玛利亚游历的时候,只不过如今我们的身份反了过来。   太宰有时会去帮俄罗斯政府做事,忙完了也会到我的小摊上,和费奥多尔斗斗嘴,偶尔也会跑到「死屋之鼠」的据点遛一遛,坐实自己“姘头”和“后爹”的身份。   我相信解决玛利亚残留意识的契机就在费奥多尔身上;   而费奥多尔也正等待即将出现在我身上、世界彻底融合的契机。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这种表面上的和平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何时。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赶上明年一月份的大学准入考试。”   我有点担忧地说道。   然而仅在一周后,没等我卖上真正的黑帮围巾,就接到了娜塔莎的电话——   “玛利亚,我想回小镇看望卡拉马院长,你要跟我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最高尚的人也可以因习惯而变得愚昧无知和粗野无礼,甚至粗野到惨无人道的程度。   ——出自哪里不知道总之是三次陀的原句。   ————   大概下周四前就能完结。   ————   感谢在2020-09-08 23:53:09~2020-09-10 15: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桃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小镇故人   “诶?之前呆过的福利院吗?”   太宰听我说起这件事时, 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好想看看由果生活过的地方呢。”   他坐在餐桌边,用手比量着高矮:“八岁的由果,差不多这么高吧?”   “唔……比这个还要矮几公分, 我长个比较晚。”   “哇,这才刚刚超过我的膝盖!”太宰还在用手比比划划, 片刻后拖着长声嘟囔道:“这么小一只嘛。”   “……也没有那么矮!你不是见过我八岁的样子吗!?”   我决定忽视他内涵我矮的说辞, 继续道:“跟我去倒是没问题,不过你去了也看不到我生活过的痕迹, 本来我就没在福利院待多久, 之后又发生过爆炸, 再后来就被我师父带走了。”   “由果的师父是侦探社社长吧。”太宰若有所思道:“以后也是我的领导呢。”   “你还没进侦探社呢。”   我扒拉着手指一本正经道:“一般门路是无法加入侦探社的,就算有靠谱的人推荐,除了面试和笔试, 新人还需要通过特殊考核才能成为真正的社员。”   “可不要小看这个考核——”我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当年‘考核’没通过,最后去了特务科。”   “由果当年的考核题目是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考核。”我想了想,说:“当时师父没什么能够教我的了, 根据我平日的行为处事,以及多少抱着一点让我出去历练的心, 他觉得特务科是最适合我大展身手的去处。只是我们没有沟通好, 我以为师父不要我了,还为此耿耿于怀好多年。”   “其实乱步先生说得对, 想要糖的话得说出来。”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加枸杞的可乐,小声嘟囔道:“当年如果我对去特务科的事表现出强烈反对,坚决要留在侦探社,师父肯定不会把我送出去。但我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 不好意思要求太多,所以就……”   “有的人, 即使你不说也会把糖全部留给你,顺便——”   太宰指了指我手边的杯子:“由果果,你拿错杯子了,那是我的哦。”   “咦,是你的吗?”   我把杯子放回到太宰面前,又把自己的杯子拿回来:“抱歉,什么时候跑到我这边了?”   太宰拿起杯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声自言自语道:“这算不算间接亲吻?”   “间接?”   我淡定地伸手扯着他的领带,直接凑过去亲了一口。   “我人就坐在这里,还用得着间接?”   太宰眼睛一亮:“那就是说,可以随意亲——”   我坐得远一点,清了清嗓子:“还是继续说刚刚的话题吧。”   “诶?那好吧……”   太宰失落地撇撇嘴,问:“我要加入侦探社的话,应该注意点什么?”   隔着餐桌上的炸芝麻团和煎鱼,我双手撑着下巴,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太宰。   乱蓬蓬的黑发——扣分;   不修边幅的打扮——扣分;   轻佻的态度和懒散的习惯——扣分;   经常扔下工作玩失踪——扣分;   被人为抹消的空白过去——扣分;   ……   太宰治这个人,优秀的很危险,废柴的也很典型。   我叹了口气。   太宰下意识坐直身体,歪了歪头,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反正种田长官也会跟师父打招呼,师父不会随便拒绝他的。”   我摊了摊手:“你就竭力展示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吧,我觉得你可能会成为唯一凭借过人的智商、而不是灵魂进入侦探社的社员。”   “诶~我也算是家属啦,由果果不能给我开个后门,让我走走裙带关系嘛~”   “走裙带关系的话,你够呛能踏进侦探社的大门。”   我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由于大家一致的隐瞒行为,国木田至今还把我当六十多岁的老年人看待。   本着尊老敬长的传统美德,他不会批评我老牛吃嫩草的行为,只会把太宰当成专门诈骗老年富婆钱财的小白脸赶出去……不,赶出去太温和了,应该是打出去才对。   太宰一脸莫名:“???”   ·   计划不如变化快,第二天早上我得到了葡萄的位置信息,太宰帮我抓人去了。   最后是我和娜塔莎租了一辆车,一起回到小镇。   “你都有九年没有回来过了。”   看我趴在车窗边四处瞧着,坐在驾驶位的娜塔莎说:“镇上变化蛮大的,如果是你自己回来,肯定找不到路。”   “确实有点陌生的感觉,建筑物和人都比之前多了,而且这些房子看上去挺新的。”   我指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和琳琅满目的看板牌:“这是商业街吧?现在都有商业街了?”   “对,这几年旅游业发展的不错。”   说罢,娜塔莎微微偏头瞥了我一眼,语气带着点嗔怪:“你可真没良心,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我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这不是有点忙,始终没能挤出时间。”   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我也是前不久用异能跳回八岁,补齐了世界融合后缺的这部分经历,才知道几年前这边发生过什么。   为了不让娜塔莎继续提这件事,我话锋一转:“感觉今天你的心情还不错。”   之前两次我遇到娜塔莎时,总感觉她的状态很紧绷,也很疲惫,现在看着却轻松了不少。   娜塔莎愣了愣,随即弯起唇角:“这不是因为快要到‘家’了嘛。”   车子开过新建的桥,我又看到河边裹着睡袍排队等待冬泳的人。   “光是看着这群人就觉得冷。”   我打了个寒颤   车停在陌生的建筑物前,我推测了一下位置和距离,应该就是当年玛利亚福利院的原址。   “怎么样,还不错吧。”娜塔莎关上车门,走到我身边:“当时新盖房子和装修时,院长为了盯工期,连续几个月没喝酒,这对他来说可太不容易了。不过他现在喝的比之前少多了,最起码每天都是清醒的。”   “房子没盖好之前你们住在哪里?”   “在隔壁挤了半年多,据说隔壁的原主人是济贫医院的医生,后来被入室的强盗杀害,房子就被政府收走了。”   听到汽车的引擎声,院子里正在做游戏的孩子们一下子围上来。   我敏锐地注意到,娜塔莎的肩膀有一瞬间的紧绷,随即又缓和下来。   “娜塔莎姐姐,你好久没回来看我们啦!”   “这个新来的姐姐是谁?”   “笨,后来的应该叫妹妹!”   “可是她看着年龄比我们大呀?”   ……   能看出来这群孩子被养得很好,不过他们吵得我头都大了。   “这是玛利亚姐姐,以前也住过这里,你们先在这里玩,姐姐们要去找院长。”   娜塔莎很有耐心的把零食分发给孩子们,带着我去了卡拉马院长的办公室。   如今的玛利亚福利院比之前楼层高,卡拉马院长住在阁楼,然而不等我们找到他,他就出来迎接我们了。   看到娜塔莎的那一刻,卡拉马院长怔然片刻,紧接着却笑了出来,快步上前,热情地抱住娜塔莎。   “我刚刚听到了引擎声,还在想会不会是你。”   他安慰般的拍拍娜塔莎的后背:“没事儿,回来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来卡拉马院长知道娜塔莎遇到过什么事。   我暗忖着,可以从这方面下功夫。   卡拉马院长松开娜塔莎,目光落在我身上,面露疑惑:“你有点面熟……”   我弯了弯眼睛,手指勾起一绺发丝绕来绕去:“您猜猜我是谁?”   大概过了五秒钟,卡拉马院长敲了下手心:“啊我想起来了!是玛利亚对吧?!福利院银白头发的孩子只有你一个。”   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带着伏特加酒香的拥抱,还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脑袋:“变成大姑娘了,比以前更漂亮了。”   卡拉马院长似乎有话要和娜塔莎说,于是我适时提出看看孩子们,等到和新认识的小朋友们在大厅里玩了一把老鹰捉小鸡后,我听到楼上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娜塔莎出来了?   应该是出来了,但半天不见人下来。   我让孩子们自己去玩,随后上楼去找娜塔莎,却看见她站在楼梯口,保持着向大厅望去的动作,神色有些恍惚,眼神透着几分怀念,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塔莎,怎么了?”   她忽然回神,朝我笑了笑:“没事,一会儿的中午饭我做,你陪我买菜去?正好我带你逛一逛新开的商业街。”   我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钟,她并没有心虚的移开目光,而是十分坦然地回望着我。   于是我也笑了笑:“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   天空飘着一点小雪,落在头发和睫毛上,很快又融化掉。   我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开车,沿着福利院走了大概五百多米,就能看到一座东西朝向的纳雷什金风格建筑。   那是小镇唯一的东正教堂。   在雪色衬托下,巨大的金色十字架和红砖绿顶显得更加巍峨而神圣。   “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这座教堂就在这里了。”   我望着教堂浑圆饱满的大穹顶,回忆道:“我母亲当年带我过来的时候,没有先去福利院,而是去了教堂。”   “扔掉你之前先去教堂,是因为罪恶感和愧疚感吧。”   娜塔莎语气轻飘飘的。   “可能有一点,不过也有别的原因。”   我用不以为意的语气笑呵呵道:“我在她的眼里大概是个魔鬼。既然是魔鬼,当然是要由神明收走的。”   “没有哪个孩子天生就是魔鬼。”   娜塔莎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认真,她一字一顿道:“玛利亚,你也是好孩子,福利院的大家虽然被家人抛弃了,但都是好孩子。”   我眨了眨眼睛:“呃……谢谢?”   其实我觉得当魔鬼也没什么不好,做天使太累了,不过看娜塔莎好像有点激动的样子,我也没再说什么。   “要进去看看吗?”   娜塔莎指着教堂。   “走吧。”   教堂内部的布置和我记忆里差不多,穹顶高大,拱形窗狭窄,几缕光线和吊灯烛光明暗交替,肃穆的金色圣像立于在幽暗与光明中间。   我不信鬼神,只是在里面随意转了转,娜塔莎却很认真的对着圣像做起祈祷。   “主啊,您创造了我,也求您怜悯我;   我的罪孽擢发难数,求您宽恕我的过错;   我相信您将复来审判活人和死人,那时所有人必依照门类站立,我却得被放到何处?   求您恩收我不配的祈祷,并保我避免突兀之死,又求您末日以前赐我悔改……”   【《忏悔经》第八歌。】   系统忽然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有种不好的直觉。   我一直相信,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会导致后果大相径庭,于是在买完菜回去的路上,我试探着问娜塔莎:“之前还没有问过你,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娜塔莎笑了笑,看上去没什么异常:“还挺好的。”   她在说谎!   我暗暗起了警惕心。   回到福利院,玛利亚把想要帮忙做饭的我推出厨房,让我和卡拉马院长叙叙旧。   和院长寒暄几句后,我旁交侧击道:“院长,娜塔莎这几年过得不太好,我最近在想怎么能让她开心一点。”   卡拉马院长意外地瞧了我一眼:“她都跟你说了?”   诶嘿,有门儿!   我抿了抿唇,小声说:“她说了一点,但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感觉她刚刚看那些孩子的眼神有点……让人难过。”   “孩子刚去世没多久,她那种反应其实也正常。”   卡拉马院长叹了口气:“自从女儿去世后,娜塔莎就没来过福利院了,甚至还辞掉了济贫医院的工作。她说她怕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其实这次她能回来,我还是挺开心的,这说明她已经渐渐走出来了,不是吗?”   娜塔莎有过孩子?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我知道孩子的事,可是孩子的爸爸呢?”   “孩子爸爸早去世了,那孩子是遗腹子。”   卡拉马院长神情中带着遗憾:“最开始我就不赞同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毕竟……他是娜塔莎分管的患者。”   “患者?”我皱了下眉:“从医学伦理角度分析,不建议医护人员和患者产生超越医患关系的感情,尤其是……恋爱。”   不与患者发生感情纠葛是医护人员的职业道德,因为私情会影响判断,进而干扰医护人员做决定。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那个男人能够病愈,出院后两人再谈恋爱,我完全不会反对,但他得的是……绝症啊。”   卡拉马院长顿了顿,沉声道:“娜塔莎明知道他时间不多了,还是义无反顾跟他结了婚,有了孩子,只不过孩子出生前男人就死了。”   这真是让人难过的事。   我沉默片刻,问道:“然后呢?”   “结婚是两年前的事,丈夫去世后,娜塔莎很快振作起来,决定好好抚养他们的女儿长大。”   说起那个孩子,卡拉马院长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小姑娘平时很健康,谁知道会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腹泻并发败血性休克,送到医院都没抢救过来。”   “大人和孩子都是在医院没的,娜塔莎一踏进医院就能想起他们,于是从前的梦想就这样放弃了。”   我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娜塔莎儿时就被家人抛弃,成年后和爱人相处不久便天人永隔,本以为女儿会是个念想,没想到她信奉的上帝把她的女儿也带走了。   命运似乎从来没有优待过她。   “你们都住在莫斯科,有空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卡拉马院长略带感怀的说。   我微微颔首:“我会的。”   吃过午饭后,娜塔莎说要还给我一件东西,她带我去了翻新的藏书室,抽出几张卡片:“这是你当年让我帮忙保留的。”   “感觉藏书比之前多。”   我扫了一眼高大的书架,接过那几张泛黄的卡片:“咦,这不是当年我在济贫医院做义工时收到的贺卡吗?”   娜塔莎动作很随意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对,还有一张是你当年拜托我帮费奥多娃保管的,我想想放哪来着……啊,在这里!”   她捧着那本书走过来,书的封面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osamu”。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我对娜塔莎说道,背过身滑开接听。   “由果,你在哪儿?”   手机对面的太宰听上去气喘吁吁的。   “我在福利院呢,怎么了?”   太宰语气凝重:“抓住约翰·斯坦贝尔了。”   我一脸懵逼:“这人是谁?”   对面沉默片刻,无奈道:“葡萄。”   “哦……他怎么了?”   “我们审问时才知道他把一件很危险的物品带到了莫斯科,你现在最好远离所有能看到书的地方。”   “书?”   “对,那件危险物品是本——”   身后有疾风袭来。   我猛地转身,一本被打开的书朝我兜头扣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0 15:10:02~2020-09-11 22:3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鸡四发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才不给你吃鸡腿!   娜塔莎的动作忽然定格。   “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   娜塔莎颤抖的手再也拿不住那本厚部头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捂着脸蹲下,小声呜咽起来。   我挑了下眉梢, 收回踏出去的脚,重新把枪揣回衣兜。   刚刚我差点就扣下扳机了。   “由果, 你那边还好吗?”   敏锐觉察到我这边不对劲的太宰在手机里问我。   “朋友遇到点难过的事, 我正安慰她呢,你继续忙你的吧。”   在心里对太宰说了声“抱歉”, 我挂断电话, 走到娜塔莎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求您恩收我不配的祈祷,并保我避免突兀之死,又求您末日以前赐我悔改。”   我语气平淡的念出娜塔莎之前在教堂的祈祷词, 不咸不淡地评价道:“看来你的上帝听到了祈祷,你应该感谢你的‘悔改’,不然我就只能朝你开枪了。”   我不知道那本书是用来做什么的, 更不清楚它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关键时刻自然要先保全自己, 才能考虑要不要留手。   “这本书有点眼熟。”   我蹲下身, 用手指小心捏起书脊。   封面很眼熟,费奥多尔在医院病床上、在我的小摊旁, 翻的就是这本书。   我捏着书晃了晃,好整以暇地对娜塔莎说:“费奥多尔……陀小太郎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他和你说过什么?”   娜塔莎放下手,透出通红的眼睛,哑声说道:“就在三天前的晚上, 他去药店找我,说是……有办法让我的丈夫和女儿回到我身边, 只需要在和你独处的时候,把这本书扣在你身上。”   “啧,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我撇撇嘴,又问:“这本书扣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你会被吸进书里,经历一遍书里人物的故事。陀小太郎说他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借此让你明白一些事……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只是我……我太想让他们回来了。”   娜塔莎语无伦次道,眼泪再次滑下来:“对不起……可是他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很快就能从书里出来……”   我也蹲下身,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到最后又停手了?是觉得良心不安?”   娜塔莎垂下眼帘,语气低落且沉闷:“我丈夫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如果他知道我做的这些,会……生气的吧。”   她忽然拉住我的袖子,哀求道:“玛利亚,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让丈夫和女儿回来,那个孩子说你进书里不会有事——”   “如果我说有事呢?”   娜塔莎睁大眼睛。   “那个能让你丈夫女儿回来的方法,我知道是什么。”我嗤笑一声,摊了摊手:“可惜如果他成功了,我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费奥多尔说的方法,无非是利用“书”更改现实世界,但可以想象‘书’如果真的到了他手里,他一定会让玛利亚重新归来。   “如果我的意识不复存在,我不再是我,这对我而言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我一针见血道:“娜塔莎,你打算用我的牺牲,换取你丈夫和女儿的活路吗?”   娜塔莎呆愣良久,最后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呜呜……”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只是个普通人。”   好得不坚定,坏得又不彻底,偶尔徘徊在行差踏错边缘,临门一脚又缩回来,这就是世界上最多的普通人。   待她哭声渐渐弱下来,我继续问:“费奥多尔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琢磨着,他应该会想到娜塔莎临阵倒戈的可能性。   “那孩子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我们的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契机摆在你面前,想早点回横滨参加考试,不想没完没了的拖时间,就去书里找我。”   我抿了抿唇,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宿主,你真的打算进入书里吗?】   “我正在考虑。”   【如果你去了,我可能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除了生发你还能干点啥?”   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最后我还是决定先给太宰打一通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如果是从前,这件事我就自己决定了,但是现在不能这样做。   不顾伴侣的想法擅自做决定,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太宰,如果进入你刚刚说的那本书,应该怎么出来?”   “书中会有特定的情节,只需要跟着情节走,最后解开作者设置的谜题——”   太宰忽然反应过来:“你见到那本书了?“   “嗯,费奥多尔给我留了话,想要解决目前现状的契机就在书里面,我想要试试。”   “不要试。”太宰不由分说道。   “解决‘书’和‘玛利亚’的问题是我和他共同的目标,费奥多尔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太宰语气微沉,透着几分不赞同:“由果,你信他还是信我?”   “我信你。”   “信我就——”   “正因为我信你,我才会去做这件事。”   我打断他,加重语气:“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我可以把后背完全交给你,我知道有你替我兜底,我才愿意冒险寻求一个可能性。”   “我不喜欢坐以待毙,因为外面有你在,我可以任性的去为自己搏出路,不用担心那些风雨声。万一出了问题,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我找回来。”   “当然,如果你还是坚持反对,我不会不顾你的心情擅自行动,但是也请你试着相信我,好不好?”   我温声说道:“只要你还在等我,我一定很快就回来找你。“   停顿几秒,我加了句:“解决一切后,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去找你。”   对面陷入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我以为太宰铁了心不同意我的决定时,他开口了:   “由果,我想过该如何解决玛利亚残留意识的问题,这有点像治疗精神分裂,要么一个人格杀死另一个人格,要么一个人格融合另一个人格。”   他用嘱咐一般的语气说道:“你就相当于主人格,占据着绝对优势,所以费奥多尔要做的,就是借着书里的情节勾起玛利亚对人世的留恋。他会不遗余力打击你这个‘主人格’,让玛利亚的意识占据强势地位。”   “首先,你可能会失忆,这样你和玛利亚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那本书是专门为你们量身定制的,我推测书中情节很可能是你和玛利亚曾经最向往、最能让你们产生共鸣的生活。”   “你要做的是保持警惕,不能被书里的幻象迷惑……算了,如果你进去后失去记忆,告诉你这些也没用。”   太宰叹了口气:“总之我会让登徒子跟你一起进去,现在不能确定登徒子的视网膜成像能不能将书内的画面传回来,我在登徒子身上放了传音器,如果这些装置能用,我就可以在书外和你保持联系。”   太宰笑了笑,语气带着点故作轻松的调侃:“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不知到时候你会不会吓一跳。”   我也跟着笑起来:“那倒不会,我只会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孩子,马上就要穿越到异世界做救世主了。”   顿了顿,我放缓声线:“做这么多分析和准备,你也太靠谱了吧。”   太宰没有回应我的夸赞,而是话锋一转:“其实,从葡萄口中得知那本书的存在后,我一瞬间的想法和费奥多尔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的目的不同。”   “他想要回只属于他的玛利亚,而我,只想带大家的高穗由果早点回家。”   听到某个词,我的心情莫名变得明亮和煦起来。   于是我握住拳,豪情万丈地说:“太宰,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吧!”   “我拒绝。”   电话里的声音冷酷无情。   “咦?诶——??!”我睁大眼:“为什么啊?!”   “虽然被由果果求婚我是很开心啦,但是不要乱立flag哦。”   “哦……那好吧。”   其实我还有点失落,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求婚。   我这算不算求婚失败啊?   之后我等了半个多小时,登徒子终于飞回我身边。   我摸了摸小鸟的脑袋,略带感慨道:“原来你才是我的终极武器。”   登徒子啄了啄我的手:“美人儿,笑一个~”   我朝它抿唇笑了笑。   “刚刚通话的那位,就是你之前说过的osamu?”   娜塔莎小声问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惴惴不安的女人,想了想,斟酌道:   “娜塔莎,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磨难,所以没有资格对你说‘你要坚强’‘你要向前看’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以我浅薄的个人经验来看,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应该会过去的。”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赌博,做的每一个选择所引发的后果,都是未知数,谁知道未来会更好还是更坏。你才二十多岁,试试吧,或许真的有用呢。”   说完,我翻开书页,拍在自己身上。   眼前忽然一黑,我感觉到强烈的吸力。   跌进书里的一瞬间,那些存放在我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有一只橡皮擦,正在擦除我所有的过去。   不可以!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   一定要记住!   无数人的面孔在我眼前晃过,武侦、港口Mafia、特务科、军警、公安……所有我遇到过的人都在旋转着远去。   “不要走,回来!”   我伸出手,拼命想要抓住他们。   那些开心的事也好,不开心的事也好,无视我的挽留,全部被洪流卷走。   于是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我是高穗由果。”   “我是高穗由果……”   “我是……高穗……由果……”   “我是……”   “我是……我是谁来着???”   困倦袭来,我闭上眼睛,蜷缩成一体,彻底融入温暖的黑暗中。   ·   天光乍破,产房传来一声元气十足的婴儿啼哭。   “恭喜你,是个女孩!”   高穗育江疲惫地睁开双眼,看到医生抱过来的小婴儿,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虽然嘴上嫌弃着,眼神却带着温软的期待。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一周左右你再看肯定就好看了。”   产房上方的红灯变成绿灯,焦急等待的德米特里耶夫立刻从长椅上站起身。   “先生,恭喜你当爸爸了,你的妻子生了个女儿。”   “我妻子没事吧?”   “大人小孩都很健康。”   德米特里耶夫长呼一口气,露出自从妻子进产房后的第一个笑容。   ……   十五年后。   “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他们总说我跟别人长得不一样。”   我坐在餐桌边,没精打采地啃着早餐面包,话音含糊地跟坐在我身旁的女人抱怨道。   我叫玛利亚·德米特里耶芙娜·伊萨耶娃,今年十五岁,住在莫斯科周边的一座小镇上,父母在镇上开了一家福利院。   也就是说,我有很多兄弟姐妹。   我的爸爸是俄罗斯人,妈妈是日本人,他们是镇上远近闻名的恩爱夫妻,我从小就是吃他们狗粮长大的。   “什么叫长得不一样?”   妈妈诧异地打量着我:“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难道你比他们多长出一张嘴吗?”   “多长一张嘴的是妖怪。”   爸爸摸了摸我的小脑袋瓜:“我们的玛利亚这么漂亮,他们是嫉妒你。”   我撅起嘴撒娇:“可我就是不想去嘛~”   “不想去上学也可以,后山的棕熊产崽了,你去把它的崽抱回来,我就同意你不去上学。”   高穗育江淡定地说道,还加重语气强调:“自己去,不许找你大哥帮忙!”   “……”   我的妈妈果然是个狠人。   “好吧,我去上学。”   我恹恹地说道。   为了以后能跟熊搏斗,我决定从今天开始锻炼身体,强健体魄。   体育课我再也不逃课了!   似乎觉得刚刚的语气太生硬,高穗育江放缓声:“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你觉得自己这样难看吗?”   “才不!”我挺直腰杆,拔高嗓音:“我是最人美心善的仙女,仙女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高穗育江:“这不就得了。”   镇上没有中学,我上的学校在莫斯科东区,每天早上都有校车来接。   顺便一说,我大哥跟我上的是同所学校。   “听说你被同学欺负了?”   校车上,坐在隔壁的果戈里揽住我的脖子,笑嘻嘻道:“谁欺负你,告诉哥,哥帮你找回场子。”   果戈里是福利院年龄最大的孩子,他是爸爸妈妈从后山捡回来的,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至于他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怕他伤心我就没敢问过。   “是同班的几个男同学,因为他们欺负西格玛,我上去阻止了,他们就开始取笑我!”   “西格玛?”果戈里捏着下巴想了想:“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同桌对吧?那几个男生为什么会欺负西格玛?”   “因为他学习好,总考第一呗!”   我一脸不屑道:“他们不努力,反而去欺负努力的同学,真是差劲透了。”   我虽然也不努力,但就算考倒第一,我也不会欺负考第一的。   我只会在我考了第二名、第一名刚好多我一分的情况下找第一名的茬!   “是很过分诶~”果戈里把眼眸弯成月牙:“我还以为西格玛是兄弟,我是邻居未婚夫……”   他的声音有点小,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果戈里双手一拍:“总之欺负你的同学就交给我吧!”   最后也不知道果戈里做了什么,那几个男生后来每次见到我都绕路走。   下课后,我用钢笔屁股戳了戳正在刷卷子的同桌:“哎,听说今天的食堂有鸡腿,去抢吗?”   “不去,高峰期人太多,排队的时间我能做好几道题。”   西格玛头也不抬地说。   我看着西格玛月考试卷上红通通的一百分,忽然有些佩服这个人。   每次考试,他都是很轻松考满分的样子,可是我知道西格玛并不是多聪明的人。   老师讲的公式我听一遍就能记住,他得花三倍时间把公式背下来,还要靠大量做题才能彻底学会运用。   到底要多努力,才能看起来游刃有余?   “你爸妈是不是特别为你骄傲?”   我小声问他:“我要是像你这样努力又自律,我爸妈得乐疯了。”   西格玛神情有些恍惚,随即抿了抿唇,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没有爸妈,只有一个情况和我差不多的……姐姐。”   原来是姐弟俩相依为命?   怪不得西格玛这么乖这么懂事。   我安慰地拍了拍同桌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为了你自己和你的姐姐,加油!”   没人陪我一起抢鸡腿,我觉得人生充满了寂寞。   但寂寞归寂寞,好吃的鸡腿还是要抢的。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冲出了教室,幸运的抢到最后一个限定鸡腿,正当我美滋滋地端着鸡腿朝座位走时,我被人叫住了。   “咳咳……同学,请问一下,鸡腿是不是没有了?”   我回过头,一个纤细美丽的男孩子正微微歪着头看向我。   他黑发如缎,肤白胜雪,紫红色的眼睛像冬天妈妈冻在院子里的梨——那个梨子真好吃啊,解冻后咬一口,甜津津的汁水迸出来,还带着碎冰碴。   注意到他看向鸡腿的希翼目光,我陡然警惕起来,端起盘子就跑。   想利用美色抢我的鸡腿,哼,没门儿!   留在原地、端着空盘的费奥多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1 22:32:02~2020-09-12 21:0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虚书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找工作的太宰   玛利亚福利院。   我和果戈里爬上房顶, 周围摆满了零食和酒。   “猜猜我是先吃巧克力呢,还是先吃这包薯片呢?”   果戈里左看看又瞧瞧,似乎陷入了选择恐惧症。   “薯片吧。”   我随口说着, 用牙咬开伏特加的酒壶瓶盖。   “错!成年人选择全都要!”   果戈里狂笑着要把所有零食揽进怀里。   “你又不是成年人,巧克力不给你, 那是我的!”   我扑过去抢走了巧克力, 迅速拆开塞进嘴里。   “话说,我们年级新转来一位同学。”我嘴里塞着零食, 鼓着腮帮子, 话音含糊的说:“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我一有烦恼的时候, 就会拉着果戈里跑到房顶聊人生。虽然经常疯疯癫癫的,但果戈里其实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果戈里盯着酒壶足足看了三秒,有些好奇的样子, 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忽然,他耸起肩膀打了个哆嗦,赶紧塞上盖子, 还往我这里推了推,看上去十分抗拒。   然后才问我:“怎么不正常?”   “我总觉得他有点过分关注我, 那么多同学都在, 他却总是来找我搭话,可我们又不是一个班。”   我喝了一口伏特加, 滚烫的温度从食管滑进胃底,瞬间又灌入四肢百骸。   “他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但是又明明带着点……熟悉?唔,也不是说熟悉, 反正就像命中注定的相逢一样。”   “命中注定啊~”   果戈里拖着长音:“让我猜猜你那位新同学叫什么,他叫陀思妥耶夫斯基!我猜得准不准?”   “咦, 你怎么知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敲了下手心:“啊,你也听说新同学了是吗?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刚转来就出名了。”   新同学就是我那天在食堂遇到的美丽少年,他年龄比我大,听说之前是因为生病休学了两年,这才和我成为同级生。   其实我对新同学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当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我能看出来他那个眼神是想要我的鸡腿。   幸亏我反应快跑掉了。   呵,长得好看也不行,谁也不能从我嘴里抢食!   果戈里弯起狭长的眼眸,手指灵活的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是哦,我听说了呢。”   “听说”这个词,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随即又带着点调侃:“没有无缘无故的关注,说不定他是喜欢你呢,玛利亚~”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果戈里清了清嗓子:“觊觎你的美貌?”   “不可能,他自己也很美貌。”我摇头,斩钉截铁道:“我觉得他只是想抢我的鸡腿。”   “……”   果戈里诡异的陷入沉默,片刻后目光落在我抓着薯片的手指上,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之前都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总戴着这枚戒指?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吗?”   我抬起左手无名指,那上面有一枚小小的黑猫戒指。   “这个吗?我妈说我刚生下来手里就攥着这枚戒指,可能这说明我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吧。”   果戈里想了想,十分不客气地朝我伸出手:“摘下来借我看看。”   “不行!”我捂着手指离他远了点:“摘下戒指,神明就找不到我了。”   “神明?”   我指着天空,中二满满地朗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神明降临,和我签订契约,我将成为拯救异世界的魔法少女!”   “啪嗒!”   天空忽然掉下来里一只冻僵的鸟。   果戈里“噗”的一声笑出来:“和你签订契约的‘神明’来了。”   这只小鸟有着黄白色羽毛,仿佛涂了腮红的脸蛋,小嘴弯弯,头顶还有一撮小黄毛。   她的翅膀上结着冰霜,我戳了戳,硬邦邦的。   “死了吗?”我小声问道。   “不知道,带回去暖和暖和?”   于是我把小鸟带回了家,还用毛巾把它包起来,放进我的被窝里。   它似乎有了点意识,眼睛还没睁开,却微弱地叫了一声。   “啾!”   “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我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鸟头上的小毛,这时忽然听见妈妈叫我:“玛利亚,出来一下。”   “来啦~”我走到楼下:“什么事,妈妈?”   “隔壁搬来了新住户,我们去帮一下忙。”   顿了顿,高穗育江继续说道:“听说新搬来的孩子和你同校,还是同一个班级。”   “诶?”我好奇的走出去:“是谁——”   看到站在隔壁房子的少年,我的话音瞬间卡在嗓子眼里。   “……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   少年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   正是初冬时节,天空飘着一点小雪,戴着俄罗斯风雪帽的少年轻眨了下眼,有细细的雪粒从他结霜的纤长睫毛间滑落。   看到我时他唇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眉眼看上去很干净,也很高远,倒映着疏阔的天空和纯白的山脉。   “玛利亚同学。”   他轻声说道。   “叫什么玛利亚,我跟你很熟吗?”   我刚没好气的说出这句话,后脑勺就被妈妈拍了一下:“怎么说话呢,没礼貌!”   我讪讪闭了嘴,不理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年。   只听见妈妈很热情的招呼着陀思同学,问这问那的,还非要拉着我帮他搬家。   我不情愿地跟在妈妈身后,就听到陀思同学跟我妈妈婉拒:“我东西不多,自己来就好。等收拾好了再请您一家人来做客。”   听到这儿,我才稍微舒服点。   哼,算你识相!   我从妈妈身后探出脑袋,做了个鬼脸:“我一家人可多了,来做客恐怕会吃穷你。”   “玛利亚,三天不打你皮是不是又痒了?!”   ·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冻僵的小鹦鹉终于能睁眼了,但似乎还很虚弱。   而这段时间,我和陀思同学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   因为我家人太多,陀思同学又是个孩子,最后爸爸妈妈请他到家里吃了一顿饭。   在饭桌上,我完全没有给他好脸色。   “玛利亚同学,你似乎很讨厌我?”   某天在学校,特意来找我一起吃午饭的陀思同学这样问我。   “自信一点,把‘似乎’去掉。”   “为什么呢?”   陀思同学抿了抿唇,看似不解:“我们认识没多久,我又从来没有做过不利于玛利亚同学的事,你讨厌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了想:“因为你要抢我的鸡腿。”   “……”陀思同学无语片刻,有些无奈道:“我没有,你误会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鸡腿。”   “不喜欢鸡腿你为什么还要抢?”我睁大眼睛控诉道:“本来鸡腿就少,想吃的人那么多,你不喜欢就不要去抢啊,把鸡腿留给需要的人吧!”   “我没想抢……”陀思同学顿了顿,似乎放弃了争辩:“算了,我跟你道歉怎么样?”   “本来就没有‘好’过,哪门子来的‘和好’?”   我振振有词道。   陀思同学的眼神冷了下来,随后他不就不搭理我了。   旁观了我和新同学的战争,西格玛趁着陀思同学不在,在旁边戳了戳我,压低声音问道:“鸡腿只是个借口吧?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我努了努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天生不对头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就会全身紧绷,瞬间开启应激状态。   就仿佛在街上看到一个强盗,我知道他要抢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我下意识对这个人产生了警惕和排斥。   ·   男卫生间。   西格玛正在水池旁洗手时,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西格玛同学。”   来人语气平缓清淡。   西格玛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费奥多尔,绷着脸说:“叫我做什么?”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奇怪。”   费奥多尔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道:“偶尔您看向我的眼神,会莫名带着一点熟悉,请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西格玛低下头,:“不认识,只是某天我同桌从食堂回来后,跟我说起过你。”   “这样啊。”费奥多尔了然地点点头,好似随意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很多人是以前认识的,玛利亚同学的那个哥哥也是。我想了想,发现眼熟的人似乎都和玛利亚同学有关。”   “没准上辈子是仇人吧。”   西格玛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费奥多尔想了想:“她会不会是喜欢我?”   西格玛:“……”   您的脸现在都这么大了?   两人结伴回到教室,有学生在走廊跑动,撞了费奥多尔一下。   费奥多尔身子一歪,摔倒前下意识去抓西格玛的手。   西格玛侧过身,一脸冷漠地往旁边让了让。   原本假摔最后变真摔的费奥多尔:“……”   ·   放学后,我和我哥果戈里坐校车回到家。   陀思同学就住我家隔壁,当然坐得是同一辆校车,不过路上我没有跟他说过话。   倒是果戈里很热情的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跟查户口一样。   “阿陀阿陀,你爸妈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住?”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原来你是孤儿啊,那怎么不住在福利院呢?”   “在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生活的情况下,单独居住要比群体生活更适合我。“   果戈里:“牛羊才成群,猛兽只会独行?”   陀思同学微蹙起眉,不赞同但:“把人比作兽类,我认为不太妥当,成群有成群的用处,独行当然也有独行的便利。”   果戈里十分捧场地鼓起掌:“说得好,我怎么说不出这么有高见的话?”   陀思同学话音冷淡:“发表自己不正确的意见,要比叙述别人的真理更有意义。在第一种情况下,你才是一个人,而在第二种情况下,你不过是只鹦鹉。”   我怀疑他在内涵我最近养的那只鹦鹉。   前几天它刚恢复飞行能力,就啄掉了陀思同学好几根头发,要不是我及时把它揪回来,说不定要被陀思同学捉去喂野猫。   刚一下车,我就看到有个穿风衣的男人站在我家门口,他背对着我们,正仰头看向福利院的牌匾,看得很仔细,仿佛那牌匾上开花了一样。   听到声音,对方回过头。   那是个很好看的亚洲男人,蓬松凌乱的黑卷发,琥珀般的鸢色眼眸,带着点轻佻、似笑非笑的脸孔。   仿佛走了几千里夜路终于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却又和周围的松雪相映成景。   “你们好,我是来找工作的。”   果戈里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咳嗽几声,然后很奇怪地弓着腰捂住嘴,笑得特别开心。   我的左手腕忽然莫名地痒了起来。   痒中又带着几分纠缠不去的疼和温热,仿佛正在灼烧。 第134章 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果戈里扶着树干笑了半天, 笑够后他拿出手机,给西格玛发信息:   【joker是枚开心果:我们很可能进错书了。】   【我想有个家:???】   【我想有个家:费奥多尔也进错了?】   果戈里的眼中滑过一丝幽冷的暗芒。   【joker是枚开心果:对,进错了。】   ·   横滨, 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注视着模糊的投屏,神情专注, 手指在键盘上跃动, 调试着各项数据。   他看上去十分忙碌,还不忘塞上耳机跟人通话:“信号传输不是很好, 之前勉强能看到一点画面, 刚过三秒钟就又断了……”   对面说了句什么, 坂口安吾没好气的反驳:“才不是仪器的问题,爱伦·坡书里的时间和空间规则和现实不同,我正在尝试调……好了, 可以看到了!”   停顿几秒,他问道:“太宰,你那边能看见吗?”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清朗嗓音:“可以看到, 登徒子应该是在由果的房间。”   正说着,投屏上的场景开始变换, 由室内到室外, 登徒子飞出了窗户。   场景最后重新回归静止,投屏上能看到一绺银白色头发, 它应该正站在高穗由果的肩膀上。   坂口安吾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落到底,又重新提了起来。   传输过来的画面,赫然出现太宰治的身影。   ——“你们好, 我是来找工作的。”   “太宰?!”   坂口安吾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仿佛在确认眼睛看到的那个人是否在电话对面。   “不用怀疑, 我正在跟你通话。”   “书里的那个人是……?”   坂口安吾听到电话对面的男人说着他不能理解的话:“那也是‘太宰治’。”   “可是——”   “对,我是在书外面,但是谁说不能在书里创造另一个我?”   太宰慢悠悠地说道:“他们进入的书已经被我换了一本。如果没有绝对的保障措施,我怎么可能让由果进入书里?”   他说抓住不再放手,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坂口安吾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他讷讷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唔……在我离开横滨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太宰笑了笑,语气坦然:“没道理魔人能想到的办法,我却想不到。”   ·   高穗由果被特务科押送走的当晚。   带着登徒子,从特务科回到高穗家,太宰又去了一趟海边。   夜色下的波涛极尽温柔,常年在海底沉睡的洛夫克拉夫特被蛋糕的味道吸引,爬到岸上。   太宰抵达岸边的时候,他正在吃蛋糕。   “有件事必须想要告诉你。”   太宰话音中带着引诱:“高穗由果……就是带你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她最近有很难解决的麻烦,需要你的帮助。”   洛夫克拉夫特啃蛋糕的动作顿了顿:“我能帮她做什么?”   “美国异能组织「组合」里有一位异能者,能将他人拉入自己写的书中,我需要他的书来剥离高穗由果身上另一个人格。”   顿了顿,太宰继续说:“我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名义,去向「组合」私人订制一本书。”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唔……「组合」的首领不缺钱,你的异能又很强,所以他应该会以人情债为理由让你帮他做一件事,比如在某些‘关键时刻’当打手,这个可能性最大。”   洛夫克拉夫特陷入沉思,半晌后问太宰:“万一他让我占领横滨呢?如果是债主的要求,我不会拒绝。”   “没关系,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顾及和高穗由果的私交。”   随即,太宰的语气变得自信且强硬,甚至还有几分冷酷:“如果横滨是这么容易就被击垮的脆弱城市,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干脆早点被炸成平地算了。”   洛夫克拉夫特又问:“我帮你们要来那本书,你们能给我什么?”   太宰眯了眯眼睛:“这片海域和沙滩,永远是你的私人乐园。”   “成交。”   “关于那本书的情节设定,按照费奥多尔计划的来就好,只需要在书中多加一个人……”   ·   书中,玛利亚福利院门前。   “你们好,我是来找工作的。”   那个好看的亚洲男人朝我们挥挥手,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   “我很会照顾小孩子哦,不知道这家福利院能不能提供合适的岗位。”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怎么看这个男人都不像会照顾小孩子的模样呢?   但我还是赶紧跑过去打开门,把人请进去:“我这就去叫爸爸妈妈来跟你谈。”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爸妈和其他孩子,冰箱上贴着纸条——   【带大家去隔壁镇滑雪,晚归。】   果戈里又不知道跑去哪里摸鱼了,于是只剩下我一个人招待这位异国来客。   “您不着急的话就在会客厅等一下,我给你冲杯牛奶吧?”   顿了顿,我继续问:“或许您不喜欢牛奶?那我就给您倒杯热水……抱歉,我家没有别的饮料。”   我猜他可能会更喜欢酒,但是我总不能给不熟的客人上酒吧,这里是福利院,又不是酒吧。   “不用麻烦小姐,您还是带我四处转转吧?”   男人朝我露出一个充满魅力、无懈可击的微笑。   这个人一定很受女性欢迎,我在心里想着,迟疑片刻后点点头:“那也行。”   我起身带着他在福利院内逛了一圈。   “这是妈妈的花圃,可惜现在是冬天,如果是春夏会很好看。”   “这是孩子们的娱乐室,那些箱子里都装着玩具。”   “这是餐厅,我们早晚饭都是一起吃的。”   “还有这个是……”   我向客人介绍着每个房间的用途,经过一处房间时,男人停住脚步。   “这个房间小姐怎么没介绍?”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房间,有点乱,就不给你介绍了。”   男人微微颔首,装模作样道:“不随意进入女孩子的闺房,这是为人的基本礼貌。”   “呃,您能这么想我很高兴。”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对了,还没有问先生您的名字。”   “太宰治。”男人弯起眼睛笑了笑,微低头看向我:“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玛利亚。”   “玛利亚,真是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名字呢。”   太宰治忽然凑近,手指划过我的耳侧,捞起一绺我的头发。   猝不及防间,他弯下腰轻轻吻上那绺发丝。   “亲爱的玛利亚小姐,来时我看见镇上的河流十分清澈,是难得的埋骨佳地,请问您愿意跟我殉情吗?”   我:“???”   ·   坂口安吾听了太宰的口叙,好半天没说话。   “所以你慷他人之慨,把高穗家的私人海滩分给了洛夫克拉夫特,然后让洛夫卡拉夫特代替你去做「组合」的打手?”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人家本来就暂住在高穗家,你直接给了他‘房产’,换个角度思考就是给高穗家找了个永久的免费保镖吧!”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不花一分钱就拿到那本书,赚大了不是吗?”   坂口安吾还是不能理解:“那条八爪鱼……不是,那个洛夫克拉夫特是傻的吗?”   “因为高穗家的私人海滩住着太舒服了,他不想挪窝了吧。”   太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万一以后他真的来攻占横滨怎么办?!”   坂口安吾吼道。   “交给中原中也。”   太宰冷酷无情地又加了句:“如果蛞蝓都对付不了,那横滨干脆直接毁灭吧。”   坂口安吾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不再跟他讨论这种事,话锋一转:“你是怎么把书偷渡到俄罗斯的?又是怎么在魔人费奥多尔眼皮子底下把书换了的?”   “由果离开横滨,乘船到了英国后坐欧洲之星列车,途径华沙和白俄罗抵达莫斯科。但她很不巧的在列车上遇到了约翰·斯坦贝尔。”   “当时约翰·斯坦贝尔身上带着两本爱伦·坡写的书,一本是费奥多尔定制的,一本是我定制的。华沙和白俄的边境官因为“外来植物”想要搜他的身,而高穗由果就坐在他附近。”   太宰指尖划过书的封面,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两人坐了同一趟列车时,特意嘱咐过他,绝对不要让由果看到书有两本,不然等她看到一本时,必然会起疑。”   “如果不是因为在我这里得知了‘高穗由果’这个人,约翰·斯坦贝尔不可能一眼认出她,还知道她是一名国际通缉犯。当时面临被搜身的局面,急智之下他在边境官面前揭露了由果的通缉犯身份,因此两人才会合力逃出列车,又组团开车去莫斯科。”   坂口安吾:“那高穗被约翰·斯坦贝尔迷晕卖掉也是你的主意?”   “那倒不是,是他急着交货,怕由果跟着,于是自作主张……我再怎样也不会把由果卖给黑帮,而且还卖得那么便宜。”   太宰小声嘟囔了一句:“由果果是无价的。”   “你隐瞒她的这些事,和把她卖了也差不多。”   坂口安吾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这怎么能一样呢,我隐瞒是怕她知道后,玛利亚残留的意识也会知道,想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   太宰不满地反驳:“那个人格隐藏得太深,唯一出现干涉现实的场合是由果想要杀了费奥多尔的时候,是个不定时炸|弹,我只好连带着由果一起隐瞒了。”   “好吧,继续说你是怎么瞒天过海把书换了的。”   “很简单,费奥多尔去找由果的朋友,我同样去过,只不过我是在他之后去的。”   太宰勾了勾唇角,轻抚着书的边角:“他直接把书留在娜塔莎小姐那里,这就方便我偷偷潜入,把书换过来。”   “这才是我来莫斯科的意义,明面上假装与费奥多尔对抗,让他忽略我暗中的谋划。”   说着,太宰语气陡然一沉:“这也暴露了魔人的弱点,他太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神明偏爱完美的意愿,并自比为神明,坐在高高在上的神位欣赏着众生的挣扎。”   “不,用‘欣赏’这个词有失偏颇,他只是安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因为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就像是……”   就像是从前的我。   太宰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可是神明的卖点并不是完美,他偏爱着偶然性与不公平,就算机关算尽,也会有算漏的时——”   话音未落,投屏忽然黑了。   “信号又断了。”坂口安吾无奈道:“我再重连一下。”   没过一会儿,投屏再次亮起来,刚好就是书中的太宰吻了高穗由果头发的画面。   别说,还挺唯美的。   “亲爱的玛利亚小姐,来时我看见镇上的河流十分清澈,是难得的埋骨佳地,请问您愿意跟我殉情吗?”   坂口安吾沉默片刻,诚恳地赞同道:“是啊,就算机关算尽也有算漏的时候。就比如说,你一定没想过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可能性。”   太宰治:“……”   作者有话要说:   去看我专栏的头像,四个大字:没想到吧!   太宰追来可不是单单为了谈恋爱。   他做了很多,而且都是在暗中。   ——   感谢在2020-09-13 14:34:38~2020-09-13 21:1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虚书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Yogo&Maria   殉、殉情?!!   我一时愣住, 甚至忘记推开对方。   好巧不巧地,我爸妈带着福利院的孩子们滑雪归来。   “你是谁?!放开我女儿!”   我爸跑进来,把我扯到身后。   “玛利亚, 没事吧?”我妈心疼地摸摸我的头:“没吓到吧?”   “啊,没……”   我一脸懵逼地开口, 就看见我爸抄起门边的扫把就要揍人。   “爸!爸你冷静点!”我赶紧扑过去抱着我爸的后腰:“他没对我做什么, 就是来应聘——”   “应聘还敢对你动手动脚?应聘还邀请你殉情?这是在教唆自杀知道吗?!”   我爸火冒三丈,左手鸡毛掸子, 右手笤帚疙瘩, 挥舞得虎虎生风:“是我拿不动刀了还是你飘了?敢伤害我女儿, 三条腿都给你打断!!”   太宰治干笑着边后退边摆手,语气发虚地解释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对你女儿做什么……哇啊!你怎么还真打啊?!我错了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一时间鸡毛和扫把齐飞, 怒骂□□叫合奏,闹得声音太大,连隔壁的陀思同学都跑过来看笑话了。   “爸!爸!可以了, 别打了,赶他走就好了!”   我忽然有点心疼。   一阵鸡飞狗跳后, 那个名叫“太宰治”的男人被赶出了福利院。   我不知所措地握住自己莫名发烫的左手腕, 发梢似乎留下了被亲吻之后温暖柔和的触感。   好奇怪啊,明明头发上并没有感觉神经。   “玛利亚, 你怎么了?”   陀思同学状似关切的问道。   咦,他怎么没有叫我玛利亚同学?   我眉心略微一跳。   ——有问题吗?我本来就是玛利亚呀。   心底有个稚嫩的声音这样说道。   滴答,滴答。   哪里有钟表的秒针在响。   “没事了,玛利亚不要怕, 那个讨厌的家伙不会再出现了。”   我的妈妈抱住我,安抚地拍着我的后背。   对哦, 我是玛利亚。   滴答,滴答。   “唔……”   头忽然疼起来,继而伴随着浑身轻飘飘的感觉,仿佛灵魂升空,正给什么东西倒出空位。   那些奇怪的感觉消失了,没有发烫的左手腕,也没有敏感的发梢神经,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滴答,滴答。   “玛利亚?”   费佳又问了一声。   “我”挠了挠头发:“哦,我没事。”   “那就好。”   他将一只怀表揣进衣兜。   少年目光淡然,唇角微勾,嗓音温润亲切,让人一听就很有好感。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   直到放寒假,我都没能再见太宰治先生。   不过在这段时间,我和费佳的关系有了明显改善。   怎么改善的呢?   他送了我一只鹅,一只雪白威风、还会送信的社会大鹅。   某天放学,我刚推开家门,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只大白鹅。   它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纤长有力的脖颈,翅膀凶猛地扑腾着,往常会飞下来找我的鹦鹉一直在半空中盘旋,被鹅吓得不敢降落。   我和鹅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注意到它脖子上挂着一张纸板,质感粗糙,还带着百货商场的logo,看上去就像随便在纸箱子上剪的。   “鹅兄,你看这纸板都翻过去了,我把它摆正好不好?很快就搞定,你千万别咬我啊!”   我小心翼翼把纸板翻过来,又赶紧缩回手。   “——抱歉,我再也不抢你鸡腿了?”   我拧着眉头念完纸板上的字迹,随即诧异地扭头看向隔壁。   这是什么奇葩道歉方式,自己没嘴,非要找鹅当中介?   我立刻扯脖子冲屋里吼:“妈!妈!我今晚要吃铁锅炖大鹅!”   高穗育江系着围裙跑出来,手里还举着平底锅,看上去要揍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是人家费奥多尔送你的宠物!”   社会大鹅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生气地张开翅膀追我。   眼看就要落入人鹅双打的悲惨境地,我只能跑路,一边跑还一边呐喊:   “我都养鹦鹉了,为什么还要养一只社会大鹅,瞧它给鹦鹉吓得,跟鹌鹑似的!”   当然,这只社会大鹅最后没有被炖,反而成为我和费佳之间的信使。   大鹅非常通人性,有时它会帮费佳送来手绘贺卡,有时它的脖子上会挂着一兜水果或者零食,摇摇晃晃出现在我面前,甚至有一次,它还带来了与学校食堂味道一模一样的鸡腿。   “鹅兄,你作为一只禽类,竟然把同样由禽类做成的食物挂在脖子上。”   我内心十分复杂地把装鸡腿的纸袋从大鹅脖子上摘下来,摇头晃脑地感慨:“你这个禽类的叛徒!”   被我指鼻子骂的鹅兄十分不服气,脖子一梗就想咬我,被我灵敏地躲闪开。   拿人手短,我是个讲道理的仙女,决定以后对费佳态度好一点。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喜欢这只鹅,它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可以做储备粮。   看在鹅的面子上,我决定和费佳和好。   咦,我为什么用“和好”这个词?   算了,这不重要。   倒是果戈里,在看到我逗鹅的时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失忆。”   我:“???”   “确实,能忘掉转瞬即逝的烦恼也是好的,一分钟的幸福就能抵偿几年的忧伤。”   他偏过头,眯了眯眼睛,话音略带冷意:“你说是吧,玛利亚?”   不只果戈里,就连西格玛来我家做客时看到那只鹅,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他盯了鹅好半天,迟疑地看向我,状似试探:“玛利亚,你现在这样……开心吗?”   “我一直都很开心呀。”我歪了歪头:“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西格玛忽然摸了摸我的脑袋:“虽然都是假的,但你能开心就好,哪怕这些都只是短暂的幻象。”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真的假的?   他这话有点深奥,我不太明白,还想再问时,妈妈已经叫我们吃饭了。   寒假第二天,我和同学约好去莫斯科大剧院观看芭蕾舞表演《天鹅湖》。   看完表演,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我透过车窗,意外地瞥见果戈里和费佳在莫斯科红场一闪而过的身影。   “司机师傅,停一下车!”   我下了车,还没走到那两人附近,脚步陡然停住。   “等等,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   我下意识地不想过去,仿佛在逃避什么,但耳边竟然冒出一个人的声音,她在对我说:不要怕,偷偷跟过去。   这个人的声线和我一模一样,语气却是镇定成熟、阅历很丰富的样子。   是我最想成为的那种女孩子。   神使鬼差的,我还是决定跟过去瞧瞧。   其实我之前从来没做过跟踪的活计,不过大概是天赋吧,这具身体灵活轻盈,脚步落地都没有声音,跟梢起来不要太容易。   借着灌木丛和雕像,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偷听两人的对话。   “你帮那个太宰治找了份工作?”   这是果戈里。   费佳“嗯”了一声。   “怪不得最近看不到他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帮他找工作?”   果戈里的话音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戏谑。   费佳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十分怪异:“我找他谈过,想让他离福利院远一点,但他只是哭,他在我面前就会哭。”   少年的话音莫名有点委屈:   “我只好给他介绍了一份稳定工作,让他没时间来福利院找玛利亚。”   ——好心的俄罗斯人。   这句话自动从我脑子里钻出来,   果戈里差点笑抽过去。   良久,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生理性泪花,重新看向费佳:“阿陀,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费佳的声音平静中略带讽刺:“没有,但仅靠推测也能猜出来几分。”   “玛利亚的身体里似乎住着两种人格:一个对我敬谢不敏;一个对我略有好感的同时,还带着不敢靠近的不安。”   他不自觉地啃咬起手指,慢条斯理道:“很明显,这两个意识都是曾经认识我的,于是我用了一点催眠的小把戏,暂时让那个对我有好感的意识占据上风。”   “我调查过自己目前的身份,以及你们和玛利亚之前的经历,发现多处违和感。这样的违和显然是不符合‘人设’的,最起码,不符合我自己的行为思路。”   费佳放下手,指尖轻轻敲在广场长椅上,仿若下棋。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吧?”   我下意识皱起眉。   两个人格?催眠?非真实世界?   这都是什么意思?   头又开始疼起来,两人的声音仿佛也沉入水底,变得模糊难辨。   “……在……书中……”   “……为什么只有我和她没有记忆……”   “……抹除记忆重新开始……歉意更真诚……你想给洋娃娃补回曾亏欠她的童年和家庭……也是为了勾起她对人世的感情和留恋……这些都是……计划……”   恍然间,过去十几年的温暖回忆迅速涌入脑海。   爱我的爸爸妈妈,热闹的兄弟姐妹大家庭,美好的童年和校园生活……这些怎么能是假的呢?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于美好,所以是假的?   会不会是果戈里在开玩笑?   对,一定是他在开玩笑,他经常开玩笑的!   “他说的是真的。”   那个成熟冷静的声音再次出现:“这些也是我曾经最向往的,可假的就是假的,梦总有一天会醒来。”   “你只属于遥不可及的过去,只属于被覆盖的曾经。”   她缓缓说道,仿佛对我张开怀抱:“现在,交给我吧。”   等等,交给你什么?   意识仿佛被硬生生地剥离。   不要!   不要夺走我的一切啊!   不要……我只拥有这么多……不要……   “我”晃了晃脑袋,周围的声音忽然又变得清晰。   风声,鸟鸣,行人的脚步,全部清晰可辨。   “当当当——”   红场教堂的时钟刚刚敲响十二下。   还有陀思同学和果戈里的对话——   “解开最后的谜题才能出去,在你的设定中,如果高穗由果战胜玛利亚的意识,她会答错那道题,永远被困书中。不过现在书被换过,可能正确答案是相反的吧。”   “至于我和西格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戈里张开双臂,语气雀跃:“因为好玩啊!我们就没听你的指示,擅自进来了呢!”   ·   后面两人又说了什么,我没有印象了。   等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恍恍惚惚下了车,在家附近的巷子口差点被车撞到,有人及时拉住我的胳膊。   “小心!”   我抬起头,那人有着一张久违的熟悉面孔。   我不自觉地蹭了蹭左手腕,小声道:   “太宰治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变成“我”,意味着人格转换了。 第136章 二五仔之王(大结局)   “小姐, 你怎么不看路呀?”   青年无奈地说道,脸上还挂着关切的神情。   “走神了……对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太宰治的笑容僵了僵, 两手一摊,语气十分无赖:“本来找到了, 结果因为旷工被开除了呢。”   这句话刚说完, 他的胃开始叽里咕噜叫起来。   我:“……”   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在脑后,我不解地问他:“镇上工作机会比较少, 你不如去莫斯科看看?”   “这个小镇很特别。”太宰治用类似审视的眼神注视着我, 讳莫如深道:“也许我执意留在这里, 是要完成一个使命吧。”   他笑了笑,语气温和:“等我的使命完成,就到消失的时候了。”   奇奇怪怪的人。   我在心里评价道, 又对他说:“那您继续忙,我要回家了。”   “小姐,如果需要谈心, 可以随时找我呦~”   太宰治在我身后热情地喊道。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差点把叉子塞进鼻孔。   “玛利亚, 怎么了?”妈妈问我。   我没有看发声的人, 而是扭头看向果戈里,结果直直地撞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是不带感情的, 像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正在我身上分皮切肉,剖开心脏。   当然,也藏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明悟和了然。   我移开目光, 若无其事道:“刚刚想事情呢,没注意。”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我草草洗漱一番后爬上床,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却始终睡不着。   辗转反侧半天,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去了厨房。   把一堆零食装进袋子里,想了想,我又在袋子里装了一大包暖宝宝。   “真是疯了。”   我小声嘀咕着,拎着袋子拐进之前看到太宰治的那条小巷。   巷子里很黑,看不见任何人影。   “果然已经走了啊。”   也是,这可是冬天,谁会在大半夜蹲冷飕飕的黑巷?   我心说自己真是有病,刚转身要走,冷不防撞上一个人。   那是个俄罗斯壮汉,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汗味和酒气,他眼神迷蒙地看了我一眼,桀桀笑道:“小妞儿,一晚多少卢布?”   “你认错了,我不是站街女郎。”   说完我拔腿就跑,却被壮汉按住肩膀:“你跑什么?老子又不是不给钱。”   啪嗒,袋子掉到地上。   恐慌袭上心头,对方身上让人作呕的体味越靠越近,千钧一发之际,巷子口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   “救——”   我的呼救还没喊出来,就被对方打断。   那人拖着懒洋洋的长音:“抬起右脚,用鞋跟跺他的脚。”   我下意识按照那人说的,狠狠踩下去。   只听醉汉发出一声痛叫,凶性大发地想要扇我的脸。   “偏头,攥住他的手腕,成直角掰向前臂。”   “啊!松手!你他妈——”   “上前一步,左脚膝盖屈曲,上顶。”   我的膝盖撞上醉汉的裆,醉汉惨叫着松开我的肩膀,倒退着弯下腰。   “上前两步,揪住他的头发固定头部,抬膝盖顶他的下巴。”   “绊腿。”   “膝盖顶压住他的背部肩膀,同时将其手臂向后掰,用力。”   ……   那个声音的语速越来越快,快到不等我理解,下一步指令就已经出来了。   可神奇的是,明明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徒手制敌技术,对于所有动作却仿佛谙熟于心,甚至不加思索就能用出来。   我压制住倒地的醉汉,将他的手臂用力一掰,“嘎巴”一声,卸了他的肩关节。   “现在,用你的胳膊肘重击对方的脊椎。”   我抬起手肘,即将凿向醉汉的脊椎上时,猛地停住。   声音的主人从巷口走进来,月光落在他身上,黑卷发,长风衣,意味不明的幽深眼眸。   他的肩膀上还蹲着我捡到的鹦鹉。   “怎么不继续做下去?”   太宰治语气极为认真地问道。   我抿了抿唇,语气笃定:“最后那下攻击,他会死。”   “哦?”他拖着长声:“你怎么知道他会死?”   话毕,他又露出那种讳莫如深的表情:“你应该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搏击术,不是吗?”   我茫然地从醉汉肩膀上撤下膝盖,站直身,挠了挠头:“是啊,我明明第一次做这种……”   “哇,你是来给我送这个的吗?!”   太宰忽然大叫一声,打断我的思绪,他扑到袋子面前:“有面包,香肠,薯片……竟然还有酒?!”   他抬起那颗几乎快要扎进袋子里的毛茸茸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小姐,你也太贴心了吧!”   “这没什么的。”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举手之劳而已。”   太宰治蹲在塑料袋前掏啊掏,掏出一包薯片:“为了感谢小姐的慷慨,我决定请小姐吃薯片。”   “……这本来就是我带来的薯片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地就跟随着对方的节奏走,最后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我家房顶上。   在他身旁落座的时候,我忽然做出一个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动作。   我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对方的衣兜,仿佛要找什么东西。   猛地反应过来,我立刻缩回手:“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总之对不起!”   太宰治愣了愣,轻眨了下眼,极淡的笑意从映着清亮雪色的眼眸中迅速划过。   他一字一顿:“小姐,你到底是谁,又把我当成了谁?”   我微微睁大眼睛。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我当然是玛利亚·德米特里耶……”   我忽然停住话音,猝然意识到之前忽略的一切。   有个和我相同的声音在不断在我耳边重复:“我是高穗由果。”   高穗由果是谁?   我问她。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不停地重复:“我是高穗由果。”   “你是谁?”   我又问了一遍。   她仍然在重复:“我是高穗由果。”   “我是谁?”我茫然地捂着脸:“高穗由果……是谁?”   “是我吗?”   ……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玛利亚!”   远方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隔壁院子里,陀思妥耶夫斯基正仰头看向我。   他幽紫色的眼眸泛着冷质的光,嗓音与冬夜的森寒相融。   “这么晚,你们在房顶做什么?”   太宰治站起身,慢悠悠地开口,居高临下道:“月色这么好,当然要聊聊人生了。”   趁着陀思同学被拖住,登徒子飞落到我肩膀上,用和太宰治一样的声线问道:“你是玛利亚,还是高穗由果?”   等等,我为什么知道这只鹦鹉叫登徒子?   为什么……因为她本来就是我的鸟!   我摇了摇发晕的头,忽然一声子弹破空之声,我身边的“太宰治”中弹了。   “太……呃??!”   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像万千只蝴蝶般散开又重组。   他重组为一行字:   【你是谁?】   我眨了眨眼睛,决定皮一下。   “我是高穗柠檬。”   仿佛RPG游戏通关的音乐声响起,一阵叮叮咚咚后,那行字迹又变了:   【恭喜你解开本书的谜题,水果家族又添一员猛将!】   ……这也行?!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本书一定被太宰换过。   我扭头看向隔壁院子的费奥多尔,他举枪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微微怔愣的模样。   “猜猜看,是你先出去,还是我先出去?”   我朝费奥多尔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忽然跳下房顶,劈手夺枪,对他按下扳机。   他安静地垂着手,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放弃了抵抗。   砰地一声,伴随着枪响,眼前有一道耀眼的光芒炸开,挡住了子弹。   我被温暖的光芒包裹住,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滴答,滴答。   时钟秒针转动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白色光芒渐渐变得柔和,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空间我是认识的。   刚刚发现自己是异能者时,我也来过这里。   带着绒线帽的小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巨大的钟表前,她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身体却是半通明的,很快就要消散的模样。   我走过去蹲下身,朝她笑了笑:“总算见到你啦,曾经的我。”   她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我:“你好,现在的我……”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这样说不对,我只是你在玛利亚时期残留的一抹名为‘不甘’的意识,是第一周目的记忆和影子,并不能称为‘过去的你’。”   “就算只是一抹影子,你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   我略带感慨地说道。   小姑娘的表情顿时有些委屈。   “我又没有完整的灵魂,在现实中根本没办法占据你的身体太长时间,就算放着我不管也不会有问题的。”   “短时间也不行。”   我语气十分认真地和她掰扯:“万一你出来的时候我正和人开车呢?司机算你还是算我?”   “……都是一个人,有必要分这么清吗?”   “刚刚说‘我不是过去的你,我只是影子’的人是谁?”   小姑娘哑口无言。   半晌,她叹了口气:“哎呀算了,我又说不过你。”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告诉我怎样才算世界彻底融合?”   “等我从你身上剥离后,这个世界不再有我这个扭曲时空的存在干扰,就能彻底融合了。”   “那你怎么办?剥离后你应该会消散吧?”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身后的钟表。   透过半透明的钟表,能看到书里面的场景——夜色中的玛利亚福利院正在沉睡,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几分钟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就留在书里吧。”小姑娘语气有些怅惘:“虽然是假的,但这里有我向往的一切。”   “决定好了吗?我已经破解了谜题,等我们这些‘书外人’离开后这本书就关闭了,再也没有人能进去。”   顿了顿,我轻声说:“书里也没有你的费佳。”   小姑娘抿了抿唇。   “如果有机会,请替我跟他转达一声‘谢谢’。”   “谢谢他为我编织的这场梦,我很喜欢,尽管他们都是假的。”   她闭上了眼睛,身影越来越淡。   “也谢谢他把我创造出来后,将人性给了我,却将神性留给了自己。”   ·   玛利亚的意识消失后,我离开那个空间,再次回到书中。   费奥多尔已经不见了,不知是离开了书,还是躲到了其他地方。   清亮的鸟鸣越空而来,登徒子嘴里衔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偷的糖,它飞过来,把糖放进我手心。   传声器里,是太宰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衣兜里不会有糖的,我这里才有。”   “连自己的醋都吃……”   我吐槽了一句,抓住登徒子。   又是一阵光芒把我们吞没,排斥力不断推挤着我和登徒子,最后掉入一片灰土徜徉的废墟。   废墟看着并不陌生。   “这是……小镇上的教堂?”   周围有很多俄罗斯警察正在清扫现场,我还看到梅诗金公爵正拿着对讲机吩咐什么。   “这怎么搞的?”我捡起手边的书走到梅诗金公爵身边,不解问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刚刚「天人五衰」的果戈里和西格玛从书中出来,想要把书抢走,我们跟他们打了一架。”   这位精干的克格勃瞥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你在磨蹭什么,半天没出来。”   我打量着塌陷的地基和断瓦残垣,讪讪道:“战争挺激烈啊。”   说完,就把署名为“爱伦·坡”的书递给梅诗金公爵:“既然费奥多尔还没出来,就把它交给你们吧。”   梅诗金公爵接过书,浅色的眼珠不错目地盯着我,好似在评估什么。   “还没跟你正式自我介绍过,我是克格勃的特工。”他朝我伸出手:“高穗小姐,你有兴趣来我们克格勃工作吗?”   我苦笑着摆手:“继续做二五仔吗?还是算了吧。”   男人朝我眨了眨眼睛:“如果改变主意,欢迎随时联系我。”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又问他:“你看见太宰了吗?”   “他应该在外面。”   “谢谢。”   我刚抬脚走了几步,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一个接一下,新消息差点把手机卡爆屏。   【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里工作:高穗,该回来继续上班了吧?】   【军中盲犬:缺人,赶紧归队!】   【黑猫警长:我觉得你和公安相性不错,要不要继续做我的协助人,甜点永久免费。】   【夏目先生:‘书’的定位已经成功转移,我跟政府说一声,给你申请特等功。】   【杨桃妹妹:姐,公司需要你,你啥时候回来啊呜呜呜!】   【秃头森老贼:港口Mafia诚聘人才,待遇从优,高穗小姐有意向吗?】   ……   大家这么想我吗?   二五仔当到这个份上,姑且可以称得上“王”了吧?   【叮——世界融合程度100%】   【宿主的愿望如今已经全部完成,到了小七说再见的时候了。】   我愣了一下。   “你也要走了吗?”   心里有点难过,我叹口气,道:“你陪了我这么久,这一走还挺舍不得的。”   【我……我会努力升级的,有机会就回来看望宿主!】   说这句话的时候,系统带上了几分哭腔。   “那你要保重啊。”   我轻声说道。   系统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履行自己最后的职责:   【恭喜宿主,任务“二五仔之王”圆满完成。】   【现在启动系统脱离程序……10%……20%……100%……程序启动完毕。】   【祝愿今后的未来能够如你所愿,高穗由果,再见。】   直到电子音彻底消失,我试探着开口:   “系统,你还在吗?”   “小七?”   “只会生发的傻逼系统?”   我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也会想你的。”   没有听到任何应答声。   原来它真的走了。   人生短暂也漫长,我们曾和很多人并肩而行,也擦肩而过。   也许未来我们都会重聚,当然也可能不会。   于是我只能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期待。   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我最后摇摇头,掏出手机一个个回复信息。   【安吾先生,抱歉,我要辞职。】   【条野,你是不是嫌头发多?】   【警察叔叔,我的恋人可不是国家啊。】   【不要特等功,给我一个“二五仔之王”的奖状就行。】   【公司你看着弄吧,我要过养老生活!】   【滚!!!】   ……   拒绝了所有的工作招揽和荣誉加身,我忽然感觉到浑身轻松,仿佛走过山长水远,途中艰难险阻不一而足,如今终于可以卸下肩上重任,抖落一身风尘仆仆,没有遗憾地对所有人说:接下来这个世界交给你们。   属于我的冒险,至此结束。   我关闭手机,脚步轻快地踏着满是裂纹的石砖走出教堂。   出去的时候刚好逆光,微风拂过,晴空疏朗。   有人坐在倒塌的雕塑上,微微仰着头,出神地遥望着远方的松雪和山谷,眉眼间落满辉光。   听到脚步声,他倏地回过身,而后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   无名指的白猫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笑着朝他飞奔而去。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2020年09月19日留   番外   「过去篇·覆雪」   新年前夜。   下了整整一天雪,小镇通往莫斯科的路被厚重的雪层覆盖。   发动机被冻,破旧的日产面包车停靠在森林边缘,司机下车检查了好半天,最后狠狠拍了下后车盖,骂了一句脏话。   “下车吧,车开不动了。”   司机绕到前面,拍了拍车窗。   “我家就在附近的村子,你们是去村里呆一晚,还是走着去莫斯科?”   黑发紫眸,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看向窗外,眉微蹙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去莫斯科。”   “森林不大,走上半小时穿过森林,就能看见国道,那里可以搭到车。”   司机扔下这句话,也再管两人死活,直接扔下车朝森林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费佳费佳,我们要走路了吗?”   女孩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困倦。   “这是显而易见的,玛利亚。”   少年语气清淡地回复道,抱着女孩下了车。   “好冷。”   被棉衣裹成球的小女孩担心地看了一眼镜子里圆圆的自己,又偏头看了看略显单薄的少年:“我把外衣给你吧,反正我再冷也不会生病。”   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对方。   “不用。”   她的手被少年按住。   “我不冷。”   车上没开暖气,少年抿了抿冻得发白的唇,把衣服重新给女孩裹上。   “更何况你的衣服我也穿不下。”   “……也是哦。”   女孩咕哝了一句。   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咯吱咯吱地踩着雪走入森林。   风哭号着穿过林子,如同万千游魂和声惨叫,玛利亚害怕地握紧少年的手,和他靠得近了一些。   走了十多分钟的时候,他们在林子里看到一只被猛兽利齿咬断脖颈又开膛破肚的狐狸。   这只被曝尸荒野的狐狸身体残缺了一部分,五脏六腑都被冻上冰碴。   玛利亚打了个寒颤。   “费佳。”她拉了拉少年的袖子:“我觉得我也死在了这里,内脏也被冻上了。”   她揉了揉肚子,面带不解:“为什么我有种我是它的感觉?”   “这叫共情。”   少年语气平淡,缓缓道来:“能够理解他人的情感,感知别人的的苦难,这就是共情。”   “那费佳也会‘共情’吗?”   少年沉默好半天,最后避而不答:“我如今思考的只有一件事:这个地方显然有野兽出没,我们怎样才能避开它,安全抵达国道。”   女孩的头顶落下一只手:“我们两个人,能共情的有你就够了。”   ——我们两个人,能XX的有你就够了。   这个句式总是出现在两人的对话中。   仿佛费奥多尔正在自己身上剥离出什么东西,然后把它们一股脑的塞给这个女孩子。   玛利亚紧紧地握住少年的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和以往相同的话:   “嗯,有些东西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人拥有就够了,因为我会一直一直陪着费佳的。”   通过辨认野兽留下的痕迹,费奥多尔判断出这只野兽是熊,并成功避开了它。   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玛利亚踩在覆盖着雪的石头上,滑了一跤,好半天没爬起来。   还不等她说什么,少年背对着她蹲下身:“累了?”   女孩自然而然地趴到少年背上,打了个呵欠:“费佳,我好喜欢你呀~”   说完这句话,她就在少年的背上睡了过去。   少年站在原地,回头望了一眼狐狸尸体所在的方向,最终又把头扭了回去。   后背上暖呼呼的重量提醒他,还得继续走下去。   夜漫漫,雪漫漫,路也漫漫。   他踏上国道,朝莫斯科的方向慢慢地走,等待着或许能搭上两人的汽车。   也等待着奔赴两人未知却又既定的结局。   “对不起。”   不知道是谁的微弱嗓音在东欧平原干冷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刚刚骗你了,我也很冷。”   “像五脏六腑被冰冻住的冷。”   「过去篇·破晓」   “嘭!”   厕所门被人从外面锁上。   一门之隔传来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那个东欧杂种会不会留在这里过夜?”   “听说晚上学校的厕所会闹鬼哈哈哈!”   第三个声音有些担忧:“你们说,黄濑君万一……”   “嗐,黄濑君根本不喜欢她。”   那个领头的女生不屑一顾道:“我都跟他们同班同学打听过了,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时黄濑君选了大冒险,要求他跟最漂亮的女生告白,没想到那个东欧杂种还真硬扒上黄濑君了。”   “可真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   ……   声音渐传渐远。   上身只穿了内衣的高穗由果蜷缩在水池边瑟瑟发抖,滴滴答答的水顺着头发和手臂往下流。   窗外天色越来越黑,她从手臂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抹了抹脸上的水。   然后,从裙子腰带处掏出偷藏起来的手机。   她给黄濑打了个电话。   如果对方能接电话,给她送件衣服就好了。   除了黄濑,她也找不到能求助的人。   电话里的忙音响了很久,很久。   始终没有人接。   高穗由果沉默地看着重新黑屏的手机,耳边环绕着那几个女生临走时候的话。   ——“黄濑君根本不喜欢她。”   是啊,黄濑君根本不喜欢我。   少女重新把头埋在膝盖上,窗外,落日余晖最后的光热也离开了她。   良久,她重新抬起头,微红的眼睛再次落到手机上。   她打通了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老师,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少女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我不小心被关进五楼女厕所了,您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抿了抿唇,她小声说:“如果能顺便带件外套,就更好了。”   电话对面的女老师沉默片刻,显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选择不闻不问。   日本私立学校的老师,基本不会管校园霸凌,甚至还有不少老师认为,“霸凌”是为了让学生们提前适应社会。   “我已经离开学校了,不过办公室有其他女老师在,我帮你问问。”   “好,谢谢老师,麻烦您了。”   班主任没有再打电话来,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高穗由果听到厕所外传来脚步声。   她刚想喊“老师我在这里”,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平底皮鞋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啪哒啪嗒”声仿佛催命的鼓点。   她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奔到厕所门前,在里面将门反锁。   下一秒,外面的锁被拧开,那人却没能如想象般推开门。   门被敲响。   “高穗同学,我帮你带了干衣服。”   是男人的声音。   那个眼神儿色眯眯、对她一直不怀好意地那须岛老师!   高穗由果蹲下身,后背死死地顶住厕所门。   外面,男老师的话音还在继续:   “高穗同学,你老师来电话说你被关在了厕所里,现在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在。”   “可怜的小姑娘,是被同学欺负了吗?别害怕,我来帮你了,把门打开吧。”   高穗由果捂住嘴,一言不发。   “高穗同学,老师原本都要下班了,知道你的事后特意跑过来帮你,你这么冷漠地对待老师,老师都要伤心死了。”   半天不见厕所里的人回应,男人加大锤门的力度,甚至开始用脚踹。   “高穗由果,开门!!”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   少女单薄的身体随着门的震动微微发起颤。   她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下来,却一动都不敢动。   好在学校厕所的门很结实,男人没有踹开,只能放弃。   “既然喜欢呆在厕所,那就不要出来了。”   那个畜生冷笑道:“学校的厕所晚上会闹鬼哦。”   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高穗由果的身体从门上滑下。   她捂着脸,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放声大哭。   任何哭泣声最终都会渐渐消散。   夜幕降临,借着月光,少女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惨白的脸。   她自嘲道:“跟鬼一样。”   十二点到了。   “祝我生日快乐。”   她哑着声说着,慢慢走到厕所窗前,爬上窗台,神情恍惚地看着楼下的水泥路。   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死吧。   高穗由果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如果能成为学校厕所里的鬼,倒也不错。”   就在要跳下去的前一刻,她忽然又睁开眼睛。   “不行。”她对自己说:“现在还不行。”   瞧瞧现在自己的样子,衣不蔽体,头发湿淋淋的打着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从这里跳下去,明天早上她会被发现,而后所有人都会记住她现在的模样。   “至死也要漂漂亮亮的,连尸体也不要给他们留下。”   她轻声的、一字一顿说道:“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她打了报警电话,最后被警察姐姐救出了女厕所。   每个校园传说里,似乎都有厕所闹鬼的故事。   但是高穗由果知道,海常高中的厕所,并不会闹鬼。   太阳升起前的凌晨最黑暗。   而人心比鬼还要可怕。   「现在篇·天光」   毕业季。   海常高中,校门口布告栏。   “快看开榜了……卧槽不可能吧?!3班那个高穗由果考上东大了?!”   “她开挂了吧?我记得她以前成绩一般的啊。”   “她不是休了两年学嘛,应该是去了补习班吧?”   “那家补习班这么牛逼?我复读一年也报那个补习班,会不会也能考上东大?”   男生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身后传来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男友补习班,你值得拥有。”   我干巴巴地说道。   男生猛地转过头,差点把脖子扭伤。   “高高高穗?!!”   这一声嚎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我捂着脸,哀叹一声:“同学,你就不能小点声吗?而且我叫高穗,不叫高高高穗。”   这下子又被一群人围住了。   我只是来取毕业证和录取通知书而已,结果走到哪里被围观到哪里,半个多小时了还没走出校园。   这不,呼啦啦又围上一群人。   “高穗你怎么考得?太厉害了吧!”   我:“不是我厉害,是补习班厉害……”   “高穗,你上的是东大哪个专业?”   我:“电子情报工学。”   “哇,你以后工作肯定能选择政府或者大企业吧?”   我:“并不。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那高穗是打算自己当老板?以后开公司记得提携一些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我:“我只想做混吃等死的咸鱼。”   “高穗同学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   类似的问题,已经有不下一百个人问过我了。   好不容易离开学校,等在校外的太宰正倚着校园外的银杏树,低头刷着手机。   “家里洗发水没有了。”   我语气随意地说道。   “柜子里还有一箱。”   “咦?!”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还有一箱吗?!”   “上次去超市屯了一车,你忘记了吗?”   ……   我们从高穗家搬回了之前住的居民区,我也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打麻将、做料理、侍弄花草的老年退休生活。   当然也没忘记高考复习。   从俄罗斯回来后,经过种田长官的推荐,太宰进了武装侦探社,并顺利通过考核成为正式成员。不过在成为武侦社员之前,我们先去了一趟区役所,修改了户籍。   也没什么烛光晚宴或者浪漫求婚,只是在阳光很好的一天,我跟他说:“我要去区役所,你去不去?”   正趴在床上、一起跟我刷剧吃零食的太宰眨了眨眼睛,迅速爬起来。   “哦,那就走吧。”   他拨了拨前额的刘海,若无其事道。   我还想再看太宰的表情,他却把头扭了过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我猜他可能是害羞了。   对于“结婚”这种事,对于我们的影响微乎其微,生活该怎样还是怎样。   其实太宰之前有句话是对的——爱人、或者说夫妻这样的关系,对我们来说,重量都过于单薄。   重要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我们在一起这件事。   “为了庆祝你考上东大,侦探社今天有聚餐。”   顿了顿,太宰看向我:“好像说要吃火锅。”   “啊对,差点忘记了!”我拍了一下额头:“那我们得先去一趟超市购买食材。”   值得一提的是,离开超市后,我们在路边遇到了中也先生。   他似乎喝醉了,眼神涣散、神情恍惚地坐在机车上,正给交警打电话。   “喂,我要自首我酒驾!哈?谁跟你开玩笑了,我真的酒驾了,快来抓我呀!!!”   我:“……”   太宰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多嚣张的黑手党啊,酒驾就算了,还挑衅警察。”   我:“不,他大概真的觉得酒驾不对吧。”   等我们抵达侦探社后,先一步进门的太宰就被国木田揪住衣领扯了进去。   “你这个混蛋又跑到哪去了,一大堆文书工作都扔给我是什么意思?!”   “哎呀,能者多劳嘛国木田君,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太宰惯有的油腔滑调传出侦探社的大门。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对我的信赖,啊?!!!!!”   “也不用特别谢谢我,今天的火锅就由你来做吧~”   “咳咳!”   我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   国木田的拳头差一点揍上太宰那张英俊的脸时,身体一震,猛地扭头:“师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我露出完美的笑容:“特步啊,快接一下我手里的东西,好沉呢。”   “是独步。”懂事听话的小师弟立刻扔下太宰,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   “对了,给师姐介绍一下,您应该还没见过太宰,他是侦探社的新员工。“   我:“……”   对了,我还没跟侦探社的大家说我和太宰的关系。   其实我是想找个大家都在的场合说的,就比如今天。   “太宰,这位是社长的大弟子,我的师姐。”   太宰立刻窜了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摇啊摇,眼里全都是兴味的光芒。   “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太宰治,师姐你好漂亮啊,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殉情?”   我:“……”   国木田一把扯住太宰的后衣领,把他拖去厨房。   “我师姐你就不要想了,她都六十多岁了,孙子可能都有你这么大了。”   我:“……”   太宰还在那里添乱:“太好了,我就好这一口!请务必让我和师姐谈一场忘年恋……唔噗!!!”   厨房传来了太宰的挨揍声。   我:“……”   要不然我还是别说了,就让误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吧。   虽然不是故意隐瞒,但有的人还是早早发现了真相。   晚上涮火锅的时候,江户川乱步看到我和太宰手指上的戒指,又划过我绑着绑带的左手腕,眯起眼睛了然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把盘子里的冻豆腐放进锅里,看见乱步忽然停下筷子,疑惑地问了句:“你怎么不吃了。”   “哦,我饱了。”   乱步随手抓起一包零食,又把自己其余的零食锁进保险柜里。   “又没人抢你的零食,为什么要锁起来?”   乱步拖着高深莫测的长音:“谁知道呢?”   我:“???”   另外一边,与谢野医生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看看我,又看看给我夹菜、仿佛正在献殷勤的太宰。   “高穗,你手上的戒指……和太宰是一套吧?”   “哦,这个吗?”我若无其事地举起手:“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子啦。”   “啪嗒!”   国木田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睁大了眼睛。   他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   他石化了。   我单手掩唇轻咳两声,用手用力揽过太宰的脖子。   太宰的脑袋被按到我的肩膀上,他靠着我肩膀眨巴眨巴眼。   更像老年富婆和小白脸了……   “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不过保留了各自的姓氏。”   顿了顿,我小声说:“太宰和高穗这两个姓都挺好听的,如果以后有孩子,他或者她喜欢姓什么,我们不会干涉。”   石化好半天,国木田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   “师姐,您知道太宰治是什么样的人吧。”   他的态度十分严肃,导致我的语气也严肃起来:“我知道。”   “这是出于您自我意志的决定吗?”   “当然。”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师姐,我站在你这边。”   国木田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板着脸对太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那个,特步啊,差不多就得了啊。”   我怀疑太宰又要挨一顿揍。   “放心师姐,我心里有数。”   都不反驳自己是独步了,你心里真的有数吗?!!!!   我刚想跟过去说点什么,师父也放下了筷子,叫住我:“跟我去一趟我的办公室。”   我给了太宰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颠颠地跟着师父去了他的办公室。   “那个……师父,我也不是故意瞒着,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虽然心理年龄比较大,但生理年龄还小——”   话没说完,就见师父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打包好的长方形礼品盒。   “送你的,新婚快乐。”   我张了张嘴,良久,小声说:“师父,你早就知道了?”   “太宰在成为正式社员后,就告诉我了。”   我摸了摸鼻子:“原来他说了啊。”   想了想,我又问:“师父,他怎么跟你说的?”   话音刚落,我师父的面瘫脸更瘫了:“他说,他的清白被你夺走了,要你负责。”   师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加了句:“高穗,好好负起责任来,知道吗?”   我:“……”   希望国木田揍得再狠一点。   师父清了清嗓子:“打开礼品盒看一看。”   我拆开盒子,发现又是一副字——   【家和万事兴!】   “遇事记得以理服人。”   顿了顿,师父说:“家庭和睦很重要,能吵架尽量别动手。”   我:“……”   我刚想争辩一句“您把我当什么人了”,师父桌上的固定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福泽谕吉——!!!”   猎犬队长福地樱痴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出。   “救命啊!好烫!要死人了!!!”   除了福地樱痴的大嗓门,还有水花迸溅的声音,和末广铁肠淡淡的嗓音:“您以后还瞎特么打赌吗?”   “不打了不打了!快让我出去要熟了啊啊啊!福泽,都怪你那个好徒弟——”   师父一脸淡定地合上了电话。   我眨了眨眼睛:“呃,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他们可能在闹着玩。”   师父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一脸郑重道:“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你的出生可能跟福地樱痴有关系。”   我愣了愣:“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调查了一下你父母和「天人五衰」的关系,联系过俄罗斯那边,找到一件我们大家都忽略的事——在你出生前,德米特里耶夫曾经在家里招待过一个人。根据目击者的回忆,那人的特征和福地樱痴有些相似。”   我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高穗育江说过的话。   ——“……他说想要孩子之前,有位访客登门,他却把我支出去,甚至连客人的脸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德米特里耶夫已经死了,高穗育江又被抹除了记忆,那天的访客到底是不是福地樱痴,已经没办法确认了。”   我抿了抿唇:“师父,他是您的友人,您相信他吗?”   师父沉默片刻,略微颔首:“我相信。”   “您如果相信他,那我也愿意相信。”我笑了笑,说:“那就这样吧,我就不再探究什么真相了。”   “还有一件事,刚刚得到的消息,魔人费奥多尔逃狱了,逃走前还潜入克格勃,偷走了爱伦·坡的那本书。”   “玛利亚残留的意识留在那本书里了。”   我摇了摇头:“拿走那本书也没有用,他进不去了。”   正说着,我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那是一个匿名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张图片。   深紫的纯色背景上,画着一只没有五官的……米老鼠?   图片下还有一行字——   【Look out cause here I come.】   小心,我将卷土重来。   我嗤笑一声,把对方的邮箱拉黑了。   无论当年的访客是不是福地樱痴,无论他和「天人五衰」有什么样的关联,无论我的出生还包含什么隐情,无论费奥多尔会不会回来,这些都不重要。   世界没那么脆弱,很多奔跑于风中的人都在保护它。   我离开师父的办公室,意外地发现侦探社变成了群魔乱舞现场。   国木田点着脚尖,抱着衣架跳芭蕾:“跳舞!谈恋爱不如跳舞!”   与谢野笑得像反派,拿着电锯解剖沙发靠垫,弄得屋子里全都是鸡毛:“小老弟,你怎么都不哭呢,这不行啊——”   我一脸懵逼,扭头看向抱着一袋零食躲得远远的、一边吃一边看热闹的江户川乱步。   “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喝假酒了?”   “因为那个豆腐啊。”   乱步眯起眼,笑得有点狡诈:“忘了吗?之前国木田吃了一半,剩下的冻在冰箱里了,刚刚你把冻豆腐倒进火锅里了。”   一道黑影落在我身上。   “啊,七彩草履虫!!!”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太宰忽然扑到我身上:“由果果快来看,这里有一只超大的七彩草履虫!”   他整个人都缠在了我身上,四肢死死地扒住我。   “太宰治你给我松手,好重!!!”   我挣扎起来。   “咦,七彩草履虫还会说话?”   说着,太宰治缠得更紧了:“不行,不能让你跑了,由果果还没看到呢!”   我:“……”   对不起,七彩草履虫就是你的由果果。   “救……救救我……”   我努力朝正“吧唧吧唧”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伸出手。   只见乱步往嘴里塞了根薯条,好整以暇道:“你刚刚提前离席了,吃得少,可能会晚一点发作……啊,现在应该要开始了。”   乱步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仿佛隔着深海。   我的身体发飘,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又增添许许多多色彩。   还、好挺好看的?   希望侦探社别被我炸了。   我无力地在心里说着,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在风中奔跑前,要先变成疯子。   「未来篇·耀阳」   横滨,港口Mafia大楼附近。   女孩跟着一个人走入超市。   那人是个相貌十分出色的青年,睫毛很长,眼神略带忧郁,偶尔脸上会浮现出若隐若现、勉强算是有的笑容。   他高而瘦,身着做工考究的黑色外套和皮靴,那是连欧洲的王侯贵族都会羡慕的最高极品,脖子上挂着象征着黑手党的红围巾,绷带缠绕在左侧头部,遮挡住眼睛。   趁着男人在挑选物品,女孩随手在货架上拿了瓶西柚果汁,走到收银台,交过钱后借了一根记号笔。   她在瓶身上画了个笑脸,想了想,又认认真真地在笑脸旁边画了个小心心。   “能拜托您一会儿把这瓶果汁给一个人吗?”顿了顿,女孩继续说:“他穿着黑衣服,戴红围巾,裹着绷带,长得很好看,总之一眼就能认出来。”   收银员意外地看了眼女孩。   她是个长得相当漂亮的混血女孩,银发红眸,长卷发一半披着,一半被半透明的丝带编成很有气质的欧式复古编发。   是个只能在童话故事里看到的、仿若仙女般的女孩。   此时仙女双手合十,朝他wink了一下,用不太熟练、仿佛刚刚学会的日语说:   “拜托,我正在追他。”   把他追到手。   然后,杀了他那个戴颈圈的“上司”。   ·   未来刚刚开始。   这座城市的风,永不停歇。   【番外完】   ——————————   2020年09月15日留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打上完结后,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写到二十万的时候我就天天想完结,没想到最后我竟然写了六十万,这是我第一次写了这么长的文。   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九月份,这本书经历也是蛮坎坷,前期修文,后期考试请假,难为大家一直没有离开,还曾一度把我送上金榜,这是我第一次上金榜,谢谢你们。   当然这本书并不完美,还是有一些遗憾、或者说我自身的问题存在。   我想写出让人又哭又笑的故事,也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把沙雕和走心融合在一起,目前看来小目标也算达成,但无论是笑点还是哭点,我在看来都差了点意思,这是想象和笔落实处的差距,没办法做到更好,是笔力不足的问题。   关于股的问题,最初开坑时的构想是每支股都能独立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一点比较勉强,太宰中也线相对完整,黄濑条野陀线有残缺,果戈里线几乎被我砍没了,因为随着故事发展不太合适安排果戈里进去。   当然这也是我自己没安排好的问题,在前期写大纲时就没能理清思路。   总之是完结了,我可以歇一阵再考虑新的征程。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我会继续努力写出好的故事,我们未来再见。   如果喜欢这本书,麻烦给个五星好评,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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